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赦脸沉一沉,训斥的话又要出来:“这好看二字,只能形容女子。”佐哥儿转向母亲,不无拍马的嫌疑:“母亲真好看。”
这样吹捧过,一家三人出门。到马车上,真姐儿才问红绢:“说王爷请的有人,是哪些人 ?'…3uww'”佛法会是临时说要去,赵赦请的人,真姐儿这才想起来过问。
“有两位姨太太,”这是真姐儿的两个妹妹,真姐儿诧异一下,表哥对妹妹们的关心,有如他对自己两个妹妹宝钿珠钿关心一样,没有这样的明显。
姨太太和真姐儿身份相差太多,平时王爷几乎是不过问的。
红绢喜滋滋儿又道:“还有云家的五位姨太太,威远侯府的几位表姨太太……”真姐儿溜圆眼睛,这算是表哥前天晚上没有回来的内疚作祟?
往车外看,见马上的赵赦身姿挺拔,真姐儿笑得浅浅的,心中却是甜甜。
佛法会又在京中望佛寺,这里位处西海子后面,有空地一片,可以搭戏台,也可以摆小摊儿。今天这里搭的高台,是元寂大师说法的地方。
这个时候,赵赦不见了。车外多了不少姐妹,真姐儿也没有去想赵赦,必竟他们是恩爱夫妻,不会因为赵赦有一次不接她下马车就不喜欢。
见到眼前的姐妹们众多,真姐儿心花怒放。威远侯家里出嫁有姐妹们有三个,真姐儿成亲后又添了两个,年纪不小,正在和佐哥儿玩着。
姬大人家里又有六个表姐妹,最小的一个也出嫁了,也一起过来。再加上云家有五个,玉盈和玉香两个,这一群人很是热闹。
玉盈来恭喜姐姐,她凑过来笑:“大姐,自你成亲后,我见到你说得最多的,就是恭喜你有疼爱你的姐夫。王爷昨天上午让人到家里下贴子,到了下午又特意让人来一趟,问几时走,要不要来接。”
她对着周围来敬香听佛法的热闹人流平静地笑,心平气和地感激真姐儿:“姐,京里不时有你的流言蜚语,你一定要好好地当你的王妃,这样,我和三妹才有好日子过。就是四弟,听父亲说和世子也很是相得。”
“你呀,又哪里听来许多傻话,”真姐儿瞅着她笑:“是家里谁又对你不好?”玉盈笑得恬和:“有你在,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只生了一个,我婆婆那意思,要把她娘家侄女儿塞进来,我坚决不许,并告诉她王府里也没有,成亲以后就再没有,她就没话说,只能背后抱怨我几句罢了。昨天见到你一天打发人两次来接我听佛法,她倒忙得不停。洗手做了好几道点心,让我带来给你品尝。”
真姐儿笑容满面:“这就不错。”有威慑的好,也算是不错,比有的人无法无天的要好。
梵钟响起,僧人诵经声似把天地都遮盖住,玉香也跟上,抱着真姐儿的手臂摇几摇:“你可以坚持住,大姐,你生了一对漂亮的外甥女儿,京里闲言又多,有人都问到我这儿来,说你生下孩子是不是老了,王府里会不会进别人。”
“是吗?那你回答她们,就说王爷也老了,他看不上年青幼稚的。”真姐儿回答得悠然自得,两个妹妹一起吃吃笑起来。
姬大人府上的四姑奶奶在几步外喊:“要进去了,私房话儿回去再说。是显摆你们是亲姐妹是不是?”威远侯府的姐妹们也不依:“快来喂,哪有这么多的话。”
大家嘻嘻哈哈进来,望佛寺虽然是一年来几次,今天也从山门处开始看起。赵赦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现。
他在元寂大师的静室外,王爷到半路上突然急急先赶来。见到静室门开,王爷一步进去,眼睛左右一看就把房间看了一个仔细,见没有别人,低低再问出来:“这佛法,不会伤到什么人吧?”
元寂大师虽然得道,心中波澜不惊,也忍不住一笑。安平王是什么人,是有名的杀人如麻将军,是有名的冷硬强手腕的人物。
他此时站在房门外,菩提树的阴影有几分遮盖住他的面容,没有遮盖的地方,焦急就看得很是明显。
安平王眼巴巴:“真的不会伤到?”
“王爷放心,老僧不是恶罗刹。”元寂大师微笑,赵赦讪讪然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他别了元寂大师,又一下心提起来,真姐儿此时应该进到山门里,不会有什么吧?
走上两、三步,赵赦不再着急,反而失笑站住冷静下来。这是怎么了,真姐儿也不是没进过寺庙,她虽然敬香不多,不过在京里时要陪姐妹们,是经常会来,在封地上,也有装模作样的时候,也要去几次。
安平王静下心来,不慌不忙来寻真姐儿。见她们在送子娘娘前笑成一团,王爷也有了笑容,过来问道:“你们又在淘气?”
玉盈和玉香对这个姐夫有畏惧,只笑不说话,云家的姐妹们从来不敢多说话。四姑奶奶和威远侯府的秀春争着告诉赵赦:“表哥你猜,大嫂又抽了一个什么签?”
“这里供的是送子娘娘,还能抽什么签!”赵赦开口,从来就是训人的语气,他实在太习惯。四姑奶奶和秀春小声嘀咕:“总是不能和气说句话。”
赵赦接过真姐儿手中签纸来看,一笑丢下来,敲敲真姐儿额头:“你何止再生一个,要生许多个。”
大家一起掩着口笑,四姑奶奶私下里扯扯秀春:“表哥一来,我们其实应该回避才对。”赵赦皱眉:“你又在说什么?”
“我呀,就是说表哥你和大嫂在家里没有恩爱够呗。”四姑奶奶说过,额头上也挨了一下,她抽着凉气捂着额头,来看真姐儿的额头:“你这里,一个红印子也没有。”急急回身喊丫头:“快些取镜盒,我这里一定肿了。”
姑奶奶更笑得厉害,赵赦板起脸,携起真姐儿的手,带着她游玩。这群淘气包,今天全请了来,就知道要淘气。
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来,是安平王有些心虚,存心要让元寂大师分不出来是哪一个。有这么一大群淘气包在,就是自己想单独对真姐儿好些,也有些困难。
走了两座殿,让人买了外面的桂花糕来,果然姑奶奶全不干:“怎么大嫂要多一个香囊,外面的不好,她不嫌弃,我们也不嫌弃。”
一人分得一个,这才平息下来。四姑奶奶虽然不足,还在对着真姐儿衣上发上打量来去,被赵赦瞪了一眼,才算老实。
“我又不要不该要的,我只看看大嫂的小首饰,那一个白玉的搔头又不贵,我也想有一个。”四姑奶奶嘴里小声嘀咕着,一直嘀咕到真姐儿对着她笑:“家里还有,等你生日才送去。”
前面来到大雄宝殿,梵音更重,木鱼声当当也更响。王爷下意识地握紧真姐儿的手,迈进这里的这一刻,他的手心里沁出微汗。
和他手扯着手的真姐儿感觉到这微汗,奇怪的看看赵赦。赵赦对她一笑,真姐儿还是看出来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真姐儿因而走神。表哥最近虽然不算是太失意,也不是太得意。刚回京里来时,皇上时时传见的时候很少。
公孙宇吉大多深夜来见,真姐儿所以不知道。在她看来,不是鲜花烹油之势,也没有什么可难过的。
赵赦是个稳定坚忍,又有能力的人,眼前不出风头也是好事。她想着,没有听到佛经一变,声音更烈更响,好似在耳边。
如果这里有恶鬼罗刹,恐怕也能被吓跑掉。安平王历年从来信神佛,为真姐儿所逼难得信一回,今天听到这里,也觉得颇有威严。
大家往殿中去烧香,真姐儿只是出神,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幸好手在赵赦手上,这才没有摔上一跤。
安平王大惊失色,怎么要进来就跌脚。他不顾别的,不顾旁边有表姐妹在,不顾大殿里有众多僧人在,还有一些游玩的游人在。
把真姐儿抱在怀中护着,王爷陡然受惊,嗓音沙哑:“别怕,有表哥在。”真姐儿猛地被拉进这怀抱里,一下子把脑袋也埋得看不到。她温暖之余,只是奇怪,表哥今天怎么了?
身边姑奶奶们全知趣,眼睛往左看,眼睛往右看,大家齐齐地看向两边,倒让中间这一对搂抱着的人更为显眼。
西平侯夫人从蒲团上站起,对自己手边一个明丽少女使一个眼色,悄声道:“你看,这就是他们,也不捡个空儿就这样。这小家子的女儿,就是会惑人。”
小声话诽谤过,西平侯夫人走上来,她走的这几步空当儿里,是慢慢行来。这慢慢行,是给安平王放开王妃的时间。
真姐儿刚抬头,这就看到眼前站着西平侯夫人和她的孙女儿裴明珠。裴明珠年纪只得十一岁,是后娶的裴三少夫人所生。
三少夫人也在,她是急急从殿下赶进来。西平侯夫人满面笑容对真姐儿行过礼,侯爷身份低于王爷,她先行的是国礼,再用长辈的语气道:“王妃你看,我以前的三儿媳是老夫人的干女儿,现在的三儿媳也差不多不是。这是她的长女,我们明珠是个好孩子。”
裴明珠依礼上前来行礼:“见过王爷王妃。”她嗓音清脆,好似黄莺儿出林。真姐儿只这样一耽误,外面又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人也只有十一岁,让在场的人全微微吃了一惊。
先帝驾崩,皇孙即位,让太子殿下的兄弟全直接变成皇叔,让原来是皇孙的公主们,全成为长公主。
今天来的这一个,就是太上皇的第七个女儿,孝敏长公主。
西平侯府的人全惊愕得说不出来话,长公主也来凑一脚吗?裴三少夫人且惊且喜地对着安平王和安平王妃看,安平王世子的亲事,果然是不同凡响。
她惊的是长公主也来,喜的是如果自己女儿能有这门亲事,那是鲜花着锦的富贵。
太上皇为太子时,就知道自己当不了皇帝,所以他对于每一个儿子全是关切的,对每一个女儿也很疼爱。
皇太后身为太子妃时,就知道自己这个皇太后跑不了,所以她对庶子女们全亲切,免得以自己以后的太后形像添上不好的一笔。
孝敏长公主出现在这里时,看向她的眼光中就没有人猜想得宠与不得宠,只是惊愕大过猜想。接下来要猜的,就是安平王世子这门亲事,宫中难道要过问吗?
“王妃,听说这里有佛法会,我回过太皇太后和太后出来玩,见到你在就太好了,我和你走一起,你可以照顾我。”孝敏长公主生得面庞儿圆圆,很是喜俏,又自然带着无忧无虑的神色,更显得讨人喜爱。
安平王对于她的出现,也是谨慎的。他先欠欠身子:“这是长公主的抬爱。”对于这位不需要尊重的长公主,安平王还是很尊重。
裴明珠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被真姐儿看在眼里。这两个小姑娘年纪全不大,眼前就要对上。有一时,真姐儿忘了这是为着自己儿子赵佑。
既然进来,总要敬香。赵赦除了给长公主行礼时松开过真姐儿的手,别的时候,他就一直扯着。
裴明珠殷勤送上来一炷香,带着不好意思的笑:“王妃请,”孝敏长公主也送上一炷香来,与裴明珠不前不后的一起送过来,带着小孩子的稚气:“用我这个。”
殿下一下子热闹了,虽然再没有动作,虽然再没有语声,只这两个小姑娘浅浅的笑容,就让真姐儿停下来。
赵赦在她手上轻捏一把,真姐儿刚一笑,殿中梵音猛地大作,木鱼声更响。原来是换经文时,突然变了一个样子。
这骤然的转变,让真姐儿愣了一下。这一愣之下,王爷又把真姐儿抱在怀里,他心中不无后悔,旁边人人可以听到王爷的声音:“别怕,好孩子,表哥在这里。”
裴三少夫人腾的红了脸,这一对算是老夫老妻,当着人也不必这样。她紧接着皱眉,安平王妃果然是个小家的狐媚子,就和前三少夫人的妹妹顾姨娘一样,一年要病几次装几回柔弱哄裴三公子。
西平侯夫人则目不转睛看着,对裴明珠使一个眼色,看看,你这个未来婆婆,你要讨好。孝敏长公主是看得不错眼睛,她虽然没有生在矛盾激化的府中,太子府上也不可能完全平静。这样的夫妻恩爱,长公主看得向往。
真姐儿这一次没有沉溺在表哥怀中,她羞红着面庞急急挣脱开来,这旁边全是人,表哥这样动作,不是给人口实,让人说自己会狐媚。
虽然挣脱开来,不过她还是情不自禁娇羞满面去看赵赦。对上赵赦的眼眸后,真姐儿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表哥寻常犀利的眸子里,此时全是担心,还有几分……是内疚。他内疚什么呢?
现在没有办法去考虑王爷内疚什么,面前还摆着两炷香等真姐儿来选。长公主出现,裴明珠虽然是有后退的样子,却不好直接收回来,以免得闪得长公主是个恶人,她轻轻的手往后退了退,一脸明媚笑容奉陪着,其实心里,也希望王妃突然不计较身份不计较出身,来选自己的。
真姐儿又为难了,理当选长公主的,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给了长公主一线希望?若是平时长公主这样赏下来,是理当接着。
此时不是赏赐的格局,长公主嘛,也不是权倾朝野那种。真姐儿犹豫一下,她不想儿子幸公主,也不想儿子和裴家成亲。
裴三公子这个狠心人,能狠下心来掐死妻子,真姐儿想想他,哪里能当亲家。
这两炷香,可真是难选。这个时候,救星来了。
一个皮球,带着泥带着香灰直飞进殿里来,扑通一声重重砸下。把伸着两只白晰小手的长公主和裴明珠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等到看到是一个皮球,外面又进来一个似皮球的圆滚滚人。周期笑得无比讨好无比怕大人责骂于他,是连滚带爬进来,抱住皮球就往外面去。
“站住,又在淘气了!”秀春喊住他,周期忙不迭地讨好她:“三姑姑,我们跑远些。”四姑奶奶倒觉得有趣:“只有显表弟,才能生出来期哥儿这样的孩子。当然,”瞅赵赦一眼:“还有佐哥儿陪着。”
殿外又伸进一个脑袋来,是柔庄郡主紧张兮兮的盯着,见到周期抱着球,赶快招手:“快些,跑快些。”
柔庄郡主同自己未来婆婆见的第二面,是小脸儿上左一块灰,右一处泥。
孝敏长公主眼睛一亮喊她:“柔庄,”柔庄郡主这才不情愿地过来,不过也是眼睛一亮:“孝敏,一会儿来玩捉弄老和尚的游戏。”
她磨磨蹭蹭着过来,先给赵赦行礼:“见过王爷。”再对真姐儿行礼:“见过王妃。”在这里停下来,垂着头小声地道:“我和表妹倾城来听佛法,想让皮球也沾一沾佛法。”
真姐儿差一点儿没有笑出来,这孩子,简直是京里一干子小淑女中的奇葩。她取出帕子道:“抬起头来。”
柔庄抬起头,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有不安。见带着馨香的帕子到了面颊上,又从鼻子上抹过,安平王妃亲切地责备:“你呀,怎么也没有跟的人。”
柔庄的奶妈急急从外面进来,跪倒赔礼:“全是我不好,我一时没有跟住,郡主就冲撞了王妃进香。”
赵赦漫不经心地道:“带郡主去玩吧,王妃香还没有敬完。”柔庄郡主走时,对长公主眨一眨眼睛,一把扯住她走开:“走,咱们一起去。”
孝敏长公主的嘻笑声中,身后是宫女们的惊讶声:“哎呀,不行。”这两个小孩子,已经出去。
裴明珠异常恭敬的,把手中香送给真姐儿,真姐儿接过,在蒲团上跪下来。她心中默念:信女沈氏,愿父母全安康,愿家人常团圆。愿长子赵佑,选一门好亲事。
“嘭嘭!”几声烟花升空。这烟花异常响亮,殿中的女眷们全惊了一下,再看王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起王妃搂在怀中,他又开始了……
西平侯夫人眯起眼睛,觉得有哪里不对头。安平王素来对安平王妃好,成亲前就是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几次三番地把王妃抱在怀中,不停地要安慰她?
是王妃有了什么病,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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