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侍立在龙渊宫大殿外的公公是上午跟随北轻寒去过望思宫的,倒是认出她便是皇后身边的侍女银珠,加之听了她自己刚才说的话,更是对她的身份绝无怀疑。
只是看到王公公恭敬的态度,倒觉得有些反常。
他堂堂一个总管,需要对一个小宫女如此谦恭吗?
虽说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可皇后娘娘不得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然,他们疑惑归疑惑,并未将此事往心里去。
夏小薇进了大殿,也不参拜,只说了句:“银珠见过皇上。”
北轻寒忽略了她的无礼,并没有生气。
他早就猜到她不会老老实实向他行叩拜礼,因此事先让侍立在大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以免人看到生疑。
笑吟吟地说:“不必多礼。”
这倒让见惯了他冷酷面孔的夏小薇惊奇,更多了几分警惕。
笑面虎,更加要防啊。
“银珠,”北轻寒含笑问,“你家娘娘的经书抄得如何了?”
他知道今日夏小薇不是逛皇宫就是玩泼水,根本没有工夫抄经书,故有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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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回皇上,我家殿下在尽心尽力地抄经书,保证半个月内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
“那就好。”
北轻寒回答。
心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在尽心尽力地玩还差不多。
隐隐的竟有些期盼,想看看半个月后她拿什么来交差。
不过,那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眼下还得惩戒惩戒她不守规矩的毛病。
扭了扭脖子说:“银珠,朕的肩好酸,来替朕按摩按摩。”
夏小薇满心不情愿地上前,替他按摩。
除了父亲,她还从未跟哪个男子如此接近过。
宽阔的肩,挺直硬朗,夏小薇忍不住想,如果能靠在这肩上,是不是很舒服呢?
离得近了,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乌黑的发丝和白瓷般的脖颈,衬着黑底绣金龙的衣领,让她有想抚摸的冲动。
她只知道北轻寒长得帅,但竟不知道他帅到了这等份上。
单是头发和脖子就足以引人暇思。
咳咳,她怎么也开始犯花痴了?
夏小薇光顾着欣赏,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自己竟未察觉。
北轻寒不悦地轻轻“嗯”了一声。
夏小薇回过神,又窘又气。
窘的是自己竟然被这个可恶的家伙的美色所迷,差点闹出笑话。
气的是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把她当奴婢使唤。
他倒是会享受啊。
夏小薇一生气,再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手底下一用力,狠狠地捏了北轻寒一把。
嘴上却甜甜地问:“皇上,我这力道够不够啊?”
北轻寒疼得差点大叫出声,可是他堂堂一个帝王,怎能被个丫头片子给治得乱了形象?
硬是忍着没有吭声,倒吸了口凉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小薇装作没听见,故意问:“皇上,是不是力气太小了点啊?我是女孩子,力气是比较小。不过皇上放心,我会更加用力的。”
小气皇帝要报复5
心头暗笑,做好了更加用力的准备。
北轻寒暗暗叫苦,心道,还力气小呢,力气大如牛还差不多。
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莫非,她习过武?
可是,他听说雪山族的圣女小薇从未习武呀。
北轻寒心头产生了一丝疑惑,专注地想着心事,忘了要防备夏小薇。
夏小薇见他不反对,更加用力在他肩头一捏。
哼,这两天忍受他也忍得够了,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后,到江湖上去逍遥自在呗。
皇后的滋味她已经尝过了,表面看着风光,实则无聊至极。
北轻寒“啊”的一声大叫几乎要冲出喉咙,忙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吃力地吞回肚里。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够了,朕的肩不酸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是。”
夏小薇佯作恭顺地答应了,站过一旁。
没听见北轻寒的叫痛声,心里到底有些不甘。
这家伙,还真是皮粗肉厚啊,不是说皇帝都是养尊处优,皮娇肉贵的吗?
这家伙能忍住她的这两下捏,还真是不容易。
北轻寒背对着夏小薇,偷偷地呲牙咧嘴了一番。
哼,为了面子,不但没治住这个可恶的女人,反倒被她给治了。
原本只想稍稍惩戒她的,看来可不能轻易放过了她。
好容易面部恢复了正常,北轻寒回头看看夏小薇,见她闲闲地立在窗前,正悠然自得地观赏窗外的风景。
趁夏小薇不注意,北轻寒偷偷揉了揉被夏小薇捏疼的双肩。
放下手,板着脸说:“银珠,难道你没学过宫中的规矩礼仪吗?当值的时候,必须站在朕的身后,目不旁视。”
夏小薇装作迷惑的样子问:“皇上,您是说,我必须站在您的身后,只看您,不看别的东西吗?”
北轻寒知道她在故意歪解自己的意思,也知道跟她解释下去只怕会越说越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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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暗恨,只是拿夏小薇没有办法。
懒得跟她多说,北轻寒随手抓过一本书拿在手中看。
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总要想着夏小薇的那句话,只看他,不看别的东西。
被一个人专注地盯着看,还能不如芒刺在背吗?
他今天同夏小薇斗,怎么处处落在下风啊?
北轻寒实在忍不住,终于不着痕迹地从书本上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墙壁。
墙壁上有一排橱柜,橱柜中放置了一些花瓶之类的装饰品。
北轻寒便装作欣赏那些装饰品的样子。
他悲哀地发现,其实他的这一切伪装纯属多余,因为夏小薇压根就没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橱柜的一面油漆得十分光亮,象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身后的夏小薇。
从橱柜上,北轻寒发现,夏小薇正面向窗外,对着窗外挂着的一只画眉挤眉弄眼。
北轻寒心头来气,他如坐针毡熬了这大半天,原来都是白熬。
他要惩罚的对象在他身后过得蛮自在的,他反倒象是惩罚了他自己。
北轻寒不悦地轻轻咳了一声。
夏小薇听见咳声,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对着坐在面前的北轻寒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对着他无声地张牙舞爪了一番。
她没注意到,北轻寒正对着橱柜欣赏她的一举一动,以为自己在他身后,他压根就看不见。
因此毫无顾忌,要出出胸口的恶气。
北轻寒被夏小薇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连气都无法生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更可悲的是,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是他的皇后。
罢了罢了,反正她迟早是要离开皇宫的,他还管她做甚?不理她就得了。
北轻寒虽然把夏小薇贬得一无是处,可又忍不住要瞄向橱柜,视线就是收不回来。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身穿紫红蟒袍的年轻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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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薇闻声抬起头,望向门口。
只一眼,她便被眼前的这个人吸引住了。
这个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看年纪似乎比她自己稍小一点。
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是十分沉稳,丝毫没有她的同龄人的浮躁。
他的面容与北轻寒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有血缘关系。
北轻寒帅归帅,却老是摆着一幅臭架子,老是刁难她,再帅的容貌也变得不讨喜了。
而眼前这个男子和颜悦色,笑容如春风,看向夏小薇的眼神也很温和,配上他的翩翩英姿,让人不能不对他油然而生好感。
夏小薇暗赞,同这样的人交朋友还差不多,比北轻寒这个可恶的家伙强多了。
北轻寒微蹙着眉头说:“轻尘,你总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人面前,存心吓人啊?”
夏小薇琢磨着,北轻寒叫他轻尘,莫非他的全名叫北轻尘,是北轻寒的兄弟?
夏小薇猜得没错,来人正是天朝的庆王北轻尘。
他是北轻寒最交好的一个弟弟,北轻寒特许他可以随意进入龙渊宫。
否则,换了旁人,要进龙渊宫哪有不先向北轻寒请示的理。
北轻尘笑道:“我在门口站了有一会了,可惜你们的心思都不在我身上,谁也没有发现我。”
说到这儿,含笑瞅了夏小薇一眼,眼神中满含着戏稽。
夏小薇知道他将自己刚才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禁面上微红。
北轻尘轻声笑着,问:“皇兄,你什么时候,从哪弄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宫女进来,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北轻寒不好告诉他夏小薇的真实身份,含含糊糊地说:“她是银珠。”
“银珠?”
北轻尘沉吟了一会,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她是皇嫂带来的侍女?难怪没见过。原来银珠这般漂亮,昨天大婚的时候我都没仔细看过呢。”
夏小薇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谦虚地说:“王爷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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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轻尘笑道:“哪里过奖了?后宫的宫女我也见得不少了,就从来没见过你这般出众的。别说宫女了,连皇兄的嫔妃跟你相比,都逊色不少。”
夏小薇微微一笑,对这些赞誉之词,还是不要回应的好。
她听好听话也听得多了,但北轻尘的话听在耳中,仍是感到无比的舒服。
他的声音十分诚恳,让人不能不相信,他说的都是真心之语。
被一个人真心地称赞,哪有不高兴的理。
北轻寒却在心头微晒,轻尘这家伙就是会说好听话,不论是谁,只要同他说上几句话,就会被他迷得团团转。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寻常呢,北轻尘竟然把他的嫔妃都给揪出来了,平时他说话可是很能拎清轻重的。
只听北轻尘又道:“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就是不一般啊。听人说,圣女小薇是雪山族的第一美人。可惜昨天皇兄不让闹洞房,我没这个眼福。”
夏小薇在此情形之下,更不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尴尬地笑了笑。
北轻寒不满地横了北轻尘一眼,这小子越说越不象话了。
北轻尘神色自若打量着龙渊宫的摆设,装作没看见。
他在北轻寒面前随意惯了,压根就没把他眼中的警告当回事。
北轻寒再看夏小薇,见她面上微红,唇畔含笑,如春风中灿烂开放的桃花。
心头更加不爽。
身为皇后,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总是刺眉刺眼的,背地里说他坏话,还变着法子整他。
还以为她天生就是这幅德性呢,没想到到了北轻尘面前,竟跟换了个人似的。
水性杨花的女人。
早知道雪山族的圣女就没有好人。
北轻寒的脸垮下来,重重了哼了一声,说:“银珠,你先出去,朕要同庆王爷讨论点事。”
夏小薇到龙渊宫以后,一直站着,而且是站在一个想刁难她的小气皇帝身边,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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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浑身不自在呢,巴不得脱离牢笼,忙不迭答应了。
得寸进尺地问:“皇上,我能不能回凤仪宫啊?”
“不行,”北轻寒干干脆脆地拒绝,“说好了以后你要服侍朕的。除了晚上睡觉,你必须呆在朕身边。”
关于夏小薇晚上住宿的问题,他早考虑过了。
他是不会同她有染的,所以侍寝什么的免谈。
但她毕竟是个皇后,白天惩治惩治她也就罢了,晚上可不能让她同别的宫女挤在一处,降低了身份。
所以,晚上就让她回凤仪宫去得了。
夏小薇被他拒绝,满肚子的不舒服。
转过身,背向着北轻寒向房门走去的时候,又做了个怪像,无声地诅咒了几句。
她忘记了,北轻尘正面向着她站着,正巧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不禁再次轻轻地笑出声来。
夏小薇脸更加红了,忙加快步子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北轻寒拉长了脸,脸色比霜打的茄子还难看。
他当然知道夏小薇的德性,也知道北轻尘为什么而笑。
北轻尘目送着夏小薇,直到她消失在门外,才收回视线,调侃道:“皇兄,你的这个宫女真是可爱啊。”
“她也叫可爱?”
北轻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在北轻尘面前,他难得的可以不必给自己戴上皇帝应该有的面具,难得的可以放松自己。
但仍是藏了一句话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她这叫可恶还差不多。
北轻尘才不管他的脸色有多臭,拖长了音调,怪腔怪调地问:“为什么晚上不让她服侍呀?”
北轻寒再度横他一眼,警告道:“轻尘,你可以打这宫里任何一个宫女的主意,唯独不能打她的主意。”
“为什么?”
北轻尘走到窗前,从窗口望出去。
远远地看到夏小薇正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背靠着一根柱子,眼望着前方,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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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轻寒也来到窗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前方的夏小薇,不由得一怔。
这又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夏小薇。
夏小薇最初留给他的印象,是一个粗俗无礼的女人,再后来,是一个贪玩爱整人的恶劣女人。
刚才,北轻尘出现之后,他看到了她妩媚娇羞的一面,象个女人的一面。
只可惜,那妩媚娇羞不是针对他的。
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夏小薇,是一幅沉静智慧的模样。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北轻寒再一次有了想要了解她的冲动。
“喂,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打她的主意?”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的北轻尘追问。
他猴急的样子,让北轻寒阵阵不耐,这世上极少有能让北轻尘如此关注的人呢。
“不能就是不能,别怪朕没警告你。”
北轻寒冷声说。
北轻尘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他自小同北轻寒一块玩大,在他面前从来不觉得拘谨,象平常人家的亲兄弟一样。
可是偶尔,当北轻寒一本正经严肃起来的时候,他在在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君王,什么叫做君临天下的气度。
他明白,这种时候的北轻寒是不可冒犯的,他是不可以违背他的意愿的。
而此刻,当北轻尘再度望了一眼坐在远处回廊上的夏小薇的时候,他突然忘记了他自小的这个认知。
不服气地反驳。
“任何事都得有个理由。她只是个宫女,你又对她没意思,为什么不可以送给我?”
北轻寒头疼地看着面前的北轻尘。
天下所有的人里面,他唯一能够信任,唯一能够交心的,就只有这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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