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的。”清歌应道。
“还有,”忘尘师太继续道,“那几个追杀他的人找不到他,有可能还会再回来,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山下发生命案,这几日官府也一定会来山上盘问,你们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他,不然我们的苦心就都白费了!”
清歌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忘尘师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出门去了。
杜玉娘收拾好了山洞,便和清歌一起将那白衣公子扶到了山洞的石床上,将他暂时安顿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清歌就悄悄的下山,她必须去将那一路的血迹清除干净,否则让别人觅着血迹找到庵里,可就不好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等到到达的时候,发现那条近路上的血迹竟然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了。
她不由吃了一惊,这是谁这么细心,和她想到了一块儿?
接着她又释然了,昨晚的事儿只有她娘和忘尘师太知道,她娘没有这份心思,那必是忘尘师太了。
师太不愧是师太,凡事都要比她先想到一步。
回到庵里,她想去向师太致谢,毕竟,人是她带上来的。
但师太正在做早课,所以她没去打搅她,径直去了后山的石洞。
白衣公子还没醒,脸色看上去甚是苍白,清歌知道他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照顾了他一夜的杜玉娘也架不住疲惫,所以趴在床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他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清歌没有打扰他们,便回了厨房,把昨天买的鱼熬了汤。
再拎着食盒回到山洞的时候,杜玉娘还在睡着,但白衣公子已经醒来了。
因为伤重无法移动的缘故,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黑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看到她,不觉怔了一怔,“是你?”
清歌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白衣公子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口气非常的温和,“是你救了我?”
清歌把盛着鱼汤的碗从食盒里拿出来,语气淡淡的,“是忘尘师太救的你,我只是把你带回庵里而已!”
确实是忘尘师太的灵丹妙药救的他,她可不想居功。
他们说话的声音惊醒了杜玉娘,她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岚儿,你来了?”
清歌忙道:“娘,昨儿辛苦你一夜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嗯。”杜玉娘点点头,打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那我先回庵里了。你好好照顾公子!”
说着起身往山洞外走去。
“厨房里有我刚熬好的鱼汤,记得喝一碗!”
“知道了!”杜玉娘的声音从山洞外传了进来,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情歌回过头,看到白衣公子正微笑着看着她,“她是你娘?你们住在这山上?庵里?”
“嗯。”清歌简单的应了一声,也不想多跟他说自己的事,便把汤碗递给他,道,“你失血过多,身体需要好好补补,我给你熬了鱼汤,你喝点吧!”
白衣公子点头,“谢谢!”
他刚要起身,一用力,却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他脸色都变了。
无奈,清歌只好道,“你行动不便,还是我喂你吧!”
说着扶他坐起来,然后拿过汤勺,舀起一汤勺鱼汤,细心的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他依言张嘴,由她一勺一勺的喂着他,目光却若有所思的定在了她的面庞上。
打听他的真实身份
她的年纪很小,约莫才十来岁,身子很娇小,五官也还没长开,却依稀可见日后的美丽。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那双眼睛,明明清澈如水,却又历尽沧桑。
这种纯澈混合着这种沧桑,给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只觉得妩媚到了极点,魅惑到了极点,引得人直欲探个究竟。
这个女孩不简单!
心思一念间,他肯定的下了这个结论。
眸中异光一闪,他温柔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歌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娘叫我岚儿。”
她不想把真名告诉他,也不想让唐家人知道她的事情。
“岚儿!”他细细的念了一遍,想起当日中午在市集上她执拗泼辣的让阿松向老人家道歉的情形,忍不住道,“你通常都是这么的好心,喜欢帮助人吗?”
清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道,“忘尘师太说你面相尊贵,身份定是不凡,所以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忘尘师太?”这是她第二次提到这个人了,白衣公子不由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他慵懒的一笑,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忘尘师太是何许人也?她怎知我身份尊贵?”
清歌淡淡的道,“那么公子的身份到底是否尊贵呢?”
好聪明的女孩,不但绕开了他的问题,还巧妙的打听了他的真实身份!
白衣公子不觉心里喝了声采,绝美的脸上有了一丝生动的笑意,“依岚儿姑娘看,我会是什么人呢?”
怎么,要跟她打太极?
清歌心里暗笑,打太极她最擅长了。
当年她周旋在那些男人们身边的时候,没有人能从她身上打探出什么。
于是微微一笑,悠然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他果然好奇,“哦?是哪两种人?”
清歌一点也不含糊:“男人。女人。不知公子是属于哪种人呢?”
难道是属于不男不女?
白衣公子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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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清歌低头闷笑,瘦削的肩头抑制不住的颤抖。
见此,白衣公子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她是在变相的骂他呀!
他一下子哭笑不得。
尔后,纵声大笑,“你这小丫头!咳咳——”
笑声又牵动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哎哟一声,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清歌赶紧放下碗,紧张的道,“怎么样?还好吧?”
“没事,没事!”他笑了笑,忍住伤口的疼痛。
清歌收敛了玩笑,道,“忘尘师太说你这伤要修养两个月呢,你还是好好躺着吧,等伤养好了你再下山……”
他略带歉疚的看着她,“那岂不是要麻烦你们好一阵子了?”
清歌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只管安心养伤,等伤养好了,才不枉我们救你一场!”
白衣公子蹙了蹙眉,“这地方安全吧?他们不会找上来吧?”
清歌摇头,“难说。不过他们已经搜过一次了,没找到你,应该不会再来搜一次吧?”
白衣公子“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神色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清歌知他不愿意透露身份,也不再问他。
给他喂了鱼汤,再盛了点稀饭给他吃了。
看他神色疲倦,知道他是因为他刚醒来,这会儿又说了这么多的话,肯定是累了,便扶着他躺下:“你先好好休息,放心吧,外面要有动静的话师太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白衣公子点点头,躺好,闭上了那双尽管疲倦但依然神采烁烁的眼睛。
清歌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神思有些恍惚。
他的眼睫毛极长,微微卷着,两排搭拢在一起,像扇子一样,非常好看。
怎么可以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师太说,他面相尊贵,身份不凡,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到底贵到什么程度,连一向淡泊名利的师太都要叮嘱自己好好照顾他呢?
呀,害羞了!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想必,也是有和自己一样的苦衷吧。
清歌有些出神。
转念一想,师太还说自己命里会大福大贵呢,或许,是她安慰自己的吧!
她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收拾好碗筷,放到食盒里。
她这种贱命,还能贵到哪里去呢?
她甩了甩头,甩掉这些胡思乱想,然后在桌子旁坐下,从随身带来的篮子里取出针线,开始专心致志的给周员外家的闺女绣她要的桃花定情手帕。
时间就在这静谧的气氛中缓缓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洞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清歌一激灵,“谁?”
“岚儿,是我。”杜玉娘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娘,是你呀。”清歌松了口气。
杜玉娘也拎着一个食盒,她看了看床上双眼紧闭的白衣公子,“怎么,公子还没醒吗?”
清歌摇头,“醒过了,喝了鱼汤,又睡着了。”
杜玉娘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岚儿,你饿了吧?来,吃中饭了。”
清歌放下手里的针线,贪婪的闻了闻碟子里莴笋的清香:“哇,好香。娘,还是咱自己种的菜炒起来香。”
说着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起来,末了不住的点头,“好吃!”
杜玉娘笑着坐下来,“那是,这是我闺女辛辛苦苦种的莴笋,能不能好吃吗?”
清歌也笑,“娘,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杜玉娘道,“食盒里还有一份是留给公子的,呆会儿他醒了你记得拿给他吃。”
清歌嘟着嘴,“他伤重动不了,还得要我喂呢!”
杜玉娘笑,“要不,娘喂他?”
清歌直觉的道,“不要。”
说完了才发觉自己回答得又快又急,不觉红了脸,把头埋得低低的扒饭。
杜玉娘果然取笑了她,“看,还害羞了,知道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白衣公子一眼,“我就说嘛,这么俊的小伙子,哪个姑娘不动心啊……”
不敢看美男的裸体
“娘!”清歌涨红了脸,娇嗔的道,“你说什么呢?女儿还这么小,哪有那份心思啊……”
杜玉娘白了她一眼,“都快十一岁了,还小?
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女孩子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有成亲早的,十一岁就嫁出去了……”
清歌大汗,“十一岁就嫁人?”
有没有搞错哦?
这不是摧残祖国的幼苗吗?
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呢,自己都还照顾不了自己,还要照顾公婆丈夫,她都怀疑她们经不经人事,能不能生孩子!
难怪古人都短命,估计就是跟早结婚早生孩子有关系。
否则伟大的二十一世纪怎么会提倡晚婚晚育?
像她十一岁的时候,还流着鼻涕上小学呢。
嫁人?好恐怖!
她急急的道,“娘,你还是别吓我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杜玉娘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娘什么时候吓你了?
娘这跟你讲的是体己话,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东西娘也该教教你了……”
清歌连连摆手,“您还是绕了我吧。”
心里却在闷笑,你还教我?指不定是谁教谁呢。
杜玉娘见她实在是臊得厉害,也不再跟她说这些,于是抿唇一笑,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岚儿,你去打盆水来,我给公子清洗一下身子,换身干净衣裳。
他那衣裳脏成那样了,都有味儿了,再不换就臭了……”
“哦。”清歌赶紧放下饭碗,跑到山洞外去打水。
洞外有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溪水淙淙,流得非常欢快。
清歌打了一盆干净的水,送进洞里,自己退了出来。
俗话说非礼勿视,她可不敢见美男的裸体,省得流鼻血。
待到杜玉娘在洞里叫她,她才敢进去,“娘,换好了?”
目光落到白衣公子的身上,才发现他竟然目光灼灼的在望着他,不由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衣服里竟然还藏着一个宝贝
杜玉娘笑,“公子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了。我给他换衣服,他自然是会惊醒的。”
白衣公子,啊,不,他现在不穿白衣了,穿的是那套忘尘师太一大早帮忙从市集上买来的宝蓝色的男装。
那么,就暂且叫他年轻公子吧。
年轻公子对杜玉娘颔了颔首,诚挚的道,“谢谢你!”
杜玉娘摇摇头,“不用客气。”
说着拿起换下来的那身脏衣服,对清歌道,“岚儿,去把这个扔了吧,都脏破成这个样子了。”
“好的。”清歌点点头,抱起衣服。
“等一下。”年轻公子突然道,“把衣服给我。”
清歌奇怪的看着他,“这衣服又脏又破,难不成你还要留着?”
话虽如此,手里还是不敢怠慢,把衣服递了过去。
年轻公子接过衣服,在衣服的内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块通体翠绿的翡翠玉佩,笑了笑,道,“好了,衣服可以扔了。”
这回换杜玉娘脸红了,给人家换了衣服,居然没发现衣服里还有这么一块这么好看的玉佩,看起来成色不错,应该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她汗颜的道,“公子,真的抱歉,我……”
这公子该不会是认为她是想吞了这块玉佩吧?
一念至此,不由得紧张起来。
年轻公子不甚在意,“没事,是我将这玉佩藏得太隐秘了!”
这话解了杜玉娘的围,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着娘亲那急急解释的样子,清歌忍不住暗暗一笑。
老实人就是老实人,生怕被人冤枉。
不过那公子是何等的眼力,又怎会冤枉她呢?
人家也知道她没那个心眼儿。
当下抿唇一笑,拿着脏衣服去后山隐秘的地方挖些土给埋了,这样就不会招来人的怀疑了。
回到石洞里的时候,杜玉娘已经在收拾他们早上用的碗筷了,“岚儿,{炫}我先回庵里去,{书}你将这饭菜喂给公子吃了,{网}晚饭我再给你们送过来……”
这手帕,是绣给你的心上人吗?
“嗯,辛苦你了娘!”清歌感激的道。
“辛苦什么呀,反正我一天也是闲得慌,有点事做最好了。”
杜玉娘笑了笑,转身对年轻公子道,“你好好养伤,想吃什么跟岚儿说,我给你做!”
“谢谢你了!”公子有礼的朝她微笑。
杜玉娘提着食盒出去了。
清歌送她到洞口,返转身回来,去食盒里将准备给年轻公子的那一份饭菜拿出来:“饿了吧?来,我喂你吃饭!”
喂他吃完了饭,年轻公子突然道,“刚刚你在绣什么?”
“啊?”清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睡觉的时候,你绣的是什么?”他重复了一遍。
她(炫)恍(书)然(网),拿起绣架,“哦,你说的是这个吗?”
他靠在床头,看着那朵朵粉嫩逼真的桃花,由衷的道,“你绣得真好,很形象!”
清歌淡淡的笑,“成天在这桃花山上看桃花,怎会绣得不像呢!”
“这山叫桃花山?”
“是啊。”清歌重新坐下来绣手帕,“这山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后来因这有满山遍野的桃树,一到季节,山里便开满了桃花,人们便把这山叫桃花山了!”
他有些向往:“那一定很美!”
清歌微笑,“等你伤好了能动的时候,我就扶你去看桃花!”
“好。”他含笑应允,低眸去看她飞针走线,半响,突然道,“岚儿,你定亲了吗?”
“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了一跳,一个没留神,绣花针扎到了指尖,“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扎到手了?”
“没事。”她摇头,吮了吮指尖的血,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换了一种方式问她:“这手帕,是绣给你的心上人的吗?”
清歌忍不住脸强调,“公子,我还小。”
他不依不饶:“可你娘说,你快十一岁了。有些女孩子,十一岁就已经嫁人了……”
杀我的人是我的兄弟
她惊呼,“啊,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么说她娘取笑她的话全都让他听了去了?
她娘还说了她情窦初开呢!
真是丢脸啊!
他忍住笑,“你们说得那么大声,我不想听也没办法!”
清歌俏脸上晕染开一抹红云,“你这个人,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亏你还是受过教养的人!
既然听到了,那干嘛还要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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