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魅王殿下。”司徒静言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回眸道,“妹妹,那我们开始吧,请。”
“请。”沐烟箩大为兴奋,“唰啦”抽出剑来,气势很足,一声清叱,“看剑!”说罢一剑刺了过去,手法轻盈,步子灵活,还算不错——不过在紫凝和君夜离这等高手看来,还是差太远了,想出人头地,再练十年,或许值得一看。
司徒静言冷笑一声,双臂一振,轻盈跃起后退,落在五步开外,身法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哪里像是废了的人!
交手只一招间,众人已看出什么,全都惊讶不已:司徒郡主怎么——
“你——”沐烟箩也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我不是废了,是吗?”司徒静言咬牙冷笑,眼神怨毒,“沐烟箩,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
“你……”
“我根本没有废!”司徒静言得意莫名,狂声一笑,“现在才是我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候,沐烟箩,你觉悟吧!”说吧右臂一甩,长鞭回卷,“啪”一声,狠狠抽在沐烟箩左边腰侧。
“啊!”沐烟箩猝不及防,痛叫一声,只觉得身上剧痛的同时,更有一股大力涌来,将她推得向左抢出好几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好不震惊!
“怎么样,现在认输的话,还来得及!”司徒静言将长鞭虚空甩得啪啪响,威力十足,“你只要跪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头,承认当初是你害我,以前的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君夜离瞄向紫凝,心下了然,“是你?”
紫凝扬眉,“是。”当然是她在替司徒静言治脸伤之时,顺便以灵丹妙药修复了她被损的筋脉,并以内力打通她任督二脉,让她的功力瞬间提升了三倍不止,否则她如何在今日大显神威!
当然,此法虽有奇效,却毕竟是速成之法,万不可强行运宫,之后还需要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将功力练回来,否则早晚会受其所累,重新变成个残废之人。这一点她已告诉司徒静言,至于人家听不听,就不是她能负责之事了。
“爱妃,你真是无所不能,”君夜离捏了捏她的手,笑得邪魅,“不知道其他方面,如何?”
其他方面?紫凝眉头微皱,过了一会才品过滋味,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他的甜言蜜语,随时发情,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那种问题,还是第一遭,她好气又好笑,就着被他握着手的姿势,狠掐他手背。
“嘶……”君夜离疼得嘴角都歪了,眼里却是得意的笑:爱妃恼羞成怒了,哈哈,有效果啊……再接再厉……
这边两人打情骂俏,场中沐烟箩已经被司徒静言打了不下十鞭,但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沐大小姐忍痛不能的叫声,挡又挡不住,打又打不过,她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样,认不认输?”司徒静言现在居然很知道分寸,打得爽了,就停了下来,很慈悲地给沐烟箩一个认输的机会,“你现在认输,还能少吃些苦头,否则——”
“你、你才认输!”沐烟箩浑身都火辣辣地痛,更是完全没有了往日娴静、优雅的形象,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可能认输!“你、你休想——”事实上她已经在后悔,干嘛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第一个站出来,结果把自己弄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这要如何是好!
司徒静言一脸惋惜样,摇了摇头,“何必呢,妹妹,你不是我的对手,将来到了六国赛上,也一定会被打的很惨,还硬撑着做什么?趁早认输吧,怎么样?”
沐烟箩气的脸色铁青:怎么她这意思,自己绝对赢不了,也当不了魅王妃了?“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再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徒静言眼神一冷,“啪”的一鞭抽过去,“看招!”
这一鞭比起之前来,声势凌厉得很,要真被打实了,沐烟箩可有苦头吃了!
“静言,住手!”一声焦急的大喝传来,司徒阳烨拼命往这边跑,“不准打,听到没有?!”
本来他无颜见紫凝,所以虽然也来了魅王府,但没靠近,只在一旁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等着。谁知道妹妹竟然将沐烟箩打到如此份上,这要再出点什么事,庆国公府跟益阳王府之间就更加不死不休,那还了得!
也幸得他的及时出现,让吓傻了的沐烟箩侥幸逃过这一下,司徒静言半空一转手,“啪”一声大响,这一鞭抽在她脚边的地上,沙尘飞扬。
“静言,你太过分了!”司徒阳烨后怕不已,白着脸狠瞪了妹妹一眼,转向君夜离,不过不太敢抬头,“魅王殿下,这一局是否舍妹获胜?”
君夜离冷冷看着他,“那要问过沐烟箩,是不是认输。”方才司徒静言的条件他听的很清楚,沐烟箩就是因为受不得向她磕头的羞辱,才一直咬牙不认输的,还真是硬气。
司徒阳烨无奈,回眸问道,“沐姑娘,你看这——”认就认了吧,你打不过我妹妹的,何必呢。
沐烟箩气的浑身哆嗦,又疼又羞,快要哭出来了,“我、我——”
“认了吧,”司徒阳烨赶紧小声提醒她,“你认了就走,我不会让你给静言叩头的。”
沐烟箩一愣,她素来知道司徒阳烨虽然也是益阳王府的人,却心地纯净,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心中多少都是有些感动的,也就相信了他,咬牙道,“好,今天是我输,姐姐武功高强,妹妹佩服!”
“好!”司徒静言得意地冷笑,“那你——”
“沐姑娘既然认输,这一场是我妹妹胜出!”司徒阳烨果然不由分说抓住妹妹的手,不准她多说,抢着道,“沐姑娘受了伤,我替妹妹向你赔个不是,你快快回家疗伤去吧,恕不远送。”
司徒静言急了,“哥哥——”
“沐姑娘请。”司徒阳烨使劲把妹妹挡在身后,向沐烟箩使眼色。
尽管这样退场,也还是狼狈万分,但比起当众给司徒静言叩头,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沐烟箩咬牙向紫凝和君夜离施了一礼,说声“臣女告退”,就匆匆离去。
“你别走!你——”司徒静言才追出一步,就被哥哥强行拉了回来,她这个气,吼道,“哥哥你干什么,她还没有给我磕头,太便宜她了!”
“行了!”司徒阳烨脸一沉,厉声道,“静言,得饶人处且饶人,沐姑娘已经认输,你还想怎样?再胡闹,看我还管不管你!”
司徒静言对这个哥哥总还是有些畏惧的,虽百般不服气,可沐烟箩走都走了,她也只能恨恨地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懒得理他。
这场闹剧下来,最终的人选也基本定下,众人也不多做停留,各自散去。
回到房中,君夜离道颇有些不屑,“司徒静言心性狭窄,报复心强,绝对不好相与。”
紫凝不置可否,“沐烟箩也不是善男信女,她两个打得不亦乐乎,我们不是乐得清闲。”
君夜离失笑,“说的也是,不必理会。”
☆、卷三 六国策 胜者为王 102 仙人之姿
两人正说着话,夕月走了进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浑身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双颊也泛着红晕,比起平日的稳重冷静,大相径庭。
君夜离吃了一惊,“夕月,怎么了?”被无华欺负了,所以来告状?可是也不像啊,要真那样,她早气的不行了,哪能是这么的……狂喜?
“属下无状,姑爷恕罪!”夕月匆匆告个罪,向着紫凝道,“小姐,公子到了。”
“哦?”紫凝一下就站了起来,亦是满眼惊喜,“师父来了?”算算时间,她写信回去也有一段日子了,估计师父是一看到信,就立刻赶了过来,真是辛苦他了。
“正是!”夕月都快要跳起来的样子,这也难怪,天上公子天洛尘极少离开海角小楼,这于他们主仆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君夜离神情一动,竟莫名有些紧张,“是天上公子到了吗?快快有请!”怎么说都算是他的岳丈啊,真是,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他好准备准备什么的,这要怎么去见?
“是,师父来了,”紫凝一把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去见他!”
“紫凝紫凝!”君夜离有点急,“别慌,我总要换件衣服……”这身是方才在练兵场上穿的,太过随意了。
“不妨事,”紫凝一刻也等不得,硬是拽着他出门,“师父又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些俗礼!”
君夜离暗暗苦笑:对你来说天上公子不是外人,可我虽以皇子之尊,在他面前也是个晚辈,总不能太随意吧?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前厅,随着天洛尘一道回来的卫瑾立刻向紫凝和君夜离行了一礼,而后退到一边。
“师父,”紫凝步子轻盈地进来,俯身下拜,“烦劳师父辛劳这一趟,紫凝惶恐!”看她这态度,简直比对宣景帝还要恭敬,也唯有天洛尘,才能得她如此礼遇吧?
天洛尘轻咳两声,伸手相扶,“起来。”
君夜离站在门口,抬眼看过去,刹那有种天地间一片寂静空旷的感觉,仿佛被带到了异时空一样:原本以为缥缈公子已经够不食人间烟火,原来这天上公子比他,犹有过之!
白衣胜雪,却是黑色腰带束腰,腰身纤细的不亚于女子,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脸容异样苍白,明明只有二、三十岁的容貌,眼神却如同百年般沧桑,点漆般的眸子里盛满善待生命的慈悲和看透世间爱恨情仇的、淡淡的疲惫,眉目姣好如画,挺直的鼻梁下是淡粉色的双唇,不说话时轻轻抿在一起,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总之天洛尘给君夜离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副水墨画,黑是黑,白是白,深是深,浅是浅,恰到好处。
“夜离,看傻了吗?”紫凝回眸,见君夜离这副愣怔样,不由失笑,“过来啊。”
君夜离惊了一下,回过神后暗骂自己太不像话,男人看男人也能失神,太丢人了!“天上公子安好。”见礼归见礼,晚辈归晚辈,但他毕竟是皇嗣,自然不用行跪拜之礼。
“魅王殿下客气了,”天洛尘唇齿轻启,语声有如山泉过涧,别有一番灵动的神韵,“是草民要向殿下行礼才是。”
“不必,天上公子请,”君夜离一伸手,倒也没失了他“战神”的气度,“早就听紫凝不止一次提过自己有个天下无双的师父,今日一见,果然见面犹胜闻名,幸会。”
“丫头夸大其辞,魅王殿下见笑了,”天洛尘回眸看了紫凝一眼,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她心地虽善,行事手段却狠辣冷酷,别吓到殿下才好。”
紫凝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无论天洛尘说她什么,她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反驳不一样。
君夜离不禁暗暗称奇,能看到爱妃如此温顺的一面,真是不容易啊!“天上公子客气了,紫凝恩怨分明,手段虽狠却从不伤及无辜,我明白,公子不必担心。”
天洛尘似是很满意,微一点头,“如此甚好。殿下把手给我。”
君夜离一愣,伸手道,“何事?”
“我看看殿下的伤势。”天洛尘将手指搭上他脉门,手指轻点,手法娴熟而稳重,自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君夜离道,“公子远来辛苦,是否先歇息一下?”
“无妨,”天洛尘轻笑,“殿下稍安勿躁。”
他既坚持,君夜离也不再多说,安静地坐着。
紫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洛尘,虽未表现出过多的期待,但师父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她怎可能不急、不紧张。
事实上天洛尘替君夜离诊脉时间并不长,无华他们却觉得仿佛过了几百年一样,时间缓慢得近乎凝滞,他们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诊了一会,天洛尘再示意君夜离换另一只手,一边诊脉,他一边以手掩口,轻轻呛咳着,细长的眉微微蹙在一起,让人很心疼,忍不住就想替他把眉抚平。
君夜离记起他被伤了肺腑,自然会呛咳不止,但这仍旧无损于他高洁、不屈、神秘的气质,令人折服。
好在不大会儿之后,天洛尘缓缓收回手来,并未露出半点吃惊之色,点头道,“我明白了,复毒可解,情蛊难除。”
君夜离暗暗心惊:天上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也不愧是紫凝的师父,不过替他稍稍诊了会脉,就能一语道破个中玄机,好生厉害!“公子医术果然精湛,佩服佩服!”
“谬赞了,”天洛尘看着他道,“殿下中复毒日久,五脏皆有毒素沉淀,不可再拖,这段日子切忌不可强行运功,否则只会加速毒素运行,越加糟糕。”
“我明白,”君夜离看向紫凝,“紫凝已跟我说过,我懂的。”
紫凝自是惊喜于天洛尘能解复毒,问道,“师父,复毒要如何解?”之前她想了许久,也不敢轻易下手,万一解毒过程中哪种毒出乎她意料之外,君夜离的小命就交代了。
天洛尘咳了两声,道,“要解复毒,非鬼门十三针不可。”
鬼门十三针?君夜离一听这名堂,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用的手段,而且必定是人家的不传之秘,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结果紫凝跟他一样茫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师父自创的针法吗?”
“不是,”天洛尘温柔地笑笑,“是亘古传下来的一种针法,专救人于鬼门关前,故有此名。”
君夜离捏了捏下巴,说起来天上公子这样笑的时候,跟缥缈公子真是出奇地像,都是干净的有些过分,到底什么来历?
“哦?”紫凝抿了抿唇,“这么说起来,是师父藏了私?”还说什么把一身医学倾囊相授,再没有什么可以教她,原来是骗她的啊?
“是,”天洛尘居然承认,“我总要留两手的,否则你医术胜过我了,那还了得。”
君夜离失笑,天上公子绝非这等心胸狭隘之人,他不传紫凝鬼门十三针,必有其他原因,只是看他的样子就不愿意说,问也白问。“那就有劳公子了。”
“不必客气,”天洛尘摆一下手,“今日你先休息,明日晨起莫饮莫食,我替你施针。”
“有劳。”
“对了,师父,”紫凝想起一事,“方才您说情蛊难除,就是说还是有法可想的,对吗?”其实只要解了复毒,没了这等束缚,再解情蛊就能够放得开手脚,没了什么顾虑。可找不到雌蛊,还是没法可想,莫非师父能做到吗?
“……有,”天洛尘敛去笑容,目有忧色,“就是等。”
等?紫凝不解,“等什么?”
君夜离此时最本能的想法就是:等死。他死了,蛊虫自然也会随之死去,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等蛊虫自行老去,”天洛尘清凉的目光在君夜离身上略做停留,“想必殿下也已感觉到,唯有在动情之时,情蛊才会发作,令你痛楚难当。而这情动之事,自然是少年人血气方刚所至,你们可曾见过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为情冲动的吗?”
尽管君夜离一向自诩男欢女爱为人之常情,在紫凝面前也没个正形,但被天洛尘如此一说,倒显得他把持不住是怎么的,不自觉地脸上一热,说不出话来。
紫凝瞥了君夜离一眼,暗道终有你被挤兑的时候!“师父的意思,情蛊会随着时间推移,自行死去?”这她倒是闻所未闻,不过,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这要等多久?
“是,”天洛尘微一颔首,“情蛊是成双成对,雄蛊若终身不见雌蛊,就会渐至萎靡,直至死去。不过,等待的过程相当漫长,或许要一直等到殿下和你都白发苍苍,弯腰驼背,你们等得吗?”
“当然等不得!”君夜离想也不想就接上话,“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与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