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带您去。”
第二十九章 参考（上）
司马慕脸色有些苍白，目光越发的呆滞，见掀开帘子进来的是张小蝶才有了些神采。
他倏地站了起来，胸口上下起伏，似很激动，眼中更是泪光盈盈：“我……我……真不是寻死……”
委屈的话都说不清，叫人看了就心疼，张小蝶忙走上前，握住了他冰冷的小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暖声道：“我相信你。”
眼泪顷刻间就如断了线珠子往下掉，“有二哥、姨娘，慕怎么会寻死……”
张小蝶忙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别哭了，你二哥、姨娘一定都是相信你的，和我说说，昨天你怎么掉进湖里的？”
虽然让个小孩回忆那可怕的一幕有些残忍，但不得不问。
司马慕楞了下，脸色更加苍白，他哽咽着，细细对她说来：“昨日，我偷听到公子要走了，心里难受，就跑到湖边坐着看鱼儿，姨娘说，伤心时就看看鱼儿，因为鱼儿会陪着水中的影子……”
“然后呢？”张小蝶心里叹息，多好的孩子，硬是给弄成这样。
“然后，我觉得后背有人推了下，就掉进了湖里，我想要上来，可身子就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往下坠，我好害怕，我若没了，姨娘老了可怎么办？”
司马慕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低声的，压抑的，泪水像是决堤一般。
轻拍着他的背，张小蝶细声安慰着，心里更是确定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要慕死，只是不知道干这件事情的人是怎么想的，说白了，这司马慕将来就是个废物，也不知道是招惹了谁，竟这么对个无害的小孩子。
越是想，心里就越是气愤，但也只能是想想，她张小蝶如今都是寄人篱下的，也不知道如今这好日子能过到什么时候，还有那些不知底细的杀手，随时都是张小蝶心头的刺，不说睡不安稳，可这两年走出去却总是提心吊胆，毕竟那伙人可是认得出她模样的。
怎么着，也要等长大了，模样长开了，才算是安全，至少杀手不会立即就认出，说不定到时候再打扮打扮，还真就换了模样，不是说女大十八变么？想当初她小时候那模样多可爱，可就是小时候长的太开了，到到了后，就过了头……
如今这模样，虽然也是好看，但她感觉得到，这不是极限！
“慕，我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一定让你有个功名！”
司马慕欣喜地望着她，“你不走了？”
她笑着摇头，“难道我非不可要留在你家才算是帮你？”
司马慕那欣喜的目光顿时萎靡，“这么说，你还是要走？”
“唉……你脑子不是一般的木啊。”张小蝶忍不住戳了他额头，也亏的司马慕脑子不好使，也没有心机，不然她这动作娘的还真让人不相信她是位公子。
“可……可我总是记不住，也闹不明白你说的那些默书的法子啊，还有你给我写的题，那些中间的空，我明明记住该填什么了，一关上书就忘记了……
张小蝶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她怀疑这孩子记忆的那根神经是不是给马踢断了。
“你慢慢看书，童试还早，我回去后，有空就来看你，你也可以让你二哥把你做的文章捎来给我看，我帮你圈点了再托人给你送来……”
她知道回去后，若要来这里怕是不可能了，最多不过是能看看他的文章，做做样子，这小子心里也好受些。
司马慕听了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张小蝶眼中的为难，却住了口，只说：“那……那就再多住几天吧！”
“呃……”这孩子固执起来真像牛，“我姐姐病了，我要赶紧回去……”拉出秋言当藉口。
听到她说姐姐病了，司马慕才彻彻底底放弃了留她的念头，满脸的不舍，才止住了泪的双眼又红了，“那……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就是来和你道别的，记住我的话，你二哥不在家时，就在小院里，别到处走动！”
司马慕咧嘴一笑，“呵呵，你怎么和我二哥说话一模一样！”
张小蝶嘴角抖了抖，原来司马炎知道这弟弟的处境，“记住我的话，下次我带糖给你吃！”
司马慕破涕而笑，猛地点头：“嗯嗯！”
还是孩子好糊弄啊……除了他，她脑海里想起了不知在何处的文瑾。
晌午刚过，司马慕还在午睡，秋华胜带着张小蝶离了司马府，马车上，她回头看司马府，红漆的大门，高高的门槛，满是煞气的石狮子，纳闷了，自己怎么在那里待了近一个月！
回到秋家的感觉确实不一样，没有了那么多规矩，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门槛，想跑就跑，想跳就跳，就连以前老是对她严厉的秋言也变得温婉可人了，这自然要归功于仙人般的华胜大大了……
那次回来，秋华胜先是不发，待把秋言病治好后，什么都没有说，就将她关到了后山的小黑屋，小黑屋啊……
当然，那只是传说中的，据官方消息，那后山的屋子，是小，却不黑，一应俱全，少的只是自由……
秋言回来后，对她简直比亲妹妹还亲，要啥有啥，当然张小蝶也不贪心，为了惩罚她将自己出卖，她还是小邪恶了一把，将秋言最喜欢的东海珠子黑了颗，碾碎了敷脸……
当时秋言的脸黑出了水，可秋华胜不经意走过时，她却满脸堆笑，之后两人，一个为了考医官，一个为了童试准备，也都昏天黑地的复习着，就连吃饭都不打照面了，府上的人说小姐和小蝶姑娘中邪了，不过那仅仅传于秋家内院，外院丝毫不闻。
这日，张小蝶又吃了颗秋华胜让送来的什么丹，顿时感觉体力充沛，她有时候严重怀疑那药丸中是不是加了兴奋剂什么的，这些日子她看书忙的昏天黑地，按照她与前世对比，那情形相当于高考前三个月，睡觉两个字眼那是相当的陌生。
可吃了秋华胜送来的药丸，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是感觉气血足了，现在跑步也不喘了，一口气能上六楼了……哦不，是能上小山坡了。
搞得她现在觉得这次童试就是自己的囊中物，前些日子，秋言考上了医官，高兴得不得了，可第二天就愁眉苦脸了，因为她出去找司马炎以解相思之苦时，却闻司马炎说太忙，要忙过童试才有时间……
张小蝶心知，司马炎一定是在打点童试的事情，心中本就担心进考场的问题，听秋言那么一说，倒是踏实了些。
终于，在万众期盼中，迎来了沧月国三年一次的童试，当张小蝶来到考场外时，傻眼了，原本她是想，童试童试，当然就是少年儿童参加的，可没有料到，竟是青年、中年男子，反而少年较少。
看到一位拜白发苍苍老者站在落叶的老树下，搓着手，似有些怕冷，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冷了，看到这一幕，张小蝶很有感触，上一世高考时，这样孝顺的父母多的是，大暑天的，就那么站在考场外等自己的孩子出来。
正在感叹时，却听见有人说，“快快，进场了……”
只见那老者身后的书童说道：“老爷，这次您一定考中！”
张小蝶擦汗，“感情……人家是来参考的……执着哇……”
考场外，考生们慢慢移动着步子往里走，张小蝶很是忐忑，之前司马炎曾和她说过，进入考场时会一一检查，为了杜绝作弊现象，每个考生进去后是要脱了衣裳的，当时她吓了一跳，虽然没有女人突出的特征，可有些地方一脱就露馅，司马炎却笑着说没事，进去自有人和她接应，临走时，她为了保先起见就弱弱问了司马炎一句：“有接头暗号么？”
司马炎楞了下，白了她一眼：“看过画像的。”
写有司马慕名字的准考证上有官印，张小蝶很顺利的就进去了，一进去就有个朝廷官员打扮的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又看了看她手中证书，就对她指了个房间，“进去有考官为你搜身。”
“是，大人！”张小蝶恭敬行礼，朝那官员所指方向走去。
从她进来观察到，进来的考生中，也是分高低贵贱的，有钱人搜身就有专门房间，里面有地龙，暖和，脱光了不怕感冒，平民的嘛……刚才张小蝶有看见某处旮旯有白白的肉臀晃动……
就这样，她通过了所有的检查，整个流程看似科学有理，可真是要做手脚却也不见得难于上青天，据她估计，被关照进去搜身的人绝不是她一人！
嗷嗷，撒花，谢谢爱唱歌的木鱼，长评好给力哇，看得鱼儿眼泪哗哗流，好感动哦……鼓掌，表扬，加操行……
第三十章 小蝶，悠着点
这沧月国的科考制度据说是仿效华夏国，童试其实分为：县试、府试、院试，张小蝶现在帮司马慕考的就是第一级别的县试，要连续考五场，只要考过就能参加府试，府试有三场，过关了就能参加院试，搞定院试就是生员了也就是俗称的秀才，也就是那司马炎所谓的功名！
张小蝶有算过，这县试三年一次，府试是两年一次，院试是三年举行两次，如果她每次都能过的话，帮司马慕考上功名至少也需要三年，那时候她十三岁，也不知道发育没，如果发育了……并且发育很好的话，问题就不好办咯……
再想倒霉些，万一考试的时候正遇上了来例假呢？虽然把似殿试那样几天几夜在考场，可也是要待一天才能离开，可她总不能一天不入厕？
连续考了五天的张小蝶只觉得浑身无力，躺在美人靠上连手指头不想动，秋言端着银耳莲子羹进来了，笑的很灿烂。
张小蝶知道她来干什么，不等她问，就说了句：“好行，应该能进入府试！”
说完，她端起那托盘上的银耳莲子羹就喝，几口就喝的精光，擦了嘴，觉得不错，对秋言甜甜说道：“想不到言姐姐不仅是人漂亮，连厨艺都这么高超，真是让小蝶佩服。”
女人最喜欢听的就说她漂亮，她记的一次菜市上买菜，见一菜贩叫一位大妈做美女，那大妈双眼一亮，瞅了瞅，抓起葱就说：“老板，给我两斤！”
当时张小蝶就折服了，这卖菜大哥果然是人中吕布，连葱都能糊弄着大妈买两斤，那么多，回家炒着吃？
她这话秋言自然爱听，原本心里的火气立即消了，见张小蝶一脸疲倦也不再说，只轻轻走出去关上了门，美人靠上那佯装闭眼休息的人，笑得那是个狡黠。
果然，如张小蝶所说，过县试没问题，回家后半月，就来了消息，她有了参加府试的资格。
司马炎当即就兑现诺言，又给了她五十两，另外还加了五十两红钱，原来身无分文的张小蝶，如今可是有了存款，而且不少，她的小脊梁越发挺得直了。
不过，为了更多的银子，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挑灯夜读，两年后，她参加了府试，考的名次比较靠前，张小蝶很是得意，当年自己考试超人的称号不是白给的。
“是第几名？”秋华胜手中拿着一个小陶罐，漫不经心的问。
张小蝶得意了，跳下太师椅，挺起小胸脯，很是骄傲地伸出了五个指头。
“第五！”秋华胜眉头微不可察的跳了下，随即将手中的小陶罐给她。
“紫苏糖膏，润肺的。”
每逢赶上季节交替张小蝶就容易咳嗽，本是想等府试完了再找秋华胜要药吃，却不想，他竟然早就发现并准备了相应的药，心里顿觉得一股暖流淌过，感觉真的很好！
“你这样考下去不妥！”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张小蝶，秋华胜还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小蝶听他说不妥，顿时紧张，“怎么了？难道要被发现了？”她用实际行动证明，贼易心虚。
秋华胜从容坐下，端起秋言刚倒的茶，从容切淡定，“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帮司马慕考个功名了。”张小蝶一脸疑惑地回答。
“那考上后，就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还去否？”他如玉般清润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如重锤敲在张小蝶心头。
她抬头望着他，清朗的日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他铅尘不染的白袍上，映得那俊美的面庞像是镀了层金色的光芒，笑或是不笑，都总是从容而优雅。
放下骨瓷茶杯，继续对她说：“树欲静而风不止……高大的树易招风，你只是为了那秀才二字，名次却如天边浮云……”
张小蝶豁然，她不过是帮司马慕博个功名，一生有个依傍，如今她这样争名夺利的算是什么？非但对司马慕没有好处，反而是自己弄大了，事情更容易败露，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要对张小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当明白了这个道理，张小蝶端端站好，对着秋华胜深深一揖，“多谢哥哥，小蝶受教了。”
不经意间，在这里已经两年了，与秋华胜兄妹相处以来，一切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这秋家，她不再感觉是个客人，那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渐渐在心头涌现，而秋华胜一直都是那么优雅，从容淡定，他平时不会有太多的话，却总是会在关键时候提醒她。
也不知道是何时，在张小蝶的心里，他已经如山一般高大、沉稳！
一点就通的张小蝶令他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只道：“每日一勺紫苏糖糕兑水，慢慢喝着，润心润肺！”
“嗯嗯，谢谢秋哥哥。”
他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发，她也习惯性的微眯了眼，笑得很是恬美，喉咙里有轻轻的笑声。
等秋华胜走后，秋言才靠过来，看了眼离去的秋华胜，又瞅了眼她，扯了下她的手臂，“我怎么觉得你像西域的波斯猫，让主人挠挠就享受了。”
她白了秋言一眼，发出了冷哼声，如今她很拽，这女人不敢得罪她……
司马烈这日回了司马府，这段日子因为要调离的事情，他回来的次数越发的少了，可少，却不代表他不清楚府里的一切，母亲挑的人就没有无用的。
小丫鬟鸣柳是家生子，她娘就是太太当年的陪嫁过来的，到了岁数，没有当成通房，倒是许给了府上外院子一个管事的儿子，鸣柳的娘最是衷心，以至大了的鸣柳也对太太没有二心，加上是个做事有担待的人，小小年纪就得太太信任，当年大公子到这里上任，太太第一个就把鸣柳派了一起。
这晚，司马烈回到府上，鸣柳就将这两年间探出的秘密告诉给了他。
“二公子找了个叫张叠的人……”
司马烈静静听着，等她说完，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眸子半眯了起来，并不是他怀疑鸣柳说的话，这丫鬟他最清楚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绝绝对不会轻易开口。
他挥了挥手，沉沉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鸣柳颔首，行礼告退。
秋风飒飒，冬天就要到了，司马烈静静坐在书房，风吹得那书不停翻页，哗哗，更添寂寥。
“你的心，终究是不平的……”嘭，一拳垂着书桌上，只见那手背突兀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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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赴宴（上）
和张小蝶预期的时间差不多，在她快十三岁时，顺利通过了院试，为司马慕取得了功名。
放榜那天，张小蝶倒是无所谓，她知道一定会考过，只是因为没有尽全力考她心里有些不爽，毕竟上一世的她对考试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执着争第一，如今为了低调，她故意不尽全力，考完后心里确实不舒服，可秋华胜的话却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