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锭碎银,:“这算是我们喝酒的钱,请老人家收下。”
那老头惊得目瞪口呆,这可是日头从西边出来的新鲜事。那老头哪里敢接这银子,慌慌张张地拒绝着道:“这位军爷说笑了,几碗酒值得什么钱,就算是小老儿孝敬大军的!”
林锋淡淡笑了下,把银子塞进了老头的怀里:“若是鞑子的东西,我们一丝也不会客气。但对汉人百姓,若是白吃白拿,平抢平夺,与那些鞑子又有何异?”说完也不等老头反应过来,飞身上马,奔驰而去。
这事情并不大,却来得奇特,这老头也逢人便说。汉军队伍对汉人秋毫无犯,乃是千古仁义之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江西。
军头唐豹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锋会对这样一件小事如此认真,他吓得心头噗噗乱跳。林锋是出了名的治军严厉,这事叫起真来,非得砍自己的脑袋不可?唐豹子想要逃跑,但又恐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只能把心一横,坐在那儿等死。
唐豹子正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前面传下军令,全军原地休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趁将士们休息的是,林锋登上了一个高地,对着众人喊道:“刚才在行军路上,有些人居然成群结伙,公然偷盗老百姓的酒喝,对土这样的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底下士兵立刻喊道:“自古军法如山,既然有人敢于蔑视军阀,那还用多说什么,杀了!”
林锋冷冷地说道:“没错,这些人都该杀。不过此次北伐,乃是我汉军的头等大事。开战之前,先杀了自己人,不是吉兆。这次本将军就放过他们。他们是谁,本将军不想知道,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但是。”说到这里,林锋忽然变得声色俱厉,执剑在手,猛地一挥,将身边一棵小杨树齐齐地拦腰斩断:“再有犯者,犹如此树!”
唐豹子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除了又惊又喜以外,浑身顿时热血沸腾。他到了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林锋将军是在变着法子维护自己,等于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自己也算是个七尺男儿,岂能当个缩头乌龟,为惜一条性命而毁了大军法纪!
他突然站了出来,走到林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林将军,我唐豹子就是那个偷酒之人,请将军以军法处置,以惩后者!”
林锋的一双眼睛牢牢注视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敢作敢当,是真汉子。不过,本将军也说过了,今天之事不再追究,到了黎川之后,你与兄弟们努力杀敌,将功赎罪也就是了!”
唐豹子大声说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将军给的,任凭将军驱谴,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万死不辞!”
林锋的部队素来以动作神速著称,虽然有五千步兵在编制之中,但没有几日,大军也已经来到黎川城下,这已经是傍晚了。暮色苍茫,鸟雀归林,已经得知汉军北伐消息的黎川守军,早已紧闭城门,死死守在这里。
林锋收缰勒马,以宝剑指着城上大声喝道:“城上给我听着,今日天色已晚,权且放过你等,明日一早,大军围城。你们就好生守护着吧!”
翌日清晨,天刚薄明,北伐先锋大军已经云集城外。随着一声响亮的号炮声,千军万马象潮水一样拥集到城外。唐豹子带着他那帮犯过军规的兄弟,居然打了赤膊,不要命的冲在了最前头。林锋也冒着飞蝗流萤般的矢石,在城下来回督战。
汉军将士们越过护城河,把云梯搭上城墙,奋勇攀登。城上守军在蒙古的督促之下,也都在拼死抵抗,滚木滚石泼雨一般纷纷坠落。
攻坚战如火如荼,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惨烈无比的迹象。攻守双方都杀红了眼,陷入了相持不下的胶着状态。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东城门轰隆隆打开,吊桥居然不知道被谁放了下来!
林锋以为城中要有敌军杀出,正准备组织迎敌,哪想到城门处居然有人举着白旗,冲着他们大声呼喊着:“汉军兄弟们快些进城,我们全体反水了!”
林锋大喜过望,率领骑兵将士,一马当先冲进了城去,然后拼力扼守住城门、吊桥,指挥着大队人马拥入城中!
守城的那些蒙古士兵,虽然彪悍异常,但面对这样突发的状况,也一下子慌了神起来,那些蒙古将领尽力指挥着军队扑向东城门,企图堵住缺口,但又哪里能够堵住!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亲身杀敌
原来,在北伐开始之前,情报处已经开始广泛活动,对鞑子军中新附军将领或晓以大义,或者重金收买,想方设法拉拢,这黎川城中的新附军首领,便是其中之一。
当黎川攻防战到最激烈的时候,那些新附军将领,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就势在城中起事,在各处截杀蒙古鞑子,杀死守住城门的蒙古将兵,打开城门迎接汉军入城。
万余汉军将士在林锋的指挥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冲入城中,和起事的新附军汇合之后,看见鞑子就杀,只半天时间,黎川全城已尽入汉军之手。
等王竞尧带领的汉军三万主力上来,黎川城头已尽飘汉军军旗,王竞尧大喜,记下了林锋和其部下的头功,但对于任晓晟和他负责的情报处,却没有丝毫封赏,这对于那些习惯生活在暗影中的情报人员来说,早已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靠着情报处付出的巨大努力,王竞尧的中路大军兵锋指处,江西各城新附军纷纷起事,杀死城中蒙古人,开城迎接汉军进入,只半月时间,江西南丰、南城、金溪等十数城池俱被光复,而攻击两湖的大军进展也颇顺利,北伐形势一片大好。
但当进发到江西抚州的时候,抚州却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王竞尧指挥军队一连攻了两天,但却毫无进展,反而折损了些士兵。
抚州这座当年为了反抗蒙古鞑子,宋朝大将张世杰和十数万汉人为之付出性命的城池,此时就如同一只拦路虎一般死死挡住了汉军前进的道路。
“陛下!”在战斗的间隙,任晓晟上来说道:“自从当年抚州起事之后,蒙古人对此非常重视,抚州连接各地粮道,为此鞑子从各地调集汉蒙百姓进驻,并驻扎重兵防御。那领兵大将却也是个汉人,名叫屈野先。蒙古人对他极为信任,抚州的三万蒙古士兵皆由他指挥,他自己也时常逢人便说自己是喝着蒙古人的马奶长大的。我先后派了几批人去做策反工作,但全部被他斩杀,而他为了防止城中汉人起事,以五家为一户,由蒙古居民监视,但有一人反者,五家皆斩。再加上抚州城高墙险,因此强攻恐怕会吃大亏!”
王竞尧点了点头,这样甘心为鞑子卖命的汉人他看得太多,就象当年的史千寿一般。
“有计也。”黎师微笑着说道:“我看这屈野先只知死守,在我军攻击失利后不知趁势反击,也非大将之材,只是带兵多年,有些守城经验而已。我们只要将他引出抚州,再截断其后路,抚州唾手可得。”
王竞尧笑了一下:“军师之计和朕心中所想一样。我们可以先放出谣言,就说屈野先与我军早就有了勾结,如此坚守,只为自己被蒙古将领监视着无法反叛而已。蒙古人虽然重用他,但屈野先总是个汉人,如何能够真正放心?如此屈野先害怕属下奏他通敌,蒙古人的朝廷治他叛乱之罪,到那时候我看屈野先还能不能坐得住!”
当夜,王竞尧就挑选了数十名弓弩手,将写着谣言的书札绑在箭杆上,从四面八方射入城中。
第二天,抚州城中果然谣言四起,军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都是抚州主将屈野先已生反叛之心,暗中勾连汉军,顿时抚州城中人心混乱不已。
屈野先听到了这些谣传,气得暴跳如雷。正在此时,王竞尧公然带着御林军来到城下不远处,以马鞭指着城上笑道:“屈将军,我各路大军不日即到,公欲举事,时候到矣。抚州一旦落到朕手,朕当裂土封王以谢之!”
屈野先正站在城上督战,看到王竞尧居然大摇大摆来到城下叫出此言,回头看到部下都露出狐疑之色,顿时勃然大怒。这王竞尧着实狂妄,以帝皇之尊竟然公然招摇过市,他当时就决意亲自领兵出战,杀一杀汉军的威风。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已经被逼上了悬崖,必须大杀一阵,才能洗刷自己通敌的罪名,即使兵败,也能落个清白之身。
当时屈野先就命人打开城门,率领三万人马,倾巢而出。
此刻,王竞尧于城东列阵,将士们高声叫骂。屈野先挺枪纵马,指挥大军掩杀过去。双方交战了不久,王竞尧下令收缩阵地,屈野先以为汉军怯战败退,率军紧追不止。
趁着这个机会,安东将军林锋、安西将军池文隆各引一军,急速从两翼杀出,直逼城下,先占领了东门和南门外的高地,截断了屈野先的退路。
屈野先一见自己中计,抚州城旦夕就要落入敌手,心中大惊。眼看回师已经来不及,当下之计只有奋力向前,希望可以杀死王竞尧,敌军必败。这屈野先为人骁勇善战,手下三万蒙古人又是精锐之师,在他不要命的冲击下,正面战场的汉军阵脚有些松动。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一员汉将厉声喝道:“和尚在此,鞑子如何这等猖狂!”这人正是安北将军,左护卫大将司马南轩!
只看到司马南轩操着一条粗大禅杖,带着两千僧兵步行死战,牢牢挡住鞑子兵锋。这些僧兵在司马南轩的调教下,人人勇猛无比,悍不畏死,和鞑子斗得难解难分。
在后督战的王竞尧眼看决战到了关键时刻,大声道:“典霸天!”
“在!”典霸天一勒战马,来到王竞尧面前。
王竞尧拔出铁血宝刀说道:“胜负已在此刻,你且点齐御林军人马,随朕杀敌!”
“是!”典霸天早就在后面看的心痒难熬,此时得到王竞尧命令,顿时喜出望外。
“陛下,不可!”黎师赶忙说道:“陛下万乘之尊,岂能以身犯险?只要林锋和池文隆两位将军能够拿下抚州,自后夹击,我军此战必胜!”
王竞尧大笑道:“朕的命是命,难道汉军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前方我军人少,久战必然不能抵挡,朕又怎能看着汉军将士血染疆场!”
说完他挥动宝刀,两腿轻扣战马,一阵风似的杀入了敌军阵地。宝刀挥舞之下,一连砍翻了十数个鞑子,那铁血宝刀久未出鞘,此时饱饮鞑子鲜血,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刀身上都泛出夺目的光芒。王竞尧在敌阵中来回冲杀,全身盔甲都被鲜血染成红色,血水顺着盔甲不住地向下流淌。
那典霸天却是个一上战场就把什么都忘却的人,带着三千御林军士兵左右冲杀,完全忘记了自己要保护皇上的责任。王竞尧却也毫不在意,只带着以孟星海为首的那二百九十八个死囚组成的卫队,在鞑子阵中象道旋风一般来回穿插。
汉军将士眼看陛下奋不顾身,舍生忘死,个个感动之下精神大振,人人口中高呼“万岁!”奋勇阵线,以一当十,一时和蒙古军斗了个旗鼓相当。
黎师在后怕陛下有失,连连顿足,急忙叫来卫兵,命令他们冲入战场大声呼喊:“已生擒屈野先!”“屈野先已成俘虏,汉军努力向前!”
蒙古士兵听说主帅已被生擒,也不知是真是假,顿时军中人心惶惶,争相向城门处奔去。
林锋和池文隆的军队早守候在城门处,见蒙古溃军一窝蜂似的乱哄哄拥来,抖擞起十分精神,奋力斩杀,城墙之外,尸横遍地,血流数里。护城河里,尸体漂浮如谷捆横木,流水都变成了飘散着血腥气的淡红色。
正在激战中的屈野先忽然看到三万人马瞬间溃散,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散兵游勇,孤掌难鸣的他只好打马向城中奔,但见城门紧闭,又有汉军在外,只好向西落荒而逃。
此时,城上守军看到主帅,连声大呼,并从城头上放下一条绳索。屈野先急忙扔掉马匹,奔至城楼之下,双手挽住绳索,蹭蹭向上攀登,眼看就要被他拣回一条性命。
王竞尧眼尖,大喝道:“陈河山,给我把他射下来!”
陈河山也不说话,一面取弓搭箭,一面拍马向前冲去。在战马扬开四蹄飞驰,风驰电掣般的狂奔之中,陈河山拉满强弓,轻轻一纵,一支大羽长箭疾若流星飞射而去,不偏不倚,正中屈野先后颈,屈野先还来不及哼叫一声,一个跟头从丈余高的半空倒栽下来,立刻摔成了肉饼!
“好箭法!”“陈将军神箭!”汉军士兵亲眼看到这精彩的一幕,禁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陈河山的箭法,确实是出神入化,在汉军之中他和铁残阳并称两大神箭。而他射出的箭,比一般人的要大出一倍,百步之外,能洞穿两寸厚的木板。莫说是屈野先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就算是城墙上的一只壁虎他也能够射中!
屈野先这一死,本来就溃散的蒙古士兵更加大乱,抚州城中又无法回去,只能向着野外逃跑,化为鸟兽之散,汉军士兵奋力追杀,直杀到天色发黑这才罢手!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三路出兵
暮色已经渐渐降临,城头上守军的面孔变得模糊起来。数十只黄褐色的灯笼陆续点亮,灯光幽暗浑浊,在晚风中有气无力地晃动着,象守城士兵一样那么无精打采!
王竞尧下令乘胜登城,由于攻城器具还在路上并未抵达,汉军士兵们搭起人梯,肉搏攻城。
军头唐豹子口中噙着短刀,右手拿着长刀,冒着不断飞来的流矢向上攀爬,战场上四处弥漫的血腥气味,激发出了他体内天生的骠悍之气。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在狂呼中,唐豹子完全不顾性命的向城楼爬去。
上天象特别眷顾勇士,如雨的飞箭和巨石,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一块砸到他。
没有多少时候,唐豹子竟然第一个攻上了城头,很快,大量的守军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了唐豹子。其余的守军,则将他登城的路线守住,不再放人上来。
喊杀声中,唐豹子左右双刀砍翻了几个士兵,但很快就有更多的士兵补充上来。他的刀在人群中挥动,鲜血在空中飞舞,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敌人,也甚至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身上添了多少伤口。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住这唯一的缺口,让后续士兵们能够攻上来,完成自己的使命!但逐渐的,他发现已被包围,精力已流失干净,手上的刀,也越来越沉重。
“可惜啊,”林东心里叹息着:“可惜啊。”
他的耳边清晰地提高到包围他的蒙古士兵高呼着“投降吧!”
唐豹子忽然笑了,停止了搏杀。
抚州守军也听下了他们的动作,他们认为这个不要命的敌人终于放弃了。
唐豹子笑了笑,说道:“大汉帝国没有投降的军人!”他将手中战刀举向天空,大声说道“陛下,臣去也!”
然后,他从城头高高跃下,就象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
当初违犯军规,林锋并没有杀他,而唐豹子也用自己的生命洗刷了自己的耻辱。但他没有白死,在他跃下城楼之后,大量的汉军士兵纷纷踏上了城头。唐豹子手下的兄弟们飞快地跑下城墙,打开南门,打下吊桥,大队人马蜂拥而入。
城中不多的鞑子士兵继续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也无法抵挡汹涌而入的汉军,两千多鞑子士兵几乎被斩杀一尽,抚州遂告光复。
王竞尧进城之后,命令大军短暂修整,等候从江西左路杀来的铁残阳部,一面命令将抚州城内的汉蒙人分开,清查城中人口,一面又准备犒赏有功将士。
抚州攻击战中,先锋林锋出力最大,王竞尧当时下令奖赏林锋黄金一百两。
众将纷纷前来道贺,林锋却淡淡一笑说道:“攻城略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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