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都没想到,两个人再见面已是阴阳两隔。
从勤勉殿到长春宫,长长的甬道,赵坜始终不敢相信那个有着明朗笑容的女子会薨逝。脚步越近心底越忐忑,往事涌上心头,谁说君王无感情?
赵坜与苏卿是少年夫妻,从赵坜还是王爷的时候开始,不管太子妃是怎样的刁难、还是别人怎样的笑话庄王糊涂,他们两人都是手握着手站在一起。
太子死后,苏家公开的支持齐王,这个傻女子都没有听从父兄的话与赵坜断绝关系。
“你怎么这么傻,连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赵坜曾经握着苏卿的手感动莫名。
苏卿却只是偏头笑道:“你是我丈夫嘛,总是陪我时间最长的人。”
“要是我骗了你,利用了你呢?”
“那大约就是我的命吧。”
皇位之争,自古就是成王败寇,异常惨烈的,那段日子里,赵坜连睡觉都不敢,唯恐身边的人掉转刀口对向自己、害怕在梦里把命交代在床上。
可是在苏卿这里,赵坜总能享受到那份宁静,总是能够凝集无穷的自信,再战出发。
轻轻的把苏卿抱在怀里,赵坜鼻头有些发酸…
“皇上,姐姐已经去了,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模糊的视线里,赵坜看到冬贵人那张精致的脸庞,内心极度的厌恶着。
“齐全,让她们都滚。”
身边终于安静了,紧紧抱着苏卿,赵坜皱眉解释着:“你不喜 欢'炫。书。网'她们,从此我也不喜 欢'炫。书。网'了。”
怀里的人,从大婚以来就陪在他的身边,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为他的成功而开心,那样不设防的笑容,赵坜从来没有在别的女子身上发现过。
无论在外间多么辛苦,斡旋在大臣们之间的堤防在苏卿这里总能够得到释放。不用猜测背后的利益,也不用计较谁得谁失,只需要诉说与倾听。
从苏卿的话里,可以听见她对府里的某些人不满、可以揣测她一天的生活是否开心。奇 怪{炫;书;网的是,当别的女人跟自己说同样话的时候,赵坜一般会暗自思索说话之人是在给谁下绊子;
可是面对苏卿,同样的话,赵坜却真的可以当做抱怨来听,像一个妻子跟丈夫抱怨邻居不好相处、抱怨婆婆不好伺候一般轻松自在。
当年让侧妃掌管家事,其实赵坜是两方面考虑的,一方面是苏卿在打理家事上确实尚有欠缺,处理不够周全;两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则是赵坜的私心,总在害怕如果苏卿越来越多的接触那些俗物,会影响了苏卿的天真,会让他连最后的避风港湾都丢掉。
可是如今,赵坜深刻的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些让妻子这张白纸写上字迹,没有让苏卿早一点明了世间的丑恶,两个人才会到如今的地步。
害的苏卿不能明眼辩忠奸,掏心掏肺的把那起子假姐姐、虚伪妹妹当成自家人;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皇后苏卿的葬礼很是隆重,整个昭阳宫都是白色的海洋,皇帝甚至辍朝三日,所有的王公大臣、在京贵妇全都必须进宫祭奠。二皇子灵前面无凄色遭到斥责、诚郡王因后丧期间饮酒被撸了爵位…
皇后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景熙帝夜半出城,单骑前往城外灵隐寺,却无人跟随。
苏卿走后,昭阳宫的后宫总是暗潮涌动着,皇后与宠妃的过世,让整个昭阳宫的贵主们暗自叫着劲,都想做皇后都、想做宠妃,可惜皇后之位只有一个…
“她们这样斗来斗去的;很讨厌对不对?”寂静的夜里,赵坜站在昭阳宫最高的阁楼上;眺望都城,一个俏丽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让赵坜为之欣喜。
“对啊;讨厌死了。”赵坜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连忙回头却只看到昭阳宫中四处点燃的烛光。
景熙八年六月勤勉殿,苏秦氏的亲生女儿,孝昭皇后的异母妹子跪在那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却听不到皇帝的叫起声。
“你喜 欢'炫。书。网'刺绣吗?”赵坜就坐在御桌后,眉头紧紧皱起。
“从小时候起,母亲就给奴婢请了个女先生教导刺绣的。”苏文卿抬头羞涩一笑,接着慢慢低下头去。母亲说皇上之所以不再立后,恐怕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如今遍查整个辛朝,绝没有女人能比她张的更像姐姐。
“你也会跳霓裳舞吗?你姐姐跳的很好。”揉搓着怀里有些破旧的香囊,赵坜若有所思。
“呃?这个…”苏文卿话只说一半,下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借口,母亲说过大家闺秀无须学那些下三滥的技艺,可这话她怎么敢在此处说?
赵坜抿着嘴唇,冷着脸很轻易的让人看到他的不开心,良久之后才招手跟齐全交代几句后离开了勤勉殿。
三日后,苏府的三小姐苏文卿被册封为文贵人,居住在吉庆宫侧殿,与冬贵人居于一处。
景熙十年六月,雪片一半的奏折纷飞在勤勉殿的御桌上,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请求皇帝及早立后的奏折,理由是中宫不易悬空太久。
“齐全,他们逼朕立后呢。”赵坜把奏折慢慢的叠在一起,越叠越高,当最后一本奏折叠上去的时候,赵坜莞尔一笑猛然间伸手把奏折推翻道:“这是朕的家事。”
黄色的封皮,白色的纸张纷纷被扫落,在地上堆了好大一片。
“皇上,您别这样。”齐全赶紧的把东西收拾了,却发现一份奏章上署名为苏印然,先后的大哥,有些了然、有些愤懑。
景熙二十年冬,这一年的辛朝发生了很多事情,吵吵嚷嚷的太子之位终于确立,不是原本呼声最高的八皇子,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十皇子,一时间着实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你过来。”已显虚弱的景熙帝赵坜,颤抖着手指向母凭子贵的冬贵妃道。
“皇上…”冬贵妃很不开心,她的儿子差点就是太子了,眼看着到手的太后之位飞了,怎么可能开心?这都要怪那个贱婢仇容。
待冬走到病榻前,赵坜突然拼尽力气起身伸手掐住冬妃的脖子,咬牙道:“你不是想做太后嘛,下去陪我怎样?”
“皇…上…”冬被卡着脖子,恐慌着断断续续说着。
“当年要不是你在她们两个之间胡说八道,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手上力道加重,赵坜眼里都能迸出火花来。
“皇…上…。奴婢…”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冬极力的辩解着。
“皇上还请珍重龙体。”病榻前跪着的贵主儿与皇子们不懂何以发生眼前的事,不免出言安慰道。
轻蔑的看着眼前拼命挣扎的女人,侧眼的时候地上跪着的人映入眼帘,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女人,一个不声不响整掉八皇子帝位、不动声色拉拢世家的女人,某项计策袭上心头。
悄然松开冬妃,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寝宫,独独留下太子的母妃仇贵人。
“仇容,对不起。”在仇贵人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来,赵坜拉着仇容的手诚恳道。
“皇上?”
“朕答应过,要给你家人平反的,可惜…”赵坜话说一半,略微喘口气接着道:“冬妃到底伺候了这么久,你别太难为她。”
“皇上?”仇容诧异问道,她的家人与冬妃有关系吗?
“冬妃曾经是长春宫的宫人呢,有些事她知道的比较多。”把仇贵人搂在怀里,对着空荡荡的养心殿道:“也是朕的错,当年居然没有怀疑她。”
“卿儿,没办法亲手替你跟孩子报仇,是朕的错;只是就这样杀了冬实在是太便宜她,仇容肯定会替咱们收拾她的。”仇贵人走后,赵坜躺在床上,手里捏着结婚之时,妻子亲手制作的荷包安详睡去。
“卿儿,我想你!灵隐大师说我的阳寿能换你的重生,不知道下辈子我们还能不能再做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月光专栏。
28
28、相亲 。。。
作者有话要说:转回正文。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四公主撇着嘴,很是鄙视苏卿,她拼命的撮合未来皇帝与未来皇后容易吗?这女人居然给她受伤,还拉下疤痕。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心的插块水果递过去,苏卿笑的很是灿烂:“受伤的是我,痛的也是我,你不要再念叨了好不好?”
“我才懒得再念叨你呢,都念叨出皱纹了。”轻轻拍着脸颊,四公主撅嘴道。
苏卿干笑两声,并没有接话,钰表哥临走前专门让人送来的纸条还在苏卿的手里,虽然不明白表哥为什么要她提防四公主。只是表哥总归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自从归家以来,苏卿的日子比以往都轻松,因为受伤的缘故,苏方氏也没让苏卿再插手家事,只吩咐她好好的养伤,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幸好四公主没事的时候还会过来找她聊聊天,要不然她非发霉了不可。
正是因为四公主的到来,让苏卿得以更加真实的了解到宫中的近况,包括关雎宫的一切。
听说那位潘小姐最终还是被淘汰出局了,不是因为她的样貌、也不是因为她的家世不好,只是因为皇上看上了她,所以潘倢不能够做王妃,只能做皇妃了。
最让苏卿关心的其实是司徒晚晴,上辈子她没有都过清妃,这辈子总想着赢上一局。
苏卿回到家中后的第三天,苏印邝就特开心的告诉苏卿,那个害她选不成秀、受伤留疤的司徒晚晴被庄王给罚了。虽说罚的不是很重,只是让司徒晚晴禁足而已,可苏卿依然很开心,开心到多吃了两碗饭。
没过多久,选秀就到了收尾的时候,各位秀女花落那家也基本上有了答案,有的在情理之中,有的则完全出乎苏卿的预料。
潘倢就不用说了,没做成庄王妃着实让很多人意外;另外一个就是五公主伴读顾夕晴,如果说潘倢是可能的庄王妃,那么顾夕晴就是肯定的庄王妃了。
五公主伴读,本来就是为庄王设的,要不是前边那位公主伴读与皇子有染,这会儿顾夕晴恐怕都要与庄王定亲了。所以当潘倢被选为皇妃的时候,顾夕晴俨然是另一个潘倢附体,在重华殿中被人奉承着。
可谁知道,临了却要婚配齐王为侧妃。这消息可是让苏卿难以置信了好多天呢。这位顾小姐家中与苏府其实有着颇多的想似,也是行伍出身,顾家也是手握重兵的。
当年,苏卿为了帮助赵坜夺去皇位,甚至还求娶她们家的三小姐,所以说无论身份还是地位上,顾家其实并不比苏家差的,如今她主动退出,按照苏卿的想法,这位顾小姐那是十拿九稳的庄王妃了。
苏卿有些发愣,这都那儿跟那儿啊?这皇帝怎么乱点鸳鸯谱。
“喂,跟你说话呢。”四公主说的嘴巴都干了,错眼一看苏卿居然都没在认真听,很是憋屈。
“呃,你说,我在听。”苏卿歉意一笑说道:“别撅嘴了,你刚说太子新纳了两个才人。”
“这还差不多。”知道苏卿没有思绪乱飞,四公主这才接着笑道:“我那个六弟,这次真是傻到家了,居然一个秀女斗没要。”
“怎么会?”苏卿诧异问道,当初在重华殿的时候,她就碰到两三个未来的妃嫔、贵人啊。这赵坜要是一个不要,那些女人怎么办?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呢。”四公主虚空伸出手,得意说道:“啧啧,老九那么小就知道跟皇父要漂亮姐姐。”
“呵呵。”右手攀上左边胳膊处,轻轻按压着,丝丝痛意涌上来。
“你都不好奇吗?”
“王爷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吧。”用竹签叉起木桃,苏卿微微一笑道。
四公主耸耸肩,叹气道:“你居然都不好奇?我还讲个什么劲啊。”
苏卿很不给面子的白了四公主一眼,这女人还真有表演天赋呢,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小六居然说未曾有妻不敢有妾,真是笑死我了。”不管苏卿了不乐意听,四公主很不给面子的笑道。
苏卿眨巴眨巴眼睛,再悄悄合上因为惊讶微张的嘴巴,叹道:“这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总不能…”
“什么呀。”四公主拍着苏卿的肩膀,爽朗笑道:“他那里是为了表示尊重妻子啊,明明就是心里有人不敢说。”
“公主殿下,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不想再听下去,苏卿连忙出言阻止四公主后边的话,她真的不想再听到赵坜的任何事情,偏偏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皇父当时就说了,那你先挑王妃吧。”没注意到苏卿冷下来的脸色,四公主继续说道:“小六居然说选妻子又不是换衣服,随时都能找到。”
苏卿暗自牙痒,钰表哥说的果然没错,这女人还真需要小心,思及此,苏卿扭过本欲离开的身子,跟四公主笑道:“公主这样的不拘小节,不知道将来的四驸马又是怎样的人品呢。”
“呃~”四公主挠头,前几天她是见过那位杨公子来着,忆起当时的情形,四公主不自觉的想流口水,皇父真是太懂女儿心了,居然给她指了个极品,实在对得起上辈子她腐女的性子。
不管赵坜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义正言辞的话,在京中多少女儿闺房中流传,也不管那些出宫的秀女们是怎样的议论纷纷,苏卿的小日子过的着实不错。指婚的危机能够得到消除,苏府的大小事务也全都在苏方氏手上。
这样的小日子过着,要不是身材开始走样,腹部有些肉肉的感觉,苏卿真的想就这么着了,人生其实挺不错的。
可惜苏方氏不这么认为,在苏方氏眼里,她的女儿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因为一条破伤疤而被皇室拒之门外,那是皇室的可惜;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女儿的岁数俨然到了适婚年纪,这要是嫁不出去可怎生得了?
所以,悲催的苏卿,因为母亲的小心思,不得不放弃吃饱等死的混日子生活,开始了她艰巨的赏图之路。
“卿儿啊,这是甘宁总督黄大人家的公子,你来看看。”送走媒人,苏方氏急忙抽出一幅画送到苏卿面前道。
“母亲,他…”苏卿看上两眼,抬头羞涩一笑道:“他的眼睛一大一小。”
苏方氏认真的审视着画像中的黄公子,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不仅没发现苏卿说的这些毛病,居然还让她看上了这位黄公子写的诗句。
拉着苏卿的手,母女二人在榻上做了,苏方氏拍着苏卿的头说道:“傻女儿,民间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在咱们这儿也是说的通的。这男人啊,不需要长的多好看,只要人品贵重就不失为女儿良婿。”
苏卿懊恼的撅着嘴,一甩帕子屈身跟苏方氏言道:“母亲又是哪里看到他人品贵重的?”
“他那画像上边可些这诗呢,你看‘休言自是无才人,鲤鱼亦能跃龙门’这不是有自信是什么?”苏方氏忙忙的解释着,最近看的这些青年才俊还就他最合适呢。
“母亲,他这也可以理解成黄口小儿,无知深浅啊。”苏卿不依道,她又不是嫁不出去,母亲至于这般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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