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意外,而又欣喜若狂,有多少人盼着能够陪伴君侧,一步登天,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她身上。
而铁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将娥嫔的弟弟留在了铁王府,并以为要挟,让她替自己做事,否则不但会要了她弟弟的命,更会让她不得好死。如此重压之下,她如何敢不听。
原来如此。紫凝心下了然,忽然道,“既然这样,铁王必定不会轻易与娘娘干休,娘娘又怎会将事情告诉我?”方才不是还表现得不信任她么,还是娥嫔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娥嫔苦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疲惫之色,“因为妾身就算拒绝了这一次,也一定还会有下一次,铁王是不会放过妾身的,妾身知道王妃是聪明人,何况铁王意图谋反,更是大逆不道,若王妃能将铁王制服,妾身不是也可以摆脱他的钳制么,说到底,妾身是为了自己。”
紫凝会心一笑,“娘娘快人快语,紫凝佩服!有娘娘这话,我心中已有数。不过,铁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明日与向碧蓉对质之事,也断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为了娘娘和令弟的安全,娘娘先不要跟铁王翻脸,我自有法子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哦?”娥嫔惊喜莫名,“王妃有什么办法?”
“时机未到,娘娘知道太多没好处,”紫凝眼神突然一利,“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娘娘若是真心待我,我必助娘娘永绝后患,否则,”她冰冷一笑,“我要娘娘求死不能的方法,更胜铁王百倍。”
娥嫔被她瞬间凌厉的气势吓到,脸色惨青,但依旧镇定,“王妃放心,妾身早就想摆脱铁王,只要王妃能救妾身的弟弟脱险,妾身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就好,”紫凝面色缓和下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娘娘想必很清楚,无须我多做嘱托,是吗?”
娥嫔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妾身明白,王妃放心。”
一个多时辰之后,君夜离复返御花园,与紫凝一同离去。
娥嫔身边的宫女怀薇不放心地问,“娘娘,魅王妃信得过吗?”听说此女性情凶残,心狠手辣,别把娘娘给出卖了才好。
“她没有害本宫的理由,”娥嫔对紫凝倒是很有信心,“而且魅王与铁王不合,并非秘密,本宫亦不想再受铁王控制,我们的利益一致,为什么不联手对敌。”
怀薇点头,“是,娘娘,不过还是万事小心的好。”
“本宫心里有数,”娥嫔叮嘱她道,“今日之事,皇上面前一个字都不准漏,否则一旦事败,你我都别想活命!”
怀薇打个激灵,赶紧道,“是,娘娘,奴婢不敢!”
——
回魅王府的马车上,君夜离紧锁着眉,很是不悦。
“怎么了?”紫凝伸手抚他眉心,“眉皱这么紧,有什么为难的事,说来听听。”
君夜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父皇找我,是为我的婚事。”
“哦?”紫凝瞬间想到什么,“皇上反对你跟我成亲?”现在看起来,好像除了君夜离非要跟她在一起之外,所有人都在反对,她有这么招人嫌吗?
不过这也至少显示出来,她的到来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觉得她碍事了,所以才想法要除掉她。
话说回来,他们真当她软弱可欺吗,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想要她命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再说!
“不是反对,”见她并没有生气,君夜离稍稍安心,“是司徒静言跟沐烟箩,要一起嫁给我。”
紫凝扬了扬眉,不无嘲讽之意,“你果然很抢手么,这么多女人抢着要嫁给你,一个是庆国公的独女,一个是益阳王的掌上明珠,要是娶了她们,你又得两大神助,岂非妙事。”
君夜离都给她气笑了,“你还说!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拿话挤兑我做什么!”
“那你又有什么好为难的?”紫凝颇有些不屑,“直接拒绝了便是,难道皇上还会逼你不成?”
“这是太后的意思,”君夜离皱眉,这才是让他为难的原因之所在,“紫凝,你知道吗,我母妃是镇国将军的养女,太后则是镇国将军的妹妹,所以太后一直很疼我、向着我,对于她的话,我也从来没有忤逆过,但是这次……”
一方面是维护他、记挂他的太后,一方面是他发誓白首不相负的心上人,确实是哪一头也不好舍弃啊——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负了紫凝,关键是太后那边,他要如何回绝。
紫凝自是明白他的难处,也就不再对他冷嘲热讽,忽地想到一事,“庆国公意思怎样,还不得而知,但那益阳王明明与你并不亲近,他会同意女儿嫁给你?”
君夜离忽然有些扭捏,“这个吗……也是有些渊源的,一言、那个一言难尽……”
原来在君夜离幼时,他和母妃正得宣景帝宠爱,一时无双,益阳王自然也看得出利害,与之甚是亲近。
幼时的司徒静言白白嫩嫩,说话奶声奶气,非常讨人喜欢,君夜离比她大不了几岁,可谓“两小无猜”,对她很是喜爱,经常吵着让益阳王带她入宫,陪自己玩耍,非常要好。
后来有一次,两个孩子又在一起玩时,还在世的蕙妃就提出要与益阳王结儿女亲家,益阳王那时以为君夜离必是未来储君,自然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谁知道后来蕙妃离世,君夜离也身中奇毒,成为世人眼中的恶魔,更失了宣景帝对他的宠爱,没能位登储君,益阳王虽表面不说,暗里还是万分失望的,就不想女儿再嫁给君夜离。
万幸的是,长大后的君夜离对飞扬跋扈的司徒静言很是不喜,也无心娶她为妃,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
不过,他不想是一回事,司徒静言对他却是一往情深,即使他被传得那样不堪,她也不肯放弃,碍于跟蕙妃的约定在,益阳王自是不好多说,何况他知道君夜离对自己女儿并不待见,也就不多加言语。
紫凝静静听完事情的缘由,微一点头,“我明白了,难怪司徒静言会这般看我不顺眼,她这分明是认为自己才是正牌魅王妃,是我鹊巢鸠占了。”
“跟司徒静言的婚事是我母妃所许,我是不会认的,”君夜离一脸坦然,随即又垮下脸来,“可太后却此为由,硬要我娶司徒静言,真是要命!”
不理会他的报怨,紫凝继续问,“那沐烟箩呢?太后又缘何非要你连她也一起娶?”
不会又是什么娃娃亲之类的吧?尽管知道这不是君夜离的错,但紫凝心里还是刺刺的,想要掐他几把:还说自己不会拈花惹草,那这东一个、西一个冒出来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表情,君夜离就知道她果然还吃醋了,生气了,他是又得意,又有些心疼,赶紧道,“沐烟箩吗,她是太后的表侄女,自然要格外偏爱一些,庆国公与益阳王其实一直不和,凡是益阳王要做的事,庆国公必会横插一脚,更重要提,”他忽地一笑,神情冷然,“庆国公暗中与三弟走的近,我不是不知,他让沐烟箩接近我,还不就是为了探我虚实。”
紫凝皱眉:她素来知道宫廷争斗血腥无情,却也被这纷繁复杂的关系弄得有些烦躁,“庆国公是傻子吗,即使要争权夺得,也断不该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这帮人果然都没有心肝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沐烟箩对我,未必就是真情意,”君夜离冷笑道,“她虽然是女人,野心却不小,看中的只是一国之后头顶的凤冠,只要皇后是她,皇上是谁,她不会在乎。”
真不值钱。紫凝对沐烟箩的印象瞬间一落千丈——枉她那时候还觉得,这个女人学识不低,值得结交呢,原来又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她们的为人几何,太后会不知?”
君夜离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紫凝,你果然心思缜密。不错,他们的心思,太后自然不是一无所知,她这样做,必有自己的考量,我倒宁愿相信,这是她老人家对我的考验。”
紫凝一笑,不以为意,“你的心倒宽,罢了,此事暂且向后放一放,娥嫔之事,有些结果。”她将与娥嫔的对话逐一跟君夜离说了,“有娥嫔相助,铁王嚣张不了多久了。”
“我就知道你有法子说服娥嫔!”君夜离很是高兴,又有些不甘,“紫凝,你的意思,明日铁王跟向碧蓉对质,毫无用处?”
“至少扳不倒铁王,”在这一点上,紫凝很态度很笃定,“不过凡事皆有可能,还得明天看具体情况如何,再随机应变吧。”
君夜离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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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计中计 美人谋 059 鸳鸯浴
回到魅王府,卫瑾即来回报,说是秦戈醒了,沈娘毕竟年纪大了些,身体又弱,还不曾醒来。
“果然傻人有傻福,受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醒了,”君夜离忍不住一笑,“走,去看看他。”
紫凝点头,两人一起来到秦戈房间,果然见他已经醒了,是个一刻都安稳不住的,挣扎着想要起来,被无华给按着,老大不高兴。
“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无华不太会照顾伤患,动作很生硬。
“紫凝,紫凝……”秦戈一眼瞥见进来的人,顿时大喜,立刻告状,“他欺负我,呜……”身上好疼,到处都疼,还不让下床去找紫凝,好生气的……
“你伤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紫凝示意无华让过一旁,自己坐了下来,轻轻按住秦戈的肩膀,“秦戈,你还记不记得是谁要杀你和沈娘?”
“不知道,不记得,”秦戈很干脆地摇头,大眼睛里一片茫然,“沈娘带我拜拜,磕头,又磕头,然后……突然有人这样——”他一用力比划了个刺杀的动作,牵扯到胸前的伤口,顿时疼得大叫,“好疼——”
无华无奈抚额,光说不就好了吗,比划什么?
“慢慢来,”紫凝扶住他,替他轻抚着伤口,“后来呢,沈娘怎么样了?”
“死了,死了!”秦戈忽然哭起来,比划自己胸口一下,“好多血,死了,呜……我、我藏起来,不让人找到,死了,呜……”
看来他是见沈娘被一剑刺中胸口,血流满身,以为她死了,不过他还真是仗义,以为人死了,还把沈娘藏到灌木丛中,他也不是全傻的么。
紫凝很耐心地替他擦擦泪,“别哭,沈娘没死,只是受伤了,很快就会好。”
秦戈一下又高兴起来,“真的吗?没死,没死,哈哈,嗯……”大概又震到伤处了,登时疼得涨紫了脸。
“你需要好好休息,”紫凝无视君夜离因为吃醋而嘴巴快要撇到耳根处的样子,扶秦戈躺下,再替他盖好被子,“听话,好好睡一觉,醒来有好吃的。”
对付像秦戈这样心智有问题的吃货,这一招永远有效。
“我听话!”秦戈直直躺着,不动一动,“我睡觉。”接着就闭上眼睛,不大会儿就沉沉睡去。
睡得倒快。君夜离又是一撇嘴,拉着紫凝就走,“我也要吃好吃的,你做给我。”相处这一阵子,他算是发现了,紫凝会做很多稀奇古怪,但是绝对美味新鲜的东西,而且每次都只做一点,害得他要跟秦戈抢来抢去,皇长子的形象尽失,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现在好,秦戈伤重睡着了,紫凝做出的好东西就都是他的了,嗷,想想就兴奋!
“好,给你做。”紫凝做出个“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跟他一起进了厨房,跟着使个眼色:无华和夕月在外面,不会有事。
君夜离也立刻上起顽态,正色道,“府中眼线不能再留,否则我们行事多有不便。”
本来依紫凝的意思,是要假装不知府上有人监视,而后来个反追踪,把眼线背后的主谋揪出来。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幕后之人隐藏得极深,必不会轻易露面,这样反而束手束脚,非长久之计。
紫凝冷然道,“他们有些沉不住气了,想来是因为明天向碧蓉跟铁王对质之事,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今晚必定会有所动作,夜离,小心了。”
要么杀向碧蓉灭口,要么在王府制造事端,让他们自顾不暇,依铁王的行事手法,不是做不出来。
“我知道,”君夜离神情傲然,“早知道他们不会罢休,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一切。”
当他这府上暗卫,还有无华无极他们是摆着好看的吗,今晚他们不来便罢,否则便是有来无回!
两人在厨房腻歪了好久,一副恩爱甜蜜的样子,末了还真端出来一盘点心,金黄金黄的,香味阵阵,让人食欲大开。
君夜离自然是心花怒放,这是亲亲爱妃专门替他做的,说是叫南瓜饼,虽然名字普通,但闻起来很香,咬一口在嘴里,更是香甜软糯,好吃的不得了!
紫凝好笑地看着他一口一个,不大会儿就吃了半盘,提醒他道,“别一次吃太多,会腻味。”
“不会,”君夜离大嚼特嚼,“你这分寸拿捍的恰到好处,一点不腻。”
两人正说着话,夏婕走了进来,自然被他们恩爱的样子气到,板着脸见礼,“属下参见殿下,王妃。”
君夜离脸色一沉,边擦手边问,“夏婕,你最近在忙些什么,经常不见人影?”
他这一问,就是有意试探了,看她说不说实话,谁料她却是面色不变,“属下知道王妃不愿意看见属下,所以能避则避,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属下尽力去办就是。”
不愿意说?那就是不稀罕我给的机会了?
君夜离暗暗摇头,怒意已生,“你知道分寸就好。夏婕,本王提醒你,跟本王的人,本王绝不会亏待,但若背叛本王的人,本王亦不会手软,你是师父教导长大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用本王教,是吗?”
紫凝原以为,夏婕但凡还有一丝想回头的心,听到这番话必会有所反应,谁料她竟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闻言神情不变,应道,“是,属下明白。”
君夜离也就不再多说,“如此最好。去好好看着向碧蓉,不得出半点差错。”
“是,殿下。”夏婕行了一礼,随即去了后院安置向碧蓉的地方,从始至终都没看紫凝一眼,真有气节。
君夜离转向紫凝,“如何?”
紫凝皱眉,摇了摇头。
夕颜恰好此时走进,回禀道,“小姐,夏婕最近的行为并无不妥之处,偶尔去茶楼喝茶,然后接着就回府。”
君夜离捏着下巴,好像之前也听夏婕说过,有时候会去喝茶看看风景,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
“还是只喝茶?”紫凝若有所思,“是否固定的茶楼和座位?”
“是,”夕颜暗道一声小姐神算,“而且她喝茶之时很安静,姿势也极少变,更从来不说话,不左顾右盼,一盏茶喝完就走,几次下来都是大同小异。”
“这就说明她绝对有问题,”紫凝冷笑道,“她喝茶之时,周围可有其他可疑之人?”
夕颜想了想,“一般茶楼二楼雅座不会有太多人,没什么特别之处,每次夏婕在时,客人也都不同,不过,”他忽地一笑,颇为自得,“属下看得出来,其中有一个人,每次都在,而且是易过容的。”
就是说,他是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就是为了不惹人怀疑?如果这个人就是跟夏婕接头的人,端的是不简单,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真是思虑周全,这样就绝对不会惹人怀疑——如果不是夕颜擅长易容之术的话,也绝对看不出问题。
“很好,”紫凝满意地点头,“这样至少可以确定,夏婕去茶楼,绝对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夕颜,下次你跟着易容之人,看他去往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