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和惜如说着话,心蕊突然闯了进来,脸色发白,一脸紧张的模样,说:“娘娘,不好了。”
洛紫昕心头猛的一震,目光一缩,说:“怎么回事?”
心蕊抚了抚胸口,缓和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说:“娘娘,刚刚奴婢从傅公公那儿打听到,袁大人被打入了天牢,说是证据确凿,等待候审。”
“什么?这么快?”惜如一下子便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珠,手足无措的望着洛紫昕。
洛紫昕紧紧抓住了坐椅的扶手,手指甲嵌入了肉里,划出了深深的红印。
“惜如,还是按我刚才交待你的事去办,要快。”洛紫昕声音凌厉,但稍显抖颤,显然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来得太快,分明有些措手不急。
她开始深深后悔,那日从范才人处出来后就该警惕起来,给袁昭些提醒的话,只是希望现在她还来得及做些事。
第二天一早,皇上下令处斩了袁昭,这一个消息出来,听说清阳宫的宁妃哭得死去活来,连日里茶饭不思。
然而皇上对宁妃的痛哭似乎却无动于衷,连清阳宫的大门都没有踏入过一步,宫里上下都暗暗在揣测着这位宁妃日后的日子会如何过下去,还保不保得住这个妃位。父亲谋反之罪被杀,女儿真的还能和过去一样在宫里得受龙宠吗?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焦集在清阳宫那里,就连已然“疯颠”的范才人也是嘴角露着笑意。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宁妃还能横几天。”范才人一边剥着桔子一边冷笑着自言自语,“到时候还不是和我一样,那才有意思。”
“主子,奴婢听说清阳宫那里出事了。”韵晨含着神秘的笑容走到范才人边上说。
“哦?宁妃是被贬了品位还是被打入冷宫了?”范才人扬着嘴角的笑意。
“都不是。”韵晨眨了眨眼睛,俯□子,在范才人耳边说,“她死了。”
“什么?”范才人一下便惊跳了起来,满脸写着惊愕和讶异,“这怎么回事?是皇上赐死的吗?”
韵晨摇了摇头,瘪了瘪嘴,说:“那倒不是,听说是宁妃想不开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想不开?就因为袁昭被杀一事吗?”范才人奇道。
韵晨耸了耸肩膀,说:“谁知道啊,听清阳宫的人说,宁妃好像被皇上责难了,说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大概就是觉得皇上不会再疼她了,就撞墙了。”
“哈哈,这贱人倒是心里脆弱得紧呀。”范才人听后便开心的笑了,“不过这也好,省得老让我看着难过,本以为皇上降她几个品级或者打入冷宫的,没想到这会儿自己把命送了。”
“那娘娘,您还要装疯下去吗?”韵晨问道。
范才人笑得阴然,说:“当然不用再装下去,皇上很快便会信了我的话。”
“主子您的意思是皇上已经相信宁妃才是那个在外面养杀手的人,然后相信主子您是追无辜的?”韵晨道。
“那当然,袁昭谋反,她袁纤雨畏罪自杀,反正死无对证了,我要怎么说都行。”范才人冷笑道。
这一夜,范才人睡得特别的香,总算除了一个让她觉得碍眼的人,这心里能不快活吗?
睡到一半突然被冷醒,睁开眼睛却看见窗子被打开着,嘴里骂叨着韵晨这丫头也不知道把门窗给关好了,一边便下了床去关窗。
范才人这才走到窗前,突然眼前惊见一个白面之人,额头上满是血渍,脸色刷白,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微颤着看着窗子,浑身发抖。
“鬼 ……”范才人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这一个字,这声音都已经不像自己的了。
话说完,窗口那白面之人突然又不见了,范才人吓得猛的一个激灵,赶紧把窗子关上,坐回床上,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突然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范才人吓得人猛一哆嗦,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到那白面人竟飘进了屋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你是谁?”范才人吓得把头蒙进被子里,发抖着乱叫,“来人哪,有鬼呀。”
“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害得我也没命活在这世上,你还我命来。”那白面人伸长了双臂,向她飘来。
“啊……”范才人吓得连连退后,整个身子便缩在了床角,整个人都吓得没了血色,“你……你是宁妃……不,不是我,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还敢说不是,我这就拉你下去,向我爹说清楚。”白面人不由分说的便向她扑了过来。
“啊……救命啊。”范才人疯狂的乱叫,手舞足蹈地胡乱挥着,“宁妃,你要相信,这事儿和我无关,真的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我明明听爹说,就是你。他死的好惨,我到下面,他告诉我,害他的人就是你。”白面人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范才人使功地摇着头,正眼也不敢瞧他,只是不停地哆嗦着,说:“不,宁妃,虽然我心里是挺恨你的,但是这事真不是我的主意,你要找,别找我,去找真正害你的人啊。”
“照这么说,你知道是谁害我的?快说,是谁?”白面人放松了进攻速度,似乎在缩回了双臂。
范才人顿感压力减少了些,但仍然心惊胆颤,将被子裹在自己的身前,叫道:“你……你去找楚凌天,是他干的。”
白面人似乎一震,微微抖动了一下,突然厉声喝道:“少胡说八道,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能相信你。”
范才人苦着一张脸,说:“我说得全部是真话,我知道那楚凌天和你关系不错,连我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害你之心,但我说的完全是事实呀,他真的害你的主凶啊。你要找就去找他吧。”
“简直一派胡言,我杀了你。”白面人又伸直了手臂向她抓去。
“你要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话,是楚凌天找到了我,说他有办法让袁家万劫不复,向我借兵,我知道,我不该借给他,但是这是他逼我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宁妃,我真的没有要害袁昭呀。”范才人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
“还在编谎话,你给我下去吧。”白面人恶狠狠地说道,便要来抓她。
“哪来的妖孽,给我走。”突然,宏亮的声音响起,那白面人似乎一惊,竟真的消失了。
范才人惊魂未定的从被子里钻出了头,看了看房间,果真没有了那白面人的踪影,长长地松了口气,抚着仍然心跳不止的胸口,深深地吐气。
不过,刚才那声音是谁是谁要救她?
范才人心里好奇,便下了床,走到门口张望,远远地见到一个影子若隐若现地站在院子里,那衣服,那身形……
66、浮 出水面
范才人心头一个震动,嘴里嚅嚅地喊道:“你……超平?”
那背影似乎震了震;便要离开;却听范才人放大了声音叫:“你别走。”
那背影顿了顿,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却不回头;淡淡地说:“安蓉,你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超平,你真的是超平;是吗?”范才人不顾一切地奔了出来。
“不要过来;远远地站在那儿就好。”刘超平道;“我现在是鬼;你不能接近我。”
“我不怕;就算你是鬼,我知道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刚才是你救了我,对不对?”范才人的眼睛中充满了泪光。
刘超平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幽幽的,带着无限的哀伤,说:“安蓉,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是好好的顺妃。你该恨我的。”
“不是的,超平,我不许你这么说,如果不是我的怂恿,你不会在外面养那些高手,也就不会被人有机可趁了。”范才人垂下眸子,珠泪下滑。
“唉。”刘超平叹了一声,说,“你怎么会惹上刚才那个鬼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范才人说:“那鬼应该是宁妃袁纤雨吧,她死后来找我算帐的。”
“哦?真是你害死她的吗?”刘超平有些责怪的语气。
“对,是我害的袁昭,是我让袁纤雨含恨自杀的。我就是看不惯袁纤雨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凭什么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却一无所有,没有了品级,还失去了你。”
“你居然能动得了袁昭?这件事我倒是有些好奇。”刘超平道。
范才人笑了笑,说:“本来我只是装疯卖傻的,想把宫外杀手那件事推给宁妃。可是后来有人和我说,不如把宁妃彻底根除了才好,于是便想到了我们自己之前在宫外训练的那批杀手,便让他们出面假扮了白锹人,设计了袁昭,再一封密信给了皇上,坐实了证据,袁昭便无论如何也脱不了罪了。这个时候,袁纤雨因为他父亲的事也被牵连,皇上虽然没有降她的品级,但是已经对她不再信任,甚至放出了狠话。那袁纤雨倒也是个薄面皮的,没想到竟自杀了。”
“哦?这样说来,我们在宫外训练的那批杀手现在还在听命于你?”刘超平语气中显得甚为安慰。
“嗯,还在三里胡同那里,我的话他们还是听的,这些人日后还是可以用得上的。可不,这次就帮我的大忙了。”范才人说话的语气稍显得意,接着便又淡了眸子,略显哀愁,“只是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好想你。”
“我真的没有想到,刘超平何德何能,居然能得范才人如此亲睐。”刘超平突然扬了声音。
“超平?你这话……”范才人突然觉得得有些异样,心里微微一顿,抬起头看着眼前那背影。
“没错,我根本不是什么刘超平。”那人突然转过身子,脱掉了外衣,活脱脱便是太监卫驿轩。
“你……”范才人这回立刻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了今日闹鬼一事的真相,不由直呼上当,但已然来不及,边上花丛里顿时出现了刘诣龙以及皇上的身影。
原来这一切全是骗她说出真话的局,范才人顿时脸色大白,而此时原先吓得她魂飞魄散的白面鬼也站了出来,扯掉了面具,赫然便是那已经死去的宁妃。
“你不是死了吗你……”范才人指着洛紫昕惊叫。
“贱人。”皇上突然对她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当她抬起头时,见到的是皇上阴冷的如寒冰的脸,还有那杀意十足的眼眸。
“皇上,嫔妾……”范才人想要解释些什么。
“不用多说了,朕都听到了,装疯卖傻,宫外养杀手,还和侍卫私通,陷害朝廷重臣。朕真的没想到,你这漂亮的脸蛋下面,居然如此包藏祸心,让朕寒心。”皇上怒道,根本就不打算听范才人的任何解释。
“皇上,嫔妾错了,求皇上恕罪啊。”范才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急得直磕头求饶。
“来人,将这贱人乱棍打死,朕再也不要看到她。”皇上手一挥,便示意身边的侍卫动手。
“不,皇上,嫔妾肚子里还有您的骨肉呢。”范才人惊慌地乱叫,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是她最后的一个筹码。
皇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怒道:“有你这样的娘,生出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说完,皇上头也不回,便含着怒气离开了。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范才人嘴里喃喃地说着,眼神涣散,瘫软在地上。
“啊。”侍卫的棍子打在了她的身上,这才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她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哭着叫着,“皇上,你不能这样,虎毒不食子,你不能连你的孩子都杀。”
哀嚎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只是皇帝再也不会回头,顺着侍卫们的报数,一下又一下,终于看到了地上那一滩刺目的鲜红,还有范才人嘴角的血渍。
“宁妃,你不要得意太久,迟早有一天也会轮到你的。”范才人痛苦的转过眼神,看着正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洛紫昕。
洛紫昕走到她的身前,微微示意,侍卫们暂停了行刑,稍稍退开了二步,把空间留给了她。
洛紫昕蹲了下来,与范才人对视,轻道:“如果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害本宫,你也不会如此下场,这是你咎由自取。”
“哼。”范才人冷笑,“你别得意,我是咎由自取,你也清高不到哪里去。我刚刚在屋里说的话全是真的,连你身边最信任的人都想着要害你,你的日子也很快会到头。”
看着洛紫昕迟疑略带恼怒的双目,范才人突然狂笑地推开了她,她不由跌倒在地上。
侍卫见此,也不再耽搁,重新棍杖范才人,卫驿轩轻轻地将洛紫昕扶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安慰。
楚凌天?这究竟是范才人在胡说还是这真的会是事实?洛紫昕的心头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回想起刚才范才人说的一系列话,隐隐觉得她没有必要说假话,可是这如果是事实的话,楚凌天这又是为何?袁家与他亲若至亲,而他对她又是满怀情意,实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值得他如此害她,为什么?
“啊!”随着一声尖锐的凄厉叫声,范安蓉终于晕死了过去,侍卫探了探她的呼吸,道了声死了。
这个骄傲又可悲的女人终于用这种方式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说来也令人唏嘘。洛紫昕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地上那鲜红的血,心也顿时冷成了一块冰。
“娘娘,怒才扶你回宫吧。”卫驿轩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
洛紫昕转眼望了他一眼,他深凝的眸子让她的心似乎涂上了一层暖意,淡淡点头,便随着他离开了。
卫驿轩陪着洛紫昕回到了清阳宫,见着她脸色有些发白,便让惜如去取点姜汤过来给她暖暖身。
惜如刚走,洛紫昕便抓住卫驿轩的手,说:“楚凌天真的会是真凶吗?”
卫驿轩深深地看了她好久,眸子里微微闪动着些异样:“娘娘,您害怕他是真凶,是不是?但是其实你心里却有些信了范才人的话。”
“我没有,不管我信不信范安蓉的话,我只想找出事实。”洛紫昕低吼道。
“奴才以为娘娘对楚太医……”卫驿轩微微掠了一眼洛紫昕,淡淡地将眸子转开。
自从那日在偏厅掐了卫驿轩喉咙一事后,卫驿轩在她面前一改一直以来的嘻皮奴才样,深沉了很多,而且还多了几分坚毅的气质,让她感觉很难把他与一个太监关联在一起。有时候她便在想,或许这才是卫驿轩真实的面目吧。
今天他又是如此深沉的眼神,让她捉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可还是听得明白他说话的含义。
“本宫对楚太医仅仅是当作一个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洛紫昕的眼睛清澈如水,让卫驿轩感觉到她说的话确实是事实,竟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卫驿轩点点头,说:“其实这次能脱险,娘娘也算反应灵敏,知道利用刘超平的事。”
洛紫昕垂眉淡笑,心中也不免感慨。当时她见到父亲被关,确实是心急如焚,后来急中生智,便让惜如去找了卫驿轩让他想办法了解刘超平此人的日常习惯。卫驿轩自然不负所望,很快便给了消息,从与刘超平身边最熟悉的侍卫那获知了关于刘超平生前的事,这才让卫驿轩成功的假扮了他,而范安蓉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然后她又找了皇上,请缨给她一次获得证据证明自己父亲无辜的机会,皇上果真答应了,更配合她演了一场戏,那便是假称袁昭已死,宁妃自杀。这范安蓉心里有鬼,这才被鬼言鬼语的给吓到了。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真相的背后竟然扯出了楚凌天。
楚凌天,你究竟是不是范安蓉嘴里所说的事实呢?洛紫昕不由紧握住了拳头,心里七上八下。
67、楚凌天
范安蓉刚被杖弊,皇帝便传令将牵涉此事的所有人进行了一次清剿;包括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