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多不将皇室看在眼里,明明犯了大过错,居然还敢质问一国之后,反了天了!
紫凝低首,掩去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皇后娘娘恕罪,臣女知道震王爷不喜臣女,既然他与苏郡主两情相悦,臣女便以一纸休书了结与震王爷之间的情份,成全他们两个,不是很好吗?”
“你……”菱华皇后勃然大怒,初时对紫凝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冷笑道,“北堂紫凝,你好大的口气!冽儿堂堂皇长子,婚配几何全由皇上说了算,轮得到你来成全吗?”
“所以,这是皇室中人的悲哀。”紫凝挑高了眉,怎么菱华皇后觉得这种包办的婚姻还是无上的荣耀不成?
“你……”菱华皇后气得脸色煞白,胸膛剧烈起伏,眼看便要发作,但良好的涵养还是令她强自压抑,“本宫累了,你下去吧。”
“臣女告退。”紫凝施礼,退了出去。
菱华皇后一把扫落茶碗,面白手颤,“好个狂妄的北堂紫凝,最好别犯在本宫手里,否则……”
一旁的侍女千柔赶紧乖巧地劝慰,“皇后娘娘息怒,为了个臣下之女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菱华皇后冷哼一声,眼神怨毒。
紫凝的耳边绝非在这帮人能够想像,自然听了个分明,一边拾级而下,一边冷然而笑。
“小姐!”夕月赶紧迎上来,“出事了?”方才她已听到内室有异响,正忍不住要冲进去呢。
“没事,”紫凝意甚轻松,“走吧。”
“没事就好。”夕月松一口气,刚才她险些忍不住要冲进去了呢,还好没事。
两人才走到嘉宁宫门口,竟与慕容冽不期而遇,他惊喜道,“紫凝,你来了?”
小姐跟你很熟吗,叫那么亲热?
夕月忿忿,但记着小姐的话,忍着没有发作。
紫凝低垂着眼睑,冷声道,“王爷请自重,紫凝之名,不是谁都可以叫出口的。”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连你的名字都叫不得了?”慕容冽一脸理所应当,怎么看怎么是小人行径。
紫凝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王爷好大的忘性,那纸休书,我可是挂在墙上,日日仰望呢!”
如此强烈的嘲讽,慕容冽现在又这般对紫凝表示亲近,自己脸都有些挂不住,讪讪然道,“那、那是个误会——”
看着眼前之人的冷傲孤高,慕容洌居然没有因为她对自己的无礼而生气,相反的,心底有一丝失落和不舍:
这般冷静睿智的北堂紫凝,必能助他一臂之力,他的休书,是不是写得太快了?
“王爷说笑了,”紫凝看向别处,神情冷漠,“你我之间再无半点关系,让开!”
“谁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慕容洌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你、你与本王互写休书,大月国从无此例,所以并无效力,你还是本王的妃——”
紫凝回眸,讥讽地看他一眼,“王爷的意思,是后悔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万分决绝,说出从不后悔之语,这么快便翻脸不认,真是好气魄。
“本王、本王不是反悔!”慕容洌脸上红了红,“本王只是——”
“慕容洌,开弓没有回头箭!”紫凝挥手就是一掌,煞气逼人,“让开!”
一股冰冷而凌厉的气息逼近面门,慕容洌吃了一惊,闪身让开,紫凝已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紧紧皱眉,越来越肯定紫凝绝非昔日可比,这两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竟如同重生了一般?
——
靖阳王府规模宏大,正殿、翼楼、后楼各七、八间,侧、后有花园,如今正值盛夏,院中花红柳绿,鸟语蝉鸣,相映成趣,奢华无度。
苏落雪着一身紫罗兰镶银丝边长裙,束腰广袖,举手投足,风情无限。她本就生的极美,自小锦衣玉食般的生活,造就了她珠玉般光洁的肌肤和满身的贵气,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通通的脚步声响起,怜青喘息着跑过来,“郡主,皇后娘娘召见北堂紫凝了!”
“哦?”苏落雪回身,大为不悦,“有什么事?”
怜青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应该是皇后娘娘教训了北堂紫凝吧,不过……”
看她欲言又止,苏落雪脸一沉,“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是,郡主,”怜青不敢怠慢,赶紧道,“奴婢听在嘉宁宫做事的千柔说,王爷与北堂紫凝说了好些个话,还说、说休书之事不做数,北堂紫凝还是他的妃。”
“什么?!”苏落雪勃然大怒,一脚将一块大石踢入湖中,“他敢!”
怜青也不主子说的是“她”还是“他”,唯唯喏喏道,“郡主息怒——”
“我息的什么怒!”苏落雪气极反笑,“王爷明明就不喜欢那个白痴,好不容易将她休了,现在居然、居然——”
怜青缩着脖子,唯恐成为池鱼。
“我找爹说去!”苏落雪眼神骄傲,提着裙子跑掉。就不信凭父亲的威慑力,慕容冽敢不娶她为正妃!
隔天,武昭帝将慕容冽传至华阳殿,好一顿训斥:
“冽儿,你真是太胡闹了!你既已将北堂紫凝休掉,丞相亦无话可说,你还去招惹她做什么?”
昨日靖阳王入宫,跟他好一番示威,虽未说出多么不敬之语,其意却是不言自明:
当初他得以登上皇位,靖阳王功不可没,而只有苏落雪做了震王妃,他才会全力助震王登上储君之位,否则就是一拍两散伙,他如何不怒!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觉得,北堂紫凝还有可利用之处,”慕容冽却是半点不急,“父皇难道不知道,她就是‘神医金铃’?”
其实,紫凝到底是不是“神医金铃”,他还不得而知,只是想说服父皇,让他再娶紫凝为妃而已。
“她真的是?”武昭帝很是意外人,但接着又沉下脸来,“不管她是不是,你与苏落雪成婚之事不中更改,别生事,知道吗?”
“儿臣没说不娶苏落雪啊,”慕容冽扬眉,笑的诡异,“父皇,若是儿臣同时娶到苏落雪和北堂紫凝,就可得到靖阳王与北堂轩鹤两方面的支持,不是皆大欢喜?”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响。
武昭帝的怒火果然下去大半,思虑着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要她两个谁为正妃,谁为侧妃?”
慕容冽摊了下手,“这个好说,儿臣自会说服她们。”
武昭帝白了他一眼,竟是没将紫凝放在眼里,“总之你母后的生辰就快到来,待此事一过,你也该大婚了,不要惹出是非,知道吗?”
“是,儿臣遵旨。”慕容冽低头施礼,眼里是算计的光。
☆、卷一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021 我只对你色
丞相府雅竹院内,紫凝正吃着沈娘做的小馄饨,很是美味。
北堂紫涵和北堂紫怡脸伤未愈,也没办法再生事,二夫人三夫人又沦为淫娃荡妇,北堂轩鹤气的卧病在床,没人来找她麻烦的日子,真是清闲呢。
看来,她也没有什么必要再留下来了,等到找到需要的东西,就离开这里,再不要回来看见这群让她恶心的人。
“好香,给我也来一碗?”衣袂飘飞之际,君夜离已经坐到了桌边,客气地的招呼,“沈娘安好。”
“君公子好,”沈娘已经见过他一次,倒是满喜欢他的,“你且稍等,我去帮你盛。”
“有劳沈娘。”
紫凝放下勺子,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
君夜离摸摸鼻子,“看什么?”
“你能不能别把丞相府当成你家后花园?”紫凝冷哼一声,“你这般自由出入,是故意坏我名声?”
“名声?”君夜离凑近她耳畔,带着笑意低语,“你在乎?”
自以为是。
紫凝重重撞他胸膛一手肘,假装没听到。这货怎么能如此明白她的心境,这感觉真讨厌。
“痛……”君夜离夸张地揉着胸口,满眼委屈,“紫凝,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紫凝扬了扬眉,不知道怎么着,那个“是”字,居然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君夜离唇边绽开一丝满足而得意的笑意,“紫凝,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两天他在京城各处查探,曾几次看到紫凝出入各药铺、当铺之间,似乎有所求。
紫凝狠瞪她一眼,“你很闲吗,跟着我做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看能不能帮到你。”君夜离摸着下巴,诱惑道,“我好歹是西池国皇子,皇宫中的宝贝,我可是信手拈来哦……”边说边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勾了勾,贼兮兮的。
“没用,”紫凝不买他的账,把他的手打掉,“我想要的东西最近出现在大月国。”
“是什么?”君夜离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快说!”
紫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血玉锣。”
君夜离一惊,“世上当真有血玉镯吗?”
据说打制此镯的古玉乃是在这片大陆的开国之君骷髅之中所得,经千百年的死血透渍而成血玉。人人传言此镯有神奇之效,但究竟“奇”在何处,却不得而知。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血玉通灵,有怨气凝在其中,恐怕并不是吉祥之物。
“自然是有的,”紫凝对他的一惊一乍很是不屑,“不过我敢说,你必定见都未曾见过,是不是?”
君夜离习惯性地了摸了摸鼻子,坦然承认,“是,不过,这大月国一年一度的鉴定大会三日后在碧玉轩举行,我们何不去碰一碰运气?”
紫凝眼睛一亮:倒是忘了这个。“是‘我’,不是‘我们’。”
要去也是她一个人去,干嘛要跟君夜离一起。
君夜离不以为意,“反正你我都是要去的,何必拘此小节。”
紫凝冷哼一声,移开视线,懒得理他。
这种人,打不得,骂不走,冷脸不理他又不当回事,偏偏他言行虽然过分,却又并不讨人嫌,还真是油盐不进。
君夜离打着晃,很是得意,往外看了一眼,忽又低声道,“紫凝,你两个姐姐,还有两位夫人之事,是你所为?”
紫凝眼神一厉,“与你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一直在监视她吗,为何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如此熟悉?如果是,他目的何在?
“我是怕你吃亏,”君夜离皱眉,难得地露出正经样,“人心险恶,你莫要涉水太深,风头太盛了,容易招妒。”
紫凝忽然冷笑,“我招不招妒,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很快就会有关系了,”君夜离笑的邪魅而高深莫测,“现在,先吃饭。”
沈娘将一碗馄饨放到他面前,“君公子慢用。”
“谢谢沈娘。”君夜离老实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就吃,吃相优雅而从容,很耐看。
沈娘笑着摇摇头,转身下去忙活。
紫凝气结,这人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她才要拍桌子走人,夕月走了进来,“小姐,慕容冽来了。”
紫凝瞬间头疼:慕容冽那个混蛋,到现在还不肯死心吗!
“他来干什么?!”君夜离如剑般的黑眉一拧,寒气森森,“他敢打你的主意?”
紫凝挑衅般斜着眼睛看他,“是又如何?谁叫本姑娘风华绝代,看上本姑娘的男人多的是,你以为差你一个?”
瞬间被放低到跟那般凡夫俗子一个地位,君夜离怒从心头起,三两口吃掉馄饨,一抹嘴角就往外走。
“去哪!”紫凝一把拉住他,“我警告你,别给我惹事!”
她是没打算放过慕容冽,可要在这丞相府闹出什么事,她又有的烦了。
“决斗。”君夜离似笑非笑,“紫凝,你将是我的妃,别人休想染指。”
“……”紫凝眼前黑了黑,右手捏得喀嚓响,“君夜离,你再胡说试试?”
妃,妃你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的妃!
“你将是我的妃,”君夜离还真就是个不怕死的,“很快。”
紫凝眼神一寒,锁喉手已出!
君夜离却是不闪不避,任由她的手指扣住咽喉,笑意不改。
“你居然不躲!”紫凝又惊又怒,“你笃定我不敢杀你?!”
可恶的君夜离,自从遇上他,她的冷静睿智就总是溃不成军,露出狼狈的样子来,他是她命里的克星吗!
“不是不敢,”君夜离喉咙动了动,“你是不想。”
你——
“自作聪明!”紫凝冷哼一声,收手,“你怎知我不想?”
“因为你出手不带杀气,”君夜离颇为自得,“而且,我不是慕容冽。”所以,你并不讨厌我。
看着他笃定而又邪邪的笑容,紫凝冷如磐石的心忽地动了动,竟有被看穿的感觉!
这个可恶的男人!
手抚上他咽喉处的青紫指痕,紫凝狠瞪他一眼,“痛不痛?”
不是他太过自信,是她的确从未想过杀他。
尽管他行为不羁,对她多有轻薄,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只是用冰冷和狠绝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她不讨厌他,一点也不。
“痛的,”君夜离逮着亲近她的机会,岂能放过,握住她的手不放,“你给揉揉。”
不嫌害臊!
紫凝终于红了脸,用力抽手,“放开!你这色狼!”
“我是色狼,只对你一个人色。”君夜离笑的狡诈,就是不松手。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惊呼,夹杂着无法置信和愤怒,慕容冽冲进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紫凝她、她竟然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这、这岂有此理!
“烦不烦……”紫凝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故意晃了一下,偎在君夜离胸膛上,“我头晕……”
“是吗?”君夜离挑眉,一矮身,打横抱起紫凝,“我抱你进去休息。”
“喂你——”紫凝又惊又羞,一捏他肩膀,“放我下来!”
不过演戏气气慕容冽而已,何必这么当真。
君夜离非但不松手,反而用力往身前揽了揽她。
侧脸就偎着他的胸膛,君夜离身上有干爽的青草味道,很好闻。
从小到大,紫凝几曾与男子这般亲近,登时芳心一乱,下手就没了轻重。
“疼……”君夜离皱眉苦笑,低头贴近她耳边低语,“紫凝,你的锁喉手是不是专门用来对付为夫?”
边说边示威似地瞟了慕容冽一眼,气死你!
为夫?
夫你妹啊!
紫凝火冒三丈,手上加了两分力道,横眉立目,“你再胡说试试?!”
说完自己又觉得无语:她好像不止一次这样威胁过君夜离,对方好像一直不痛不痒吧?
“你、你把紫凝放下!”慕容冽气的脸色发青,扑过去就要抢人,“你敢动她试试!”
君夜离眼中闪过一抹锐色,抱着紫凝一个轻巧地侧身,已躲到一边,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了两个字,“休书。”
慕容冽一愣,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放开!”紫凝手在他胸膛上一撑,已轻巧站过一旁,借着'免费小说'整 理衣服的机会,按捺下碰碰乱跳的心。
不行,不可以再任由君夜离为所欲为,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君夜离也不恼,揉着被捏痛的肩膀,抱臂看热闹。
紫凝抬眸,已恢复先前的冰冷,“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冽咬牙,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你与本王大婚之事。”
“大婚?”紫凝嘲讽冷笑,“慕容冽,你脑子进水了吗,同样的话要我说几遍?”
大婚?你一个人婚去吧!
一旁的君夜离失笑:脑子进水?这是骂人的话吗?听着真有喜感。
“你——”慕容冽怒极,“北堂紫凝,你敢嘲笑本王?”
“出去,”紫凝冷冷一指大门口,“慕容冽,你是不是忘了‘龙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