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秦戈抽抽鼻子,“坏人!”
情知问不出什么,夕颜左右看了看,眼底精光一闪,拉着秦戈出了小胡同。
秦戈果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被拽得趔趔趄趄,还不忘把抢回来的饼子紧紧护在怀里,一脸委屈。
回到原处,那被抢了饼子的小丫头居然还在哭,也没有大人过来,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如何看孩子的。
秦戈于是眉开眼笑,甩开夕颜的手,把饼子还给小丫头,“给你。”
小丫头忽然就不哭了,对秦戈却似乎有些畏惧,一把夺过饼子,爬起来就跑没了影。
秦戈还有些不放心似的,伸长脖子看她。
看到夕颜的脸色,紫凝就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心下已有数,不动声色地道,“我们走吧,沈娘,你不是需要买针线。”
沈娘自然不会多问,点头道,“是,小姐,我们去那边。”
几人走开后,不大会儿,刚才那名灰衣人重又在街角露出半张脸来,平平无奇的容貌让混在人群中的他极不显眼,但眼里那焦急关切的表情,却瞒不了人。
买好针线,紫凝一行人即刻回了魅王府,吩咐道,“卫瑾,秦戈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了,你帮他包扎一下。”
卫瑾立刻现身,把秦戈领了出去。
“怎么回事?”紫凝看向夕颜,神情冷峻。
夕颜即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道,“属下晚过去一步,没看到那人是谁,不过属下隐约听到,他唤秦戈‘少主’。”
紫凝若有所思,“秦戈是地狱门中人无疑,对方既然叫他少主,看来也是出自地狱门,莫非……秦戈真是寒冥天的儿子?”
若果真如此,那倒值得推敲,秦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灰衣人既然知道秦戈在京城,必定还会再来寻他,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
“或许是,”夕颜目光突然锐利,“小姐,属下再去地狱门打探打探?”且不管地狱门的目的是什么,凡是会威胁到小姐安危之人,都不可大意。
紫凝略一思索,摇头道,“地狱门行踪诡秘,你不了解内情,很难查到什么。与其我们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
夕颜道,“小姐请吩咐。”
紫凝招一下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去吧。”
“是,小姐。”看夕颜这眸光闪闪的样子,必定又得了好差使,抱拳施礼后,退了出去。
他前脚出门,君夜离接着就进来,拉开凳子坐下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又怎么了?”紫凝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准没好事,“是不是太后又要你娶那两个痴心人?”
“紫凝,你就看我笑话好了,”君夜离不满于她的幸灾乐祸,拉过来先狠狠亲一口,泄泄火,“我早说过不会娶别人,她两个再动心思,也是枉然。”
“可你的样子看起来,分明就是为情所困,”紫凝嘴角一挑,是真有几分不悦,“说着不会娶别人的话,拒绝起太后来却又优柔寡断,你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
君夜离微一愣,大概没想到紫凝会跟他秋后算账,而且真有些生气,他真心慌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急道,“紫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并非优柔寡断,除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别人,这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难道你不信我?”
原来在紫凝心里,一直是这样想他的吗,这可真叫他难过!不过,即使在这一刻,他依然没有半分怪紫凝的意思,本能进行自我反省,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或者平时对紫凝不够关切,她才会有这般不好的想法。
紫凝淡然一笑,“誓言不要整天挂在嘴上,说多了,便不值钱了。夜离,有句话你听过吗,有誓言,才有背叛。”
君夜离脸色瞬间苍白,一时竟无言以对!隔了好一会,他才叹息一声,“对不起,紫凝,我应该早些对你说,其实我并非对沐烟箩和司徒静言有情,我之所以如你看到的那样,没有彻底拒绝,只是想利用沐家和司徒家,让他们彼此争斗而已。”
紫凝“哦”了一声,瞬间明白了什么,“狗咬狗,一嘴毛么?”
君夜离就算再满腹心事,一听这话,也不禁失笑,“你形容得倒贴切,不过就是这意思,庆国公与三弟暗中往来,二弟自有梅丞相一力相护,朝中局面才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而益阳王态度如何,此中利害,你会不明白吗?”
紫凝略一点头,眼中已隐有笑意,“我自是明白。所以,你故意叫着沐烟箩和司徒静言的胃口,是想她们要么都为你所用,要么斗个两败俱伤,要么,一方吃掉另一方,破坏掉眼下这种平衡?”
君夜离瞪大了眼睛,“你都明白?那你还——”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紫凝第一次在君夜离面前露出顽皮的姿态,像个小女生般斜挑起眉毛,坏笑道,“谁叫你明明有打算却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你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我很生气?”
看到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君夜离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嗷呜”一声把她狠狠抱住,呼吸都有些乱,“对不起!紫凝,我不是故意要气你!我只是……不想你知道我用这样的法子对付别人,我不想你瞧我不起……”
他可是堂堂战神来的,却要利用两个女人对他的情意来对付她们背后的势力,尽管沐烟箩和司徒静言的所做所为也并不光彩,但对他来说,总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算什么,”紫凝推推他,以便自己能够喘过这口气,“夜离,你不必如此,我做事向来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旁有什么法子对我,我必会千倍万倍地还回去,将敌人打倒,永无反击之力,那就是胜利者,方法么,并不重要。”
君夜离心头豁然开朗,知道是自己先前顾虑太多,狠狠亲了她一下,笑道,“为夫明白了!爱妃,你方才吓得我好!”
他刚才真是以为紫凝生了他的气,再不愿意相信他,以她的个性,势必再不会回头,他还不抱憾终生!
“知道害怕就好,”紫凝暗暗好笑,这西池战神被她给吓得脸色发青,也算是人间奇景了。“夜离,你当我是要挟你也好,故做姿态也罢,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否则——”
“没有‘否则’!”君夜离又是一个霸道的吻,将她后面的话尽数堵了回去,无比自信地一笑,“我君夜离此生只得紫凝一人,白首不相负!”
紫凝心底刹时开出一朵名叫“幸福”的花儿,无比芬芳!她抱住君夜离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我信你!那,可以说正事了吗?”
君夜离自是喜不自禁,深深吻回去:管他什么正事呢,先跟爱妃甜甜蜜蜜一阵再说。
两人耳鬓厮磨,你侬我侬,好一会儿才分开坐好,君夜离说起了朝堂之事,不无担忧之色,“父皇今日跟我说起地狱门。”
“哦?”紫凝暗暗一惊,心道莫非皇上已经知道秦戈的身份不成,“怎么回事?”
“还是铁王那件事,”君夜离压低了声音,“暗卫查到铁王先前跟地狱门中有人有所勾结,而且那帮妖人近日曾在京城出现,父皇很是震怒,命我将他们捉拿归案。”
“这种事到头来还是会着落在你身上,”紫凝不屑地挑眉,“太子他们都是摆着给人看的吗?”
“差不多,”君夜离狂傲一笑,“除了三弟还有些功夫之外,二弟四弟他们向来对武学一道没什么兴趣,还不如一名普通侍卫。”
那就活该被当成靶子。
紫凝很不客气地下了结论,又问道,“依你之见,地狱门侵入京城,意欲何为?”
“暂时还不好说,”君夜离皱眉摇头,“这才是我担心的原因——紫凝,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为了秦戈?”他早就怀疑秦戈的身份,如果真是为他,那一切就有了解释。
必定是寒溟天兄弟内讧,秦戈受他们所累,痴傻后跑了出来,寒溟玄怕事情败露,才寻迹一路追了过来,想要杀他灭口。
紫凝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或许是,今日我带秦戈上街,就有人找他说话。”
她把方才的事一说,君夜离眼睛一亮,“果然如此!紫凝,不如我们使一计,将他骗来?”
“看来魅王爷你的心计也不输于旁人嘛,”紫凝打趣道,“你倒说说,有何妙计?”
☆、卷二 计中计 美人谋 067 各怀鬼胎
君夜离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必定已经有所安排,被她如花的笑颜撩拨到心痒难耐,重新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紧,在她颈项间亲来亲去,“紫凝这是在考为夫吗?‘请君入瓮’,或者‘守株待兔’,爱妃喜欢哪个说法?”
紫凝被他给呵得痒痒,拧着身体躲避,眼底却是笑意盎然,“都好。”
君夜离低笑,轻轻捏起她尖尖的下巴,深深吻上去。
身体燥热的厉害,他已快要按捺不住,把爱妃给拐上床了。别说他没有定力,实在是他正值血气方刚之时,与紫凝又是两情相悦,要不想做些什么,那他就不是正常的男人了。
只不过因为知道紫凝还没有做好准备,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他又不忍心迫她分毫,所以一直自我克制而已。
相处这许久,紫凝已经渐渐习惯君夜离的亲吻——尽管一开始时,她会相当别扭,忍不住想要推开他。但现在不一样,君夜离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连酒也少喝,饭食多以素菜为主,所以气息很纯净。
而且,他特别喜欢嚼一种叫“玉草”的叶子,说是师傅告诉他,此物能助他压抑体内毒素,这种草有类似薄荷的清凉味道,所以每次亲吻,紫凝都会有芬芳、清凉的感觉,满舒服的。
君夜离如何会感觉不出,紫凝越来越喜欢跟他亲近,不由他不欣喜而得意,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投入自己的怀抱,到时候,他一定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把这耽误的好时候都给补回来,嗷……
“贼笑什么,”紫凝一把拍开他的手,自己坐到椅子上,脸儿红红的,一副秀色可餐样,“你方说到太后的话,是怎样?”
司徒静言和沐烟箩可一直等着跟她抢夫君呢,不能大意。
说到这件事,君夜离立刻不高兴起来,“太后就是多事,明知我非你不娶,还非要说什么碍于各方情面,不好早早决定你跟我的亲事,多此一举!”
紫凝心下明了,一扬眉道,“那她的意思怎样?”
君夜离挑了挑眉,“紫凝,我说了你莫气,太后的意思,西六国向来以武力定天下,我是西池‘战神’,王妃么,自然也不能太弱,所以太后的意思,你们几个谁能在其后的六国争霸赛上扬名立万,谁就是我的正妃。”
“也就是说就算另外的几个输了,还可以做你的侧妃?”紫凝似笑非笑,点了点他的心口,“你这买卖做的,可真划算。”
经历了刚才的事,他们已经彼此信任,这话也就是说着玩玩的,两个都不会当真就是了。
“谁愿意娶谁娶,我没兴趣!”君夜离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我会跟父皇言明,没有必要这样,我只要你做正妃,而且只有你一个。”
“你是要为了我,把皇上和太后都给得罪?”紫凝“好心”提醒他,“夜离,太意气用事的话,你就会失去天下,最后只剩下我是你的,你不亏?”
“我才不在乎!”君夜离一扬头,好不潇洒,“我若赢得天下,却输了你,还有何意义!何况这天下是谁的,现在还言之过早,我未必会输!”
“很好!”紫凝傲然一笑,接着邪气地捏起君夜离的下巴,“夫君,有为妻在,怎么可能让你输!你放心,不管是西六国,还是东西十二国,天下女子虽多,能胜过我的,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让她们放马过来,我若怕了谁,也不配成为战神王妃!”
君夜离心中顿时柔情泛滥,激情澎湃,根本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所想!挣扎半晌,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紫凝,我何德何能,这辈子有你倾心相待!有你这番话,我死也值了!”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即使只是为了我,”紫凝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夜离,记得,这辈子我只为你,什么都做,死生不计!”
君夜离喉咙一阵发堵,眼前更是模糊一片:自从母妃离世,这是数年来,他第一次知道心酸的满足,第一次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将怀中人紧紧抱住,用的是要将她揉碎,装进自己体内,混入自己血肉中的力度!“……我会记得……”
傻瓜,哭什么。
紫凝被抱得有些难受,但却无比的温顺,轻拍着他的背,无比的安心。在很多年以后,她仍旧清楚地记得这一刻的感觉: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命运跟君夜离的命运,就紧紧联系在一起,而且,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后悔。
门外,本来想进来找紫凝说话的秦戈很“聪明”地记起夕月说过的话:王爷跟王妃亲亲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所以他倚着柱子坐着,从门缝里从头看到尾,噘嘴很不高兴:亲亲那么久,讨厌……
——
既然太后做了如此决定,而后紫凝也答应下来,她虽多少有些意外,但还是把她们几个都叫进坤元宫,嘱咐一二。
太后先是看了几个人的脸色一番,见紫凝似乎并无不满或者赌气之意,很是满意,温和地道,“紫凝啊,不是哀家非要多事,只是一家女也有百家求,更何况离儿是皇长孙,这王妃人选么,自然是要顾及各方面,你是明白的,是吗?”
紫凝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是,紫凝明白,太后放心,紫凝会依规矩而办。”
“那就行了,”司徒静言不无得意之色,“安宁公主,如今你住在魅王府,行事可要注意分寸,若是有难听的话传出,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紫凝冷冷看了她一言,没有接话。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的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尊严扫地,声名狼籍,还可以处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是不是不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
当然对司徒静言来说,才不会再去想以前的事,反正她自幼就习武,在京城女子之中,也算能拿得出手的,而且她又不知紫凝深浅,还以为她除了医术过人,并无其他,不然也不会如此有自信了。
沐烟箩娇俏一笑,“司徒姐姐言重了,安宁公主原本就是跟魅王殿下一起的,自然知道分寸。六国之赛不日就将到来,能有什么事呢,我想你是多虑了。”
司徒静言登时气的咬牙:沐烟箩这个贱人,就是欺自己比她大了三岁,每每都以“姐姐”相称,不是为了尊敬她,是在笑话她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说她老呢,真是该打!“我多虑?方才不知道是谁向太后请求,说是父亲要巡查西池各国,自己没人照顾,要住进魅王府?”
沐烟箩脸上一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看上去却是楚楚可怜的,“我……我也是没法子么,姐姐,你又取笑人家……”
司徒静言气的脸发白,忍不住就要发飙。
紫凝冷眼旁观,知道她两个其实都动了这样的心思:自己天天跟夜离在一起,没事时就到处游玩,平时他就在府上陪着自己,让她两个慌了神了,所以才想法子也进魅王府,好看着她是不是。
可惜,沐烟箩有如此好的借口,司徒静言却没有,怎么可能没有怨气。这两个人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君夜离心中无她们,就算天天同处一室,又能怎么样。
“好了,”太后一看又要糟,颇有些不悦,“烟箩,即使沐大人巡查各处,庆国公府上也有人照顾你,你无须住进魅王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