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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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文集-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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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二哥是那个什麽东阳太子的遗孤,这麽多年过去了,二哥的性子曜月还是知道的。连端亲王那个位子他都做得不大起劲儿,何况什麽皇位。可是现在他竟然篡位?谋逆?而大哥竟然还帮著他?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这麽大的事情为什麽自己毫不知情?

北堂曜月突然心里一凛,冒出个想法。也许,这是他们两个早就计划好的?不然为何一年前一向疼爱他的大哥会要他以男子之身嫁到文国?而宫剑宇又被大哥派去北方边境驻守?

北堂曜月心绪飞转,各种念头一一闪过,最後想到东方昊晔,目光闪亮了一下,却又很快深沈下去。

根据以前收集的情报了解,东方昊晔心机深沈,足智多谋,其手段魄力不再其兄之下。当年先皇也对他颇多宠爱,所以让他接掌了天门东门门主之位。此後东方骅统领朝廷,东方昊晔暗御江湖,这文国的天下在这兄弟俩手中可是更加牢靠、稳固了。

可是自己嫁入静王府这一年多来,只觉得他性情随和,大大咧咧,并没有什麽了不起的作为,有一次让他算账,竟然将王府属下的各个农庄和铺子的帐簿弄了个乱七八糟,面目全非。去质问他,他还不肯承认。结果在自己的再三追问和铁证如山的情况下,终於老老实实地承认了其实自己根本对算数一窍不通。

北堂曜月回想起那件事,笑了一下。

那家夥自从失忆之後,更是出格得很了,年龄好像一下子倒退了十岁,简直是个孩子,就会对他撒娇耍赖。

以前他只把东方昊晔当弟弟看待,当对手防备,对他心存警戒。因为二人虽是互有目的成的这个亲,但在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

成亲时他对自己撒谎,说什麽心上人是望春楼的楼主,当家花魁水涟儿。只是碍於身份有别,无法厮守什麽的。

这种烂到极致的借口也亏他想的出来!

不过这正好是个台阶,他既然不愿意,难道自己还真要与他圆房不成?倒乐得顺水推舟。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东方昊晔其实非常喜欢自己。那种追逐的目光在他看来很明显(虽然小王爷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想一想,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与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怎麽可能不露出痕迹。(汗!其实是小王爷对你色心太重了啦~~~)

北堂曜月叹息一声。

他本来是一直在旁看他笑话的,可是不知什麽时候开始,竟在乎起那个小傻瓜的目光来了。直到今日,竟连自己也陷了下去。

想到此处,北堂曜月不由冷下脸色。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确太小看这家夥了!

瞥了一眼远处那盏烛香,已经差不多快要燃尽。地牢里不通气,到处都是散功香的香气。

北堂曜月试了试内息,大概只失了三成功力,剩下的被他凝在经脉里保存了下来。

算算时辰差不多,北堂曜月站起身,走到牢门口,晃了晃那粗大沈重的锁链,!啷一声,锁链掉落在地。

北堂曜月悄无声息地潜出地牢,几个看守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点了睡穴,待会儿醒来,只会以为自己打了个盹儿。

北堂曜月在房梁上飞奔,几个起落,已来到福王府邸。

他知道东方烨统领京城三万禁军,自己的府邸必定守卫极严,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仍然易如反掌。待第三拨巡逻的卫队过去,北堂曜月找到了东方烨的书房,隐到窗外聆听,发觉里面有人,便翻身上房,揭了瓦片,向下望去。

东方烨坐在桌前,正与一身穿宝蓝色锦衣的男人说话。

“这次我们虽然困住了北堂曜月,但要想得到他的北门银龙令,只怕没那麽容易。”

那人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那就拿他去换东方昊晔的金龙令!”

东方烨怀疑地道:“你也未免太抬举北堂曜月了,我不信六弟会舍得拿这麽重要的东西来换他。”

那人冷道:“你要是以为他不舍得,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与你合作!”

东方烨想了想,似乎有点信了,笑道:“没想到六弟这个小糊涂蛋竟然真的会爱上北堂曜月。虽然美则美已,但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冷美人。六弟的眼睛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了。”突然听见对面那人冷冷哼了一声,立刻想起他也是对六弟这个男人‘一往情深’,因而因妒生恨,才会跑来与自己合作的,连忙赔笑道:“六弟就算喜欢男人,也该找南宫门主这般英俊威武的好男儿才对,与北堂曜月那个比娘们还漂亮的家夥在一起有什麽意思。本王看来,还是南宫门主与六弟最配了。”

北堂曜月眯了眯眼,已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31

“本座与令弟配不配,不劳二王爷担心。现在还是谈正经事要紧!”南宫流涧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端起茶盏吹了吹,茶叶荡开,飘出淡淡的茶香。

“南宫门主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拿到北堂曜月和六弟手中的天门令牌。”

当世虽是明、文两国鼎立,平分天下,但是武林却始终一统在天门门下,全掌江湖。

四天门门主分别为东方、南宫、西门、北堂。这四个姓氏分掌东南西门四天门,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其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江湖威信犹在朝廷之上。若不是分为四门,分而统之,很可能一统的就不只是江湖,还有天下了。

自从三十年前乱世结束,天下两分,太平初定,天门的许多机制也相应做了调整。因为当年的东方门主东方曦登上皇位,做了皇帝,这东门自然便负责起文国方面的武林事务。而北门门主北堂傲乃明国世袭的北堂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相应的势力也转到了明国一方。

天门总舵浮游居,由当时的南门门主南宫晏负责。他性情沈稳,为人公正,统领武林白道一向让人心服口服。而西门门主西门越,则是统领黑道武林。

到了现在,东门门主就是东方昊晔。七年前,东方曦将东门门主令交给他时,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没人知道他就是下任东门门主,直到先皇驾崩,他才明了身份。福王东方烨当年与三皇子东方骅明争暗斗,本以为就算得不到皇位,也能拿下暗御江湖的东门,其势力也不容小觑,谁知道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南宫流涧喝了口茶,问道:“不知二王爷拿到北堂曜月通敌叛国的证据,是否可靠?”

福王道:“自然可靠,不然本王如何敢与皇上、六弟公然做对。”

“哦?”南宫流涧瞥了他一眼,不经意的道:“二王爷这麽有把握?”

福王道:“那是本王从静王府内应那里拿到的东西,自是没问题。”

南宫流涧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如此,本座就放心了。”说著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福王正想问他是什麽意思,却突然见他身形一闪而没,接著屋顶便响起打斗之声,慌忙跑出去,抬头一望,一蓝一白两个身影,正在房梁上打得如火如荼。

北堂曜月见南宫流涧起身走到窗前,已在暗自警惕,果然还未来得及退走,便被他发现踪迹。

福王立刻招来王府禁卫,将书房团团围住。北堂曜月脱身不得,又被南宫流涧步步紧逼。

“北门与南门一向相安无事,你为何找我麻烦?”在二人靠近时,北堂曜月低声冷喝。

“哼!原因你刚才没听见麽!”南宫流涧冷笑,掌风越加凌厉。

北堂曜月拧眉,突然道:“那日林中人是你!?”

“不错。我本是要去找昊晔幽会,谁知竟忘了那日是你们的同房之日,真是扫兴的很。”见北堂曜月漂亮的眸子好像著起火来,南宫流涧又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後来我加倍讨回来了。啧啧啧,昊晔还真是只小豹子,亲热地时候也喜欢动粗。不过我就喜欢他这一点。”

北堂曜月想起那日昊晔到别院时身上和嘴角的伤痕,怒火大盛。

南宫流涧就是要惹他动怒。两人纠缠在一起,衣袖翻飞,风声凌厉。东方烨等人在下面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见蓝白交错,身影不停晃动。

北堂曜月本就因为散功香而失了三成功力。高手相争,差不得分毫,何况他现在功力不济,又被南宫流涧激怒,动了真火,突然一个闪神间,被击个正著。

曜月胸口一窒,气血翻涌,内息竟然紊乱起来。暴乱的真气在体内四处乱窜,曜月一时间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直线般喷射出来,从房梁上翻落了下去。

南宫流涧一愣,没想到自己那一掌竟有如斯功力。

东方烨早就是等著了。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冰凉的武器架在周围。

“本王真是小看你了。”东方烨眯起眼,道:“想不到你还有力气潜出天牢!不过你现在又落在本王手里,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身上多出几个血窟窿,可怪不得别人!”

北堂曜月嘴角淌下血迹,脸色煞白。

南宫流涧从屋顶飞身下来,笑吟吟地道:“静王妃这麽漂亮的人物,若是被人戳上几个窟窿,可就美不起来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昊晔还会不会要你。”

“自然不会要了。六弟的性子,就是喜欢美人儿。”东方烨笑道。

北堂曜月又呕出一口淤血,抬手擦了擦,冷冷地盯著他们,道:“就凭你们,想得到我的银龙令,恐怕还没那本事。”

东方烨道:“有没有那个本事,咱们试试就知道了。”说著一挥手,命令道:“来人,押走!”

北堂曜月踉踉跄跄地被他们架了起来。南宫流涧见他虽然脚步凌乱,模样狼狈,却仍不失自身的高贵与优雅,神情恢复如初的淡漠。

“看起来除了散功香,你还给他下了好料啊。”待人被押走,南宫流涧似笑非笑地对东方烨道。

东方烨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只道:“南宫门主若是有兴趣,便与本王一起去审审他。”

南宫流涧本不想淌这趟浑水,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不由暗中皱眉,心念一转,道:“好,本座与你同去!”

32

与之前关押的地牢不同,这里明显是一间刑房。

北堂曜月被身後的禁卫猛地一推,脚步不稳,身子晃了几晃。

北堂曜月觉得真气都在体内爆走,四处乱窜,无论他怎样调息都不管用,血管和经脉被充斥地似乎就要涨裂了一般,让他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与之相比,小腹处的隐隐疼痛根本不算什麽,可是仍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北堂曜月没有时间去考虑这是怎麽回事,但仍然下意识地将能够运用的内息全部调至了小腹的丹田处,护住了那疼痛的来源地。

东方烨和南宫流涧进来,命人将他绑在一条直直的长椅上,四肢被绳子牢牢地束缚住,甚至腰部也被捆上了锁链。

东方烨叮嘱衙役:“小心点绑,别留下痕迹。”

南宫流涧呲笑一声。

东方烨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皇上下了命令,不得给他动刑。”

“你这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南宫流涧见北堂曜月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好像大理石一般,问道:“你到底给他下了什麽?本座看他难受得很。”

东方烨得意地笑道:“本王就怕散功香对他没有作用,所以在里面下了点离魂。他如果真的功力散进,自然对他无效。万一没有,妄动真气的话,嘿嘿……”

南宫流涧暗骂东方烨狡诈。这离魂是一种极为霸道地毒药,会使练武之人经脉错乱,真气爆走。如果没有人及时相助,帮他把紊乱的内息一一导回原处,只怕用不了几个时辰,北堂曜月就会走火入魔,虽不至一命呜呼,也必武功全失。

南宫流涧到底和北堂曜月也算有同门之谊,忍不住道:“你废了他武功,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只说不许给他用刑,可没说本王不能废他武功。再说,我给他下的离魂是混在散功香里的,分量极少,顶多只能让他受点罪,废他武功还不至於。不过……”东方烨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鹫的戾气,“让他走火入魔,还是足够的了!”

南宫流涧一惊,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沈声道:“他如果真的走火入魔,我们到哪里去找他的银龙令?”

东方烨道:“这就要看本王的手段了。”说著一挥手,一名衙役捧著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著十几根银针,根根又长又亮,足有七寸有余。

南宫流涧看得有点心惊。他在浮游居的私刑房里,也曾见过这种刑具。由老道的刑行人,一针一针扎进骨缝纫带间,那种痛,真的能活活把人逼疯。但是这还是轻的。若是更狠一点,直接扎进经脉运行的要穴,阻隔血脉运行,让其倒行逆施,不出一时三刻,便能让人生生逆血而亡。

南宫流涧皱皱眉头,道:“你要给他用这个?”

“不错。”东方烨得意地道:“我就不信在这催魂针的针下,还有审不出来的秘密。而且用这种针,不易留下痕迹。就算北堂曜月真的走火入魔,那也是他自己运功不当的缘故,与本王毫无关系。”见南宫流涧似乎神情有些不安,问道:“怎麽?南宫门主觉得不妥?”

“不是。”南宫流涧摇摇头,皱眉道:“只是昊晔那边……”

“南宫门主不必担心!”东方烨道:“只要拿到了银龙令,除去了北堂曜月,六弟就是门主你一个人的了。”

南宫流涧被他这句话打动,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东方烨挑出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走到北堂曜月面前,扫了一眼长椅上被捆得牢牢的修长身躯,笑道:“静王妃,你说本王在哪里动手比较好?是腿?是手?还是……这纤细的腰肢?”

北堂曜月虽然真气暴乱,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勉力压制住体内疯狂的内息,睁开双眸,淡淡地瞟了东方烨一眼,又静静地闭上。

东方烨愣住,一瞬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心尖上痒痒的。好似一只飞燕,轻轻巧巧地划过水面,留下氤氲的波痕,缓缓散开,很快又恢复如初。

这种感觉很难受,好似隔靴搔痒,让人忍不住想极力地摧残,恨不得在水面上留下什麽痕迹才能舒服。

可是水面上又怎会留下痕迹?这世上,最温柔,也最无常的,不就是水了麽。

东方烨狰狞了眉眼,扬了扬手上的银针,毫无预兆地狠刺了下去。

33

“让开!哪个大胆的奴才敢拦本王,本王手中的秋水剑就抄他九族!!!”我举著父皇的秋水剑,冷冷地盯著挡在面前的禁卫军,身後是东天门最精锐的护门大军。

禁卫军立时被我的气势所阻,又看见我手上的先皇御剑,纷纷退了下去。

我飞快地冲进天牢,找到刑房,一脚踹开大门。

南宫流涧本想闪避,可是这种大牢哪有地方躲藏,登时被我撞个正著。不过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我的全部精神,都被眼前的景象大大刺激了。

“曜月!”我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东方烨听到外面的人进来报信,刚只来得及把银针拔出来,人却还不及解开。

我举起秋水剑,飞快划开曜月身上的绳索。又看到他腰部缠绕的铁链,瞠目欲裂,真气透过剑身,“呲”地一声,将铁链拦腰砍断!

失去束缚,曜月反射性地想蜷缩起身体,但僵硬的四肢好似不听使唤,刚刚动过刑的穴位血液根本无法通行,身体只在原地动了动。

我轻轻抱起曜月,拨开他已经凌乱了发,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冷汗,双目紧闭,下唇血渍溢流,脸色苍白的像个鬼。

“曜月?曜月?”我吓得心都在抖。我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就连父皇驾崩,我被卷入朝廷争斗,每日无时无刻地算计度日,也从没有这麽慌乱过。

都怪我一时心软,一时大意,竟差点害了曜月。

我心中愤恨,立刻把他抱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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