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赎罪人家里面扯上关系呢,哎呀,真是可惜。”
西诺关门的手僵了僵,眼神里面留露出一种哀伤和愤怒,然后将大门“砰”地一声紧紧的关住,阻隔掉所有的闲言碎语。
梅朵看他,对西诺家里面的事情很感兴趣。
赎罪人,似乎是第一次听说呢。
西诺重新走到梅朵面前,有点不安的指向里面只有一层的小茅屋,怯声道:“我……我大哥就在屋子里面。”
这可真是奇怪了,家里面来了客人,主子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是听不见声音吗?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西诺曾经说过他的这个二哥是一位刀匠,可既然是刀匠,又怎么听不到丝毫打刀的声音?如果说这个时候没有打刀,可是他们家又看不见分分粒粒类似于收获下的新鲜粮食的东西,不是秋收了吗,不是叫西诺过来就是帮忙收粮食的吗,粮食呢?
带着种种的疑惑,梅朵不动声音的带着身后同样好奇也是同样噤声不语的兄妹俩,跟着西诺进了屋子里面。
再次没有想到的是,别看这房子不宽,但是深得很,跟着西诺足足走了有两个小房间,怪不得主人家听不到有人来的声音,这要是有小偷,绝对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只不过,这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小偷去偷的。
四个人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在外间放下,四处张望了张望。西诺示意他去里面的起居室叫他的二哥,梅朵三个也跟着他进去说是参观。
等进了主人家的起居室,才猝不及防的看见一个大汉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酣。
呼噜声震天,刚才在外面竟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足以说明这房间够深的了。
看到西诺上前就要将他的二哥拍向,梅朵出言低声阻止了他。
“喂,先别,”看到西诺扭头奇怪看她,梅朵比划着手势说道,“走,先到外面说清楚。”
明白梅朵的意思,西诺竟然不仅不跟着出来,反而还坚定的摇了摇头:“事情还是我大哥……呃,二哥亲自给你说的比较好,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
没等梅朵反应过来呢,西诺就一巴掌拍到了那酣睡大汉的大肚子上,“啪啪”作响的跟敲鼓似的。
金娜央美在后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声。
小白玛看她:“你笑什么?”
听到阿哥问,金娜央美也就没憋笑,反而像是一朵摇曳在阳光底下的喇叭花似的,小嘴咧得真大:“看他拍他阿哥,就像是在拍一只死猪!”
站在前面听在金娜央美这样的描述,不仅是西诺的脸瞬间又从黑涨成了红,就连梅朵也是被金娜央美这丰富的想象力给逗出了笑。不过,这么形容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梅朵板起脸,佯装严肃生气的扭头教训:“胡说什么,你见过死猪?”
本来前一句还好好的,就可以了,谁料梅朵一句“你见过死猪”更是让那金娜央美的笑给止不住了。
“呵呵呵……嘿嘿,没见过,没有。”家里穷,真没有,只是她总是听大小姐这么形容,也就跟着学会了。
瞥她一眼,梅朵再扭回头对西诺回以歉意的眼神。
可是,好像西诺正在叫着的大哥没有被西诺拍向,倒是被金娜央美那毫不客气的笑声给震醒了。
大汉幽幽转醒,金娜央美立即闭嘴。
一睁眼,就看到西诺坐在自己的床头,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可是把大汉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每年秋忙的时候西诺都会来,而也总是以这样的方式登场,大汉吓着吓着就被吓习惯了。
“呦,西诺呀,你来了!”
大汉躺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以后,还不着急着起,看样子还就是打算这么躺着跟西诺说说话。
西诺很汗颜,他在他二哥的身上又拍了拍:“阿哥,你快起来,咱们家来客人了。”
一听见来客人了,大汉立马转醒。顺着西诺的眼神一看,哎呀,不是一个,还是三个嘞!
大汉心里顿感紧张,他这小棚屋已经快二十多年没有来过客人了,今天一下子来了三个,还是三个年轻水嫩嫩的娃子,真是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住“蓬荜生辉”!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抱怨了西诺一句,然后大汉赶忙从床上下到地面上,很热情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梅朵三个套近乎的靠了过来。
“娃娃们,哎呀,这么多乱,你们到外面坐,随便坐,就把这里当作是你们自己家就好!”
金娜央美在小白玛耳边悄悄的道:“小姐肯定不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档次太低。
小白玛表示认同的点头。
面前大汉急忙的做着手势要把梅朵三个往外间送,顺便还一直拉扯着西诺:“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把客人领回家,这下多怠慢。快,快,快给客人们烧茶去,烧好茶!”
扯得西诺好难受,阿哥,你确定咱们家有好茶?
不过还是把梅朵三个人客客气气的给送到了外间,真的找见了点茶但绝对不是好茶的给烧上。
炕桌上,小铜盆里面的火苗没一会儿就烧得吱吱旺,五个人围了一个圈,西诺开始给双方做彼此介绍。
对着梅朵道:“梅朵姑娘,这是我大哥,桑德。”
扭头:“阿哥,这是在咱们家留过宿的客人,梅朵姑娘,金娜姑娘,还有白玛阿弟。”
西诺的大哥桑德很客气的见过:“三个娃娃们多水嫩。”光看着梅朵三个长得水嫩了,不过也确实,像西诺、旺姆、桑德这些平日里劳作的苦人家,怎么可能会拥有好肌肤。也同样因此,桑德便知道面前这三个水嫩的娃娃肯定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到他家里来的,从寨子里一路过来,也该听说了这是“赎罪人”的家吧。
为双方做过介绍过,西诺直言道:“这位梅朵姑娘的手上有一把匕首,我见了以后觉得是咱们家的东西,但是又把握不准,给梅朵姑娘说了以后特意请她过来的,想请阿哥你看一看。”
西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将桑德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咱们家的东西?”桑德很惊讶,觉得不可能,先不说因为他们家的东西卖给了什么人都清楚,仅仅是他们家的东西就不可能会落入到这种看着就像富贵人家的人手里面。
桑德确认道:“你确定是咱们家的?什么东西?”
西诺看向梅朵:“梅朵姑娘,那把匕首……”
闻言,梅朵没有动作。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交代清楚底细的人,与此相反,她喜欢率先掌握信息。
梅朵正襟危坐,也不跟西诺和桑德白话,说道:“在给老阿哥你看匕首之前,我想先问问你,‘赎罪人’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桑德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原来这三个客人愿意进他家的大门,还是因为不知道“赎罪人”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阿哥不愿意解释,西诺在旁边帮衬道:“阿哥,你就给梅朵姑娘三个解释清楚吧,顺便也把当年有关大哥的事情说一说,因为我觉得梅朵姑娘手上的匕首就是大哥造出来的!”
多年被西诺叫“大哥”,这会儿西诺一口一个大哥的意有所至让桑德反应不过来。不过在消化了西诺话中的意思后,桑德立刻明白这三个客人来要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影响了!
“大哥造出来的?!”
梅朵冷静的拍了拍桌子:“先别激动,先解释什么是‘赎罪人’。”
桑德一下子安静下来,哀怨的说着:“其实,这赎罪人也是因为我和西诺的大哥,才做上的。”
诶,有故事,还是个哀伤的故事?!
梅朵竖起耳朵聆听。
【待续】
☆、第184章 20日:就是麻风晋美
在桑德的讲述下,梅朵三个人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完整开始和结尾,而西诺也从原来的一知半解到完全明了。原来,说这个“赎罪人”跟他二人的大哥有关,绝对不是推卸责任的话。
在这个村寨里,除了家里面只有一个孩子的,每家每户都必须往寺庙里面供奉出一个孩子做僧人,而西诺的家里面兄弟五个,这个义务可就是逃脱不掉的了。作为老大,西诺的大哥便担负起了这个责任,要前往寺庙出家。
可是,西诺的大哥是个极其痴爱打刀的家伙,在出家当了喇嘛以后,西诺的大哥开始发觉他每日的生活除了念经就是念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打刀,所以便心生还俗的念头。
然而呢,家里面怎么可能会轻易允许西诺的大哥就这样还俗,先不说供养了几年的香油钱就算是血本无归,就单是这样得罪了菩萨也实在是冒犯了神灵的大事情!
家里面的人不同意,西诺的大哥便只好在寺庙里面苦苦的煎熬着。
在出家的期间,他时不时的会偷偷前往别处趁别人不注意磨练打刀的技巧,而这样平安无事的机会是很少才会遇到的,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一旦有人发现出了家的西诺的大哥在打刀,便会自觉的到寺庙里面去告状。很快,西诺的大哥便会被带回去。
这样三番五次之后,不仅是寺庙里面的活佛大人开始对西诺的大哥感到不满,就连西诺的家里面——西诺的阿爸和阿妈也开始对西诺的大哥颇有微词。
但是西诺的大哥死性不改,无论是怎样的处罚都阻止不了他追求好刀的热情。终于,西诺的阿爸和阿妈妥协了。
西诺的阿爸和阿妈对西诺的大哥提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的在寺庙里面当喇嘛,否则就断绝亲人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西诺的大哥不想再继续在庙里面当和尚,可以,可以换成老二去,但是,西诺的大哥他就必须和他的剩下两个个弟弟一起娶了牧场上那个旺姆,以后也要担负起照顾一个家的责任,自然,也可以随意的继续靠近他的打铁炉,继续摆弄他的刀。
就这么两个选择,让西诺的大哥来选,然而,看样子似乎是第二个选项更适合西诺的大哥一些,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西诺的大哥却连第二个选择里面的附加条件都不肯接受。在他大哥的眼里,要他担负起照顾一个家的责任好说,但是要他和两个小弟弟一起娶一个女人,他却很不愿意,况且,西诺的大哥并不喜欢旺姆,不愿意娶她。
西诺大哥什么也不选择的表态让西诺的阿爸和阿妈打动肝火,在这样的僵持下,终于有一天,西诺的大哥竟然偷偷的收拾了东西,逃跑了!
没有人知道西诺的大哥去了哪里,可是人们却知道,西诺家里面供养的这个喇嘛私自逃跑,这简直可以说是犯下了难以弥补的大罪!
寺庙里面的活佛大人大为震怒,怒斥西诺一家人会遭到天神的惩罚,并且断言西诺一家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因为西诺的大哥偷偷离家出走,西诺的家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西诺的阿爸阿妈跪在活佛大人的面前苦苦哀求,哀求活佛大人能够在菩萨等诸多神灵面前美言几句,能够争得一些宽松的时间,他们立刻就去找西诺的大哥,必须要把人给找回来。
在几番艰难的请求之下,活佛大人答应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可是,三天的时间只是眨眼之间的长短,西诺一家人甚至连老大离开的方向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是寻找了。
三天的时间到了以后,活佛大人在浓烈的桑烟中直言西诺家不会受到天神的原谅,就这样,一向身体强壮的西诺阿爸一病不起,阿妈在生了西诺以后也开始卧床不动,没过几年,两人竟双双离去。
寨子里面的人都说这些都是因为西诺大哥离开,才造成的孽。
独留下桑德带着三个弟弟留在这世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在周围邻居的提醒下,桑德决定好好的为西诺家赎罪,几番央求活佛大人后,活佛大人看在西诺家已经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份上,原谅西诺家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不过,罪行是原谅了,而罪孽还是要还的。活佛大人不愿意让桑德出家到他的寺庙里,只允许了桑德在寺庙旁边搭一座小棚屋,如同菩萨身边的童子、佛祖身边的护法金刚一样,守护着寺庙,日日修行,不得怠慢。
而活佛大人的这番处置决定下来以后,西诺的家也慢慢的开始被人们称作是“赎罪人的家”,直到后来和旺堆结婚,桑德让弟弟们全部去了草原,这个“赎罪人”的称呼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开始单指起他一个人了。
“我不离开寨子,是因为这里还有我们的土地,现在山里面有土地有粮食,山外面有牛羊有酥油,日子倒是过得还宽松一些。”
面对梅朵“那你为什么不也到草原上去”的问题,桑德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桑德说的很对,他们家的日子因为这头有粮食和干草。那头有牛羊和酥油,日子倒是比其他家过得还舒服许多。可是这个舒服值得只是经济上的宽松罢了,因为西诺家在这片山谷里面的土地很广,所以从年头到年尾,桑德总是在忙碌着,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忙碌着。
听完了整个故事,梅朵和金娜央美唏嘘不已,到底是女人,总会被着故事中的无奈而戳中泪点,不像小白玛,在听桑德说完了整个故事后,便头脑清楚的问道:
“这么说,我们寨子里那个打刀的麻风,倒真有可能是你们两个的大哥了!”
梅朵微微侧目,恩,可能性很大,都是那么痴迷打刀,看麻风那疯狂的样子,也像是能为打刀而逃离家乡甚至让家里都悲伤负担的人。
呃……
忽然想到了什么,梅朵说道:“你们俩大哥叫什么?”
这名字都没有搞清,怎么可能对得上号?
西诺不知道,桑德可是知道。桑德赶忙充满希望的答道:“才旺晋美,叫才旺晋美!”
梅朵三个人顿时有一种震聋耳朵的感觉。不会吧,连名字都对上了号,果然就是麻风晋美啊!这麻风连离家出走都不懂得换一个名吗,会暴露身份的好不好!
金娜央美在梅朵耳边悄悄的说道:“会不会是重名啊?”
小白玛同样感到太巧合的皱眉,问桑德道:“你确定?”
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桑德重重的点头,他和他的大哥差的年龄不大,自然能将大哥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不像西诺一样,连大哥的面都没有见过分毫。
想到这里,有些疼惜的伸手在西诺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拍:
“西诺,如果真能找到大哥的话,你的功劳可是头一份!”西诺本来应该娶一个年龄相当的漂亮姑娘的,可是因为家里面有赎罪人的缘故,没有哪一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西诺,西诺这才也跟几个年龄明显比他大了不少的哥哥们一起,跟着旺姆讲究过日子。
听着二哥要给他记功劳,西诺挠了挠头,傻笑:“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其实他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哥十分的好奇和憧憬,大哥那样喜欢打刀,那么打出来的刀肯定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刀了!
他之前看梅朵手中的金宝,便觉得惊艳不已,而且越看就越觉得,这刀必然就是他大哥打的!
看着这两兄弟似乎就要接着讨论讨论接下来怎么寻找晋美了,梅朵脖子上面挂着的小小的红色蜡珠串在轻轻的随着胸膛私服,她小脸惊讶,随后郁闷,感觉到这个世界真小,随随便便就碰上这个朋友那个亲戚了。
注意到梅朵三个的表情有点让人心中悸动,西诺赶忙的从座位上激动的站起来!
“是吗,是吗,给你们打刀的人果然就是我大哥对吗?哈哈,肯定就是吧!”
在他开心的话语中,梅朵恢复了淡定的表情,从怀里面一把掏出外表绚丽的金宝,放在桌上,推到了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