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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滚开!我们走。”一脚就把干瘦的老人家卷到一边去了。
被强拖着向小巷里面走,我拼命的挣扎叫喊,过路的行人只是站在两边同情的看着我,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援手,我明白这伙人实在是此地无恶不作的地痞,心知此行看来是凶多吉少。
“放开那姑娘!”就在我渐渐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迎面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那玉树临风的身影看起来那么亲切,不是陈若澜是谁?
“陈兄快救我!”我像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不顾形像的大喊。
他见是我,倒是一副意想不到的神情。“卓斐别怕,我来救你。”
只见他一纵身将手里纸包放在了街边房屋顶上。跳下来时将袍子下摆顺手撩起别在腰间,露出考兰色的松腿缅裤缠着灰色的绑腿,穿着一双半新的“骆驼鞍儿”棉鞋,说不出的干练利落。
“你们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女,真是无法无天,若然现在将她放开,我且饶了你们这遭。”
“识相的趁早让开,别扰了七爷的兴致,动起手来,拳脚无眼可不好看。”许是见了陈若澜的轻功身手,这些流氓说话的底气也不那么足了。
见他们没有放我的意思,陈若澜不再说话,绕过几人,上来就直取抓我的那男子面门。因为身法太快,那汉子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一口血喷出,门牙落了两颗。那汉子吃疼放开了抓我的手,陈若澜将我拉到一旁,“有没有哪里受伤?”
“受伤倒是没有,只是手腕被抓得好疼。”他轻轻挽起我的袖口看到五个红色指印。英挺的眉毛一下子蹙了起来,在眉心形成了一个M。
“你且略等我一等,我料理了这几个无赖就来。”
见同伴被打,这几个家伙也红了眼,为恶乡里多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一拥而上,大有倚多为胜的架势。也没看清陈若澜怎样举手投足,就听见啪啪啪啪的几声脆响,仿似穿花蝴蝶般衣袂飘飘的转了几个圈,轻描淡写的陈若澜就回到我身边了。
再看那几个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颊高高的肿起,每一边都有一个清清楚楚的五指印。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的评论着。
“这次只是小惩大戒,你们几个在这街上示众悔过吧!三个时辰之后,穴道就会自行解开。今后若再为恶,让我知道可没有这么便宜了。”陈若澜纵身将纸包取下,放下衣摆就要拉着我走出人群。
“多谢大姑娘救我,老头无用还连累了姑娘,请受老头一拜。”那个卖画的老头见我被抓摊子也不顾了,一直跟我到这里来,现下见我脱险赶着上来道谢。
“老人家你别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哦,你等我一下。”我想起了什么返回到那自称七爷的无赖面前,从靴子中拔出了匕首。
那家伙看见我拿了匕首在他眼前晃晃,脸都吓白了,无奈动也不能动一下,眼睁睁看我将他胸前的袍子割开。他可能以为我要剜他的心,大腿内侧裤子上竟浸出尿渍了。陈若澜也没想到我有此举,在旁叫道:“卓斐,他们虽可恶却罪不至死,你不要冲动呀。”
我割破那人的前襟,将他搜刮的银子掏了出来。其中就有我的二两。转头对众人说:“刚才谁被这家伙勒索了银子,现在自已领回去吧!”围观的人却没有敢上前的。
“陈兄,你解了他的哑穴吧。”陈若澜依言出指如电。
“你自己说让大家把钱取回来,快说!不说我就割掉你的舌头。”我将匕首贴着他的嘴边恐吓着。
“各……各位,是我赖于七不对,请把银子收回去吧!”
他哆哆嗦嗦的说完,还是没人敢来。
见状我的无名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敢拿?这本是你们的血汗,为什么要便宜这些恶霸?你们有这么多人,他们只有几个人,只要你们团结起来,没有人敢再在这里作威作福。他们如此嚣张,全是你们姑息纵容而至,我刚才被绑,你们也没有人敢挺身而出,若是你们的亲人妻女被他们抓住你们也这样无动与衷吗?”说到这里一个妇人掩面而泣,看样子也曾被这伙恶人欺侮过。“他们为祸乡里,欺凌百姓,能继续这样下去吗?”这时群众中有人喊到:“不能再任这些恶霸作威作福了,我们要拿回自己的银子。”几个胆大的从我手上拿过银子,渐渐人多了起来,人们也开始向这几个家伙身上扔石子、扔烂菜叶,只有赖于七不断的开口求饶,另外几个人哑穴未解只能一声不吭的挨砸。
我走出激奋的人群,将那二两银子送到卖画老人手上。“老先生,你的丹青妙笔让人钦佩,可惜好好的一幅牡丹毁在这恶人手里了。从此没有人敢再收保护费了,快去买些米回去给小孙子作饭吧。”
“姑娘的恩德,老朽无以为报,老朽身无长物,只会几笔涂鸦,想给姑娘画幅肖像做为报答,不知姑娘可肯赏脸?”
“老先生神技,我实向往之,肯为我画像那太好了!”
“陈大哥,你陪我等一会儿好吗?”
“二位郎才女貌神仙一般的人物,若能一同入画定然相映成辉。如果可以我想给二位留个合影。”听老先生这样讲,陈若澜询问的眼光向我望来。
“好啊!那我们回画摊那去吧。”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柱香的时间像就画好了,我拿在手里细看,果真惟妙惟肖,神彩飞扬的简直呼之欲出。谢了老先生,我俩往约定的寺门行去。
“你刚才说得真好,看不出你还挺有大将风度的,竟然能组织这些普通百姓团结起来抵抗恶霸,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陈若澜由衷的感叹。
“呵呵,哪里,哪里。”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也惊讶自己原来还有做指导员的天赋,瞧这思想工作水平,瞧这煸动性,要是早生个几十年,一定是革命队伍里的中坚分子。
“刚才好危险,多亏有你,不然今天就要糟糕。”自诩归自诩,回想刚才我还心有余悸。
“你今后还是穿回男装较好,也可少了许多危险。”陈若澜望着我幽幽的说。
“是,我知道了。”
“这个给你!”他将画轴接过去,递个纸包过来。
“是什么?”我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方砚台。
我自幼习字,对于文房四宝自是非 常(炫…书…网)关注,这砚台应是中国历史四大名砚之一,与端、歙、洮砚齐名,史称“三石一陶”的澄泥砚。据说澄泥砚以沉淀千年黄河渍泥为原料,经特殊炉火烧炼而成,质坚耐磨,观若碧玉,抚若童肌,储墨不涸,积墨不腐,厉寒不冰,呵气可研,不伤笔,不损毫,倍受历代帝王、文人雅士所推崇,唐宋皆为贡品。武则天、苏东坡、米芾、朱元璋均有所钟,并著文记之;乾隆皇帝赞誉:抚如石,呵生津。其功效可与石砚媲美,此砚中一绝。
澄泥砚以“朱砂红、鳝鱼黄、蟹壳青、豆绿砂、檀香紫、为上乘颜色,尤以朱砂红、鳝鱼黄最为名贵。眼前手上的这一方虽然是豆绿砂色的,却也雕工精美、温润如玉,非同凡品。砚台雕成荷叶形状,边上竟还蹲着两只小小的青蛙。生动可喜,意趣昂然。
“你怎么知道我喜 欢'炫。书。网'这个?”我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
“看你临碑时认真的神情就知道你好此道了。”
“你真是细心。”突然间一种温暖的感动充斥胸臆,久违的这种关怀,这种体贴,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初恋的年代,没有想更多的未来,我只知道现在一刻应该把握,我踮起脚尖忘乎所以的在他脸上印了一吻。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眼里的情意浓得快要溢出来。轻轻的搂着我的肩膀,他的脸俯下来渐渐得近了、近了,我已能感觉他有些急促呼吸的热气了,我闭上眼睛准备享受这一刻。
就在此时乒的一声响,在我们头上一个焰火炸开,接着一朵、两朵、三朵,满天都被七彩的烟花照得亮如白昼,我们在如此美丽的幕景下相视而笑,心中都爆出与烟花一样绚烂的幸福。
“小姐!小姐!你们早就到了?我们刚才看到那边的舞狮好精彩,就像你平时给我讲那黄大侠故事里的一样。要不是怕你们等着急我真想再看一会,可惜你们没看到。”翠影气喘吁吁的跑来,后面跟着李璧君。
李璧君看着我俩红红的脸,了然的一笑,让我有点无地自容。“贤弟,今晚的庙会真是不虚此行呢!”他轻拍陈若澜的肩一语双关的说。
陈若澜大方的一笑,一改刚才在我面前的拘谨,和李璧君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我一路上耳边听着翠影唧唧喳喳的讲述庙会的精彩,心却全不在此。手里握着包砚台的盒子,眼睛瞧着前面那青衫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踏实满足。他偶然回头的一个对视,让我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悄悄逸出。
第二十四章 离别
回到客栈回胞们竟已经采购回来了,乌老先生正蹲在门口抽着烟袋,乌力安江低头和他讲着什么。老先生抬头看见走在前面的李、陈二人正要打招呼,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我和翠影的女装打扮,不等乌力安江回头就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拽着他回房去了。真是虚惊一场,要是被乌力安江发现要费多少口舌解释呀!我横了翠影一眼,她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那个可爱的表情让我不忍再说她什么了。
担心走廊里遇上回胞,我拉着翠影飞快的冲进房里。刚刚将衣服换好,就听拍门声响起。开门处是乌力安江的笑脸“卓阿达西快给我讲讲这汉人的庙会,是不是很有趣?有什么新奇的好玩艺?”还没等我开口,翠影就对着他滔滔不绝起来,听得乌力安江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
“跟着舅舅只知道办货,一点也不肯放我出去玩,其实我还想给伊帕尔罕买个小礼物哪!”
“咦?这是什么?是刚刚在庙会上买的吗?快打开让我开开眼。”乌力安江看到了我放在桌上的纸包。翠影也好奇的望着我“什么时候买的呀?我都不知道。”
当他们打开看清只是个砚台的时候,脸上都明显的挂上失望的表情。
“是了!卓阿达西是个读书人,当然只会买砚台了,我要是去集上也会买支好马鞭的。”乌力安江想当然的说。
“不对!轻装简行的令难道只是针对我的?恐怕这方砚台不是少爷自已买的吧!李公子一直和我在一起没看他买什么,那就一定是陈公子买的了?嘻嘻,有暧mei!”翠影这个鬼丫头一猜既中,我也不好反驳,有点害羞有点得意,轻轻点了点头。
“陈公子还真是有心人哪!看来公子和他也是惺惺相惜喽?”这丫头不依不饶地借机亏我。正要伸手呵她的痒,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
“卓斐,我可以进来吗?”说曹操,曹操到,翠影笑着望着我,去把门打开。
“哦,乌力安江也在呀!”陈若澜背着包袱走进房来。
“你这是……?”
“卓斐,我突然有些急事,必须要马上赶回安西去,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路走下去了。”
“什么事情要这么急?天色已晚了,不能等到明天一早再走吗?”乍一听这消息我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等不得了,我必须马上起程,卓斐你多保重,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去回疆找你们。李兄和老先生那里还请代我告辞,我走了!”他深深的望进我的眼睛,将我的双手抓在手里紧紧的握了一下,向乌力安江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房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刚刚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不还柔情蜜意的两两相望吗?怎么突然间说走就走了哪?连个理由都没有留下。我冲到窗前看下去,借着客栈门口灯笼的光线看见一个老者将缰绳递给他,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就同时上马绝尘而去。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竟有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连乌力安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陈公子怎么了?风风火火的。难道家里出了事?这一路上先是清音走了,启坤也走了,现在连陈公子也走了,不知道到回疆的时候还能留下谁?”翠影自言自语。
“不要胡说,陈公子一定是有急事才会连和大哥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咱们怎么能妄自猜测呢。”。
“对了小姐,你和陈公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平日一沾枕头就能立刻梦周公的翠影今天竟然清醒得很,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不要乱猜,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发生?”此时心中却浮现的是满天烟花时的驿动。
“可是我怎么感觉从庙会回来你们俩人的神情就怪怪的,他来辞行的时候还抓着你的手,他明知道你是女儿身呀。”
“是你想太多了,乌力安江不是也和我勾肩搭背的吗?呵,我看是你怪怪的吧!怎么陈公子一走你就睡不着觉了哪?问东问西的,早知道你这样牵挂不如刚才就跟了他去,我也好耳根清静。”听我这样说,翠影嘟起嘴转过身去睡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翠影,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满腹狐疑,躺在床上我轻拂着那方澄泥砚,回想着刚才在窗口看到的一幕。忽然脑海里电光石火的一闪,等等,刚才那个牵马等他的老者不就是岳王庙里的那个出言不逊的老头吗?上马的身形怎么恁的矫健,一点苟延残喘的病态都不见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这和朱仙镇与庙会上的天地会暗记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想得我脑筋都快打结了也没有眉目。而且他对我的感觉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即便是又能怎样?难道在这个时代我还敢想什么未来吗?
算了,本是萍水相逢,我怎么能强求太多哪?结伴经历了这么多已是难得的回忆,轻易的动心只会受伤而已,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明天还要赶路,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十五章 遇匪
次日当李璧君获悉陈若澜昨夜匆匆离开时,失望、遗憾的心情溢于言表,看来他是真心与陈若澜投契。
“大哥不用太过遗憾,陈公子昨日留话说办完了事会到回疆来找咱们的,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不用这么感伤。”我着力劝慰着他。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澜定会来寻咱们的,只不过我和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就未可知了。”听他这样讲,我心下一片恻然无法再劝下去。
收拾车马一行人又踏上旅程,回胞们该办的货物也都齐备就不再拣大城市落脚,转而走捷径穿近路。个个归心似箭,脚程就快了许多。可是捷径相比官道质量就差得太远了,一路颠簸下来,我和翠影都感觉吃不消了,更别说李璧君这个病人了。他难受得脸色苍白却仍一声不吭,连乌力安江都佩服他的坚强。
这一日我们来到灵宝境内的豫灵镇,打尖的时候翠影对我说:“少爷,你有没有种奇 怪{炫;书;网的感觉?”
“你也发现了?这镇子不小,可是一路走来怎么都没有女人呢?”我招来店家询问个中缘由。
“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前些日子突然开来了大军,好像要开往关外,各家的大闺女小媳妇都被派了活计,为军士们赶制厚衣被服。据说关外气候恶劣,将军体恤下属,在此补给。到底是朝廷的亲兵,给的都是白花花的现银,工钱概不拖欠,这大冷天地里又没活,谁不愿意多赚两个补贴家用?就我的老婆闺女也在家里忙活着呢!”
原来如此,不知这大军发往关外可是有什么用意?我正在寻思其中的关系,乌老先生眉头早就皱了起来。
“店家,不知这官兵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