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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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纪事-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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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说笑了,我家姑娘的一点小小风寒就让您说的如此严重,莫不是想借什么诊疗之机多来亲近吧!您这样的人,我们这儿见得多了。”在旁服侍茶水的小丫头一副见怪不怪的嘲弄着。
  “你们不信啊!这脉相看起来寻常,若不是我医过中这种毒的病患,也会误诊为外感风寒的,的确少见,难怪你们不知。莫非姑娘有高丽的仇家?”
  “您这玩笑开得离谱,到我们这里都是来开心的,怎么会有仇家?……”“碧桃,你出去给二位爷弄点精致茶点。”芸芸截住了侍女的话头。
  待小丫头离开了,卧在床上的女人从里面掀开了帐纱,一张有些苍白的面孔展现在我们眼前。虽然没什么血色,但是皮肤光滑磁白,距离这么近却连一个毛孔也看不见。丹凤眼妩媚勾魂,只是眼眶下有两抹青迹,明艳的容颜有些憔悴,不是云裳却又是谁?
  “小丫头不懂事,芸芸不识高人,还请大官人不要见怪。”云裳低头敛眉,双手交叠放置身侧虚福了福。“大官人生意四海,必见过些奇闻趣事了。能不能说来听听,也好教芸芸长长见识。”她绝口不提自身的病情,我知道她是想试探我的来历,却正中我的下怀。
  “说什么呢?我们这些药商所见也不过是些生老病死,姑娘又怎么喜 欢'炫。书。网'听呢?”其实当初去回疆的路上我与李璧君就是假扮做药商,得过大师伯临行前的指点,又和乌木重老爷子相处日久,何况又与师父师娘学习医理有一阵子了,装个药商蒙一下外行人,那是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的。何况为了削弱杨彩龄的战斗力,离间她与所倚重的云裳之间的关系是此次北上的重中之重,这方面我与师伯早已想过千万种可能,大方向已经成竹在胸,只是细节方面我还得随机应变。
  “那就说说您给人解毒的故事吧!”我就等着她这一问,刚才不过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那是前一阵子,我从关内谈了几宗大生意回来,在家休整一段日子,我记得是腊月初一,那是一个大雪天,大早上,铺子门外倒着一个女子,浑身冻得青紫。我叫伙计们把她搭进屋来暖暖给她口饭吃。要知道,做我们这生意的,祖师爷赏饭吃,要是见死不救,神农老爷可是不依的。那女子的脉相的就同姑娘一般无二,开始我也以为是风寒小疾,就拿着现成的方子给她治了,没想到情况越来越糟到得初五,她已是腹痛的满地打滚,还吐了血出来。我一看不好啊,这哪是风寒啊,可是问她什么讲的我也听不懂,她竟是个高丽偷潜过来的人。”说到这,我顿了顿喝了口茶,这回可不是卖关子,想编故事那还是需要时间的,我在迅速梳理着当时从姓金的那里了解的一切情况,看看怎么能编得真实些,让她听不出破绽。云裳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等我说下去。就连钢子也是饶有兴趣的靠在桌旁用手支着头听我讲。
  “好在我有一个老家人是鲜族人,会说高丽话,经他询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不是高丽普通百姓,竟然是高丽宫里的一位尚宫娘娘。我说怎么看她眉目如画,气质不凡呢!因为她被皇上临幸了,皇上想要封她为淑媛,皇后得知怕她以后生出皇子来危胁自己的地位,就暗地里给她下了药。她病了以后,平常宛若常人,一到月初就浑身发病,太医院束手无策,皇后以中邪的名义将她撵出宫廷。回到娘家以后,皇后又私下派尚膳来永绝后患。可这女子也究竟是出身名门,她哥哥也是个武官,花了重金买通了尚膳,又找了当地地下势力护送她离开了高丽,用个侍女做了替死鬼。越境的时候被守疆的士兵发现追赶,护送她的人扔下她逃走了,她晕在了岸旁的枯草里却有幸逃过了追捕。之后就沿街讨饭,一路走到了这里。也是她命不该绝,遇上了我,否则再晚些日子,她毒气攻心,那是华陀在世也保不了命啊。”云裳听完微微点头,大概是相信了。
  “既然是宫内的倾轧,下手必然是狠的,连这种毒大官人也能解,那可真称得上是圣手了。芸芸很是好奇那究竟是什么毒那么厉害,那尚宫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要说高丽虽是小国,治毒的人却是手段高超,见到这女子时她已中毒多时了,只能先用银针刺穴封住她毒气上行,要想彻底根除谈何容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遍翻了医典,将几种珍贵的解毒药草一起给她服食,碰巧药有对症,竟然解了。”
  “什么药草这么神效?大官人讲来也让芸芸开开眼。”谈到救命解药,谁能无动于衷?何况她已被人要胁这么多年又吃尽了苦头,怎么能不急切。
  “好吧!我告诉了姑娘权当我诚意相交,姑娘可不能外传,泄漏了方子,我可就当不成家传之秘了。”
  “大官人放心,芸芸又不做什么药材生意,跟谁去说啊!”她撒娇式的轻捶了我一记,嗲的我一身鸡皮疙瘩,真不知道男人怎么喜 欢'炫。书。网'这样的。
  “高丽毒就只能用高丽药医才对症,红景天、高丽参、天麻和不老草调蜜制成药丸可解一时之痛,要想彻底解毒就要更为难得的良材了。”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全说真话,只假一句。我将澄通法师分析的解药方子一个字不落的说了出来,云裳听后立刻有点激动了,想必这么多年她也努力淘换过解药。“想要彻底解毒还要什么良材?”
  “姑娘怎么对药理这样感兴趣?莫非我断症不错,你也身中此毒了吗?怎么会呢!刚才我还在怪自己冒失,以姑娘人材怎么会有仇家,下这样重手呢!”
  “实不相瞒,芸芸的确中了毒,症状和那位尚宫娘娘娘一般无二。说到仇家,还不是那些客人争风吃醋,怨我卖艺不卖身嘛!高丽客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让我说谁下的毒手,何时中的毒,自己也是毫不知情。还请大官人慈悲心肠救我一救,来生芸芸做牛做马的报达您!”
  “呵呵,姑娘言重了,像你这样的可人儿我怎么舍得见死不救呢?只是想要彻底解毒还需千年雪莲。这玩艺儿只有回疆才有,我从未见过,倒是有种替代品,离着也不远,只是没有接洽的人,反而更不易得。”
  “回疆?雪莲?怪不得他们要去回疆……”云裳自言自语。
  “谁去回疆了?难道已经有人去替姑娘求药了吗?”看来我们之前的行踪也一直在她们的掌握之中,这个对手很是强劲,可不能小瞧。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故人。大官人所说的替代品是什么啊?”看她急着撇清我也没再追问,反正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还有就是圣山上的千年老参或可一替。只是现在冬季封山,没有官家的手令谁也不可能上山,而且传说中吸尽天地灵气的老参只有在天池旁边的才有奇效,那是传说中的皇家神地,寻常人哪能到得那去。”
  “这倒好说,我识得几个老参客,让他们带回来请大官人帮忙炮制吧。”
  “姑娘想得也太简单了,千年老参岂是寻常之物?有些灵气出土既失,必须要有我的祖传之秘,在未断根之前亲自处理才能保有神效,你没听说过人参娃娃见人就逃的传说吗?你何时听说过参帮放山时起参有二人一同动手的事?现在民禁,就算是出去这个盛京城北上到吉林、黑龙江没有长官的路条都难以办到,别说上山了。”
  “想要路条倒也不难,那个掌管去吉林批示路条的阎长官与我们妈妈极熟,只是要劳驾大官人亲自上山为芸芸奔波,芸芸没钱没势,也只有以身相报了。”说着云裳媚笑着柔夷就搭上了我的肩。
  “这可使不得,姑娘身中巨毒,怎么能这样为难自己呢?其实今天前来,在下的确是想一睹芳容,不过重点却是我这位小兄弟思慕姑娘已久了。他曾帮了我的大忙,是镇国公爷跟前的红人,如果姑娘肯时时见见我这小兄弟,一慰他相思之苦,也算替我报了大恩,那么救姑娘性命的事情,我一定尽心竭力。”我把烫手山芋扔给了钢子,他显然没有料到我有这一招。
  云裳一直也没怎么注意这个布衣青年,此时方才抬眸相视,看见钢子她面露喜色,服侍这样的英俊小伙当然比侍候个不再年轻的中年男人好得多了。她冲着钢子招了招手,轻启朱唇微微一笑“小爷,你坐到我这里来。”钢子依言走了过来,把眼睛望向我,我偷偷一笑给了他一个眼色。
  “小爷今年多大年纪了?可娶亲了不曾?长得真是风liu俊俏。”云裳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柔声柔气的问长问短。“小爷,今夜就留下来,让芸芸好好服侍你吧!”说着就转头对小丫头说“碧桃,还不去提热水来服侍小爷洗脸?”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笑着拍拍钢子的肩让他好好享受,没想到他却也红着脸站起身来:“姑娘在我心里是仙女一般的人儿,只有仰望的份,怎么敢动轻薄的念头?今夜就此告辞,请姑娘多多保重,改日我再来瞧姑娘。”说着拉着我冲出了房间,我回头挥了挥手,云裳有点出乎意料,却也不便挽留,听了钢子一番话望向他的眼神中仿佛有那么一丝感动。
  


第二十七章 婚约

  下得楼来,大茶壶早听说芸芸对我们另眼相看,一直点头哈腰的把我们送出门,管马厩的小厮把坐骑给牵了出来,服侍我们上马离开。我们向城西一路急驰,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见没人跟着才转向赫府方向。在谪仙居等待的时间太久超出我的预料,之前从未想到花钱去嫖妓也要耐着性子等待,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就算她是天仙我也早就拂袖而去了,可是看芸芸的侍女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恐怕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些男人的心理实在无法理解啊。
  天已蒙蒙亮了,虽然是过年期间可是贫苦的老百姓也还要讨生活,有些卖早点的小贩已经在支摊子了,好在小巷子里还是比较安静,院子里也没什么动静,我心里稍安。赫府的仆人不多,翠影也很体恤他们,除了有祭祀之事需要早起准备之外也没立什么规矩,尤其赫府现在重孝,又没什么亲戚只有小姐当家,就越发冷清。到了后院墙外,我在马上站起身,双手搭着墙沿,正准备跃进墙去。
  “堂主……”钢子低低的一声唤住了我,扭过头去看他,却对上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刚才您对那个姑娘说什么我思慕已久的话,又要她时时见我,此中有什么深意吗?”
  我微微一笑,“莫非那位芸芸姑娘不够美貌,钢子没瞧上眼?哈哈,别想太多了,就当是我给你的福利,公款报销去好好享受吧!”
  “堂主曾说要找两个女人,又说这是关系到会里的大事,刚才又说要替那姑娘采参,莫非堂主要上圣山?”我微微一怔,好个机灵的男生,其实也不好瞒着他,这事凭我一人之力是做不成的。
  “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讲,堂主也不必为难,就当钢子没问起过。”看我没言语,钢子倒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只是担心堂主的安全罢了,那个谪仙居品流复杂,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就连那个芸芸姑娘大概也不是个寻常女子,堂主行事也千万要小心啊。”
  “不是想瞒你,现在我得回去了,再晚一些让人发现就不妥了。你趁着天还没大亮去绣纺把在那盯着的兄弟换回来,等会儿我去找你。记住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昨夜之行,就算郝金彪也不行。”交待完毕,我翻进院墙,悄悄爬回绣楼,换下衣裳小憩了一会儿。
  感觉刚刚朦胧入梦,就被翠影唤醒了,她的语气很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一下子坐起身,“出了什么事?”
  “刚刚门外来了两乘暖轿,说是吉林将军的夫人和公子,来拜访赫夫人的。”
  “啊?将军夫人?这么大来头?门房是怎么回的?”
  “门房就照小姐之前教的,说赫大人和夫人已经去世,家里只有小姐一人,阖府重孝,不便迎客。”
  “既然回了也就是了,怎么还来叫我?这大过年的,管他什么来头,怎么能不避讳!”我打了个呵欠准备卧倒。
  “小姐你别睡了,人还没走呢!现在在前厅坐着,等你去见呢!这可怎么好啊!”翠影急的来摇我。
  “什么?进来了?没听说这个赫夫人娘家有这么大来头啊?不过是普通旗人家庭而已,又不在本地,连葬礼都没有娘家人来参加,在哪冒出来这么个贵戚?我恐怕应付不了,翠影你赶紧去镇国公府找福晋,请她务必要来一趟。我身份穿帮了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人家姑爷啊!这私改旗籍判起来罪可不轻。”翠影一听,转身就往外奔,我也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梳头穿衣。好在只戴朵白花就行,省了那些插戴涂抹,几分钟后,我就扶着婆子的手去了前厅。
  见了礼我战战兢兢的也不敢抬头怕被认出来,应要求引他们到后堂拜了赫氏夫妇灵位,奇的是那位青年公子竟然行的是大礼,我只有跪下还礼少不了还要做出悲悲戚戚的样子,没想到将军夫人竟泪眼婆娑的亲自将我扶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轻轻的抚着“好孩子,你受苦了。”不知道她到底与赫府是什么关系,我什么也不能说,也不敢问,只能低着头不做声。
  回到前厅,丫头敬了茶,我才稍稍抬头打量这两个人。将军夫人虽然穿得不错,但是行为举止却不太像贵妇人,长得团团圆脸慈眉善目的,说不上好看却很和气。她旁边坐着的青年公子,相貌端正,肤色略深,身材挺拔,阳刚之气很浓。看着这位公子,我却感觉有点面善,这五官身材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仔细想又想不出所以然来,不禁多看了两眼。他见我瞧他,耳朵竟微微的红了。我也发觉自己有些失礼,赶紧收回目光,盯着鞋尖不言语。
  “缨兰啊!难怪你不认得我了,这都十多年了,当时你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孩子,一转眼长成大姑娘了。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原来夫人和我阿玛、额娘是故交!”听她这么一说我倒安了心,只要她认不出我是假的就行了。怪不得绣楼里的帐子上绣满了兰花,原来这小姐叫缨兰。
  “晓玉她竟然走得这么早?也没等我们姐俩儿见上一面……”话还没说完,她就又抽噎上了,我也只有陪着掉眼泪的份。劝着哭了一会儿才好了,我才知道这位将军夫人和赫府的关系。
  原来这位将军夫人是赫夫人的闺蜜,她老公富将军又是赫大人的发小,赫大人是独子,赫夫人是庶女,嫁人后家里也没有近人了,所以两家像亲戚一样的走动。那时候富将军也还只是个小小的马甲,到是赫大人仕途比较得意些,当时已是催领了。后来富将军所在部队被调防,赫大人却很得当时的上司赏识而留了下来,这一分别就是十四年。赫大人去年调到盛京当上了骁骑校,富将军因作战勇敢,才智过人,屡立战功,年年进级。去年又打了大胜仗,龙颜大悦,赏了吉林将军的衔。夫人的姐姐嫁到了盛京,为了不耽误年后赴任交接,年前富将军带着全家住到了大姨子家里。虽然富赫两家分开了这么多年,但是一年中总还有几封书信往来,所以近况也都了解。没想到半年没有联系,赫家竟然发生这么大变故。谈起往事,夫人又数度垂泪,看来与赫夫人的感情真的很好。
  “缨兰啊,这是我儿子,你天觉哥,还认得不?现在也在他阿玛麾下当管水手四品官司仪长了。”谈起儿子,夫人神采飞扬。
  “见过小将军。”我站起来福了一礼,那青年脸刷的红了,立刻站起来抱拳还礼,天呐!他有多高?一米九要是没有也有一米八七。目测一下,我大概连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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