比如查前锋卫李林的部队人数,集合队伍一点人头,不对,本来一千人,只有989个。可李林拿出军册来,那是振振有词,一会说这个人去了哪里哪里,那个人去了哪里哪里,这个人又是由于什么毛病,被清退出革命队伍,还有什么什么将军盖的章,签的字。搞了半天,让李林这么一通算账,还更多出来了十几个,差点没把许可琼给整懵了,可是人家李林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这人少,它却是不是吃空饷,它是由于历史原因造成的。卫指挥使是没有权力招兵入伍的,这人少了,上一级单位不往下派新兵,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查来查去,反而查到许可琼头上了。
对于李林这样的老油子,许可琼气的要命,却又无可奈何。搞了四五天一天成效都没有,马光亮在长沙城里做不主了,亲自下到连队,下到基层。
马光亮接下来的几天里,一面命令许可琼整顿查亏空的实际数据,另一面跑到十卫里面,逐个检查了一番,然后才约定2天后,在主营阅军。
这个时间安排的真是好,那几天昭山下雨,别的军营里主营较近,还没什么。偏偏李林驻扎在山对面,要过来就有些麻烦。李林见马光亮人也很随和,以为二王爷被整的没脾气了,也就没有多想,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人马就回主营集合,哪想到桥坏了,结果去晚了。马光亮当场发作整顿了李林,接下来又用霹雳手段,雷厉风行的整顿了许可琼军。
这日子刚刚舒坦了两天,李皋就派人去密告马光亮,内军高官炸窝了,准备集体去劝谏楚王。后院起火,马光亮连忙跑回了长沙城。
他回府之后,听说李皋、徐仲雅两位师傅已经在别院等他,他赶紧走了过去,刚刚绕过月亮门,踏上细石小路,就听到松柏遮掩间的潇湘亭传来争执声。
“徐仲雅,这次你是大错特错了。现在左将军已经带着人去清河庄觐见大王了,一旦大王被说动,那王爷整军的事情就彻底泡汤了。你。。。你这是贻误时机啊。”李皋气急败坏的说道。
“念庵兄,稍安勿躁。你说的那个办法,太过凶险了,拿着账本去见五爷,先不说只有账本,五爷认不认帐,大王认不认帐。只说我们和五爷,自今日起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五爷掌军多年,万一他铤而走险,王爷他就深陷万劫不复之地了。”徐仲雅还是老样子,笑吟吟不急不慢的劝道。
“他敢,有大王在,有王贇、彭师藁、许可琼在,他敢动一动吗?刘彦韬、刘全明,明面上是一党,到了这反叛的时候,他们跟还继续跟着马希广?我敢断定只要大王一纸诏令,他马希广就要束手成擒,万劫不复的不是王爷,是他马希广。”李皋气呼呼的说道。
“念庵,如果认证物证俱全。他五爷自然无话可说。可先在不是没有人证吗?就算他一个人没有这个胆子的,可是你别忘了他要是和荆南的五王爷联合在一起,那他的胆子可就大了。如果他再打着清君侧的名字,反咬王爷一口,那样的话,这内军六支部队,除了王贇的部队可能不动之外,彭师藁是必然会和他站在一块的,至于许可琼,至少也会被拉走一般的兵马,到那个时候,念庵兄,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那。。。那”李皋看样子心里还是有气,徐仲雅一阵的“如果”、“万一”,虽然没有说服他,可是他心里也是渐渐起了疑虑。
见两人不在吵了,李皋干做在一旁,呼呼生闷气,徐仲雅则是悠闲的喝着茶水。
又停了一下,马光亮整了整衣衫,沿着石子路,从一棵长青松后面,闪出身影来,他笑着说道:“两位师傅原来已经来了,现在事情如何?”
徐仲雅连忙放下茶杯站起施礼,只要介绍一下情况,李皋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什么可说的,马希广已经带着内军主要的将领都去了清河庄,这会儿想必已经见了大王了。大王素念旧情,想必对王爷所作所为甚是不满,可能就要收回典军的诏令了吧。”
“啊。”马光亮吃了一惊。他在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威吓马希广一党。没想到背后里马希广居然给他来了招釜底抽薪,这诏令万一下达,自己做的可就净是出力不讨好,得罪人不占便宜的事情了。
见马光亮神色惊异,徐仲雅却笑道:“王爷,念庵兄,以我之见,这可不见得啊。我想大王现在心思犹豫,动了旧情是真。可大王典军治民多年,心里可清楚的很,他未必看不到这收回诏令的坏处。只要有人在一旁,再说说典军的好处,大王不会断然收回诏令的。”
马光亮如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他连忙说道:“那好,我立刻去觐见父王,再三陈述典军之利,坚定父王之心,不然此前所做的努力尽付流水了。”
“那我陪你一块去,我们劝大王坚定信心。”李皋忽的站起来,瞥了徐仲雅一眼,就准备立刻动身。
见马光亮也要转身去见楚王,徐仲雅又说道:“这事,念庵兄一个人去就足够了。王爷,不但不能去,反而还立刻回到许可琼军中。”
“这是为何啊?”马光亮不解的问道。
李皋眼中火花一闪,他刚才是关心则急,现在冷静了些,脑子立刻就转了起来,他心中略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徐仲雅。徐仲雅的意思他明白了,既然楚王在犹豫,那么马光亮就不能在楚王面前出现,既然问心无愧的治军,有何必在意别人说些什么呢。马光亮呆着军营中,不是说明他是一心为国嘛。如果后面一有人扯后腿,马光亮就立刻蹦出来,这难免让楚王会心存疑虑,他这是治军呢,还是整人呢?
可是,李皋心里可不止想了这些,他想的更多的是,这个徐仲雅明明有主意,刚才却不告诉自己,偏偏要等到二王爷来了以后方才说出。这不是。。。
想到这里,李皋立刻抢先一步,给马光亮解释了一下缘由。
马光亮恍然大悟,连忙对二人躬身一拜,说道:“小王这就回军营,长沙城中之事,全拜托两位师傅了。”
李徐连声谦虚,不敢当。徐仲雅还说道:“王爷莫及,其实现在五爷去大王面前告状,对王爷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哦?徐师傅,此话该当何讲啊。”
徐仲雅微微一笑,说道:“王爷,您想,如果有一个人开始总向您说另一个人如何如何不好,可另一个人却总是在默默无闻的埋头苦干,这告状的人,告了两天之后,又突然不告了。请问王爷,对这两个人,您是如何看待呀?”
“我当然是相信那个埋头苦干的人了,至于这个告状的人,必是心存嫉妒,捕风捉影,甚至是有意诬告的小人罢了。呃。。。徐师傅的意思是。。。”
李皋斜视了徐仲雅一眼,这个徐东野还真是技巧多变,这种招数,都让他想了出来。当下,李皋连忙有对着马光亮是一通解释。徐仲雅微笑而已。
正文 第十三章 杀机现
在马希广等人觐见楚王之后,李皋、徐仲雅也火烧屁股般的见了楚王,大肆的替马光亮鼓吹了一下整军的困难和成绩,也再次强调整军的重要性。其后的两天,马希广和李皋等人围绕到底要不要整下去这个问题,或明或暗,数次交锋。
眼看着就要到了二月天了,这天中午,马希广刚刚从天策将军府处理完公事,回到自己的府宅,在屁股下面的椅子还没暖热呢,管家就拿着一张大红的请柬,进了书房。
马希广这几天舌战不断,口干舌燥,正在喝茶,见管家拿着一封大红请柬进了书房,没好气的问道:“这又是谁请客啊。都让他们等一等了。大王现在明显是在和稀泥,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同意暂停整军的。大王不松口,再请我吃饭,也是没用的啊。”
“王爷,是李皋李大人。”管家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马希广忍不住站了起来,他拿过请柬,仔细的看了一边,上面写的很简单,无非是过年的时候,政务繁忙,无暇拜见左将军,现在想请左将军吃饭,叙叙旧,请左将军赏脸之类的。
马希广嘴角一动,一丝笑意在脸上浮现了出来,李皋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要请他过去商量赏脸这个内军该怎么个整法。
按理说,楚唐议和之后,就应该整顿一下内军,然后就选将领,准备南征刘汉的相关事宜。现在事情居然卡在了第一步,整军被马光亮给整的大家心里忿忿不平。好,我就去看看,你李皋今天好怎么说。
马希广打定主意,便吩咐管家准备好轿子,要坐轿去李府。在长沙城里,又没有急事,没有必要骑马,坐轿一来轻松,二来坐轿速度慢,让李皋他们好好等着,最近马光亮整军,搞得老部下们坐立不安,差不多天天都有人上门,或者神色憔悴,满脸泪痕的哭泣哀求,或者咬牙切齿的怒骂指责,搞得马希广对马光亮一党是深恶痛绝。可马光亮他们表面风光,这下面将领阳奉阴违,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马光亮他们终于熬不住了,要主动示好了。马希广心中暗自高兴,这几天明争暗斗的疲倦一扫而去,他嘴里忍不住哼起小调,双手和着拍子,摇头晃脑的自娱自乐起来。坐在轿子里毕竟无聊,他哼了一挥,挑起轿帘,看其街上的情景来。
过完了年,还不道春忙的时候,大街上行人颇多,沿街是一溜儿或二层或一层的门面房,有裁缝店,有胭脂铺,有茶馆,有酒楼,有饭庄。沿街叫卖声不住,包子,稀饭,糖葫芦,唐人,字画。。。等等各色小贩沿街布置。路上行人看到马希广的官轿过来,连忙闪在两旁,却也没有什么惊慌失色地方。此时正值中午,酒馆、饭店是宾客满桌,生意看起来是颇为兴隆。马家化家为国,马希广虽不太关心百姓生活,但见市井界面如此繁华,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兴致勃勃的沿途欣赏了起来。
“咦。。。”忽的,马希广愣住了,他似是想到什么猛的回头看去,只见右侧大街拐角处,有人穿着一袭灰色长袍,骑在一匹小毛驴之上,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马希广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的将轿帘放下,脸色瞬时变得煞白煞白,心怦怦直跳,如见了鬼一般。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跺跺脚,示意轿子停下,微微挑起轿帘,再次向街角处瞄去,这是却不见那人,只见远处影影绰绰还有一个灰衣骑驴人的身影。
“马宝。”马希广叫道。
“五爷,小的在。”一个立在轿子左侧的身材壮实的青年男人低声说道。
马希广有些神经质的念道:“你,,,你带上三五个人,三个人,啊不,带几个人,快去,去把街头那个骑驴人给老爷带回来。”
“是。”马宝应了一声,连忙带人冲着那边那个骑驴人而去。
旁边的行人不明所以,好奇心极强,赶路的也不走,逛街的也不逛了,虽然凑上前来,却是一圈围着,指指点点的讨论起来。
轿子中,马希广脸色阴晴不定,脑子里却是翻来覆去的念道一句话:那个人,是他吗?他不是死了吗?
刚才他漫无目的的向街上瞟了几眼,居然让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熟鬼才对——望城县令周挺诲。他开始还以为是看花了眼,连忙扭头仔细看去,果然是周挺诲,这周挺诲不但是在黄天化日之下出现,见马希广眼光瞟来,他还呲牙咧嘴的给了马希广一个灿烂的笑容。
唬的马希广三魂去了两魂,心如鹿撞,不知该做何想。
不多时,马宝已经将那个骑驴人练扯带拽的请了回来。冲着轿子,躬身说道:“五爷,人已经抓回来了。”
马希广还没说话,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哀求道:“这位大官人,饶命啊。小老儿,冤枉啊。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啊,我只是街西的张老汉,准备起毛驴去乡下女儿家看看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希广从轿子里面下来一看,这人虽然穿着灰衣,却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那周挺诲可是40来岁的中年人啊。莫非。。。
这老头跪地苦苦哀求,一旁又围了一圈观看的行人,马希广心中暗暗打鼓,脸上却是泛起一丝笑容,亲手掺起那老者,宽慰道:“老先生,末怕,下官请你来,是有事相问,绝无恶意。”说着他又看了眼马宝。
马宝会意,从这众侍卫一使眼色,将行人给干散了开去。
这老头听马希广的话,说的倒还知情达理,可是马希广脸色惨白,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这老头心中是暗暗后悔,刚才老婆子让我多吃一碗饭,我没什么不听呢,要是多吃一会儿,就不没有这些事儿了。
马希广见行人散了,又踌躇了一下,再望了望那个街角,又看了看下人手里面牵着的那头驴,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问那个老头道:“老先生,你是一直骑在驴上吗?”
“呃。。。我。。。是啊,我是一直骑在驴身上的,我准备回向下看看女儿。”老头诧异了一下,方才说道。
“你确定?”马希广有些怀疑的追问道。刚在的事情太怪异,他心里一直发毛。
“呃。我肯定是一直骑在驴身上的。”
马希广又看了看那头毛驴,回头又瞥了眼吓得有些发抖的老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马宝,去那些银两来,赏给这位老人家,请他上路吧。”
那老头请说要放了自己,立刻就是喜出望外,在听还有银子赏,那更是高兴的忘乎所以的嘀咕道:“怪不得街头的算命先生,常说头发长见识短呢。幸好,我比较有主见,没听那老太婆的话。不然今天那会碰到连赏两次的好事啊。。。。回头儿,我得剃个光头。恩,就这么定了。”
老头道了声谢,站起身来,刚要转身牵驴走人,正要上轿的马希广突然问道:“老人家,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我说我要剃个光头。”老头不知道剃光头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忌讳,犹豫不定的说道。
“不是,前面那句。”马希广追问道。
“前面,,,我,,,”老头突然说不下去,他偷眼看了看这个大官人,这人是不是想反悔不给自己赏钱了呀?
“你说什么连赏两次啊?”马希广提醒道。
“没有,没有连赏两次,只有您这一次,一看您就是慈眉善目的一活菩萨,世上怎么可能还有另一个像您这么。。。这么大发慈悲的老佛爷呢。”
合着你说了两次,我都是出家人啊。有你这么夸人的吗?马希广心中有些不满,嘴上却说道:“老人家,你不要怕,只要你如实的告诉我,赏了你钱的这个人长什么样子,我再赏你一吊铁钱。”
“那人穿灰衣。。。。”
重新作为轿中的马希广,心里沉甸甸的。刚才乍一眼看到周挺诲的时候,马希广打心眼里希望他是活的,主要是不想自己活见鬼,可是真的听到他还活着的时候,马希广恨不得亲手在掐死他。。。他怎么活了呢?不对,他怎么没有死呢?
马希广是一路思索,他在想是谁暗暗的扣下了周挺诲,是马云?还是马光亮,还是。。。
无聊的时候,怎么过都觉得时间慢,有事情的时候,怎么过都觉得时间快。马希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李府就到了眼前了。
李皋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见马希广下了轿,连忙走上来问候了几句。两人边说边聊就到了正厅。正厅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八仙盘、西江料、小天酥、青凉臛碎等十几样菜肴,一壶酒,两个酒杯,两张椅子。
看马希广迟疑,李皋笑道:“左将军,今日老朽是只请了你左将军一人啊。呵呵。”
马希广跟着也是一翻客套,两人分宾主落座,推杯换盏,边吃边聊。酒过三巡之后,李皋方才说道:“最近,舍弟从金陵带来顾闳中的一副名画。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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