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萧浪以败军之势,巧妙设下埋伏,歼灭了六百汉军士兵,使得部下本来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但萧浪知道,这样的胜利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只能暂时缓解汉军步步紧逼的步伐而已。而自己的目的却也正在于此,能让自己平安退回东南亚。
正当叛军士兵打扫战场的时候,他的部下陈俊霖却被带到了萧浪的面前。但这时候的陈俊霖却被五花大绑,原来自桂平山伏击战一开始的时候,陈俊霖就被萧浪看押了起来。当时叛军将领眼看深得萧浪信任的陈俊霖遭此下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陈俊霖,你看我的伏击打得如何啊?”萧浪笑了几声。
“顺天王神机妙算,世人所不及也。”陈俊霖恭维了一声:“但却不知小将犯了什么罪,使得顺天王要如此对待我,请顺天王明示,也好让小将死而无憾。”
萧浪冷笑了下,说道:“我早知王竞尧在我身边安插了探子,但却一直没有想到会是你,现在你被我识破,若是及早承认,我尚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不要怪我无情了!”
第四百零六章 残局
当萧浪说出这话的时候,边上的杨远明冷冷地看着陈俊霖,但偏偏陈俊霖脸上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他平静地说道:“我不是王竞尧的探子,真的不是探子!”
萧浪来回走动了两步,忽然转过身子,死死地盯着陈俊霖说道:“自从泉州撤退下来,为了躲避当地官兵追剿,我等皆选无人小道而走,昼伏夜出,如何走路,如何行动,只有我三人能够得知,士兵尚是行动当天才知道行军路线,这又何等隐蔽。但汉军却阴魂不散,每每总能捉到我等踪迹,此必我三人中有人通风报信。我自然不会将自己送上绝路,杨家父子与王竞尧不共戴天,那么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如此做?所以在这次伏击前,我特意将你控制起来,汉军果然迷失方向,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承认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边的杨远明面色铁青,他们之中混有王竞尧的探子,他早就有所发觉,因此才向萧浪提出了自己心中对陈俊霖的怀疑,陈俊霖这么做,等于是把自己父子和萧浪送到断头台上去。
谁想到陈俊霖却微笑了一下:“我自在东南亚跟随将军以来,南征北战,忠心耿耿,顺天王几时见到我有二心?自顺天王被贬到泉州,我甘愿辞去荣华富贵,不远万里跟从顺天王来到这蛮荒之地,却不想顺天王疑我。既如此,请斩我首,以消顺天王心中疑心。”
他从容镇定的样子,反而让萧浪迟疑了起来。萧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性格迟疑多变,往往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改变本来早就决定的计划。陈俊霖的话,让萧浪想起了他对自己的贡献,这些年来,这人的确在忠诚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当杨远明对自己说出了对陈俊霖的怀疑之后,萧浪怒不可遏,但当陈俊霖说出了往事,他又觉得也许是错怪了陈俊霖,背负着双手的萧浪,来回走动了几步,但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应当如何处置面前的这个人。
“暂时把他看押起来,等到了东南亚再说吧。”萧浪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随即几名他的亲兵上来,将陈俊霖押了下去。
“顺天王,千万不能姑息啊。”眼看萧浪又不想杀陈俊霖了,杨远明一下急了起来:“他必是王竞尧派来的奸细,若是还留在身边,迟早都会成为祸害啊……”
不等他说完,萧浪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你说这话有证据吗?陈俊霖自跟随我以来,浴血疆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样的人,若是杀错了他,岂不是令将士寒心?算了,还是先回到东南亚,再好好地审审他吧。”
说着他掉头向后走去,再不理呆在当场的杨远明。杨远明愣愣地看着萧浪的背影,发出长长一声叹息。这人优柔寡断如此,自己父子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他的手里……
……
桂平山中伏,让六百汉军将士血洒疆场,随后赶上的韩振大怒。杜广利已死,他命人将败将古雄捆绑起来,亲自押解到铁残阳处交由大将军处置。
铁残阳冷冷地看了满脸羞愧之色的古雄一眼:“我再三告诫你等萧浪极擅用兵,行军途中一样要小心从事,步步为营,你等偏偏不听。此次远来平叛,一路何等艰辛,再如这般行事,非让我万余汉军将士陷于万劫不复之地。陛下受我临阵斩将之权,古雄,今日不得不斩你首以号令三军,你心中可有不服?”
一脸羞愧的古雄垂首道:“小将不听大将军之言,只想着营救杜广利将军,致使中了萧浪之伏,被大将军斩首,绝无怨言,只请大将军照顾好小将的家人,小将虽死亦感念将军之恩。”说着,他向周围刀斧手看了一眼,自己大步向后走去。
“上报陛下,平叛大军中伏,折损六百汉军将士……”铁残阳略想了想,说道:“请旨夺去杜广利、古雄之职,以汉军普通士卒发与阵亡抚恤。韩振督导不利,罚俸半年。铁残阳身为三军统帅,罚俸一年。”
萧浪上前说道:“魏国公,虽然败阵,但这么处罚似乎有些太过了吧。况且,杜广利和古雄已死,如此处置怕不太妥当……”
铁残阳摇了摇头:“这次出征,困难重重,萧浪狡诈多变,若不能严肃军令,我军败阵事小,牵连北伐大计事大,我虽不忍,也不得不如此对待!”
果然,随着铁残阳严厉的处置,让平叛大军心生警惕,自此行军路上再不敢大意,领军将领前行时每每多派探马,小心谨慎。萧浪在向东南亚败退过程中,又几次设下伏击,但因为汉军将领的警觉,都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当即将迈出广西,进入东南亚的时候,远在山东河北战场的皇帝陛下,也带来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皇帝陛下只给铁残阳带来了这么几句话:“处置太过,但非常时期,甚好。杜广利、古雄之家眷朕已命人妥善安置。此次平叛无论战果如何,皆由你自己处置,无须上报。”
……
败退到东南亚的萧浪,随后也得到了更加让他沮丧的消息。在他千里奔袭泉州的时候,东南亚总督陈中建稳步前进,将叛军压缩在了数十里的防线之内。随后组织了能够动用的全部力量,对叛军发起总攻。
决战才一开始,东南亚土人首领,参与叛乱的阿绐族、尼亚族等几个部落秘密与汉军取得联系,战场倒戈,反戈一击。让这场决战完全失去了悬念。短短的三天功夫,十余万叛军被全数击溃,杨镇若不是见大事不妙,带着十几名亲兵掉头就跑,只怕已成为了汉军的俘虏。
而在安疵城负责阻挡巴勒班王的汉军猛将陈宇,牢牢地把守着安疵城这一座沙希军队要想和叛军会合的必经之路,让沙希军队连续半月的攻击非但毫无进展,反而损兵折将。
其后,陈宇见沙希军队疲态必露,趁夜间率一万汉军主力出城偷袭。毫无防备的沙希军队在汉军的偷袭下阵营大乱,被冲入答应的汉军一阵猛砍猛杀之后,全军溃败。见败局已定的巴勒班王,哪里还想着什么染指东南亚,带着军队忙不迭地向海边撤退。
陈宇怎肯放巴勒班王逃走,尾随起后紧追不舍,终于在贡达城附近追上了巴勒班王。见逃跑无望的巴勒班王,硬着头皮返身于汉军交锋。但巴勒班王虽然想绝境求生,可他麾下远征而来的那些士兵却已经丧失了斗志。
大汉帝国兴汉五年四月初十,决战于贡达城的汉军将士,在陈宇地指挥下,一举击溃沙希军队,五万沙希士兵被杀死杀伤一万余人,又有一万多人成为了俘虏。四月十一,经过整整一天的战场搜索,屡次进犯大汉领土的巴勒班王被生擒。
兴汉五年四月十五,大汉帝国东南亚总督陈中建,拒绝了巴勒班王以黄金赎回自由的请求,派士兵将其押赴泉州,交由皇帝陛下处理。四月十六,陈中建宣布东南亚之叛已初步平定,平叛工作进入尾声。叛军首领杨镇等人正在抓捕之中。
但实际上陈中建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只要没有抓到萧浪和杨镇这两个罪魁祸首,那么平叛其实还远远没有完成,皇帝陛下的委托也将成为一纸空谈……
而在这个时候,杨镇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败退回东南亚的萧浪。这两个失败的叛军首领,相对无言,原本以为必然可以获得成功的他们,终于知道了汉军的强大。
“现在应该怎么办,顺天王?”焦头烂额的杨镇,只能将全部的希望放到了萧浪身上,希望凭借着萧浪在军事上的才能,能够创造出一个奇迹。
在这一路上,萧浪对战局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连续的作战失败,使原本拥兵十万的自己,现在手里能用之兵不过六千人不到,而强大的汉军却拥有数万之众,再算上即将进入东南亚的铁残阳之军,想要硬碰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对于萧浪来说,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迅速扩充军队,只有这样才能够绝境求生。这时的他,将目光放到了占城方向。在占城守卫着的,是两万东南亚军队,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和汉军远远无法相比,一旦击溃了他们,夺取了占城,那么就可以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时机。
但占城城池颇为坚固,如果守卫占城的东南亚人坚守不出,出现第二个泉州,那么等到汉军合围上来,在里外夹击之下,自己将陷于死地。
“顺天王,占城路途遥远,我军士兵过少,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杨镇担忧地说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萧浪咬了咬牙:“现在只有强行攻下占城,凭借着城里的士兵和粮食,才能找到击破汉军的办法,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行相劝!”
第四百零七章 皇帝
在东南亚一线,防卫占城的守将,是当年陶亮远征东南亚之时,投降汉军的安南人扎仆德,自打归顺汉人以来,他只负责镇守占城,每日里倒也清闲无事!
当东南亚叛乱发生的时候,扎仆德并不惊慌,在他看来,汉人拥有强大的兵力和火炮,平定叛乱只是早晚间的事情,自己只要负责把守好占城,就是一桩大功。而占城城高墙厚,且又拥兵二万,只要坚守不出,就算来上几万的敌人也不用害怕。在这样的情况下,扎仆德将占城城防全部交给了部下,自己每日里只醉生梦死,流连于脂粉之中。
这一日,占城城外忽然尘土飞扬,士兵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和兵刃的撞击声在上空响起。占城守军以为叛军兵临城下,大惊之下急忙请出主将扎仆德。一听说叛军打到了这里,喝得起码有五成以上醉意的扎仆德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带着部下来到了城头。
往下仔细看去,却看到漫天的风沙之中,数面汉军战旗若隐若现,其间夹杂着“莫走了萧浪,莫走了杨镇”的呼喊。
扎仆德大喜之下,对左右说道:“原来是汉人在捉拿萧浪和杨镇这两个反贼,倒吓了我一跳。快,点齐五千兵马,随我出城,拿住萧浪和杨镇,就是奇功一件!”
一心先要立下大功的扎仆德点齐人马,匆匆打开城门,冲了出去。才进入战场,看到数千汉军士卒,团团围困住了几十名骑在马上的将领。扎仆德仔细辨认,当先一人果然就是起兵造反,自称“顺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萧浪。他和萧浪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此时见萧浪在亲兵的护卫下,左冲右突,神色狼狈不堪,却哪里能够突得出重重重围。
而在边上指挥着围捕萧浪的,却是员年纪不大的汉军将军。扎仆德知道在汉军中执掌军权的少年将军颇多,他大声叫道:“将军,占城守将扎仆德前来助你捉拿叛贼!”
那少年将军喜道:“甚好,你且带部下将四周围住,就是奇功一件。”
扎仆德果然依言而行,将部下派了出去,这一来包围圈更是密不透风。马上萧浪见到这样的情况大怒,以马鞭指着扎仆德骂道:“扎仆德,你当年不过是我麾下一狗尔,今日焉敢如此待我,我若能够逃了出去,必将你碎尸万段!”
原来扎仆德曾经当过萧浪部下,为当年萧浪指挥的蛮营中的一员将领,此时听到萧浪如此怒骂,扎仆德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就得意洋洋地说道:“不错,我当年是你的狗,但现在你这样子,却连我这条狗都不如,萧浪,你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逞威风吗?”
萧浪怒发冲冠,正待破口大骂,忽然一个疏忽,一个人摔下马来,那些汉军将士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全都冲了上去,将萧浪牢牢捆住。主将被擒,让萧浪身边亲兵都失去了斗志,过不了多少时候,也都一个个束手就擒。有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居然就是杨镇。
“你很好,这次立了功劳,等陈中建总督到来,我必然会把你的功绩报知总督大人知道。”那青年将军策马来到扎仆德身边,说道。
扎仆德满脸带笑,骨头都轻了几两:“哪里,哪里,将军才是首功,小人只是从中出了一点力气而已。将军,此刻天色将晚,不如进入占城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青年将军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已是傍晚,他微微点了点头:“如此有劳你了,只是我麾下有近六千将士,进城了只怕多有打扰。”
“不会,不会。”扎仆德怎肯放过讨好汉军将领的机会,一迭声地说道:“占城颇是富裕,就算再来上万大军,要想供应顿饭还是供应得起的。”
这数千士兵在扎仆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进入到了城里,扎仆德将他们安置好后,存心大拍马屁的他,将汉军将领引到了自己的府上。那青年将军显然不放心萧浪和杨镇二人,将他们也都一同带了过去。
一进入扎仆德家中,扎仆德兴冲冲地叫人端上酒菜,向低着头的萧浪和杨镇散了一眼,才想举杯说话,就听到那少年将军低声道:“请屏退左右,我有陛下的圣旨宣读。”
一听是汉人皇帝的圣旨,扎仆德哪敢怠慢,赶忙让手下人出去,青年将军使了个眼色,他身边亲兵去掩好了房门,看到如此郑重其事,扎仆德一颗心倒“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目瞪口呆了。那青年将军竟然走到萧浪和杨镇身边,为了解开了绳子,萧浪和杨镇也不客气,走到桌前,夹起了一筷子菜当到了嘴里。
“这酒倒是不错。”萧浪为自己倒上了杯酒,喝了口,笑道。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反应迟钝的扎仆德,张着嘴口吃着问道。
那青年将军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杨镇之子杨远明是也。这番我家顺天王定下奇计,夺了你的占城,此刻只怕你的部下已经被全部控制起来,你还不赶快跪下以谢死罪!”
果然,外面瞬间就响起了呐喊之声,扎仆德面色如土,正待开口说话,大门一下就被打开。“将军,那些汉人疯了……”冲进来的占城军队头目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却看到屋里的情况,一下都呆在了那里。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萧浪麾下亲兵早已快步上前,刀剑齐齐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
“顺天王饶命,顺天王饶命!”那扎仆德本来就贪生怕死,这时哪里还忍耐得住,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地哀声道。
“我不杀你,杀你如杀一狗,徒自污了我的宝剑。”萧浪放下了酒杯,笑了下:“不过从现在开始,占城由我接管,你让你的士兵归顺于我,我自当留下你的性命。”
此时的扎仆德哪里还会去管许多,一迭声地答应了下来,在几名萧浪亲兵的看押下,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顺天王神机妙算,此番夺取占城,竟未损失一兵一卒。”杨镇叹道:“顺天王用兵如此,杨镇叹服,现在在我看来,那些汉军也当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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