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几天,世子赵佑喝了几天的酒,这一天下午回来见赵赦:“儿子能中,全是父亲的教导,昨天和几个朋友吃饭,他们说有一家才开的酒肆好,还记得在西北,父亲带着母亲和我去坐小酒馆,晚上请父亲去坐坐如何?”
赵赦是个最爱玩的人,他平时事情不少,还要找机会到处去玩乐,听到世子请,他当时答应下来,又问:“不请你母亲?”
“我只和父亲去坐坐吧。”赵佑回答,赵赦也没有再说话。自己进来对真姐儿得瑟:“儿子请我,你放后面。”
真姐儿装着不满:“我白疼他了。”赵赦逗她:“要不要喊来问问,你这当母亲的平时最疼他,怎么把你忘了。”
“表哥,人家本来不太难过,你再说,真的难过了。”真姐儿不依地说过,赵赦抱着她,手不老实地伸到那柔软的胸前去,房中还有两、三个丫头,看到悄悄退出去。
王爷低声道:“这里不舒服?”再换到另一边:“还是这里不舒服?”真姐儿扑哧一笑,又佯装生气地道:“到处不舒服。”
再推赵赦:“你可不要教坏儿子不老实。”赵赦不无得意:“我的儿子还用教。”在王爷看来,应该是天生就会。
小酒店在背静街上,不算太小,上下两层楼,有雅间,菜是新口味的菜,酒自称是家酿,别有风味。
父子两人上楼进到雅间里,世子不让人侍候,让赵安等人另要酒菜在外间用。他亲自把酒,敬过赵赦后,只找些闲话来说。
知子莫若父,赵赦明知道他有话要说,只装着不知道。酒喝到五分,父子两个人俱有酒意,赵佑诚恳地开口:“父亲,这亲事不是儿子不孝,实在是不好。昨天和几个中试的人进宫见皇上,皇上说不能将就也可以说出来。父亲,这亲事我实在不想要。哪怕换一家贤淑些的,稳重些的,只要能坐在那里看着顺眼就行。”
世子也不敢再挑剔,他实在是受不了柔庄无事就要说一声“你怎么不能退婚,还不如我”。他委屈的很:“京里和我年纪相仿,许的都不错,以后我这个,怎么能带得出去?”
赵赦手里掂着酒杯,面庞半隐在灯影儿里,他一言不必地听完,对儿子语重心长说了一句:“你母亲当年,也是如此。”
要是真姐儿听到,肯定不答应。她最多街上跑,不过在一到两年才去看一回的赵赦心里,也和柔庄差不多。
赵佑愣住,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父亲,嘴里吃吃的道:“这,我不相信。”他说得断然,而且坚决。
“是真的,你自己想想,你母亲是什么家里出来,”赵赦一到这样的时候,不用想人人知道他会吹一下:“我早早接她过来,就是为着担心她不能见人。”赵赦对儿子深深的说一句:“宝京王是皇亲,有王爷身份,你外祖父家,你是知道的。”
这话对世子来说,不亚于一闷棍。他成年以后,听到的大多是王爷不负这亲事,王妃如何得体。这样的心思,有时候虽然在他心里也闪过,不过赵佑没有细想过。
桌上有油灯一盏,照得木桌子木房间不算明亮,也能看得清楚各人神色。他直直地对着父亲看,见他唇边微有笑意,眸子深邃胜似往日。世子脑子里“嗡”地一声,打心里领略到父亲这话不假。
受到世子或是继承人教育的人,除非教育失败,不然的话,大多会有门第观念。这门第观念未必是教他们带眼看人,而是让他们在处人的时候,学会分辩对方在家里的位置,在社会上的位置,好让他用得更好。
世子赵佑,此时对自己家里的门第,来了一个大审视。果然,如父亲所说,母亲这身份,是出身不高的。
他认识的人中,也有一些是庶子,庶子们的痛苦,在家里低下的地位,就是出门也是处处忍耐和让路于嫡子们,世子赵佑心中非常明白。
同时他心里想到的,还有如果父亲有身份高贵的侧妃们,那生下的儿子,肯定会高于他。赵佑,当然是知道父亲是如何的疼爱母亲,而且他是尊重母亲。母亲手中握有不少于父亲的女兵等等,这一切,外人看不出来,身为他们儿子的赵佑是非常的明白。
人人羡慕他生下来就是小王爷,不用花心思也不用发愁。他的生母真姐儿是安平王的唯一正妻,而且京里没有任何姨娘。
赵佑在外面也听到父亲有若干的情人,不过他大了以后见到的,就一个没有,全是传言。再回想在西北,两个姨娘在他心里全概念模糊,和他认识的人不一样,姨娘对他不存在任何影响。
年纪越大,对这些事情的了解和认知越多。此时这件事情是赵佑自己无意中摆到眼前来,他扪心自问,是自己运气好,天生有福气,遇到这样一对父母,还是如有些人羡慕的,母亲有手段,降住父亲。
不不,赵佑微笑,母亲温柔贤惠,绝对不是那种看上去有手段的人。
赵赦慢慢饮着酒,不打断儿子神游。见他有了笑容,魂了回来,起身给父亲再倒酒,陪笑道:“父亲说得是,不过母亲和柔庄不一样,母亲天性是个温柔的人,而柔庄天性顽皮。但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您是花了一番功夫,儿子应该怎么样呢?”
安平王受到儿子的恭维,很是受用。他有了笑容:“你小子也有几分可教,我慢慢告诉你。”他压低声音:“你的亲事与别人不同,来许亲事的,还有伍家、林家、裴家……”
这几个人家说出来,世子背上多了冷汗。伍家和父亲不对,伍家有人在西北军中,赵赦从来告诉儿子,要谨慎对待。
而林家,是谋夺赵赦不成,又厚着脸皮来寻赵佑。赵佑虽然不明白上一代有哪些不舒服,不过他可以影影绰绰感觉到和林家也不亲厚。
裴家,那明珠姑娘,赵佑心想算了吧。裴明珠小有心计,他是知道一些。由心术上想到柔庄,赵佑才觉得她有一分可取之处。至少,傻乎乎的一个孩子,心里有话,从来要说出来,不吐不快的人。
“这又是皇上指婚,虽然皇上自己也事后后悔,不过君无戏言,世子,你好好想想,退了这门亲事,从此留下一个话柄。你又不是有门户相当的意中人,要是有,也可以拼一回,你退过这亲事,要寻哪一家?”赵赦再说过,世子这就没有话回。
他自幼受世子教育,先生们处处小心,小厮们步步惊惧。别说有男女私情,和姑娘们多说一句,小厮们回来都要小心劝上一番。
赵佑默然不再说话,听到酒声响,见面前酒倒满,是赵赦为儿子倒上,父子两个人无话碰上一杯,各自饮下。
一腔心思就此碰壁,世子左一杯右一杯,闷着头只是喝酒。往左边想一想,这亲事不能退;往右边想一想,柔庄太讨人嫌。
再喝下去,世子想起来最近听到的话,对父亲小心道:“竟然有些传言,父亲可听到这些,有人在我面前说离间兄弟的话,请父亲留心才是。”
赵赦不无欣慰,对儿子慈爱的看上一眼。世子难得受到这样的眼光,一下子受宠若惊。赵赦含笑:“好孩子,你生下来就是为父的世子,这一点上,你不用担心,外面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弟弟一直是敬爱你的。”
“弟弟大了,会念千家诗,也会玩小刀剑,请父亲好好教导,过严恐惹祖母伤心,过宽父亲又要操劳。”赵佑在西北心中挂念的,也有佐哥儿。
此时这话说出来,赵赦更是喜欢,他劝儿子:“你不要总想着柔庄不好,或许大了,会懂事些。”
父子痛饮直到深夜才回,真姐儿不放心,一直不时让人来看。听说回来了,嗔怪地迎出来:“回来太晚。”
扑面一阵酒气,赵赦也有酒意,赵佑也有酒意。真姐儿气上来,扶住赵赦先怪他:“你不该喝这么多?”又骂赵佑:“你长大了不成,下次再这样,先打你,再问你老子!”
赵佑陪笑,赵赦嘻笑,用手揪着真姐儿发髻玩:“当我老了?表哥又不老。”他搂着真姐儿在星夜下离去。听到今天晚上一番话的赵佑悄悄跟去,见春花掩映中,一行宫灯下,父亲和母亲在私语:“表哥不老,还能让你生孩子。”母亲要捶他:“当着人不要乱说。”
夜下,赵佑长长的出一口气,父母亲还要再生孩子,就和佐哥儿、明华宝华一样可爱。他心情不错的回房去,突然想到自己认识的人中,有一多半听到家里再生孩子,未必会喜欢。多一个人,就多分一份家产,而且这孩子,未必是一个母亲。
他心情变成一会儿冰一会儿热,一下子想到父母亲这样恩爱,一下子想到柔庄那小鬼多让人头疼。今天要是柔庄,她肯定要拍手笑:“酒鬼回来了。”
这亲事,总是不让世子如意。他心情低落了,回到房中,佐哥儿噘着嘴出来:“为什么不带上我?”
赵佑对着弟弟看一眼,突然悲从中来,抱着佐哥儿说了一句醉话:“以后你长大了,千万要许一门好亲事。”
他带醉说出来这句话,把佐哥儿吓到。佐哥儿虽然小,也能明白哥哥不喜欢柔庄。他以前不明白,今天被世子吓得不清,佐哥儿连声答应:“好好,我听哥哥的。”
丫头们过来,扶着世子梳洗过,兄弟上床睡。世子又醺然来上一句:“佐哥儿,”佐哥儿一骨碌爬起来:“要喝水还是?”
赵佑对着英俊的弟弟看看,郑而重之地叮嘱道:“你再大许亲,千万要记住哥哥的话!”烛光下,世子眼中甚至有伤痛,他预见到自己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佐哥儿害怕了:“好好,我一定记住。”再睡下来,佐哥儿睡不着,他心里最爱的哥哥,今天怎么了?
静夜里,外面有上夜丫头的窃窃私语声:“绿杏,世子爷有什么伤心事?”“快别提,世子爷这样的人物,怎么着也要许一个大家闺秀,至少也粗通诗书,略会女红的人吧,许了那么一个顽劣小孩子,他怎么能不伤心?”
上学已有一年,没事儿也会看一本杂书,上面也有才子也有佳人的佐哥儿认真思索,柔庄是挺好玩,不过嫁给哥哥,他应该是不喜欢。
佐哥儿一夜没有睡,照顾赵佑,听着他不时的醉话:“可怜我全无办法。”佐哥儿很是心疼。
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话也知道放在心里,这就没有说什么。
四月殿试后,赵赦红光满面,世子虽然不中在三甲之内,也中得不差。在京里这些世家中,让王爷颇为荣耀。
当晚家里不请任何人,只备家宴于桃花树下,一家人击鼓传花,小小毛们也算一脚,她们两个人听到鼓声响起,桃花在人手中传得飞快,就喜欢得格格笑。
赵赦亲自倒了一杯酒,在月夜下,有几分玉碗盛来琥珀光的意境,王爷亲手给真姐儿:“你生下这样好儿子。”真姐儿含笑回敬:“表哥教出来这样好儿子。”
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互相笑,赵老大人举杯敬赵老夫人:“你生出来这样好儿子,娶这样好媳妇,才有这样好孙子。”
赵老夫人笑逐颜开:“老大人,这是你的好儿子好孙子。”
这样的欢喜气氛下,一家人尽欢后,赵佑回房去又伤心一回。佐哥儿来劝,赵佑叹气又是那句话:“你再找亲事可以当心,千万不要学哥哥,找一个不喜欢的,以后生下儿子来,肯定不好。”
世子把手放在弟弟头上,眼中全是希冀,以后看来,这王位要传给佐哥儿的好儿子才行。
第二天,家家来请。热闹不到半个月,赵赦打发儿子回西北。宝京王心疼上来:“这天越来越热,军中摔打得一身汗水,人怎么能受得了。”
他再说也没有用,赵佑成行那一天,一家人来送他。柔庄奉命去和世子单独说几句送行的话,她笑眯眯,能说出来什么中听的话,还是讽刺:“你真没能耐,你到底说过几次退婚的事,一次也没有,唉,可怜的我。”
小夫妻单独站在一处,赵佑听到这话又要生气,一时没有办法回,只能来上一句发狠的:“你小心着,现在得罪我,以后有我收拾你的时候。”
柔庄眼睛一翻,小鼻子里出气:“哼!”
夏日荷风,送走世子几骑离去。他快马来,快马去,人虽然少年,马上英姿焕发,让亲人们看着都喜欢。
宝京王神往,这样的少年在军中,一定是英武过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世子习武,却由文才可以想象出来。
柔庄回家去,又遇到可怜事。宝京王和宝京王妃经过这一次,全偏向着世子。宝京王妃叹气:“我这个女婿,又要打仗又能中举,我这个女儿,可拿什么去配他?”
“我会的多呢,我会粘知了,他会吗?”柔庄郡主振振有词,一脸的毫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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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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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走以后,小小毛们过两周岁,又是一年,过三周岁的时候,明华和宝华发已经可以挽起。两个人和父母亲睡在一起的习惯依就,赵赦对真姐儿道:“所以不能再生孩子,全是和明华宝华有关。”
真姐儿每听每一次要撇嘴:“还不是表哥惯的,谁家的姑娘这么大了,要睡在父母亲床上。”这在古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穷人家里没有床,会一家人挤在一个炕上。有条件的人家,特别是官宦之家,女儿长大在绣楼上,和自己父亲见面是极少。
明华和宝华不管,她们最爱的,就是里面是母亲,外面是父亲。两个人一早从床上醒来,坐在床上奶声奶气喊母亲:“起床了。”
六月的天气亮得早,真姐儿装迷糊:“再睡吧,起来太早。”赵赦已经出去,小小毛们扑过来嘻嘻:“明华过生日,”
“宝华过生日。”
再一起道:“母亲起来操办。”最后一句是昨天临睡时赵赦说的,小小毛们记得很住。
真姐儿装着百般不情愿的起来,明华和宝华在脚下跟着她出来,用过早饭又催她:“去找父亲,父亲给好东西。”
赵老夫人好笑:“这以后可怎么办,离不了他半天,就要去找。”
赵赦在书房里坐等着,听到外面有小嗓音:“我种的花儿开了,”是明华。宝华也道:“我的也开了。”
等到进来时,小小毛们头上就插满花,发髻本来不大,现在就无处再下手。真姐儿跟在后面笑:“表哥你看,孩子们多好看。”
“那这个可怎么戴?”赵赦扬一扬手中的红木雕花的小盒子。真姐儿坐到对面去,明华和宝华还在房中到处找着看。赵赦喊一声:“小小毛儿,过来。”
明华和宝华笑嘻嘻:“来了。”外面又多出来一声:“来了。”竹帘子掀起,佐哥儿也进来:“我也来了。”
真姐儿格格笑两声,招手道:“过来。”一喊小小毛,佐哥儿听到也要过来。他依到母亲膝前,趴在上面问:“给妹妹们什么。”
赵赦打开,里面是四朵子珠花。宫纱堆就的花样子轻巧,中间是珠蕊,是新式样。明华拍手,把自己的小脑袋送过来:“我的。”宝华也伸脑袋:“也有我的。”
给了明华一朵,再给了宝华一朵,赵赦喊真姐儿:“赵小毛,也给你一朵子,免得你哭。”真姐儿轻笑,果然也过来。赵赦拍拍她:“蹲下来。”
“蹲下来好似孩子。”真姐儿久不当孩子,已经不习惯。赵赦笑,强着她蹲:“和小小毛们在一起,这就对了。”
把第三朵花给真姐儿插在头上,赵赦再拿起第四朵,明华和宝华眼珠子滴溜溜转,都想要这朵花。
佐哥儿也瞪眼睛,这是我的吗?他摸摸自己头上发髻,肯定是不能戴。那为什么,会有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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