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很多享乐的贵族吓了一跳,苏莫接管草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了一封长信,然后派遣使者跟着一个商队送往荣都。
这封信,沈落雁当时瞄了一眼,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就知道,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待了。
就在这天晚上,夜黑风高,沈落雁拉着阿四的手,悄悄的翻围墙跑出了左贤王府。而她却是不知道,在她们走了之后,在她翻越过的地方,有一个人影站立良久。
“难道,我真的留不住你么?”那人至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
正文 第十折 为卿烽火戏诸侯
格尔木的死在大荣朝廷也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很多大臣都主张乘胜追击,然后一举把铁哈尔给消灭掉,但是御璟,似乎,对这个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下朝,在御书房,徐铮紧紧跟在御璟的后面,事实上,自从御璟说在荣都周围发现有可疑的迹象的时候,他就成了御璟的贴身保镖了。
这个时候进了门之后,他也忍不住问,“皇上,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御璟笑笑,“铮,你是长处聪明,小处糊涂啊。”
徐铮表示不解。
于是御璟道:“铮,你可知道铁哈尔居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大草原啊。”
“是啊,是草原,我们汉人,又有几个人可以习惯生活在那样的地方的呢,并且那里冬天的气温极为寒冷,普通人根本就过不了冬。”
“皇上的意思是?”
“呵呵,现在是什么天气了?”
徐铮这才恍然大悟,冬天的天气,要说天时的话,铁哈尔族已经占了上风,而且就在铁哈尔附近打仗,地利也失去了,失去了天时地利,想必就算是要拿下铁哈尔,也是要费很大的时间和很大的伤亡的。
而且,即便是右贤王死了,铁哈尔的大部队并没有失去,他们还会有新的王,他们的骑兵一样很凶狠。这就是说,这是一场旷日*的战争。而且,就算最终大荣倾尽一国之力取得胜利的话,也是毫无优势可言,因为那地方,汉人根本就不能居住。
想到这里徐铮忍不住叹了口气,“皇上英明。”
“好了,你也别奉承朕了。”御璟叩了叩桌子,“我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已经布置好了,深宫内院,现在,多是我的人。”
“这才好。”御璟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没说,是因为朕一直觉得内患才是当前最主要的问题,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国家都管不好,就想着去霸占别国的领头,未免是太不明智了点。”
“难道皇上?”徐铮疑惑的道。
“嗯,好了,这话我不跟你多说。你吩咐下去,让大军在逅州,弁州驻扎下来,除非是遇到敌军骚扰,否则,一律不得擅自进宫。朕倒是要看看,这个新上位的王,派遣的使者,会给朕一份什么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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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格尔木死了。”东方固道。
“哼,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没用。”纳兰逸尘面色铁青。
“那丞相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东方固问。
“当然是等。”
“我们还能等么?”东方固的声音有些发颤。
纳兰逸尘也叹一口气,“铁哈尔的使臣如果来的快的话,半个月之内的样子就可以到,我们,还可以等半个月。”
“丞相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问你,使者前来,有几个目的?”
“要么求和,要么请战。”
“和则乱,战则止。”纳兰逸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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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璟三年冬。铁哈尔使者远道而来,朝堂之上,以君臣之礼拜见大荣的皇帝御璟,敬献上牛羊千头,黄金万两,以及美女百人。并且递交上结盟协议,左贤王苏莫在协议中说,有生之年,与大荣之间,干戈永止。
信中还提及了沈落雁,说大荣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让人折服,改日定当亲自来朝觐大荣皇帝。
如果沈落雁在这里的话,她就会发现这个使者是苏莫的那个管家,叫成钢。而其实沈落雁不知道的是,这成钢一直和苏莫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群臣嘈动,都在议论着此次战争虽然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大荣也是损失惨重,万不能如此轻易就罢手。
那成钢却是一脸坦然,“自古战争就免不了损伤,这次是铁哈尔挑衅在先,所以我王愿以使国身份向大荣每年供上草原上收成的一部分,我想,这个,应该可以满足天子之朝这次战争的部分损失了。”
御璟笑,“那你的意思是,朕就应该接受左贤王的提议?”
“我王觉得皇上会以保佑天下苍生为己任,绝对不会置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而且,大荣的太傅沈落雁沈姑娘也是这么对左贤王说的。沈太傅此次帮助我王良多,我王谨以此像皇上致谢。”
“好。朕答应了。”
御璟再笑,接受了提议,然后当廷口谕一封,向左贤王苏莫表达对右贤王死的哀悼。
然后,成钢把结盟协议递上去,这个时候,纳兰逸尘就动了。只见他的身子一扭,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拔出一把剑,一剑斩落那成钢的头颅之后,大声喝道:“小心有诈。“然后腾身而起,逼向龙椅上的御璟。
众臣都还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了,纳兰逸尘的剑已经逼近了御璟的脖子,又一看东方固还愣在那里,喝了句,“固,起。”
徐铮离御璟很近,但是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以纳兰逸尘的速度,他虽然已经竭力扑过去了,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去拦截,眼看着纳兰逸尘就一剑就要戳中御璟,御璟却是身子一偏,俯首一探,也是一柄细剑击上了纳兰逸尘。
“尚方宝剑!”
群臣惊慌。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纳兰的意图并不只要斩杀使者,而是要——造反。
而这个时候,徐铮也动,他本就是大殿之中唯一佩戴武器的官员。他的剑极重,这时剑鞘一出,冷气森然,然后一剑划过,拦住了纳兰逸尘对御璟的追击。
“吁……”纳兰逸尘捏指一啸,然后就见到外面有很多近卫军冲进了大殿,把整座大殿给包围起来。
群臣都没见过这阵势,也没想过那向来温文尔雅的少年丞相会造反,一时都怀疑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那些近卫军一冲进来,马上把群臣和御璟徐铮拦开,把纳兰逸尘包围在了里面。
“你们还站着干嘛?”纳兰逸尘软剑绕指柔,但是徐铮的武功也是万人敌,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那些近卫军却是手中枪矛一调,指向纳兰逸尘,其中的头领道:“纳兰逸尘,你被包围了。”
纳兰逸尘冷汗直冒,一看殿中,东方固早就不见影子。他唾了一口,闪进群臣之中,也不管群臣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斩杀数人,然后遁走。
至此,纳兰反。
而在宫门之外,以捕手为领的士兵,也和近卫军厮杀在一块,这个时候纳兰逸尘才发现,自己以前安排在皇帝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变了模样了。不由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觉。
身子几个挪移,到得捕手身边,挥剑斩下几人,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捕手声音一颤,“主人,昨晚御璟请东方固进宫,许诺几天之后帝后加冕,而东方固禁不起这个诱惑,已经出卖了我们。”
纳兰逸尘仰天一啸,声音悲愤,带着捕手一路血杀出去。
而就在这个晚上,谁也没有想到的,纳兰逸尘竟然会前往尚书苑。尚书苑此时已经被近卫兵守卫的严严实实,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
但是到了当天晚上,当家人去叫东方固吃饭的时候,东方固的呼吸已经停止了,额头间一个细孔一剑致命。不仅如此,远在宫里的东方紫玉,也是在这个晚上,莫名其妙的中毒,然后,兴奋了一个晚上,精神出了问题。
众人都惊骇于纳兰逸尘的手段,在御璟的吩咐下,大队人马开赴纳兰府。而这个时候,纳兰逸尘却竟然在府中喝酒。
他们只道纳兰逸尘是个疯子,但是看到纳兰逸尘如此悠然自得的样子,偏偏没有一个人敢闯进去。迫不得已,只能放火烧屋。
纳兰逸尘遁至后院,有人看到他在兰轩,那个传说中变态到别说人,就算是蚊子飞进去也要扯断翅膀的地方。亲手倾倒桌子上的油灯,他要,把自己亲手构建的美好与留恋,亲手毁灭。惹燃后火势在桌子上肆虐,很快就点燃了桌子上的一张纸。
那张纸本来是沈落雁上次在这里画过的那张纸,还是卓相思的样子,可是燃烧了之后,竟然很诡异的在空气中出现一个人的影子。而眼尖的人却是发现,那个人就是——兰蔻。
兰蔻的影子飘飘忽忽的,可是那么的落华纯然,安静美好。她朝纳兰逸尘笑,那一笑,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倾国倾城。
一时众人心胆俱裂,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事。
而那个时候纳兰逸尘也是接近般疯狂状态,他拼命的要扑灭纸上的火,哪知道那纸烧到后面越烧越快,一会就连残屑都没有留下来。
纳兰逸尘脸色木然的流下两行泪,心灰欲死,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兰蔻与沈落雁之间的距离,竟然是那么的近。兰蔻与沈落雁,在那一个晚上之后,他就再也分不清楚了。
随后他就越上房顶,然后另外一个人影在后面跟上。他们去的,竟然是那号称可以抵挡百万雄狮于外的荣都城墙。
众人一时都觉得纳兰逸尘的行为太过诡异,却是不知道,此时的纳兰逸尘,一击不成功,就知道自己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个世界上,兰蔻只有一个,也只有兰蔻会给他机会,而他这一生,也只会为了兰蔻这一个女子而活着。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放弃了一切苟活的可能。
守门卫队本来就应御璟的命令关上了大门,却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纳兰逸尘还敢来,一个个为了邀功而奋不顾身的要将纳兰逸尘斩杀于下。
而这一役,事后有人统计过。纳兰逸尘一剑斩杀千人,受伤十余处,而他的影子,捕手,为了护卫他的周全,身中数刀而死。
纳兰逸尘狂吼一声,飞身上墙。众人还没来得及放箭,纳兰逸尘就朝那烽火台跑去。他的身法极快,一路杳如轻烟。
待到烽火台上,之见纳兰逸尘长身玉立,悲情而啸,“蔻儿,世人骂我嘲讽我打击我唾弃我背离我误会我,我皆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蔻儿,绝对不是你不值,而是我那个时候,果真没有勇气。蔻儿,我欠你一个烽火戏诸侯。蔻儿,希望,你可以看见,我没有骗你,我没有辜负你。”
“……蔻儿,我……爱你……”捏指聚火,脱*上的绯红色长袍,塞进烽火台,然后点燃了上面的狼烟。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荣都的老百姓回忆起这个晚上,都会觉得是自己眼中出现了幻觉,因为他们觉得那个时候,那天直直的长烟,竟然是那么的妖娆美好。
之后很久,众人看到纳兰逸尘一直动都没动,也跟着不敢乱来,一直僵持到第二天天亮。
而天亮之后,他们才发现,纳兰逸尘的双目中的血都凝结成了痂。
上去一探,才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停止。
这个男人,骄傲到,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
而在这天晚上,睡在马车上的沈落雁,半夜突然头痛欲裂,她梦见有一个男人一路疲于奔命的奔跑,边跑边在用很破烂的嗓音唱歌,那歌旋律简单至极,唱来唱去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可是,却每一句每一句的深深烙进她的脑海里心里。听清楚了,是在唱:……蔻儿,我……爱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避免……
沈落雁乱乱的想起这句话,然后她就使劲的抓自己的头发,头发断了一地。到阿四听到动静来看的时候,才发现,沈落雁的指尖在流血。她脸上有未干的流泪,而她的眼泪,是鲜红鲜红的。
至此之后的几天,沈落雁一直精神萎靡,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头疼的毛病一直*着纠结着。
这天阿四把马车赶到一处驿站,刚刚下车,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当朝丞相纳兰逸尘造反,直身站立而亡。但是尸体被悬挂在城门之上永远的受世人鞭笞。这一刻,她更是觉得胸腔里的某个东西彻彻底底的碎了。
那个男人,那个温柔霸道,少情却不绝情的男人。反了,为了兰蔻么?为了一个烽火戏诸侯的承诺,他终究还是反了么?
沈落雁眼前一晃,止不住的咳嗽,手帕一掩,血丝弥漫。那天之后,她昏迷了三天。每每醒来,都吐血不止
而后,如若不是因为有阿四的照顾的话,她恐怕早就客死他乡。
正文 第十一折 晴空初霁欢愉少
从北方以北的铁哈尔,到达南方以南的时候,沈落雁和阿四整整走了两个半月。那天,当看到一池春水纯净漾金,沈落雁觉得心里某处,有了点生的活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终于和阿四到了那个自己梦寐以求的西南边陲了。
这段时间,沈落雁身体一直不好,头疼的毛病每天晚上都会复发,头发一直掉一直掉的,萎靡不已,沈落雁还打趣道:“阿四,如果哪一天姐姐头发掉光了,就嫁不出去了呢。”
“如果没有人要姐姐的话,我一定不活离开姐姐的。”阿四很认真的道。他认真的样子都让沈落雁有点心疼。
而在沈落雁用于赶路的的时候,铁哈尔正在苏莫的领导下进行一系列的改制,首先是把属于右贤王的一些幕僚大臣全部改编,然后财产产业等什么的重新分配等。忙碌一个月,总算是小有起色。
并且大荣和铁哈尔的协议正式达成,在逅州、汶州、弁州、、南州等地,开通多个贸易关口,大力加强与铁哈尔的贸易互补与往来。每个季度,都还会有两个地方的官吏一起就地方的治安事件做一个总结。
这样,也总算是应了当初苏莫跟沈落雁承诺的,在自己把左右两部合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这天,马车停到了*云南的一条官道的小酒家外边。
那小酒家虚荡荡的一面酒旗就那么无依无凭地在空中飘着;杏黄的本色被日头风雨晒淡吹枯了,剩下的恰似鹅儿酒的颜色。再往上,是一个碧青的天——这个时候北方都该飘雪了,但是这南方的头顶,总还是这样碧青的天。
天上的云彩微微有些雨意,但只是淡淡的,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味道。沈落雁知道,这时西南地方特有的味道。
这个酒肆还是有些鄙旧了。酒肆门口垂着一副半旧的竹帘,帘上旧旧的黄,半卷着,里面却飘出些白酒的香味来。
这点子里也只有一个掌柜的,请不起小二,他开门好几天都没有生意做,这时一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就,马上迎了出来。
阿四问句,“掌柜的,这里可以住店么?”
那店掌柜摇头,“住店不可以,吃饭凑合。公子,再到里面就都是小村落,你们找不到这么好的酒家了。”
阿四见这掌柜的推销,犹豫了下问里面的沈落雁,沈落雁挑起帘子跳了下来,道:“那掌柜的,给我们来点吃的吧。”
那掌柜的刚看到沈落雁那手纤细苍白的,还以为是一西施美人,这时一见到沈落雁满脸风霜憔悴的样子,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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