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夫人,那人说只要报上他的名讳,夫人定会见他一面。”家丁苦着一张脸,他也是被迫无奈,否则谁愿意担着这没点好处的担子。
“哦,说说看。”秋晨似乎来了兴致,语气却隐隐透着不快。端起一旁尚带着余温的茶水,放在唇瓣轻轻抿了口,许久泡久了的缘故,原本清香的茶入了吼,竟然异常的苦涩。
“那侍卫说他叫李斯,桃李满天下的李,斯文有情郎斯。”家丁说的不太顺畅,显然是受人指使才这么说的。
端着茶杯的手不经意的颤动了下,泛白的关节轻轻的把茶杯放回桌上,半眯着的眉目中快速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泽,那日在死牢里,她却是念过这样一句话,李斯,好名,桃李满天下,斯文有情郎。那个狱卒,她几乎要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夫人……”奴儿见秋晨失神的模样微微讶异。
“让他进来。”秋晨叹了口气,那狱卒对她算是有恩,不管是为何原因,总是要面对的不是么,何况她的身份早就已经不是秘密。
“夫人,为何要见一个奴才。”奴儿有些不满的说道。
“奴儿,你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地,即便是王爷也不行。”秋晨淡淡的笑了笑。
“是……”奴儿虽然不情愿,可是对于秋晨的话却向来不敢质疑,总之能够让王爷臣服的人绝对是她崇拜的对象。
不过片刻,李斯便走了进来,一袭青色长裳,虽不是上好的料底,却也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一般的货色,长发梳的顺直,俊秀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远远的走到白纱前跪下身子,”小人李斯见过夫人。”声音不大,温文尔雅。
“听说你非要见我不可?”秋晨的声音淡淡的,似乎站起了身子,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声无息,拽地白裳随着白纱飞舞,发丝飘逸,纠结在一起。
李斯的角度便只能看到秋晨的背影,”十王爷遣奴才为夫人送来书信一封,嘱咐小人一定要把书信亲自交到夫人手上,得罪之处,还望夫人见谅。”话说的分外的客气,目光却一直落在秋晨的身上,未曾离开分毫。
“不必了,麻烦告知十王爷,秋晨是有妇之夫,与男子通信实属不便,若有话直说便好。”那声音远远的,从风中一点一滴跌落在李斯的耳底。
“夫人……”李斯的话透着几分迟疑,眼底的欣喜却再是遮掩不住。
“还有事?”秋晨并未转身,李斯既然已经猜测到她的身份,但是只怕他自己都不肯定,那么她怎么可以自乱阵脚,而且就算知晓她也不怕。
“那日在皇陵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以后李斯定不会再做如此傻事。”这句话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
“那日之事秋晨已经忘了。”不过是报答牢里那一杯茶水,那一袭旧棉衣的恩情罢了。
“夫人忘了,小人却永远都忘不掉。”李斯这句话说的别有深味。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无好处,不该记得的事情还是早日忘却的好。”有時候她都会讶异,不过是个低等的狱卒,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莫商没有杀他,那是答应了她的缘故,何以又成了莫商的手下,李斯性子倔强偏执,并不是一件好事。
“夫人放心,小人今日来只是为了帮十王爷送信,绝无其他的意思。”李斯顿了顿似乎明白了秋晨话中的意思,她就是秋晨墨染,就是死牢里的那个小皇后,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子,只有站在高位方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现在不够高,所以他便什么都不能说。
“多谢……”秋晨明了李斯已经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或许只是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秋晨墨染,当日在牢里或许她就不该招惹上他,还真是为自己找麻烦。
“信,放在此地,否则小人不好向十王爷交待,夫人,请珍重。”后面一句话落音极重,目光极为不舍的凝望了一眼白纱里的人儿,方才匆匆忙忙离去。
☆、92。本王的秋兒不識字
李斯走后,秋晨拾起地上的信,很是苍劲的字体,信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只是字体再美,她也一字不识,这让秋晨很是气愤,在现代的高材生,到了这个莫名的地方,竟然变成了文盲,信拽在手心里,转而愤恨的放在一旁,也懒得理会,反正莫商找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王爷,夫人吩咐了没有夫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远远的传来奴儿焦急的声音
“包括本王。”这个声音显然是冷莫离的,似乎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夫人吩咐了包括王爷在内。”奴儿似乎起了莫大的勇气,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清晰
秋晨蓦然觉得有些好笑,奴儿那丫头还真是单纯,竟然真的为了她这个名分不高的主子,把这里的正牌主子给拦下了,既然有人对付冷莫离,秋晨也乐得看热闹,只是冷莫离冷着一张臭脸,俊逸的面容都黑了。绿眸里散发的怒意,让奴儿吓得全身颤抖,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手却依旧偏执的张开着不让冷莫离进去
“你要是再不让开,本王立马把你丢出去喂狼。”那声音说不上吼,却字字冰冷,咬牙切齿
“那……也不行。”奴儿的嗓音透着几分哭腔。明明害怕到了极点,却执拗着不肯挪开半步
这丫头,秋晨心底微暖。
“奴儿,让他进来。”秋晨想着若是自己再不开口,只怕冷莫离真的会把奴儿给丢出去。
“夫人……”奴儿一脸委屈的转过身子,眉目含泪,楚楚可怜。
“本王稍后再和你算账。”冷莫离冷冷哼了声,转过奴儿朝着秋晨的方向而去,若不是看在那丫头对秋晨忠心的份上,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忙碌的九王爷不用陪美丽的公主殿下参观游玩,反而有兴致来这偏僻的小院。”秋晨的话音也透着几分讽刺,也夹杂着几分不是味道。即便知道是演戏,还是会觉得很是不爽。
“吃醋了。”冷莫离淡笑,一把抱起秋晨,让她端坐在自己腿上,大手摸索着秋晨的脚心,见并无伤痕,才微微松开。
“臭美……”秋晨挑了挑眉。
“还说不是,瞧这酸意。”冷莫离大笑,手探向秋晨的经脉,”突飞猛进,难怪都不穿鞋了。”
“谬赞了。”秋晨见冷莫离的称赞,嘴角的笑意深浓了几分,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没有点本事在身是不行的。
“这是什么?”风起,秋晨随意丢在桌上的信被风撩起,冷莫离一手便抓在了手心里。
秋晨径直喝着杯中的茶水,并未在意。
等到回过头的時候,冷莫离的脸已经一片阴沉,那信纸被捏成一团,转而边城一滩粉末随风而逝,秋晨不得不赞叹下高手的魅力。
“本王不许你去……”那声音满是霸道。
秋晨有些讶异,”什么?”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被冷莫离脸上的冷意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还给本王装糊涂。”似乎压抑着自己的脾气,那声音却依旧暗哑。
“哦,明白,那信是写的什么?”秋晨这到有些讶异,莫非莫商还是不死心。
“你没看……”这下轮到冷莫离讶异,突然觉得自己莫名来的滔天怒意根本和秋晨对不上头。
“看了。”秋晨点了点头,”不过都不认识。”这句话秋晨随意的便说出了口,若是她知晓冷莫离会那般嘲笑她的话,定是会装作知道的模样。
“本王的爱妾竟然不识字。”那声音听得出隐藏的笑意,原本阴沉的面容满是讶异的淡笑,虽然隐忍着,模样却十分的明显。
秋晨本来就气愤着,她一个高材生在这里竟然成了文盲,”不认识很好笑么,若是你和我回到属于我的朝代,你认识几个字。何况不是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该庆幸才是。”
“本王是在庆幸啊,你都没有看出来么?”冷莫离低声说道,见秋晨似乎动了气,也不敢在说话,”本王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不晓得你不认字,没关系,本王可以教你,只要是你要学的,本王一定教你。”若是他知晓秋晨要学的东西竟然是那样的话,那時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時间去陪陪你的美人,别在这里消遣我。”秋晨冷冷的说道。
“本王答应了,不过不一定要做到不是么,想要进本王的王府,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冷莫离笑得一脸诡异。
“你做了什么?”秋晨问的有些漫不经心,对冷莫离也会使用小手段而微微讶异。
“不过是美人今日出不了门而已。”冷莫离笑的没心没肺,”而且这几日你内力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本王察觉到在秋晨墨染的体内本就潜伏着一股内力,两者不同特征,这几日本王要助你消融掉那些内力,纳为己用。”
“真的……”见到可以提升内力,秋晨显然显得有些兴奋。
“自是,只是本王很讶异,你们那里的文字真的很不一样么,不如写上几个,让本王认认。”
“你确定……”秋晨本还觉得气闷,听冷莫离这么一说,立马觉得不错。
“当然。”冷莫离脸上的自信的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秋晨的毛笔字还算不错,娟秀精致,冷莫离瞧了半天不得不投降,原来诧异还真是大,难怪秋晨会一个字也不认识。
“秋儿,不如这样,你教我你们那里的文字,而我则教你离国的文字,以后我们便用你们那里的文字交流,保管没有人认识,即便是机密的事情,也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冷莫离再瞧了半天那些蝌蚪文字之后一脸凝重的说道。
“这样行么?”秋晨收起脸上的笑意,冷莫离还真是见什么想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冷莫离一脸的高深莫测。
那几日便是两人天天腻在房中学习对方的文字,却不晓莫商在醉香楼整整等了三日三夜。
☆、93。陰衷佻F
皇宫,香雅宫。
铜镜前的女子披头散发,疯狂的扫落了一地的首饰,双手紧握,几乎要握出血来,长发遮掩下的面容一片猩红,斑斑点点,好不狰狞。
“公主……”一旁的桑其脸都黑了,却是弯着身子冷静的唤道。
“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阿塔纳哪里还有先前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双手捧着猩红且布满斑点的面容。
“公主,王上来信了。”桑其脸色黑了几分
“桑其,本宫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让本宫怎么见人啊。”阿塔纳不敢落泪,只能瞪着眼睛望着桑其
“公主,王上有事情要转告公主。”桑其沉稳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怒意,脸色却依旧难看至极
“有什么事情比本宫的容貌还要重要。”阿塔纳只差没有哭出来
“太医说了只是过敏而已,只要过几日便好了,公主何须如此焦急。”桑其的手微微握紧,薄唇微颤,冷冷的凝望着一脸疯狂的阿塔纳
“不是你的脸你当然不焦急,本宫可是西凉第一美人,怎么能够不焦急,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情过几日再说。”阿塔纳一脸的怒意,指着门口的方向冷冷的训斥道
“公主莫非忘了此行的目的和王上的嘱咐。”桑其站直了身子,黑眸中透着凌厉的光泽直直的落在阿塔纳的身上。单薄的身躯挺得笔直,莫名让人觉得平添几抹鬼气
“你不过一个大臣凭什么在这里指点本宫,本宫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小心本宫杀了你。”后面一句话阿塔纳说的极为冰冷,天生的皇家之气表露无遗。
“公主莫非忘了,王上的吩咐,若公主敢不听从属下的话,杀无赦……”鬼魅般的身子霎時移到阿塔纳的身边,冰凉的大手触向颈部冰凉的肌膚,稍微用力,那原本就猩红的面容霎時充血,面部表情的面容透彻几分深浓的讽刺。
“你敢,你个奴才,竟然敢对本宫不敬,容本宫回禀父皇,让父皇教你碎尸万段。”阿塔纳死命拍打着桑其的手,无奈那只手如同钢铁一般,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公主忘了大公主的下场了么,莫非要属下提点下公主。”桑其的声音不大,脸上也并无什么骇人的表情,后面那句话却让阿塔纳变了神情,原本的倔强只剩下回忆起往事的害怕。
“既然公主想起来了,属下相信公主已经明白什么事情最为重要了。”桑其松开手,任由阿塔纳跌坐在地上,眼底的讽刺深浓了几分,却只是瞬间便只剩下冷漠。
“可是本宫已经做到了,九王爷不是已经应允了婚姻么?”阿塔纳摸着自己发疼的脖颈,眼底溢满了落寞和悲伤,再是高位的公主又如何,光鲜明亮,却不过是颗政坛上听话的棋子,连个下人都可以欺负的棋子。
“公主忘了,王上当初说的是让你挑中九王爷冷莫离,却并没有说让他应允同你的婚姻。”桑其冷冷的望着跌坐在地上的阿塔纳。女人漂亮是漂亮,却过于愚蠢。永远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王上那般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么会惦记着这点父母之情,何况公主皇子那么多。能够漂亮的作为棋子,已经是她的荣幸了。
“什么意思?”阿塔纳微微抬起头,已然忘了脸上的伤痕,挑中冷莫离只是父皇的吩咐,她自己也挺满意那个男子的,怎么会有那么迷人的男人,她昨日里还沉浸在幸福里,今日就要破灭了么?
“和王上合作的人可不是九王爷冷莫离,而该死的却是他。”桑其耐着性子淡淡的说道。
“是谁?”阿塔纳一脸的讶异,她以为父皇想要合作的是冷莫离,何况九王爷也算是拥有重兵在手,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利。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桑其冷冷的说道,”王上带话来了,必须想办法让冷莫离拒绝这门亲事。”
“拒绝,本宫要怎么做。”阿塔纳咬了咬唇瓣,虽然舍不得,可是保命最重要。
“拿着这个……”桑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阿塔纳。
“这是什么东西。”阿塔纳望着手心里炙热的瓷瓶,微微讶异。
“毒药……”桑其面不改色的说道。
阿塔纳的手抖了抖,唇瓣霎時变得苍白,”父皇要本宫,去杀了……”
“这个给你的。”桑其叹了口气,口气却依旧冰凉。
阿塔纳的手霎時松开,瓷瓶跌落,桑其快速接住,”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泪水再是止不住的落下,她好歹也是父皇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都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公主,这么急干嘛,属下的话还没有说完。”桑其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说,只要不要让我死,说什么我都答应。”阿塔纳站起身子,小手死死拽住桑其的衣襟,甚至连本宫的称呼都忘了。
“这瓶毒药叫流伤,服下之后会七孔流血造成假死,三日后药性一散自会醒来。”桑其有些厌恶的凝望了一眼拉住他衣襟的小手。
“假死……”阿塔纳有些颤抖的接过瓷瓶。
“只要公主办成了此事,王上定会放公主自由,王公大臣,富家子弟,只要公主喜欢可以任意挑选,不仅如此还可以满足公主一个条件。”
“真的不会死……”阿塔纳一脸狐疑的凝望着桑其,虽然后面的奖赏很誘人,可是这毕竟是毒药。
“若是会的话,属下又怎么会告诉公主,王上毕竟最疼爱的还是阿塔纳公主,若非必然又怎么舍得让公主白白死在离国。”桑其淡笑道。
“本宫要怎么做?”阿塔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桑其的话很有道理,舍了冷莫离,一定会有更好的。
“如此这番便好……”桑其覆在阿塔纳的耳畔低喃了许久。
“这样真的可以么?”阿塔纳一脸的狐疑。
“属下定会保证公主安好。”桑其淡笑道,福了福身,”公主这几日身体不适,好好歇息,属下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阿塔纳死死的拽住手中的瓷瓶,脸上的狠戾让人窒息。
☆、94。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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