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们能弄来路条?莫非已掌握了线索?”
“我还不能确定,所以才要你去打探。这两个女人奸滑似鬼,你千万要小心。此事还不易公开给会里的兄弟们,你知我知就好,到了适当时机我会亲自和郝金彪讲的。”
“那镇国公府的教头差使堂主就想办法帮我推了吧!我好专心去办此事。”
“呵呵,那可不行,你没看到他们那个势利的样子吗?若没了你这个身份昨晚我们就是等上一夜也见不着正主儿。就凭她们这手重关系轻钱财就知道不是寻常妓院了。只好辛苦你一些,白天还是要去镇国公府里当差,晚上再去行动吧。听说你的教头当的其实也没有多累吧?只陪格格一个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陪格格一个人可比教一府的护院还要不易,既然堂主这么说了我去就是。”钢子一笑露出了左颊上的一颗酒窝。
“谪仙居那样的地方要花的钱多着呢!尤其见的还是头牌。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拿着用完了再找我,不要替我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接了任务,钢子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没有问我预想中‘为什么找他来办啊?这两个女子是怎么夺的图?’之类的问题,省了我不少口舌。天地会的组织纪律性真好,保密守则也学的好,‘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坚决服从上级领导的指示’,已经落实到日常工作生活中了。
及至元月十五,应邀镇国公府,绮雯挺着肚子亲至前厅迎我,“沁芳怎么过了年就不登我的门了?我还挺想你的!怎么了?要避嫌啊?”她明目张胆的调侃倒弄得我红了脸。
吃晚饭的时候,福晋拉着我坐到她的身边,芊璐也冲着我暧mei的微笑,我心知婚约已经不是密秘也就没有推辞坐下了。席间福晋提起了已经带信给了绅霆要他尽快赶来,只是正月里皇宫庆典也多,身为一等侍卫暂时脱不开身,但是婚礼的筹备却一点没耽搁,又托姑爷去内府里找相师给算个吉日。绮雯见福晋已挑明了,就第一个举杯恭喜我。
“我早说咱们这般亲厚,早晚是一家人,可叫我说中了不是?额娘还瞒了我许久,这下好了若是你嫁给我哥,他也不会那么伤心了。”
“绮雯你又胡说了,结婚是大喜的事,何况还是干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佳人,舅兄高兴还来不及伤心什么?”姑爷虽然语带责备,但是眼神里却全是宠溺。
“哼,我就知道!看到美女谁不心动啊,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我哥也是一样!从前好像为文淑姐多一往情深似的,听说人家要嫁给阿哥就打了退堂鼓,我额娘要他娶沁芳,回信儿一点没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害得我白替他担了一回心。”在场的人个个清楚原委,但是她冲而出的一番话,却将最后一层窗纸给捅破了。饭桌上不禁冷了场。本来绮雯就是个大而化之的性子,现在又怀了孕,哄着还来不及,谁也不好深说她,只是都用歉然的目光看着我。我却是惊讶多于尴尬,他怎么会一口答应下来?我以为他怎么也要挣扎一段时间,这太奇 怪{炫;书;网了,和我认识的绅霆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啊。绮雯也自知失言,拿起茶来猛灌。
“慢点喝,别呛着!”“干小姐,今天是元宵节,照往年的规矩,四平街上各家商铺都会准备花灯,你们绣坊也准备了吗?若是没有,我们府里倒是做了几只,一会儿让他们挑一只给绣坊挂上去吧。”姑爷适时的出来打了圆场岔开了话题,。
我感激的笑笑,“还真不知道这规矩,有劳姑爷费心了,想必今晚钟鼓楼一定热闹非凡吧?”
“沁芳姐姐,你是第一次在关外过年吧!我们的花灯节很热闹的,就是我哥他们内务府也都赶制了各色的花灯应景,象征皇上与民同乐,这种宫制花灯除了京城就只有咱们盛京城有,别处是看不到的,是咱们陪都难得的景观。叫什么来着?对!这叫皇上不忘根本。听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也很想去看?”芊璐兴致勃勃的问我。
“你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姑爷一眼看穿纤璐的小把戏。
“五哥!你平时总不放我出去玩,可是元宵节一年只有一次啊!这你都不让我去玩玩也太过份了吧!去年你陪五嫂去看灯把我一个人扔在府里我可都没跟额娘告状。不管!今年你一定得让我陪沁芳姐姐去看灯。我们是主,人家是客,你连这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以后也别对我讲什么规矩、礼数了。”
“不过是想出去看个灯嘛!用不着找这么多理由。芊璐你放心陪沁芳去,今天我作主。若是你五哥不让你去,怠慢了我的未来嫂嫂,回头我叫我哥给他小鞋穿。”听绮雯说得有趣,大家不禁莞尔,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第三十章 苦恋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耳边传来芊璐兴奋的话语。“姐姐,你看这个胖娃娃抱鲤鱼灯做得多可爱。”
“哇,这个灯会喷烟火啊!”
“你们绣坊的灯也挂起来了,是个走马灯呢!”
“姐姐,那有卖冰糖葫芦的,江南没有吧?咱们去买几串,给你尝尝。”
“姐姐,你在家的时候元宵节吃什么小食啊?”她扯着我的袖子问,冻得红红的小脸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芊璐长得实在是我见犹怜。
回想了一下穿过来几年也只过过一次元宵节,还是在西行的路上。“江南的小吃很多,但是我也不是总有机会出来玩,所以你问我我也想不起来。”
“上次我大哥去徽州征墨,写信回来讲当地的风土人情,听说那里的人喜 欢'炫。书。网'吃臭豆腐,还要油炸过的。姐姐你吃过那东西吗?想来就不能好吃了,臭的东西怎么能入口呢?”听她问得可爱,我不禁笑了起来,在现代的时候这可不只是江南的专有,冬天下班的时候,站在街头的流动小摊车前,来两串油炸臭干,别提多么好吃了。小小的豆腐在油里炸得嘶嘶作响,闻着虽臭吃着却香。我回忆着那翻滚的油花,却不经意想起了在油锅前救了我的那抹身影。又是一年元宵佳节,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却再走不回从前了。
“格格,那里有猜灯谜的,咱们也去瞧瞧吧。”芊璐的丫头蓝珠也是个爱玩的,总怂恿着主子往热闹的地方钻,就像当年翠影拉着我去猜灯谜一样兴奋,今晚翠影留在镇国公府向彩凤讨教嫁妆要怎么准备就没有跟来,这些年经历了这些事,她也成了稳重的大姑娘了。
“走,姐姐,咱们过去看看吧。”芊璐扯着我的袖子兴冲冲的往人群里挤,好半天才挤到比较靠里的位置站定了向里看。芊璐个子比我矮一点,她掂着脚才看了一眼,就好奇的问我“姐姐,这谜出的真怪你会解吗?”我顺着她手指看去,一只白色仙鹤灯脚下缚着红纸条,上面写了二十个字。“旦底、挖工、眠川、横目、缺丑、断大、皂底、分头、丸空、田心。”稍稍一看我就微笑了起来,这个谜语凡是会打五笔字形的,习惯拆字的人都知道。还没等我告诉她,一个清悦的男声抢先说了出来“这谜底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话音未落一个翩翩少年就走出人群接过了奖品—一只荷花灯笼。
“咦?那不是韩教头吗?”蓝珠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芊璐蓦的红了脸,“他真的来了。”然后扭头对我娇笑着说“那个灯笼挺好看的嘛,咱们去向他讨了来。”拉着我就要往那边走,哪知还未迈步,就见少年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站在人群里的一个披着猩红帽兜的女人,还笑意盈盈的对她说“你还看中哪支了?我去给你赢了来。”语气既亲密又温柔。女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少年笑的很畅快,然后拨开人群,两人并肩离开了。那女人面目被帽兜遮着,离我们又远,其实看不太真切,但是从她接灯笼的手上,那五指蔻丹让我心里噶噔了一下,也赶紧转过身生怕被她瞧见。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咱们走吧。”轻轻拉着芊璐,她却呆若木鸡似的直勾勾瞧着少年和女子的背影,脸色苍白,攥着我袖子的手握得死紧,然后泪珠就一颗一颗的沿着脸庞滑落下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抽出手帕给她擦着,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一哭可就止不住了,直到坐在轿子里她还是泪流不止,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词用在芊璐身上还真恰如其氛。花脸猫似的格格是不能回府了,根本没法解释她现在这个状态,若让她五哥看见以为有人欺负了她,可了不得。只得打发跟着的婆子回去说格格非闹着要跟赫舍里小姐回去,好在赫府也没有闲杂的人也就依了她,让镇国公与福晋不要担心,明早派人来接就是了。
晚饭芊璐也没吃,我叫下人们收拾间客房给她,她却执意要和我睡,估计这宅子刚灭了门没多久,她多少也是害怕的。蓝珠服侍芊璐躺下了,翠影留了些茶水点心在桌上,又帮我把要她准备的东西放好,领着蓝珠去自己的房间睡了。我坐在床边拨着火盆等着她开口。
“姐姐怎么什么都不问我?”芊璐终于打破了沉默。
“问你什么?问你为什么难过?你道我看不出来吗?你若想要找人倾诉,说出来也就痛快了。你若不想说,我什么都不会问你的。”事到如今她的心情我岂有不知?只是之前没往这边想过,现在一回想前段时间的种种,芊璐大概早就喜 欢'炫。书。网'上钢子了。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可是我该怎么办啊?”刚起了个头,她的泪珠又滚滚而落了。其实也难怪芊璐会动心,钢子少年英俊,武功好人又文雅,知情识趣的,身上也没有江湖气,若是撇开身份不论,和芊璐倒也般配。她一个格格,再怎么跳脱调皮,终是个长在红墙里的女子,小时候在宫里见的都是太监,回到盛京又被姑爷保护得这么好,几乎没和男人接触过,亲哥哥又是这样玉树临风,能入她眼的男子恐怕已经不多了。正是怀春的年纪,又和年龄相仿的钢子每天朝夕相对,换作是我也会动心吧!
听芊璐讲着他们之间的故事,我才明白原来芊璐对他竟是一见倾心。初识那天比试时钢子拼着中剑也保护了她,已经让她心动莫名了,后来换好衣服与姑爷比肩而立竟不分伯仲,小妮子就立刻沦陷了。后来要求姑爷聘他当教头,当然也是格格的小伎俩。若是格格一厢情愿也就罢了,可是韩钢对她也渐渐不同了,常买些小玩艺哄她开心,讲一些奇闻异事给她听,两人背着众人甜甜蜜蜜,小手也早就牵过了。此时我才明白最近芊璐都没嚷着出去玩,原来一颗心都牢牢绑在府里了。
“以为我哥不会放我出去看灯,怕我失望他说会到灯节上买新奇东西送我。我其实早知道姐姐要来,已先去求了嫂子,没对他讲是想在街头路遇给他个惊喜,所以这么冷的天我还扯着姐姐逛这么久,谁料想他竟然跟别的女人一起,还对她那么好、笑的那么开心。真是太坏了。”芊璐擦了眼泪,睁着红肿的眼睛问我。“什么女人能公然这样和男子走在一起?又不是他老婆,还那样当众调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姐姐,他不会已经有老婆了吧?”
“我的格格呀,你就别胡思乱想了,韩教头没有娶妻,当初府上聘他的时候姑爷不是随口问过他吗?一起走的就非得是他老婆吗?也许是他姐姐呢?我看那女人比他年纪要大,对自己姐姐亲切也不行啊?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就吃起醋来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也可能是姐姐呢!下回见着他一定要问清楚。”
“你饿了吧?喏,吃点吧,不过可别多吃,小心发胖。”芊璐红着脸对我说,“姐姐怎么知道我饿了?”
“哭了这么久又没吃东西是谁都得饿啊,吃了就快点睡吧,看你那双肿眼泡明天怎么回家。”听我这么说,芊璐躺不住了,爬起来下了地,翻开镜匣顿时愁眉苦脸了。
“这可怎么好啊!姐姐,你明天要借个帽兜给我了,遮住脸直接冲回房里,只要不碰上我哥兴许可以蒙混过去。”
“那可不行,若是让姑爷看见你这模样还不以为在我这受了委屈啊?这个黑锅我才不替别人背呢!你乖乖躺下来,我保证明天还你花容月貌不就得了。”芊璐将信将疑的躺下了,我将之前让翠影准备的小水盆端了过来,捞出里面切好的土豆片,沥净了水敷在芊璐的眼睛上。
并头躺在芊璐身边,听着她呼吸渐渐均匀起来我却难以入睡。我几乎可以确定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云裳,没想到不过十几日钢子已经和她那样亲密了。之前我并没料到芊璐会喜 欢'炫。书。网'钢子,所以才会交待那个任务给他,但是钢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喜 欢'炫。书。网'芊璐呢?他对云裳如此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情不自禁呢?云裳擅媚术,当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就不计其数,钢子究竟能不能把持得定也很难说,若他倒戈我将满盘皆输。做这种决定还是我太鲁莽了,要是师伯在这就好了,一定能想出万全之策来。可是师伯最近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发回去的消息一点回音也没有,远隔千山万水,通信又这么不发达,我目前已经是状况多多,实在顾不过来其它,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翌日,芊璐的眼睛果然好了,送走了她当然是急着联系钢子,只能去绣坊传话,这年头要是手机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到了晚上,绣坊的张嫂送来口讯,说钢子四更天到后院墙等我,看她那个表情好像我和钢子私相授受似的。
四声梆子响后万籁俱静,根本没有合眼的我摸到了后院,眼看着一个人影从墙外跳了进来,轻功之好不逊于陈若澜。刚一走近,一股酒气混着脂香粉浓就飘了过来,借着墙头的角灯看得出他脸色晕红,一看就喝了不少。“堂主叫钢子来有什么吩咐?”都这样了他还懂得礼数。会面时间不宜过长,我也就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昨天遇见他的事。听说格格哭了一晚,他的表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是心虚还是心疼,可能我看人的功夫还不到家,摸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言归正传,你在谪仙居有什么新进展吗?”这才是我当前最关心的。
“从那天起我几乎每晚都去,渐渐感觉芸芸已经开始信任我了。虽然还没见过老板娘,可是已探得谪仙居后院柴房下有秘室。”看他那样子结合昨晚的情景我知他所言不虚。
“这 么 快‘炫’‘书’‘网’就有了进展,看来钢子你费了不少心啊!”不用明说,这等英俊少年若温存体贴起来,就是云裳再阅人无数也未必把持得住。不用我点拨,钢子自己也知道色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并身体力行的去实践了。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说破,嘴上夸着他,我心想的却是“哼!这棵小嫩草倒是便宜了云裳了。”
“你现在夜夜不归,镖局的弟兄们没有起疑吗?”
“我倒没刻意瞒着他们,他们以为我瞧上了芸芸美貌,还取笑过我,男人嘛!这种事总是很好解释的。也正因如此,才打探出秘室所在。”
“哦?你把我给说糊涂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水二水兄弟说英雄救美这招不论对哪个女人都管用的,想要得到芸芸的心这招就少不了。我虽然意不在此,但是为了逼真起见也就没有拒绝。那晚他二人扮做大盗跳进谪仙居大闹了一番,我施展功夫把他二人打跑了,发现别人都去查点自己的私物,而那个大茶壶却飞也似的跑到后院柴房去了,我觉得蹊跷就留了心。那晚的举动颇得芸芸欢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