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拨开苏印邝的手,赵坜很平静的说道:“我没打算让你妹嫁给别人。”
指着赵坜,苏印邝很是气愤,两年前他问过赵坜,为什么苏卿送自己的东西在赵坜那里,可赵坜的理由是苏卿手艺好,够新颖;去年他诧异赵坜出宫为什么先往苏府,赵坜说是为了方便他。”
苏印邝挠挠头;低头叹气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坜耸肩,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得摊手道:“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个样子了。”
话没说完,看见苏印邝那边脸拉的老长,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才猛然想起这会儿他有求于苏印邝。
随即咳嗽两声,收起无奈的笑容,正色道:“应该是从七八岁的时候吧,或者更早也说不定。反正就是见着你妹挺开心的,尽管她都不理我。”
苏印邝在旁边惊讶的嘴都有些何不拢,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庄王吗?啧啧,到底还是卿儿有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给王爷派头吃。
拼命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赵坜,忍住揍人的冲动很诚恳的说道:“看着她开心,就是遇见再沮丧的事情也开心;看见她难过,哪怕心愿达成也难过。”
嘿嘿干笑两声,苏印邝心底的自豪慢慢的升起,让眼前之人食不下咽的女人是自家妹妹耶。
“你倒是说句话,帮还是不帮?”赵坜气到内伤,这人是不是看戏看上瘾了?连个反应都没有。
“呃,哦。”苏印邝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别看卿儿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她心里主意大着呢。”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帮忙当说客,让她来给我庆生啊,又不是让你帮忙送我们洞房,至于考虑这么多吗?”赵坜没好气的说着,他当年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磨叽的伴读?
得,苏印邝觉得赵坜今天一定是什么附了体,说话不冷静也就罢了,性格居然这么的南辕北辙。
“我为什么要帮你?”苏印邝犹豫良久,到底问了出来。
赵坜默然,沉思片刻才正色道:“因为除了我,没人能给苏卿最大的幸福。”
苏印邝恻然,对赵坜说这句话的表情跟口气很是震撼,不仅仅是因为内容的震撼,还有他的自信。
“我帮你就是了。”
赵坜扬手,很潇洒的点头道:“那就先谢谢二哥喽。”
苏印邝没好气的看着瘫坐一旁,悠哉喝茶的赵坜。刚准备夸他,这边就喘上了。
等到赵坜生辰的当日,清风阁早早的就被人布置妥当,当季的鲜花排在道路两旁,宫女太监穿梭其中。
因为赵坜要先给皇上、皇后以及娴妃请安,还要在关雎宫等待各宫妃嫔前来送礼,所以清风阁的宴席是晚间赵坜另外着人安排的,说白了,不过是借个由头跟苏卿见个面,聊几句话而已。
夜间举行宴席自有夜间的好处;御河上布置的花灯在清风阁周围呈品字形排列;河中宫人放的福船摇摇晃晃;福船上的烛光与花灯相映成趣;清风阁对岸的挽月小筑里;乐师们在弹琴;悠悠的琴声随风而来;飘渺、空灵。。。
对于苏卿毫无异议的坐在自己身边;不时还能聊上两句;偶尔夹菜到苏卿跟前;她也不会拒绝;赵坜心底暗爽不已。即便是不能享受到当初刘钰生日有礼收的待遇,赵坜还是很满意今日的安排,至少苏卿祝福他心想事成。
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娴妃那边派了女官过来照看,看见由远而近的来人,尽管苏卿面上还能稍稍的维持些平静,颤抖的手却早已泄露她的不安。
因为此人,上辈子是皇帝宠妃,那位曾经害死苏卿两个孩子,替赵坜掌管后宫的清妃;这辈子是娴妃的贴身女官司徒晚晴。
“苏卿,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用呢,保不住孩子、留不住丈夫,你这皇后位子早晚也是我的。”指甲嵌在肉里,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句话不受控制的袭上心头。
“尊敬的皇后娘娘,咱们的皇上不想见你呢…”咬牙忍着,苏卿一边告诫自己都过去了,曾经的悲苦全都烟消云散;一边回想不由自主的回想临终前的画面,寂静的长春宫、悲苦的人生终点…
皇上与清妃相挽离开的温馨画面,自己身边宫人同情、幸灾乐祸的目光与眼前两人言笑晏晏的景象交织,苏卿已经分不清那个是曾经,那个是现在。。。
以手抚额;苏卿头疼欲裂。以为忘记的画面重重叠叠,到如今才知不过是自欺欺人,即便是明白当年的婚姻自己有错在先,心底仍然忍不住仇恨,仇恨上官晚晴赶尽杀绝;仍然忍不住埋怨,埋怨赵坜铁石心肠,一日夫妻百日恩…
“苏姐姐怎么了?”潘倢就坐在苏卿的旁边,哪里能察觉不到苏卿的异状。
“没事。”苏卿摇头,冲潘倢嫣然一笑,却不知道那笑比哭还要难过。
“苏姐姐?”
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苏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她没有勇气面对站在赵坜身边的司徒晚晴,更无法恬淡的伪装无所谓,只能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赵坜:抗议你老提过去。
月光:我是作者;敢抗议虐死你。
赵坜委屈撇嘴:什么时候我才能结婚?
月光摊手、耸肩:遥遥无期。
24
24、策划离宫 。。。
“皇后,朕对你真的很失望。”赵坜一甩袖子扭身便走,只留给苏卿一个决绝背影;
“小姐,嬷嬷日后再不能伺候你了。”奶娘李氏被禁卫军拉扯着跟苏卿哭诉;
“母后,你连怎么抓住皇父都不懂,还敢谈论抚养我?”养子赵钒得知皇后被打入冷宫之时,怒气冲冲的找苏卿断绝关系;
“啧啧,小姐你都众叛亲离了,还拿什么和清妃斗?”从小服侍苏卿的冬贵人,从宝月楼穿越大半个昭阳宫来长春宫耀武扬威,丝毫不顾及病痛缠身的昔日主子;
“当年你害死我的孩子,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你爬不起来的这天。”一口唾沫啐在苏卿脸上,容妃完全是在幸灾乐祸;
“母后,我难受。”六岁的赵钧攥着领口,憋的通红的脸与清妃无声的轻蔑交织;
“朕能立你,就能废了你。”
“卿儿,母亲会害你吗?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咱们必须全都会才行呢。”
“这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冤冤相报何时了,钧儿已经去了,你何必非要追究到底?”
“皇后娘娘还真是天真浪漫的紧啊,做这种事情连怎么湮灭证据都不会。”
……
如水的月光静静洒在床前,紫色的茉莉花摆放在窗台上,徐徐微风吹动着青色的纱帘,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样一个祥和而又安静的夜里,与别的秀女失却日间的明争暗斗,沉沉睡去相对的,是苏卿紧皱的眉头,蜷缩的身形、不安稳的睡眠,还有眼角淌下泪水。
在梦中,苏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昭阳宫,年华逝去,容颜未老,君王恩情已断。四面八方的敌人,看得见看不见的黑暗毫无顾忌袭来,往事历历在目,过往悲伤场景在苏卿脑海中走马观花,侵蚀着苏卿的梦境。
无助、悲伤、绝望、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恨、无处可恨;痛、四处皆痛;想要睁眼摆脱曾经,眼皮却有千斤重。
梦的最后,苏卿在长春宫看见一个嘴角沁血的女人,侵浸在生无可恋的气氛中,凤袍上精美的刺绣上血迹斑斑,慢慢脱掉沾染血迹的凤袍,拆掉凤凰展翅冠,恢复辛朝姑娘的装扮,一步步走向床榻。
苏卿想拦着她,想要告诉她千万不要躺上去,因为那不是睡觉的床,而是死亡的棺木;急切的想替她唤人却张不开嘴,到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女人穿过自己的身体直直的走向死亡,悲痛欲绝。
“啊~”从梦中惊醒,苏卿猛的起身,坐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呼吸,抬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中衣早已湿透。
清净如水的月光下,苏卿身着单衣蜷缩在床头,尽管替换的衣服就在床边,就算茶水就在床头,苏卿却没有移动半分,只是呆呆的从半夜坐到鸡鸣…
“苏姐姐,关雎宫的三色堇开的很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潘倢蹦跳这来到苏卿面前,偏着头很是期待的说道:“我跟姑母说了那么多好话的。”
苏卿扑哧一声笑道:“那姐姐就在这边多谢了。”
“苏姐姐会去吗?”潘倢难以置信的再次问道:“真的会去。”
用中指轻巧潘倢的头,苏卿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是再怀疑,我可就不去了。”
“好好,我不说了。“捂着嘴巴,潘倢眨巴两下眼睛,连忙反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却又不死心的问道:“苏姐姐真的会去?”
苏卿轻笑,跟潘倢摆手道:“肯定会去的。”潘倢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着跑开了。
望着潘倢离开的方向,慢慢收回嘴角的笑意,苏卿暗自忖度着。随着陛见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周边秀女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纷纷开始站队,得宫中贵主许诺的秀女沾沾自喜、未得最后归途的秀女暗自神伤。
倒杯滚烫的热茶,双手捧起,可那点掌心的热度根本温暖不了前身,举至胸前,苏卿在茶水泛起的袅袅青烟里无声的嘲笑,但愿潘倢没有表面那般单纯。
三日前苏卿从噩梦中惊醒,就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给赵坜缝制了一个香囊,黑白抢眼的大鹏展翅,配上鹅黄络子,当着潘倢的面以生辰贺礼的名义托苏印邝代为转交。
二哥说赵坜很开心,当即把原本的香囊换了下来…
苏卿更是开心,因为如果清妃还是那样的性格、如果赵坜将要娶她的信息告诉给娴妃、如果潘倢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心思,她就不愁出不了宫。
三色堇在月大陆是一种尊贵的花,代表着沉思、快乐、以及思念的含义,因为本身难以种植的特性,所以就算是昭阳宫,也无法大片种植,仅在关雎宫一处生长而已。
每到仲夏之际,关雎宫后花园总是宫中多热闹的地方,无论是赏花品茶,还是饮酒作乐,徐徐凉风从湖面吹来,清香三色堇环绕其中,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跟着潘倢来到之洲阁,苏卿认真的审视周围的环境,之洲阁取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说法,从御河中取水引到这边形成环行湖,之洲阁与其说是阁,倒不如说是个半岛,两面环水,没水的地方则是迎风摇曳的三色堇。
默不作声的看着潘倢指挥身边的宫人取物的取物,传乐师的传乐师…很快的之洲阁中只剩下她们两个。
“苏姐姐,那边的栏杆有些松动,你可千万别去。”看着苏卿往东边方向走去,潘倢急急的阻拦道。
“松动?”苏卿诧异回头,这关雎宫能有破败的地方?莫不是故意而为之吧?
“是啊。”潘倢撅着嘴道:“那些宫人可恶的很,姑母都说过好多次了,他们就是不过来修理。”
“我不去就是了,你不要这么生气。”苏卿心有余悸的快速挪了个地方,安慰潘倢道。
“潘小姐,娴妃有事找您。”司徒晚晴从吊桥下来,走到潘倢眼前屈身下拜道。
“是吗?好我知道了。”潘倢撅着嘴很不情愿的回头跟苏卿道:“苏姐姐不好意思,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潘倢说完这话,就跟司徒晚晴准备扭身走了,可人还没上吊桥却被苏卿拦到:“妹妹,我孤身一人在此有些害怕,不如让司徒小姐陪陪我?”
从司徒晚晴到阁中来,到她准备离开,苏卿都没有正眼看她,只是坐在桌子边上赏景,这会儿见两个人都要走,这才开口阻拦的。
“苏姐姐~”潘倢拉长声音道:“不是我不答应,主要是司徒姐姐是姑母身边的人…”
“妹妹,这里四处黑的很,我怕。”起身拉着潘倢,苏卿诚恳道:“还请妹妹跟娴妃娘娘告个罪。”
潘倢诺诺不能言,只是一个劲得摆手道:“我马上就回来…”
苏卿挠挠头很是苦恼道:“可我从小就怕黑,真的!要不你让人在这多点些灯笼?”
“潘小姐还是快些去吧,这边有我呢。”司徒晚晴从刚才就在冷眼旁观,这会儿看见二人陷入僵局,立马上前解围道,反正她与这位苏小姐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何况主子安排的局不是谁都能破。
“可是姑母那边?”潘倢有些犹豫道。
“潘小姐不必快些回来的,出了之洲阁,不妨那位宫人喊过来一个也是一样的。”司徒晚晴屈身安慰道。
“就是啊,不拘那个宫女,只要是有人在这儿陪我就行。”苏卿点头,指着司徒晚晴道:“不一定非要这位姐姐的。”
潘倢看看苏卿,在看看司徒晚晴,挠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麻烦司徒姐姐在这儿了,我出去就找个宫人过来。”
司徒晚晴点头道:“潘小姐不必操心,我会见机行事,保准不让苏小姐开心而归就是了。”
“苏小姐请喝茶。”待潘倢走后,司徒晚晴侍立在苏卿身后,将桌上托盘小心的挪到苏卿面前道。
从善如流的倒杯茶却不急着喝,而是捧在手心里抬头跟司徒晚晴歉意笑道:“真是对不住,害你必须在这里。”
“苏小姐说笑了。”司徒晚晴平淡说道。
“司徒小姐是从小进宫的?”
“六岁的时候吧。”
…
苏卿就这么跟司徒晚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急着喝茶、不急着询问潘倢,只是像聊天气一般闲话家常。
斜眼看见吊桥对岸慌慌张张跑来的宫女,就是被潘倢当初支走的那位人还没有走过来。
苏卿就着刚才的杯子浅饮一口,拉着司徒晚晴笑道:“耽误司徒小姐这么久还真是不好意思。”
司徒晚晴见苏卿到底还是喝了那茶,挑眉说道:“奴婢告退。”
伸手拉着司徒晚晴走到之洲阁东边道:“这手镯,司徒小姐莫嫌弃才好。”
司徒晚晴眼见着苏卿喝下那带药的茶,哪里还肯久留?当即请甩手推辞道:“苏小姐客气了。”
拉扯间,苏卿笑的异常璀璨,凑到司徒晚晴耳朵旁道:“陪了我这么久,这是你应得的。”话音未落,苏卿就直直的撞向东边栏杆,刹那间从之洲阁上掉落,速度快的连旁边树杈上蹲坐的小黑都来不及营救。
苏卿咬着牙抗拒药效的发作,双手抱着头、护着脸在乐师的惊呼声中沿着斜坡一路向下…
“司徒晚晴,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踩我的机会。”落到水边,苏卿嘴角含笑在手臂上划出长长的口子,慢慢的闭上眼睛:“我让你亲手参与。”
作者有话要说:收了我吧!
25
25、离宫 。。。
“你说什么?晚晴去哪里干嘛?”听见潘倢说的那些话,乌嬷嬷怒道。
“我也不知道啊,不是姑母派她过去的吗?”潘倢觉得自己好无辜。
乌嬷嬷没好气的看着潘倢,心底着实纳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