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罢官
文天祥说完连连向王竞尧使着眼色,让王竞尧服下软,自己再从中周旋,事情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谁知道王竞尧就象没有看到一样,眼睛向天,什么话也没有说。
王竞尧倒不是故意赌气,因为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变坏事为好事的办法。自己被罢官,未尝不能很好的利用起来,也免得自己将来行事多受牵制,要想在日后打败鞑子,在朝廷里一家独大是最好的选择。而现在陆秀夫、张世杰这些名满天下的人一个个横在自己面前,自己拳脚很难施展得开,而现在,正是他采取行动的最好机会。
想到这儿,王竞尧忽然开口说道:“臣再请辞开国县公之职。臣已不在朝为官,还挂着开国县公的高衔,空费国家许多钱粮,这不是臣想看到的!”
杨太后见王竞尧被罢官后还傲慢如此,气得凤目圆睁,恨恨地说了声:“准!”说完理也不理,连“退朝”两字都懒得说,转身就离开了朝堂。
“糊涂,你糊涂!”文天祥一把把王竞尧拖到朝堂外面,开口就骂道:“太后年轻,只是一时气氛才准了你的辞官,难道你也一样吗?”
“兄长说准了。”王竞尧一点也不在乎,说道:“小弟今年才未满二十三岁,一般的年轻气盛,兄长千万不要怪小弟。”
文天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顿足道:“朝廷大事,你们却当成儿戏。大敌当前,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莫非是真天要亡我大宋吗?”
王竞尧冷笑着说道:“大宋怎么会亡?现在内有陆秀夫,外有张世杰,又少了我王竞尧这个祸害,朝廷上下官员当真是一团和气,同仇敌忾,我看鞑子必败。等到了那一天,王竞尧必然在朝堂外长叩谢罪!”
“你,你,你真是个孩子心性!”文天祥指着他,好半天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大人,恭喜恭喜,真正所谓无官一身轻。”正在这时杨亮节从里面走了出来,阴笑着得意地道:“不过现在好像不能叫你王大人了。我说王竞尧,你过去得罪的人可不少啊,现在不做官了,也没人保护了,难道就不怕被人寻仇,也被打断了双腿吗?”
王竞尧笑了一笑,看了眼这个小人:“多谢杨大人提醒,我回家后得磨快了我的刀,要是半夜有人闯了进来,得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死到临头,还兀自嘴硬!”杨亮节一拂袖子,很不屑地走了。
不一会,陆秀夫、张世杰和杨镇三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陆秀夫看到王竞尧,似乎有些惭愧,毕竟自己这个丞相位置是人家竭力保举的,现在他却因为自己丢了官,心里怎么样也有点过意不去。
正想说两句歉意的话,王竞尧却先开口道:“几位大人请,草民王竞尧就不恭送大人们了!”
陆秀夫长叹一声,忽然从宫里匆匆跑出一个宫女,说道:“王竞尧大人请留步,太后有请,有要事与大人商议。”
几人只一听便知事情有了转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王竞尧,哪想到王竞尧却淡淡地说道:“请回禀太后,草民不是朝廷官员,不能晋见太后,这不合朝廷规矩。草民这就去了。”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文天祥几个大臣呆若木鸡,心想这人也胆子大到了极点,丝毫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要换了别人,只怕诛九族都够了。
开国县公、天下兵马都元帅王竞尧被罢官的消息,迅速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福建,登时,福建就象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福建的百姓,大是为王大人不平,当时若没有王大人指挥着军队浴血奋战,只怕福建早已落到鞑子手中。现在稍微有了些太平光景,那么样一个功臣竟然被朝廷迅速抛弃,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又要出一个风波亭不成?尤其是泉州和兴化两地的军民,这两个地方是王竞尧发家的地方,自打王竞尧到后,整治得井井有条,百姓生活日见富足,甚至有些大唐贞观之治时路不拾遗的景象,听到王竞尧被免去所有职务,个个气愤得破口大骂朝廷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有些感念王竞尧恩德的兴化百姓,居然提着鸡蛋等物赶到泉州,要慰问下他们的王大人,谁知道到了王大人府上一看,门口都聚满了和他们一般的人,囔囔着要见王大人。看门的兵丁再三告诉他们,王大人感谢乡亲们的好意,但他最近心情烦躁,已卧病在床,不能出来见客了,还请乡亲们千万见谅。
这一来,听到王大人为此气病,更加群情激愤,这些百姓有的性子急的,竟公然破口大骂起朝廷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来。
杨亮节正巧路过,看到小小老百姓竟然嚣张如此,不禁大怒,指挥着家丁就要拿人。谁想到,一个少年从王竞尧府里闪出,叫了声:“就是这人害的咱王大人病了,揍他!”
一声话发出,象点燃了老百姓的情绪,几百名百姓一拥而上,把杨亮节从轿子里拖了出来,好一顿揍,若不是泉州知府李天正来得快,只怕堂堂的中书侍郎当时就得命丧当场。
杨亮节被打得鼻青脸肿,恼羞成怒地对李天正连连吼道:“抓人,抓人,给我把这群暴民全部抓起来,就地正法!”
李天正冷冷地说道:“杨大人,哪里来的暴民?”
杨亮节定神一看,那些打他的老百姓早跑得干干净净,哪还有半个人影?气急败坏的他连声怪叫道:“李天正,你身为泉州知府,当时治安如此败坏,你要负全部责任!限你三天之内,给我把闹事的暴民全部抓起来,否则我唯你是问!”
“杨大人,要唯我是问,恐怕那也得陛下和太后的旨意才成,似乎还轮不到你被?”李天正的神情压根就没有把杨亮节放在眼里。他身后的护卫倒个个露出的愤怒的眼神,手都按着刀柄,随时都要冲上来的样子。
杨亮节倒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慌忙在同样被揍得不轻的护卫保护下,连轿子都不要跑离了这里。
“庄剑,我就知道你是惹的事。”李天正板着脸对那唆使百姓闹事的少年说道:“尽给我闯祸,王大人呢?”
庄剑笑嘻嘻地说道:“李大人早,我大哥正在屋子里吃早饭,他不当官了饭量倒见长,咱又不当官了,没有收入,眼看着就要上街讨饭了,李大人,你要不先借我们点银子?”
李天正飞起一脚就向他踢去,那庄剑滑得象泥鳅一样,转身就闪进府内。李天正笑骂道:“这小子以后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一进入王竞尧客厅,只看到王竞尧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正捧着一只粥碗狼吞虎咽地吃着,边上姚家姐妹、安小惠和陈霞一碗还没有吃掉,他倒两碗进了肚内。
“天正,你来得正好,吃过早餐没有,来来,一起吃!”看到李天正进来,王竞尧忙不迭地招呼着道。
“我的王大人!”李天正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道:“你还有心思吃的下饭,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王竞尧放下粥碗,抹了抹嘴说道:“不就是罢免了我这么个官吗,至于吗?”
李天正连连摇着头说道:“您老人家说的轻巧,您要再不发话,泉州很快就要成为战场了!”
原来,王竞尧被罢官的消息才一传出,那些被派到外地的天卫军将领平时唯王竞尧马首是瞻,得到这个消息,哪里肯罢休?个个气得破口大骂,当时就要带着军队来泉州进来兵谏,要求朝廷收回成命。最性急的敦武郎、归化都监典霸天已经点齐兵马,此时已经在向泉州出发。而其它天卫军的各营都整装完毕,只等待王竞尧一声令下,即刻就可以攻陷泉州。
“胡闹!”王竞尧重重拍了下桌子,桌子晃动几下,把四个姑娘都给吓了一大跳。王竞尧生气地说道:“让他们各自呆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动。尤其是典霸天,你给我告诉他,他要是真的带着部队到了泉州,老子踢爆他的屁股!他妈的,别坏了老子的大事!”
“其它方面呢?”王竞尧神色回归自然,又端起粥碗,喝了几口问道。
李天正笑了下,说道:“那个商人李成倒真是聪明,把这事情前前后后看的清清楚楚,他托我带句口信给您,福建商人永远只服从于您!”
原来,自从王竞尧被罢官后,李成在第一时间把福建等地有头有脸的商人召集到了兴化,在会上,他只对这些商人说了几句话:
“现如今这个世道,有兵就有一切。别看咱们王大人被解职了,可这福建还是王大人的福建。咱大家都睁开些眼睛,别站错了队伍,不然,将来有的你苦头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城门官
很快,朝廷解除王竞尧官职之后的恶果迅速开始体现了,大宋朝廷上上下下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王竞尧在泉州一带有多么大的势力,有多少人是唯王竞尧马首是瞻的。
新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张世杰,在王竞尧被被解职的当天,也担心在外地的天卫军各部会对泉州发起攻击,当时就调集被安排在福建各地的七万大宋军队迅速回防泉州,但等了几天,不光是福州等地的天卫军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泉州本地的天卫军也都老老实实地呆在了自己的军营了,象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松了一口气的张世杰,很快开始为拥聚在泉州的七万大军的军粮犯愁了,他们来的匆忙,随身携带的军粮不多,到了泉州没一天功夫已经高罄。
愁眉苦脸的张世杰开始向泉州商人借粮,但那些商人象统一好了口径一样,两个字“没粮”!并且反过来开始向朝廷索要欠债。原来当初王竞尧出征青芝山,军粮调度不足,曾向这些大商人借了一批粮食,说到秋后归还,王竞尧在自然没有人说什么,但王竞尧不当这个官了,那些个商人在李成的带领下,还讲什么客气?虽说当初是王竞尧借的,可帐总归要算到朝廷的头上。受窘的张世杰赶快把责任推卸到了陆秀夫和文天祥的头上,自己狼狈不堪的跑出了泉州商人聚会的地方。
随后有人给张世杰出主意,在泉州的天卫军颇有存粮,而且物资非常充裕,听说天卫军库房里有的穿铜钱的绳子因为长久不见阳光都开始烂掉了。张世杰大喜,当即就带着亲兵匆匆来到天卫军的军事仓库。
一到了天卫军的库房,张世杰以大元帅的命令,让管理库房的丁铭立刻准备物资若干。丁铭一句话也不说,带着张世杰就来到库房内,张世杰一看大失所望,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一粒粮食、一枚铜钱的影子?
原来在王竞尧执掌泉州的时候,因为担心泉州有失,早命丁铭将所有物资都转移到了平湖,并多派士兵把守,泉州只留下了三日的物资,每过三日都有大船将下一批物资调运而来。等王竞尧被罢官后,他密令丁铭将库房内所余物资全部分发到天卫军中,半粒粮食也不给朝廷留下。那张世杰平日高高在上,哪会知道这些?
无计可施的张世杰急忙命令各地向泉州运粮,但很快就又出事了。在当地宋军离开驻地,到达泉州之后。司徒平一、典霸天、顾斌等等这些地方大员,以剿匪为名,带着天卫军迅速开进了这些地盘,这些原本张世杰还能够控制的地方,转眼间就成为了天卫军的地盘。既然地盘已经到手,哪里还有半分物资运向泉州?
张世杰暴跳如雷,当即就和陆秀夫联名上书朝廷,要求严惩王竞尧极其部下。不过这对于朝廷来说,却有些难办了。王竞尧已不在其位,完全可以推托的干干净净。至于那些在外的军队,朝廷的手根本就伸不到那么长。
左右思量无计,杨亮节却说道:“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王竞尧在军中建立了一点虚名,若是从根本上打击了王竞尧所谓的威望,那些官兵焉能再信服于他?”
“不可!”文天祥急忙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若是想要羞辱王竞尧,我看只会适得其反,弄得不好还会激怒起那些士兵,惹起滔天大祸!”
杨亮节阴沉沉地说道:“文大人未免多虑了吧?那些当兵的,吃的可都是朝廷的俸禄,又岂能反对朝廷?”
文天祥冷冷地说道:“吃的朝廷的俸禄?杨大人,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下,自从朝廷在泉州重建,我们这些大小官员,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王竞尧费着心思弄来的?现在难道就没有人想到王竞尧的好处吗?”
这文天祥为人耿直,说话不知拐弯抹角,这几句话立刻勾得杨太后火起,她冷冰冰地说道:“文大人未免太言过其实了,杨亮节,你有什么主意,尽管呈报上来!”
……
当天下午,一张圣旨就传到了王竞尧家中,朝廷任命王竞尧为看守泉州城门的下班祗应,这是个没品的小官,以一个堂堂的开国县公,大元帅去看守城门,这无疑是对王竞尧最大的羞辱。圣旨上还特别注明了抗旨者,以诛九族论处。
这宋朝也当真到了要灭亡的时候,杨太后从来没有执政的经验,又常年深居内宫,不蕴世事,多的是小孩心性,又加上有杨亮节这样的奸臣在旁撺掇,根本就不想这样做会惹出什么样的后果来。
王竞尧当时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反了,其时他威望如日中天,福建军民归心,又遭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登高一呼,必然万众响应。
闻讯赶来的李天正、任晓晟、池文隆、黄声福、陶亮、黎师几人都心中愤怒,破口大骂朝廷,池文隆更是几把就撕碎了圣旨,怒气冲冲地说道:“大哥,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对我们何等客气?现在太平点了,他们就卸磨杀驴,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好眷恋的!反了吧,大哥!”
“反了!”素来喜怒不动声色的李黎师此时也再也忍耐不住:“泉州我军虽然人少,但尚有陶亮的锋钺营三千健儿,铁残阳锋铁营三千精锐,又有池文隆和黄声福的胡人营和黑人营五、六千士卒,外地各营随时可以调集泉州,那些个宋军根本不堪一击!”
王竞尧笑笑坐了下来,说道:“想要造反我早就可以造了,还要受这个窝囊气做什么?可是现在我们连个福建都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我派司徒他们出任外地官员,就是为了要把福建形势稳固下来。现在起事,必然使根本动摇,受益最大的不是我们,而是蒙古鞑子。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啊,就让那个朝廷继续高高在上吧!”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李天正问道。
想了下王竞尧说道:“命令在外的各营将士,加紧稳固已得地盘,所有听号令之人,一概以非常手段除之。陶亮、李天正和任晓晟加紧控制泉州,务必不得使泉州发生任何内乱。铁残阳还在宫里吧?让他迅速辞职,归建锋铁营。给常州难民营所有百姓分发武器,等我号令,静观其变,很快,泉州就要有大风雨了!”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却看到王竞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大家各自回去办事,文隆,带着你的亲兵,跟我来。”
“去哪啊?”池问了声。
王竞尧笑了出来:“我现在是看守城门的下班祗应,当然是去赴任了,好坏这可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怎可当做儿戏?”
在泉州东城门,把守城门的小官吏目长正在着几个士兵百无聊赖地盘查着进出城门的人,忽然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等烟尘过去,吏目长却惊讶地发现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抗枪架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很快在城门口整齐地排成了两队。
吏目长吓得腿肚子哆嗦,难道自己在城门借着盘查而收刮钱财的事被上头知道,派军队来抓自己了?可也不对啊,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就算要抓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大动静啊!
不一会,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在几名军人的陪同下,来到吏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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