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是怪你,不知道接谁的生意,那人用我的文章不誊抄,结果给老师认出来了。”
康俊峰大吃一惊,“什么,老师都知道了?”
“放心,我可没有说出你们俩。”张小蝶没好气地说着,心里对康俊峰的反应很失望,这人还是自私的,一出事儿就想撇清关系,看那惊讶的模样就知道。
可惜她想错了,康俊峰先是一楞,随即认真思索,“不对啊,我重来没有接过任何与老师有瓜葛人的生意,这一点我也交代的很清楚,每次接都是让人查清楚了底细的,难道我的人有问题?”
“好了,别想了,事情不出也出了,剩余的银子我们分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张小蝶拉住了要去询问下手的康俊峰,略带伤感地说道。
可康俊峰却不依,“不成,我要揪出来,太可恶了,让我兄弟代我受这么大的罪,老子不揪出这人就不叫康俊峰了。”
这时候,沉默的司马慕说话了,“不要找了,老师一定都知道了,那文章估计就是老师自己买的,只是出面人不是他罢了”
这话一出,康俊峰沉默了,脸有些烧,想到人家老师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点破,那脸就一阵阵烧,再看张小蝶,这么个单薄瘦弱的家伙却为那么仗义的一人扛了,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唉……这都怪我,看人不够仔细”
“老师那么个通透的人,长安就这么大,张叠的文章为了多赚钱写的那么花团锦簇,不惊动老师就奇怪了……”鲜少说话的司马慕说的两人是哑口无言。
顿了,张小蝶才反应过来,捶了司马慕的肩,“既然觉得我文章太过出彩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提醒我老师会发现”
司马慕看了眼张小蝶,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心里除了银子,能不能多点其它的?”
张小蝶点头:“有。”
“什么?”
“吃饱肚子”
司马慕眼角抽的厉害,从来温文的他第一次急了,“难道你想一直就在司马府,然后一直让世子给你找这样的生意?”
看着他那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张小蝶恍然:“原来,一直他不反对她做这事情,就是想让老师发现,想她因此受挫从而想明白自己的前程问题,说白了,他也是想张小蝶去参加科考康俊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司马慕,有些粗线条大拍了拍司马慕肩膀,“你别着急啊,我们现在做这事儿也不过是为了多几个银子花,等将来大了,能自己支取银子了自然就不做这事儿嘛”
“你这样想,你问她是这样想的吗?”
看到这样为他着急的司马慕,张小蝶心里真的很感动,不当她是兄弟,哪里能有这样的用心,见他生气了,忙说道:“是你想过了,就想康大哥说的那样,等我们都长大了,成家立业了自然不会做这事儿,再说,我之前不是说,这事儿就到此了么”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张小蝶一楞,随即看了康俊峰,笑道:“那还用说,当然跟着康大哥混了。”
这一次,康俊峰都皱眉了,“张叠,以你的才学,难道就只是愿意依附我?”
张小蝶真的是哭笑不得了,搞定了文瑾师徒,现在又被这两人绕了进来,难道不参加科考她就犯了众怒么?
张小蝶哪里知道,她在书斋两年里的表现,早就被长安很多书院老师学生知道,就是连白鹿书院的老师看过她的文章也曾作了非池中物的超高评价,至于那她的文章如何被人看到的,自然是某位老师和其他老师交流时,忍不住炫耀的……
众人都以文章定了她的才能,殊不知,张小蝶仅仅是会动笔的人,说白了,她的文章,就是按照固定的框架加上上一世丰富的理论知识填充,一切都是按照老师喜好而写,这就像上一世考试的作文,要能适应阅卷老师的喜好才会是高分作文,她就是个典型的考试型人才如今的后果就是广大粉丝,孜孜不倦地、坚持不懈的、不厌其烦地鼓励她参考“好了,我刚被老师放出来,你们就这样待我的?”她叉开了话题,“我这一月来可没有过过好日子,今天我请你们去银杏楼,我们兄弟三人好好喝喝”
司马慕抿了抿嘴想要说,却又忍住了,看着康俊峰问:“世子呢?”
“哈哈,当然好,这顿算我的,算是给兄弟赔礼道歉,哥哥这事儿办的不好”他心里还是责怪自己害的张小蝶受罚。
晚春的风吹拂着夕阳下那柔美的柳枝,一辆驶过的马车里有着少年人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消散在风中,带着野花的芬芳……
第六十三章 我不会骑马
丑时,正是万籁俱静之时,这正是睡得正熟的时候,张小蝶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偷偷从事先留好的角门出了司马府,这次同上次不一样,她再没有叫马车,瘦小的身影隐没在月色之中。
同事先和文瑾约定的一样,就在胡同口就有接应她的人。
“张公子,我家主人在城外等你”夜里光线太暗,看不起来人模样,但她听得出这位说话的人声音浑厚,不似寻常小厮,心里猜想,定是个有武艺的人,文瑾做事情想来妥当,让她放心。
随着那人出了胡同,外面有辆马车,上车后借着车里的灯光看清来接她的人正是那位常在文瑾身边的老者,张小蝶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态度越发的客气。
“有劳了。”
老者微微一笑,“小哥叫我兴叔就好,再坐半个时辰的车就到小主那里了。”
他没有称文瑾主子,只说是小住,看来他应当是文瑾家族派来的,而且应该不凡。
虽是暮春,可夜里的风却有些凉,张小蝶本就单薄,一路赶来跑出了微汗,现在歇下来背心处感觉很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兴叔看了不仅皱了眉,“小哥的身上可是有旧疾?”
“嗯,小时候受过重伤,以至于现在身体单薄,不过好在当时救治及时,倒是没有病根。”
“小哥别不当回事,趁着年轻还是好生将息着好。”兴叔说这话时,张小蝶总感觉有些异样,觉得这并非是客套话,好像是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
难道当初我身上还受过更重的伤势?
再一看盘腿而坐闭目调息的兴叔,眼皮跳了下,他光是看就能察觉我曾有旧疾,难道他也是神医?
人就在面前,可她却不好再多问,只告诫自己以后要对他警惕些,难保他心血来潮给自己把个脉就辨出了雌雄,那时候问题就大条了。
随着车夫勒停马的声音,目的地也就到了,张小蝶一下马就见一座农家宅院,门前挂着灯笼,照的门口很亮。
“到了。”兴叔睁开眼对张小蝶说道。
“呃,文瑾在里面?”
他点头,“小主等你很久了。”
张小蝶朝他颔首表示谢意,下了马车就进了那宅院,里面与寻常的农家小院没有任何区别,天色太暗,具体她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见一间屋里透着灯火就朝着走去。
文瑾正在看书,烛火下,那冷俊的容貌显得柔和了许多,一头总是束的整齐的发髻此时只随意地松散开来,似锦缎般柔软光亮,他看得很专注,天塌不惊,专注且恣意,整间普通的农家小屋因为有他的存在生生亮堂了起来,看上去那就是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古画,高雅而沉郁。
见他看得那么认真,她收回了已近跨进去的一只脚,极小心地转身,生怕衣裳间的摩擦声惊扰了那来自心灵的宁静。
就在她转身迈步时,他那从容不迫,总是淡定若浮云的声音清晰飘来,“都到了,怎么不进来”
她一回头就忍不住绽放了笑容,极甜,极亲切,“见你看得认真就不忍心进来打扰。”
“进来。”他放下了书,嘴角噙着会心的笑意。
“出来时,可顺利?”
“嗯,顺利啊。”
文瑾蹙了眉,觉得这样的手法不似司马博弈的。
张小蝶知道他迷惑的是什么,那就是为什么司马博弈没有严密将她看守?
“你是疑惑司马博弈那样的老狐狸怎么对我这样掉以轻心?
文瑾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
“是秋家兄妹,他们是我的软肋,这些年,我不走,不是惧怕司马博弈,而是不想连累秋家兄妹”
“那现在为什么走了?”他问的很随意,手上还拿着书。
张小蝶直视着他,上前一步,竟是跪了下去。
“你求我帮他们”他没有问,而是将她的想法说出。
张小蝶扬起头,目光盈盈已是带着乞求,“我知道,这要求过分了,可若因为我累及他们,我这一生都会不安。”
“知道了。”他的语气依旧淡然,让她捉摸不透。
夜风吹得烛火摇曳,映在张小蝶的眼中,她忐忑了,他会帮么?
“以后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大的事情不足以令你下跪”说完,他倏地起身。
“啊?”张小蝶有些尴尬,又有些茫然。
“你不是想现在先睡够,明日再去通知他?”
文瑾竟然知道秋华胜就在长安,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像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够知晓。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利落的将那披散的发束好,回头问她:“不走!”
这人思维发散太快,她有些跟不上,甩了甩头才好似睡醒般鸡啄米的点头,屁颠屁颠跟着他没入了无边的夜色。
她随着文瑾来到了后院的马厩,牵了两匹马出来,“骑马快些。”他说完就利落地上了马。
张小蝶看着手里的缰绳发怵,又仰头看着马背上的文瑾,“我……我不会骑马!”
一声嗤笑从他嘴里溢出,搞得张小蝶无地自容,扬起头,困窘之极,“你何尝见我学过骑马了?再说,你觉得老狐狸会名人教我骑马?”
他挺起了胸膛,迎着夜风,那简单束着的发并不如平时那样整洁,几缕随风飘散,竟多了几分了江湖闲逸之气,少了几许冷傲的凛冽。
张小蝶就那么站在地上,望着马背上洒脱俊逸的他,手足无措,很是好笑。
“上来”他伸出手拉她上了自己的马,张小蝶只觉得忽地被一种纯净而强烈的气息包裹,虽然是坐在他身后,可却觉得尴尬不已,脸上也不禁染上了红晕。
“兴叔,这里你安排,明日清晨我们便归来。”
“嗯。”也不知道兴叔是什么时候站在马厩旁的,他看向张小蝶的目光带着一丝讥笑,许是笑这么个男子竟不会骑马吧。
张小蝶却紧张极了,她不敢靠的他太近,生怕胸前的秘密被他的脊背所发现,可又该死的怕掉下马去,唯有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袍。
“以后,你给我好生练习”前方传来文瑾似低喝之声,带着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张小蝶憋了嘴,还想反驳一句的,就感觉猛烈的晃动,马儿开炮了,她吓得闭上了双眼。
第六十四章 突变
刚开始适应那颠簸后,迎着风,有种云霄飞车的感觉,再后来那感觉就成了无止尽的震荡和颠簸,张小蝶只觉得浑身都被震得要散架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时在有树叶之类打在脸上说明他们正穿过一片树林,飕飕的凉意令她有些微颤,还好她的文瑾身后不用直迎夜里透凉的冷风。
她算是总结出了,电视电影里那什么骑马的洒脱,根本就是骗人的,震得七晕八素还要保持造型真是难,估计这辈子她都要打消骑马的念头。
终于马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张小蝶睁开双眼,天色已经微亮,前方有座小宅院,近了,看到门匾上写着杏林二字。
“好像那就是秋哥哥住的地方了。”
“嗯。”前面的文瑾答应了一声,像是原本他就知道秋华胜所住的地方。
马终于停歇了下来,载着两人奔跑了这么久,那马鼻间发出了浓重的喘息声,张小蝶心里有些愧疚,难为这马了,被人骑,还是双人的,多不容易。
文瑾优雅利落地翻身下马,他当然不会好心地站着对马上的她说:“来,我接着你”
反而管都不管她就往小宅走去,张小蝶晃晃悠悠,在马上惊得一身冷汗,死死抓着马鞍,见人家文瑾根本就没有打算帮她下马,只好衣衫不整、姿态狼狈从马背上慢慢攀爬了下来,当时的模样,她不用看,也知道有挫。
总算双脚着地,她才有了生根的感觉,可整个人还感觉在晃荡,两腿间的酸涩更是难受,死死咬住了牙才没有痛呼出声,骑马一分钟那叫感受,骑马十分钟那叫忍受,骑马一个小时就叫难受,超过一个小时她觉得浑身没有了感受,如果她是变形金刚,现在应该是满地找零件,这马骑的,浑身真散架了,谁说骑马爽来着这时候,文瑾已经站在了门口,张小蝶忍住痛,噔噔跑上前去,正要敲门,文瑾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噤声。
随即拉着她就走,低声说:“里面有埋伏”
张小蝶惊得瞪大了双眼,心里咯噔一声,司马博弈那老狐狸已经发现她逃离司马府了。
文瑾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手一用力又将张小蝶提上了马背,那马像是通人意一般,也不发出响鼻声,被文瑾一夹马腹立即奔走。
这时候的张小蝶再也顾不上被马颠的痛苦,一双小手紧紧抓住文瑾的衣袍,“瑾,怎么了?”
明明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可却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他。
“里面没人,只有埋伏”文瑾简单一句话让张小蝶如坠湖底。
下一刻,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求你,救他好么?”
他们又进入了之前来的那片树林,文瑾勒停了马,下马休息,张小蝶连滚带摔地从马背上下来,一张脸煞白,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你有办法对不对”
见她慌了神,文瑾敲了她的脑袋,眉头轻蹙,“大丈夫行事理应从容不迫,看你这狼狈像,成什么了”
张小蝶一楞,下意识觉得此刻自觉太女子气,忙深呼吸,淡雅的墨香沁入了鼻间,那是文瑾的气息,这气息会令她莫名的平静,渐渐的,她脑子不发热了,脑子也开始正常运作。
里面有埋伏,可不一定就是秋华胜被抓走了,而且有很大可能性老狐狸并没有抓住秋华胜,如过抓住的话,他大可以就在府里等着张小蝶自动送上门去,没有太大的必要在这里设下埋伏。
想到这里,张小蝶看向文瑾的目光满是感激,幸好有他,如果不是文瑾,刚才她就自投罗网了。
“关心则乱,刚才我慌乱了……”她知道文瑾说她那句话是在提醒她大丈夫处事的方法,同时也是为她遇事就慌的性子叹息。
文瑾看了她一眼,见瘦弱的她,一张小脸煞白,想要再说,却最终忍住了,只淡淡说:“回去再说。”
张小蝶点头,“嗯,先回去,打探清楚了再作打算。”
忽地,文瑾的目光变得冷冽,一把将她拽住连同一起飞身上马,张小蝶有些晕头转向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下一刻她知道了,因为她听见了嗖嗖地飞箭破空之声多年前那夜逃命的经历立即浮现脑海中,是有人追杀来了。
至于杀谁,她想都不想就觉得是自己,倏地,她觉得肩膀一痛,是文瑾猛然抓着她在疾驰的马背上飞身跃起。
“啊……”这样的变故令她忍不住惊呼,却见奔驰的马发出了痛苦的嘶鸣,竟是箭射中了它。
两人坠地,文瑾面色沉冷,原本清亮幽深的眸子变得如狮子一般霸气外露,警惕着四周。
又是那令人心颤的破空声,嗖嗖,数不清的箭朝着他们俩射来,张小蝶心中满是愧疚,她不曾想到竟然会连累他,电光火石之间,她毅然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