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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日,王竞尧终于召见这些高丽使者的时候,金柄忠战战兢兢的趴伏在朝堂之上,依足了规矩向大汉帝国的皇帝磕了三个响头。王竞尧也不说话,任由他跪在那里,足足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让金柄忠站起身来。
接着,王竞尧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让李天正代表他说出了大汉帝国对于高丽国王王愖提出的结盟之建议,因高丽本身和大汉历来就为藩属之关系,因此绝无结盟之可能,高丽只能以臣待君之礼侍奉大汉。而此前提是高丽必须立即明确断绝与蒙古人的关系。在大汉帝国对蒙古人用兵之前,必须由后方袭击元朝,使其首尾不得兼顾。
至于和亲之要求,大汉帝国也正式宣布从今后汉人公主再不嫁与外族,和亲之举自本朝开始断绝。同时,王竞尧还命令高丽国王王愖,自接到大汉皇帝圣旨起半年内,送一血统纯正之高丽公主至帝国,以显示高丽之孝心。
李天正滔滔不绝,总共开列出了朝廷对于高丽的十七点要求。虽然早就有李天正的提醒在前,但这一条条从他口中说出,直听得金柄忠浑身冷汗淋漓,口不能言。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次代表国王前来,不但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被汉人朝廷如此勒索。尤其让他难堪的是,王竞尧对待高丽的态度,简直就如同父亲对待儿子一般。
早知道会发生的尴尬局面,自己说什么也不向国王出这样的主意,现在弄成如此,自己回国后又如何向国王交代?
王竞尧冷冷地看了一眼下面浑身打战的金柄忠,等李天正把话全部说完,这才冷冰冰地说道:“这些都是朕的意思,你回去后一五一十的和王愖去说。如果他全部能够办到,朕就赦免了他向蒙古人称臣,助纣为虐的罪行。如果半年后朕依然看不到他送来和亲的公主,或者看到他阳奉阴违……符海波!”
这时水军主帅符海波大声应着,上前一步道:“在!”
“即日起整顿水军,多造坚船!”王竞尧眼睛死死盯着金柄忠,慢慢地说道:“一旦事态进展和朕的想法不一样,咱们就由水路出击,倾全国之力讨伐高丽。朕宁可当一个隋炀帝,被后人骂成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也绝不会当唐太宗,养虎为患!”
“是!”符海波直着嗓门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金柄忠,大步走回了队列之中。
疯了,这个皇帝绝对是疯了!金柄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位大汉帝国的皇帝陛下,居然情愿象隋炀帝三讨高丽一样,赤裸裸地以战争相威胁。不过这位皇帝在上任前后的所作所为,他就算远在高丽也曾经听说过,这世上只怕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水路进击高丽,已经完全失去了水上力量的蒙古朝廷,根本无法抵挡汉军的登陆。而新近才遭遇大败的忽必烈,会不会发大军援救高丽还难说的很。如此一来,高丽就算能抵挡住汉军的陆地攻势,也必将让国内元气大伤,那些乱党的残余分子,说不定就会借着这个机会和汉军里应外合,在国内兴风作浪……
“朕的决议你听清了没有!”王竞尧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椅手,厉声喝道。
处在混乱中的金柄忠被这么一声厉喝惊得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慌张张,磕头如捣蒜地一迭声说道:“臣知道了,臣知道了……”
“那你明天就上路吧,朕今晚会让李丞相为你设宴饯行。”王竞尧居然脸上又露出了微笑,语气恢复到了平和说道:“希望你回去后不要让朕失望,朕对你充满了期望。”
被这么一惊一乍,金柄忠早就乱了方寸,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一个人就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不住口地谢恩之后,这才带着随从退了下去。
等他一走,满朝廷都爆发出了哄笑。符海波笑着说道:“这小小之国的使者,初来之时竟然如此嚣张跋扈,现在也总算接受了点教训。不过陛下,他回去之后这么一说,臣估计高丽国王不但不会答应,反而还会更加死心塌地地站到鞑子一方,那时咱们是不是出兵?”
“出兵?”王竞尧笑了一下:“现在国内等着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都在等着咱们去处理,朝廷第一要紧之事是北伐大计,哪有空去理会什么高丽。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给那么死心塌地投靠鞑子之国君主一个警告,蒙古人并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况且,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大可以离间蒙古和高丽的关系,这件事情晓晟会去办理的。对了,刘一,这事你办的有对有错,朕也对你有赏有罚。这样吧,朕已经赏过你一百两黄金了,现在再给你派个差使……”
本来以刘一小小的身份,他是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的,但不知为什么,今天王竞尧却特别把他也叫进了朝堂之上,此刻一听陛下要给自己差使,登时让毫无准备的刘一大喜过望,一步就站了出来,口中谢恩不断。
“这样……”王竞尧稍稍沉思了下,说道:“等几天孔星回来了,你跟着他一起出海,朕封你为孔星的副使,你也在海外多长长见识,顺便让孔星好好教你念上几年书。将来你要当个知府什么的,不认得字那可不成……”
一番话让刘一高兴得快要疯了,这等于是皇上亲口答应自己,等几年后肯定会给自己个知府干干。皇帝素来是金口玉言,今天的承诺,必然可以当真。刘一兴奋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想着破坏了陛下制定的规矩,跪在地上好好地给陛下磕上几个响头……
这是帝国朝廷怪才之一的刘一,在自己辉煌的人生旅途上迈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仅仅凭借着当过当今皇上几天的“顶头上司”,就能够有如此玄妙、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
这位一生都没有当过二品以上大官,但却一辈子都享受尽了荣华富贵的奇人,也为帝国的历史书写了重重的,谁也无法述说清楚的一幕……
……
就当金柄忠这一行人回国的时候,皇后姚楚菲等人押解的常州贪官,也终于顺利到达了泉州。这些贪官被押解回来的时候,居然也遇到了“万人空巷”的“欢迎待遇”,只不会这些出来“迎接”他们的泉州军民,给他们的是大声的咒骂,还有无数向他们抛掷出去的杂物。
皇帝陛下对于贪官污吏的痛恨和惩治力度,世人皆知,前些年才刚刚大动过杀戒,杀了一批,现在这些人居然又敢跳了出来。百姓们对于贪官污吏的痛恨,也许比王竞尧还要深,他们恨不得就在路上就活剥了他们的皮,生啖了他们的肉。又何况这些人居然敢要谋刺皇后和贵妃。
泉州是王竞尧发家的地方,他在这年数最长,经营最久,又对当地百姓甚厚,因此最得泉州军民爱戴,谋刺皇上亲人这种事情,是最让他们无法容忍的。
负责押送的汉军官兵,好不容易才带着这批犯人从百姓的尾追堵截中冲了出来,一直到了皇宫门口那些百姓还是不肯散去,只围在那里大声咒骂,请求皇帝陛下立刻杀了他们。
而当文家父子被押到王竞尧面前的时候,文良莫和文德奂、房敬德早已吓得抖如筛糠,面无人色,连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杜元棘和孙高仁毕竟是武将出身,胆子多少大些,居然跪在那里身子还能不倒。
“谁是文德奂?”王竞尧懒得看他们,只是用厌恶的口气对着下面说道。
“文……文德奂在此……陛下,陛下饶命……”文德奂向前爬了几步,带着哭腔说道。
“听说你被朕的爱妃割了鼻子,这好的很,不过在朕看来这还不够。”王竞尧古怪地笑了几下,忽然懒懒地说道:“你既然爱破了人家黄花闺女的身子,那么朕就要为她们讨回一个公道。来人,给我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阉了!”
文德奂大惊失色,他哪里想到皇帝陛下居然连问都不问,就用了这生不如死的手段?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开口求饶,已有几个御林军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一把架起了他就往外拖去。不多时,一声声杀猪一样的惨叫不断传来,清清楚楚地撞击在跪在地上的几人耳中。这几人人人心中又慌又乱,都在不停揣摩着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等到鲜血淋漓的文德奂被拉上来之后,御林军脱光了他的裤子请皇帝查验,王竞尧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到还好皇后她们不在,不然这一幕被她们看到了,可未免不太雅观……
“至于你们几个……”王竞尧用手指着其他几人,稍稍想了下将头扭过一边:“杜狱!”
“臣在!”杜狱不动声色的走了出来。
“这几个人交给你去处置,怎么用刑都行,总之要把他们对常州百姓造的孽从你那弥补一小部分回来。”王竞尧笑笑说道:“但有一天,可不能把他们弄死了,那些什么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刑法,还正等着这些畜生去一一品尝!”
这几个人犯一听面前这看起来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官员,居然就是人人谈虎色变的杜狱之时,脸色早已吓成了惨绿色。落到他的手里,当真是生不如死。杜元棘当场就想咬舌自尽,但杜狱经验何等吩咐,上前一步,在他下巴上重重一扭,已让他下巴脱臼,这才漠然说道:
“臣谨遵陛下之命,等到问斩那天,一定把他们带到陛下面前!”
“王竞尧,你是汉子的话就杀了老子!”孙高仁暴喝道:“你这样折磨人,算不得英雄好汉!”
这一来,边上御林军士兵和众官员都勃然色变,有些脾气急躁的,当时就想冲上去将他砍翻在地。
谁想,王竞尧却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朕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朕是天子,一怒杀人的大汉天子!朕要你们永远记牢朕,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朕从来都不怕那些死后变鬼也要找我算账之类的鬼话,朕也根本就不相信!”
停顿了下,他看了孙高仁:“你就是那个孙高仁吧?朕已经从典霸天那听说过你了。你这人虽然坏事做得多了,但有一条朕还是比较欣赏的,那就是你拒绝了鞑子的拉拢诱惑,本来你有机会成为一个英雄的,可惜,可惜……不过看在你这点硬骨头上,朕让你自己选择一个死法……”
孙高仁沉默了下来,他本来的确有机会成为英雄,根本就不必象现在这样跪在这里成为待宰的羔羊一般,但自己却白白让其流失……他谁也不想去记恨,他只恨盗匪的生涯磨平了自己的雄心壮志,满腔报复!
“陛下,请给我一把刀。”孙高仁平静地说道。
一把钢刀落到了他的面前,他手上的绳索也被松开了。抬眼望去,大汉帝国的天子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看着自己。他慢慢拣起了钢刀,将刀刃在自己衣服上擦拭了几下:“陛下,我有个小小要求,死后请将我的头悬挂在醒目地方,以给所有的人做个警世!”
看到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孙高仁惨然一笑,向几个同伴看了一眼,调转刀口,用力向自己的脖子抹去,鲜血顿时飞满了整个大殿!
第三百十四章 妩媚的女人
大殿上的鲜血淋漓,并没有让王竞尧的脸上出现任何的异样。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慢慢地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孙高仁身边,笔直地站立着看着这具尸体。
他对于孙高仁的死,一点也不感到惋惜,像这样的人,就算他再如何的勇敢,也是死不足惜。而现在王竞尧唯一考虑的,就是在帝国的领土范围内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存在。在未来,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人出现?
王竞尧挥了挥手,很快有几名御林军士兵上来,带走了孙高仁的尸体。王竞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了下,转身离开了这个大殿……
半个月后,当以文家父子为首的这些常州贪官被押送至刑场的时候,围观的人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仿佛死亡对于他们已经是一种解脱。而首犯文良莫的全身都被木板固定住。
当有好事者拖住相熟的刑部大牢的狱卒问个究竟,狱卒面无表情的回答让问话的人出了一身冷汗:“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被一寸寸地折断了,不拿木板固定怎么站得稳……”
这一天的泉州人总算是开了眼界,文良莫、文德奂、房敬德和杜元棘四人分别被施以了炮烙、剐刑、五马分尸和火刑四种不同的刑法。尤其是剐刑,据说连用刑手段天下无双的杜狱,都仔细研究了一个多月,才能娴熟地亲自操刀。
就在泉州人对贪官的被处以极刑而拍手叫好的时候,帝国的皇帝王竞尧却在自己皇宫的花园里享受着久违的天伦之乐。自从皇后等人回宫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她们见上几次面,前面不断飞驰而来的战报,各地政治民生,已经几乎让王竞尧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案牍之中。
在最前线,没有安稳几天的战场,小的摩擦又开始不断发生。驻守在第一线的汉军将领,寻找战机发起了几次反击,其主要之敌为蒙古大将脱不花指挥的队伍,双方各有胜负。但显然脱不花的目的也不是要取得什么辉煌的胜利,而是采取了不断袭扰汉军,使其无法安顿。
这也是脱不花的无奈之举。他曾几次上书蒙古皇帝,认为虽然朝廷军队在前次大战中遭遇到了重大挫折,但汉军也大伤元气。相比之下,蒙古尚有最精锐的怯薛军主力未曾动用,若能在这个时候,集中起所有的怯薛军,以及蒙古军队主力,由湖北、河南两线出击,趁汉军疲惫之机再行一次决战。预计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当可以恢复湖南等地。否则从双方拥有的地盘、政治经济力量的对比上来看,时日一长,双方实力只会此消彼长,蒙古朝廷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汉帝国一步步坐大,从而彻底丧失在中原的主动权。
但不知道为什么,过去对脱不花非常信任的忽必烈,却接连几次拒绝了这一建议。相反,忽必烈还下诏斥责脱不花,只管守好自己的地域,朝廷大事,自有皇帝和朝廷会来处置。
从大都方面反馈来的消息,让脱不花陷入了迷茫之中。原来自从那次全国性的大追捕之后,元朝的皇帝忽必烈,就迷入了一种叫“福寿膏”的东西之中,过去那种无论大小事物都必亲历亲为的忽必烈,现在经常会把事情交给安童等人去办,自己最常做的,就是在后宫之中,陪伴着皇后南必,吸食着那种“福寿膏”。
福寿膏这种东西脱不花也有所耳闻,据说现在大都上下,在蒙古的达官贵人,王公大臣之中非常的流行,而且个个对它都象着了魔一样。凭借着感觉,脱不花觉得这东西一定又和王竞尧那边有关,在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严令自己军中,上下官兵不得染指福寿膏,否则一旦发现,军法从事。
朝廷,尤其是皇上的种种变化,让脱不花忧心不已,但自己却无力去改变这一切,他所能做的,就是约束、训练好自己的士兵,然后默默地等待着积蓄好了足够力量的汉军,对蒙古朝廷发动致命的一击……
……
而在这个时候,帝国的水军开始将自己的能量发挥到了及至,除了组成私掠舰队,纵横于大海之上的祁九航外,符海波、秦海、何瀚这些水军将领,将帝国水军分成几个部队,不断对蒙古人控制地域内进行武装突袭,并且取得了重大战果,使蒙古人始终处在了疲于奔命之中。
蒙古军队对于这种情况一筹莫展,完全丧失了水上力量的他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兵源上的缺失,使他们无法在沿海各地布防,当他们匆匆调集军队赶到遭受偷袭地点的时候,那些汉军水军早已呼啸而去。
忽必烈曾经下令高丽打造一千条战船,企图恢复水上作战力量。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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