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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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文集-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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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求证,那炙热的温度,跳跃的感觉,都在在地表明孩子的存在。

云珂顿时明白刚才沁寒风只是在试探自己。他和夜儿的孩子还活著,还好好活在夜儿的腹中。

虽然他并不会因为孩子是否存在而改变对夜儿的心意,但是他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唯一的亲弟弟又自幼分离,远在他乡,因此心底对这个孩子的渴望实是强烈之极。

双眸氤氲出浓重的水气。他连月来焦虑担忧,刚才又为夜儿和孩子伤痛不已,现在终於放下心来,再也不想忍耐自己的情感,只想放纵地宣泄一场,任由惊喜交集的泪水从腮边滚滚滑落。

“云珂……”云夜从未见过他落泪,即使当年先皇出殡时,云珂也未曾如此。看著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云珂的双眸中不断溢出,滴落到他的面上,心痛之极,顾不得别的,笨拙地伸手帮他擦拭。

他的右手尚攀在云珂肩上,只用左手仿佛怎麽也抹不尽云珂的泪水,便抬首伸出舌头,胡乱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

云珂心情激动,情不自禁侧过脸颊,寻到云夜的双唇便深深吻了下去。

温柔而热烈的吻,席卷了彼此的一切。微微苦涩的泪水的味道,益发刺激了两人澎湃的情感。唇齿纠缠,但求一生一世。

当这个吻结束时,云夜已瘫软在云珂怀里。

云珂轻轻揽著他躺倒在地上,侧身搂著他,仍然在他面上、额际、耳旁轻吻不断。

空虚焦虑了许久的心灵,怎经得起如此幸福的刺激。云夜只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但愿自己永远不会醒来。紧紧靠在云珂胸前,拼命感受著云珂的气息。

突然,腹中的一阵绞痛,让他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怎麽了?是不是伤到你?”云珂慌乱地抬起身子问。

“没事!我没事!”云夜连忙把他拉下,再次靠回他的怀里,“只是孩子在闹罢了,一会儿便好。”

云珂右手抚上夜儿那圆滚滚的腹部,感觉他肚皮下胎儿的阵阵蠕动,手掌便轻柔而规律地帮他揉抚起来。

其实胎儿实在闹腾得紧,云夜正腹痛的厉害。那日在破庙之中大伤胎气,若不是沁寒风及时赶到帮他止血保住了胎儿,只怕现在他和孩子早已共赴黄泉了。从那日以後,胎儿便甚不安稳,每日都要闹一闹他,搅得云夜难受之极。沁寒风却冷冷地说:“你若想要这孩子,这情形便是好事,说明胎儿健康,正在茁壮成长。你既然定要朱血怀胎、逆天孕子,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日後诞子丹的药性还要渐渐改变你的体质以适合生产,胎儿吸收朱血的营养也会日益健壮。你最好老老实实在谷中休息,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不然凭你现在身子,只怕捱不过生产。到时我对不起姐姐的嘱托也就罢了。那位皇上伤心一阵子,自然也会把你忘了,日後左拥右抱,尽享後宫之福,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夜虽然恼恨沁寒风话语无情,但自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确实如他所言,无法反驳。

沁寒风又冷笑道:“你担心那位皇帝重伤昏迷,我看倒不见的。他父亲是个成精的老狐狸,他这只小狐狸又怎麽可能轻易被人伤了去。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便不信他会蠢得让当年旧事重演。你也别小看了他,他十四登基,至今也有十一载,云国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边境诸国恩威并施,个个都臣服在他脚下。就是有杀父之仇的炎国都能笑脸相迎。哼!我看他运筹帷幄,用人有度,不是个能让人欺了去的人。重伤昏迷云云,只怕是他的计罢了。忍耐这麽久,再不跟炎国翻脸,他也不配做什麽皇帝了。”

沁寒风的话云夜自然是明白的。那日初听云珂的消息,让他慌乱了心神。後来遇见枫极,将皇上命人把他放了,又安排他追来的事情说了,云夜便知此中恐怕另有隐情。自己虽然忧心,但被舅舅亲自逮了回来,自是插翅难飞。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无论如何是出不了谷的。只得按耐心神,强迫自己静心休养。

谁知云珂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喜悦相思之情实不可抑制,心情激越。偏偏此时胎儿也要来凑热闹,定是要在他腹中大动一阵,引起二位父亲大人的注意。

38

说来也怪,这孩子仿佛感觉出安抚他的人是谁,在云珂温柔的抚摸下,竟然渐渐安静了下去,比往日老实的多。

云夜躺在云珂怀中,只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

云珂静静地搂著他,两人相拥躺在茶花丛中的空地上,好像都有千言万语要对对方说,可是又觉得此刻什麽都不必说,只要感觉彼此的呼吸和温暖就够了。

过了良久,云夜突然开口:“为什麽流泪?”

云珂的手仍然轻轻在夜儿腹上抚摸,听到他的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因为太高兴了。见到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感谢伟大的水神!”

云夜抬起头来,细细看著云珂,伸出手沿著他的面容轻轻划过,眉头微蹙地轻喃:“怎麽瘦了这麽多?脸色也不好。”

“这是我要说的话呢!”云珂叹了口气。他刚才抱著夜儿时,便明显感觉到他的消瘦,原本健康强韧的身体,变得有些单薄起来,只有腹部相反地圆隆了一大圈。

“你放心,我好得很。”突然想起那日听到他重伤昏迷的事,连忙问:“你呢?遇刺的事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受伤?伤好了吗?”

“我没事,也没有受伤,那些只是我放的烟雾罢了。”

“我不信!”云夜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你让我把把脉!”

云珂知道夜儿精通医道,若让他把脉,必然会发现自己旧疾复发的事,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肯。便道:“若是有事,我如何能千里迢迢寻到这万花谷来?你不要担心!看你的样子,倒是消瘦了不少,怎麽不好好照顾自己!”说著,又忧心起来,“刚才沁寒风说你半个多月前差点腹中胎儿不保,身子也折损的厉害,是不是真的?”

云夜暗恼舅舅多嘴。却不知道沁寒风原话说的更过分,还存心不想让他们见面。

道:“别听舅舅胡说,没有那麽严重。孩子没事,我也没事!逆天受孕,原本就是要折损身子的,我的根骨好,日後慢慢调养,自然便会恢复了。”

云珂心中仍是担心,却不再说什麽。怕夜儿再提起为他把脉的事,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岔开话题:“怎麽一个人躺在这里?用过午膳了麽?”

云夜也正不想让云珂再问自己月来发生的事,便道:“没有。想晒晒太阳,便出来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云珂站起身来,将云夜慢慢扶起。他此时行动其实已颇为不便,但向来心高气傲,又对林棋等人心怀芥蒂,余恨未消,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们服侍。

云珂也不认得路,便扶著云夜随著他走。两人边走边将彼此别来之情简单述说了一下。云夜瞒了破庙内大动胎气几乎性命不保的事,云珂则瞒了旧伤复发呕血昏迷之事。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旁边山脚下,沿著花谷山势而建的一片青竹庄园。

云夜带著云珂走进南面的院落,院门上题著:醉茶居。

云夜笑道:“这里原是舅舅的住所。十年前我回来时,硬和他换了过来。现在舅舅住在东面的‘抚尘轩’。其他人住在西边的‘辰星阁’和北边的‘芙蓉苑’。”

云珂微微一笑,望著满院与方才山坡上相同的白茶花,自然心领神会,明白他为何要与沁寒风换居於此。

走进内堂,竟然看见福气和桐枢站在堂内等候。

因为柏、林、枫三人都犯了云夜的大忌,枫极被云夜逐出万花谷,沁寒风也不再认他,只是念著他一路保护云夜,让他暂时在别处住著。谷里只剩桐枢,云夜还可以勉强接受他的服侍。

福气看见他们二人一起进来,提著的心总算放下,连忙走过来对二人行了礼。

云珂示意他起来,扶著云夜在桌前慢慢坐下。

桐枢上前对云夜道:“谷主说了,皇上若是愿意,可以先住在少谷主的‘醉茶居’。皇上的几名侍卫,属下也已经安排妥了。”

云夜点点头,“你退下吧。”

桐枢暗中送了口气。以前少谷主性子虽不好,但因为过於冷漠,整日除了念书习武,别的事只要不犯到他便无妨。可这次被谷主亲自出马从青州城边的破庙里带回来後,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大发雷霆。谷主又特别交待,不可让他动气伤身。自己一个人伺候他著实辛苦。现在少谷主心心念念的人来了,以後日子可以好过些。

当日,沁寒风也未再出现。云珂一直守著夜儿,两人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

此後几日,云珂便伴著夜儿在万花谷中住著。他知以夜儿现在的身体,已不适合远行,京城无论如何在他生产前是回不去了。何况有沁寒风在,夜儿在这里比让京城那帮太医照顾好的多了。

云夜问他何时返京,他只说朝中有二相和庆王打理,自己只在这里陪他。

云夜虽知这样不妥,但是他现在远行确实不便,若让云珂先回去,自己无论如何舍不得。天下事本来也不在他眼里,他才不关心什麽朝中大事,只要云珂在身边便心满意足。当下也不再问。

这日傍晚,沁寒风照例来帮夜儿把过脉,瞥了皇上一眼,待云夜服过药後信步而出。

云珂见夜儿昏昏沈沈睡了过去,便跟在沁寒风身後,随他来到醉茶居的茶花圃边。

“皇上还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谷主此言,莫不是要赶朕走?”

“沁某岂敢!只是南边战事已起,想必皇上早有打算。”

云珂心下佩服。看来沁寒风虽然幽居万花谷中,於天下事却不落分毫。

“朕确实自有打算!但谷主恐怕不是为了关心此事吧!朕希望谷主能据实相告,夜儿平安生产的几率到底有几成?”

这几日来,云珂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看得出来夜儿状况实在不佳。

沁寒风沈吟片刻,

“大概三成左右。”

虽然早知道逆天孕子的比率是三成,但从天下第一医者沁寒风口中再次听到,还是让云珂心脏一顿,禁不住攥紧拳头。

“谷主可有把握?”

“男子体型消瘦,髋骨紧窄。纵使体内可以孕育胎儿,但生产时,胎儿却出入无门。古时曾有医者不得已,采取剖腹产子,但多半是为了保胎儿,弃母体。”

“如此万万不可。”云珂大惊。

“沁某自然也知不可。”想到云夜将来生产之时,沁寒风也不禁蹙起眉。他皱眉沈思的表情与云夜分外神似,却比云夜多了一份动人幽怜之感。说来他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可看起来却最多只有三十多岁。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麽办法?”

“诞子丹的药性虽然正在慢慢改变他的体质,但只是为了使他的身体更适合胎儿的生长。至於临盆,就必须要改变他下体的结构。我每日要夜儿出去走动便是为此,但这远远不够。”

云珂也微微明白了沁寒风的意思。想到夜儿紧窄的臀部……

“实在迫不得已,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敲碎他的骨盆以助生产。但如此一来,云夜免不了要终身残废,卧床终生了。”

“什麽?”云珂从未听过如此残忍的生产方法,只觉得全身血液到要倒流一般。

“不行!不可以!朕不许!绝对不许!”云珂禁不住失态的大叫。

“皇上您不允许也没有用!即便您贵为一国之君,可以号令天下,可以掌握生杀大权,但是您又怎麽能让夜儿平安生产?”沁寒风也怒上心来,狠狠地瞪著云珂,“别说云夜两次出血,差点胎儿不保,大伤了身子!就算他一直健康无事,要平安产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不然您说,还有什麽方法都让他们母子平安!”

云珂全身颤抖。

一身白衣,手握利剑睨视江湖的夜儿。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班师回朝的夜儿。

一袭云服,太液池边迎风而立的夜儿。

那个始终傲然挺立的身姿,让云珂不能想象他敲碎髋骨,日後卧床终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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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麽?”云珂颤声问。

沁寒风转过头去,似乎云珂现在的脸色他也不忍心面对。良久之後,长叹口气,缓下语气,

“皇上不必如此。这件事夜儿恐怕也已经想到。他当初执意要为你逆天受孕时应该就有这样的准备了。现在只能祈祷他最好能平安顺产。否则别无他法!”

云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寝室的。黄昏的夕光中,夜儿正卧床沈睡。

手里握著刚才沁寒风递给自己的药瓶,作用大体和当初尤太医给的相同。可是现在,自己又怎麽有那种心情。想到沁寒风的话:

“他现在身孕未满七个月,还可以接受承欢之露,您最好趁此与他多做几回,松软他的产道。待再过几日,便只能靠药物的作用了。”

将药瓶放到桌上,云珂在夜儿床边坐下,呆呆凝视著他的睡容。半晌,眼光又向下,移到他的腹部。看著那高耸的圆隆和下身窄小的骨盆,云珂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怎麽了?干吗皱眉?”云夜不知何时睁开眼,正盯著云珂。

回过神儿来,云珂强笑道:“没什麽!见你睡的这麽沈,正在想著要不要叫你起来去散步。”

这话扭的生涩,云夜心下自然不信。瞥见桌上放的药瓶,有了几分了然,怕是舅舅和他说了什麽。抬头望望外边,夏日的天色尚早,便道:

“那好,我们便去散散步吧。”

云珂要伸手扶他起来,却被他笑著推开,“你当我是残废吗,难道处处要你扶!”

说著,自己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他这话无意勾起云珂的心事,顿时心里一慌。

“别胡说!你只是怀孕,怎麽会是残废!”

云夜闻言心中一动,瞥了一眼云珂的神情。

云珂也自知失言,连忙站起来,携了云夜的手缓步步出屋外。

“这几日我见谷中风景秀丽,不知还有没有未曾去过的地方。”云珂随意地道。

云夜沈吟了一会儿。

“倒是有个地方,你可能没去过。我带你去看看。”

二人步出醉茶居,福气在後面想要跟上,云夜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福气暗自咽了口气,想到以往总是远远跟在两人身後,这次却不知有什麽不妥。犹豫著向皇上望去,谁知云珂此时心事重重,根本没注意到。福气慑於昭阳侯的威仪,无奈不敢跟上,只好看著两人离去。

二人漫步来到湖边,云夜带著云珂转过一条隐蔽的小径,沿著青湖慢慢走著,不知不觉,竟然来到湖的另一边。

“你看!那里!”云夜指著前方不远处,矗立在湖边的一座建筑。

云珂一见,便知是座小神殿。

云国上下,凡是有水的地方,大都有这样供奉水神的神殿。水神是云国的主神,享有无上的尊荣与信奉。自己本来还在想,这样一片青烟蒙蒙清澈广阔的湖水,怎麽没见到供奉水神的神殿,却原来藏在这里。

两人走近,云珂望见里面果然有一座小型的水神塑像。

“你看那个水神像谁?”

云珂有些不解,看著那个神像。

“你不觉得他像你麽?”云夜笑道。

“像我?”云珂好奇心起,松开扶在夜儿腰上的手,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神像面前。

细细一看,只见这个神像与别处也没什麽不同,只是样貌似乎年轻一些,其双眸上,嵌著两颗琉璃石。

云夜见他还不明白,便直接说:

“你看他的双眼,不是和你一模一样吗!”

云珂闻言,再回头细看,果然神像眼神颜色轻浅,迎著夕光流转之色与自己的双眸有几分相似。

云夜看著夕阳的余辉浅浅淡淡地洒在他身上,与身旁水神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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