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找了负责她安全的侍卫长逼问,竟然给她套出话来,皇帝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人的行踪,然后半路离去。
她直觉这事恐怕跟何家有关系,于是一路追了来。结果一来,问明白了来龙去脉,心头也疑惑到底是孙女还是侄孙女。于是顾不上舟车劳顿,急急的就赶来。
跟着前来的还有萧三通,他听说方叔没死,还有了女儿,当即喜得两眼放光。
何未央也顾不得他,就让他跟在身后一起过来了。半路碰到段康抱着个孩子,那小孩子在他怀里挣扎,还抓得他脸上两道血痕,他又不敢放手,一时有些狼狈。
“坏人!坏人放开我!爹爹!”可人醒过来,发现是个没胡子的不认识的人抱着自己,当即开始手足乱动。
李谪跨步出来,听到那声‘爹爹’,转身看向云霁,“叫你?”
“是,臣既当爹又当娘。”
李谪眼里要喷出火来,既当爹又当娘,你置我于何地。段康看到太后,赶紧停下脚步,这小丫头爪子好利。
“奴才见过太后!”
何未央停下脚步,看看他怀里的娃娃,然后伸手接过,“你叫什么?
可人还在张亚捂住,忽然见到换了个很可亲的婆婆抱着自己,手在半空停下,看到云霁从屋里出来,心头一下子就踏实了,然后脆生生的说:“婆婆,我叫可人。”
“儿臣参见母后!”
“罪臣参见太后!”
眼看太后抱着可人过来,李谪和云霁都向他行礼。
萧三通给皇帝行礼,然后继续笑眯眯看着太后怀里的可人。真好看啊,好有活力啊!
可人看到他那副看到糕点一样的眼神,朝他哼哼两声,伸手指着云霁,“婆婆,我要到爹爹那里去!”
何未央的额角抽了两下,云霁是爹,难怪自己儿子一脸铁青。
“进去说吧!”
何未央抱着可人进去,这个可是自己的血亲。萧三通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心头乐得直冒泡泡。兰陵将军丧讯他哭得打嗝,总想着自己订好的老婆也没了。
李谪蹙眉,“有什么好说的?”大晚上的,赶了路也不知道去歇着。李谪现在迫切渴望碰触云霁,可太后偏不知趣。
何未央看着他,心道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一点不知情识趣的儿子。有些方面连萧三通那个小小子都不如。瞧那小家伙,还知道殷勤的问可人渴不渴,喝水吗,要不要吃糕点什么的。虽然小姑娘理都不理,他依然笑得像一朵花。据说这小子还向小方的女儿提过亲呢。
“方将军,你先带孩子回屋吧。”
“是,谢太后。”云霁飞快谢恩,然后抱上可人就走。
李谪的嘴张了张,结果何未央在身后拽他,他满腹疑惑,也就忍住了。反正已经找到了,来日方长。
云霁本来以为还要经过一番周折才能脱身,她可实在是不想和李谪再有任何牵扯了。出去叫住段康,“段总管,好久不见,给找个住处吧。”
段康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然后叫来小太监给她安置了一个住处,当然,就在这正殿旁边。
看着云霁的背影和趴在她肩头的小娃儿,这一晃就二十年了啊。当年的云霁也就这个抓他的小丫头这般大小。
云霁给可人脱衣睡下,再次叮嘱,“记得,跟谁都别说家里的事。”
小丫头点头,咬着手指说:“想回家。”
“回不去了,先住下吧。”
小丫头滚进她怀里,她哄着睡了。起了去听听太后说什么的念头,看看小丫头,还是作罢。李谪没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之前,肯定是不会下毒手的,怕误伤了自己的种。但是,保不齐他叫人把小丫头藏起来威胁自己,还是要时时在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何未央拉住李谪,的确是有话要跟他说。
“干什么?”李谪不客气的跟他娘低吼。他们之间一向与普通的母慈子孝不一样。
“你是我儿子么你?”
萧三通早让太后叫人抱出去了,就剩下这两母子在正殿站着。
“什么意思?”李谪问。
“想我何未央,怎么说也当得冰雪聪明四个字吧。你的父皇,也是至情至性,不吝于表达的人。你怎么就长成了这个德行?”
“我怎么了?”李谪不悦的问。
何未央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摇摇头,“你这是在爱人吗?爱人是你这个爱法啊?难怪把人爱得放一把大火,逃到天边去。”
李谪的脸有些扭曲,这是他心底最介意的事。他觉得自己是捧出一片真心,结果却被云霁践踏。可听太后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是我的问题?”他迟疑的问。
何未央摸摸额头,“不是你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啊。你见过你父皇这么待我么?就知道欺负人家。以前以为是个小男孩,怕你痴迷不悔,我也就什么都没说,由得你们折腾。可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啊。你一直以来就那么对让人家,不跑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李谪的脸胀得通袖,“我没你说得这么不堪。”
“这些话除了为娘谁还肯对你讲,谁还敢对你讲?良药苦口,就这么几句都听不进去,你还想抱得美人归,你?”
李谪一直闷不吭声的,然后听到他娘说了这几句就准备走了,“母后,你这就要走了?”
何未央回头,“你都要当祖父的人,还要为娘的教你不成?对人家好一点,不要搞得小霁一看到你就恨不得飞天遁地的。”
李谪蹙眉,刚才云霁跟李凛说话,也说到要当祖父之类的话,言下之意像是嫌弃他老了。还有,她跟李凛一直都有说有笑的,使唤李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凛也甘愿被使唤。结果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太后走了,李谪在里头闷坐了半日,然后把段康叫进去,“你觉得,我对她好么?”
段康一愣,“嗯?”
“小霁。”李谪加重声音。
“好,再好没有了。”段康不带犹豫的说。
“哪里好?”
“您收养她,不然她早冻死了。您手把手的教她功夫,除了她,您还教过谁啊。。。。。。”段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可是李谪只是烦躁的说:“滚出去!”
段康立马消音滚了。
李谪看着合上的殿门,还真的只有他娘敢说。或者还有云霁那两个爹,其他,没了。他也问错人了,段康是绝不会说他对云霁不好的。
李谪猫着腰蹲在云霁的屋檐上,看她抱着孩子睡觉。看了好一会儿,才回正殿躺下。
云霁却是一直等到他走了,才睁开眼,半夜三更的,出来吓人啊。
31
云霁瞪大眼看着摆在她面前的衣服,女装!
可人拎着件小衣服在大镜子前比来比去,“爹爹,我不会穿!”一岁多的小娃儿一向是衣来伸手的。拎着看只是因为这些小衣服都很好看。
她们在此住下三日了,倒还清净。李谪除了那晚抽风跑来蹲屋顶也没有其他的过激行为,只是每日同她们一起用膳而已。可人开始躲着他,后来习惯了就偷偷看他。李谪倒也不恼,他也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看着可人就想起二十年前把云霁捡来养的情形。
他这三日如常的处理紧急公务,会见一些人,或是带李凛出去视察。
看守云霁的任务就交给了魏无衣。
这些衣服都是随从这三日里赶出来的。下头的人都只知道皇帝找到了失散的小公主,还有小公主的娘,如此而已。
皇帝直接吩咐了称呼‘小公主’,封号稍后再拟。
云霁拿过衣服,替可人穿上。她没带行囊,那身衣服穿了三天是该换下来了。
“好好看!”可人摸着身上的花纹说。
“嗯。”
有人敲门,萧三通带笑的脸露出来,“可人、可人,我带你去玩。”按说他也该叫小公主的,不过毕竟不是在宫里也不讲究那么多。
可人对这个每日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的小哥哥也很熟悉了,云霁见了好笑,“去吧!”你个臭小子,叫骆三知道非得骂萧鹏举上梁不正下梁歪。
萧三通牵着可人出去转悠了,大人的事好复杂,他就带着小妹妹玩儿好了。八岁的萧三通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不过,那不是他管得了的。
云霁看向采郁,“这是要做什么?”
采郁捧着女装过来,“皇上想让娘娘出席一个晚宴。”
这个称呼,云霁认不认都跟着她了。她拿可人顶替早早晚晚,也没想到李谪居然当真就让人叫上‘小公主’了。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皇上说娘娘可以轻纱覆面,他只是希望您坐在他身旁而已。”采郁看看钟漏,“时辰不早了,请容奴婢为您上妆更衣。”
晚宴,在这炎夏与西陵的边境,要见什么人啊。云霁这一两年也在关注着时局变化,宇文单乐在两年前那次败仗中失去了西陵的兵权。皇帝是来见谁?难道是西陵王?
没留意李谪何时走了进来,直到在镜中看到他挥手让采郁出去,云霁才转过头来。
李谪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磨蹭。
二十一岁,已经生育过的云霁,彻底褪去了残存的婴儿肥。她的面容不经易容术修饰会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子,尤其经过采郁的巧手妆扮,真真是美艳动人、娇羞欲滴。
只是,怀里这具身体却是充满了抗拒。如果是以往,李谪肯定是强硬的扳过她的脸亲吻,可是经过三日前太后的当头棒喝,再想了这三日,李谪觉得他不能继续在死胡同里转悠了。
他放缓力道,轻轻吻着云霁的耳朵和脖子,云霁的反应是直直两掌拍在他胸口,对于他竟然没有躲得开很是惊讶。
“咳咳,轻点,那日受了风寒还没好全呢。”
那日,是那晚躲在屋顶上吹冷风受寒了吧。我还当你是铁打的呢。
“皇上,您要宴请谁?”
“宇文单喜。”
“谁?”
“宇文单乐的双生兄长。”
“双生?”云霁心底一痛。
哦,此人才具平庸,西陵王室不过把他当个闲人养着。”
“那。。。。。。”
“再是闲人,也是西陵王族,既然到了炎夏,朕都以礼相待。”
“那让臣去做什么?”如果是宇文单乐,是英雄重英雄,我还很乐意作陪,这么个草包,叫我去作甚。这邦交都断了,这个人来做什么?
“陪我。”李谪撩起她一缕发丝,“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有点后悔了,你把面纱戴上吧。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告诉旁人你就是兰陵将军。”
“太后驾到!”
李谪酝酿了几日,攒了好些甜言蜜语想拿出来说给小霁听,结果他娘又跑来打岔。她根本就没想帮忙,是要来毁他是吧。
何未央一进来就看到儿子不善的看着自己,她也不管,你还敢吃了老娘不成。
“皇上你出去,哀家有话跟小霁说。”
李谪看看他娘,然后走出去。
云霁开始有点纳闷,等到太后和她并肩坐在镜子前面,恍悟过来,敢情太后这是在拉自己比美呢。
果然太后看了半日,叹口气,“老了。”
“太后娘娘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在您这往下数二十年你都还是第一美人。”
何未央摇头,“还有个叙君,可惜她不会自己解脱,再往下就是纤羽。还有你!你的身上有一种闺阁女子没有的味道。”
云霁淡然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有的味道。”
“没错。”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当年蒋敏逼宫的事让这两个素来没有太多交集的人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李谪在外头听得想吐血啊。这就是他娘!枉他还以为她会替自己说点好话什么的。不然他怎么会乖乖的就出来了。
结果没想到后头的话让他更加后悔让这两个女人凑在一堆。
“不过,太后娘娘您没生个女儿实在是太可惜了。”
“嗯,外头那个,有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重新来过。”
“噗!”听到太后的话,云霁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硬生生的憋住,人就在外头呢。他娘他没法子,回头收拾自己怎么办。
听到李谪气得拂袖而去,云霁才终于笑出声。
何未央这才收起玩笑的面孔,“小霁,我这个儿子,他从小就觉得他父皇对我好得过头了,所以导致何家后来权倾天下。他的看法也没有错,我年轻时候是太任性了。何家会被灭,所以是太师的野心导致,但我的推波助澜也无法推卸责任。”
云霁也肃然听着,但是没有出声。
“所以,他一直认为先帝当年那样做是不对的,是对江山社稷不负责任。他也一直想避免重蹈覆辙,我想他对你应该一直都是忽冷忽热的。”
云霁黯然,的确,小时候的自己一会儿是被他宠爱着的,但他喜怒无常,过几日就狂风暴雨的。虽然知道他的确是如太后所说有这些心结,但是年幼的自己常常要承受那些,也很是无措。
再到后来,明白一开始只是利用,心头又凉了一茬。还有后宫那些一件件一桩桩,凭什么他就认为自己就该体谅,不能有半句怨言,乖乖等着当第三任的皇后,到后来心就彻底冷了。
用骆三的话说,是等到早早晚晚在肚子里会动了她才又活过来的。
“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够责任,才让他某些方面厉害得不得了,某些方面又笨得要死。你就当看在哀家这么诚恳跟你认错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云霁低头,心都冷了要再捂暖谈何容易。
太后叹口气,“哀家也知道,不容易。可是人这辈子也难得再去寻觅人生的伴侣了。有的人,一旦错过了就不再。先帝年长哀家许多,他去后哀家才明白过来一些事儿,可是天上人家已经没法再说给他去知道了。”
“太后娘娘,臣。。。。。。很敬服您。可是这事儿,恕臣难以从命。”我不想以后总是要面临背叛和利用。我的心没有坚强到一次又一次的去面对,然后抚平伤口继续。
太后叹息着出去了,“你再捯饬捯饬吧,哀家先出去了。”
“恭送太后!”
太后出去,转个弯就看到李谪其实并没有走远,周围没有人,他一个人坐在廊下,肩膀垮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破冰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李谪抬起头,“她的性子其实极拗,而且杀伐决断惯了,不会有那么多的不舍。”
“那你还那样对人家。既然爱,那就该早早的迎进宫才是。再是要对付何家,用别的法子不行么,非要把蒋家那对姐妹花扯进来。”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会陷这么深。”
何未央听明白了,“那有今日就是你活该!敢情你明白了人家的心思还只当是感情投资的回报啊。”转念又心软,他会不懂得去爱人,全因要在他父皇的身上矫枉过正所致。
“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烈女还怕缠郎呢,你呀,慢慢磨吧。”
“她非得是我的不可!我跟她耗到底!”
何未央看着这回是真的走远了,交代身边女官,“回去问问,哀家要个准信儿。”
不一会儿,女官回来,“太后,方姑娘只说那是太后您的血亲,旁的就不肯多说了。”
“当然是哀家的血亲。”从儿子的反应来看,多半不是孙女。谢天谢地,何家总算还留下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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