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她自个站着的时候,也没觉得矮,站在他面前就显得特别瘦小,就跟以前一样,她的个子在女生里其实已经算蛮高,往他旁边一站就硬生生缩小了好几倍似的,参照物的对比果然是很明显的。
她歪着头,拿着毛巾就要擦拭头发,江子辰手一伸,却把她的毛巾拿了过去“我帮你擦”
毛巾直接盖在了她头上,轻轻柔柔地帮她擦起来。
林纯的心暖洋洋成一片,在胡乱的发丝间看着他一个劲地傻笑,江子辰含笑瞧她一眼“又傻笑什么?”
她眼睛亮闪闪的,老实告诉他“我觉得好幸福。这个场景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美好得一塌糊涂,即使做梦,我都会觉得美得不真实。”
江子辰抓住毛巾的两端,把她的头拉过来,看着她心底柔软成一片,又忍不住低下头,吻自然地落下去,他也觉得是梦,美得不真实,所以只能一次次靠近她的唇,碰到那柔软的温暖才能证实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良久,才不舍得地松开“现在相信是真的了吗?”问她亦是问自己。
林纯脸上飞起一朵快乐的红晕,鼻尖贴着他的鼻尖,使劲地点了点头,她伸手把自己脑袋上的毛巾往他头上挪了一些,也帮他轻轻揉揉地擦起来。两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情到深处的时候,脑袋上一片小小的毛巾也能撑起一片幸福的世界。
40
吃好了面条,雨也停了,不过夜也已经不晚,江子辰开车送林纯回学校。
路上的时候,两人的左手和右手一直紧握着,车前窗反透着两张幸福的脸。
工厂离林纯的学校不算近,平时坐着公交到这边见江子辰的时候,总觉得路特别漫长,恨不得公交能装个风火轮,一下子奔到目的地。
晚上怎么也觉得这路不够长,时间过得太快,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江子辰的车速比平日里慢了好几倍,可是学校还是很快地就到了跟前。
她磨磨蹭蹭地下车,挥手跟他告别“明天见。”眼里满是不舍。
亲亲密密腻得不可分的时候,总是希望一起携手的路远得望不到头,可以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或者时间刹然停止也好,就像镜头抓拍下一个瞬间,把这幸福的时刻永远停留在一个框里。
江子辰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低下身子来,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明天按时来打卡,不许迟到。”
林纯仰头微笑,低低地应了声“嗯。”
她转身离开,快乐洋溢在脸上,脚步却莫名飞快不起来,走着走着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最幸福的时刻,心里奇 怪{炫;书;网地又滋生出了一丝恐慌。
就像刚刚重生的第一天晚上,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离奇,怕这一天只是梦,只能重生一天,第二天醒来,所有的一切又会退回到原点。
而且现在的她,本身待着也是不属于她的正常时代圈里,况且她一次一次离奇地穿梭在不同的时光隧道里,幸福虽然真切,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想起初三最后的那段时光,明明找回了他,幸福满满地期待着美好的将来,他却又毫无预兆地离开,时光又再一次偏离到这2008年来。
她不知道上帝还会不会再次考验他们的感情,
要是晚上一睡过去,明天早上醒来,又突然不知道穿到那个时空,那时的江子辰又会是怎样一种态度?
她随即又转了身。
身后的江子辰竟然也还没走,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
她几步跑到他跟前,江子辰好奇问“怎么了?”
她定了定神才眨眨眼睛说“我突然想起我宿舍的钥匙忘记带了,宿舍里的几个同学今天好像也都没在,宿舍估计进不去了,所以,江子辰你晚上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江子辰被她突然的请求愣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心中莫名一震,一种异样的气流在身体流淌而过,表情和声音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干咳几声,赶紧掏出手机说“我打电话叫人来帮你开。”
还没按几个按键,一双手已经盖住了上面的按键,林纯阻止他“不行的。宿舍的锁是属于学校公共财物,学校不能随便让拆的,更何况这么大半夜,宿管阿姨哪能随便让个大男人上去开锁啊。”
说得也挺有道理,江子辰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林纯趁热打铁“拜托了,就收留我一晚上了,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怎样的!”她还认真地举起五指保证。
江子辰哭笑不得,他哪是担心她,他是担心自己好不好。这个白痴!
林纯终于成功地让江子辰收留她。
原来江子辰住得离厂区并不算很远,车子路过厂区,拐进一条不是特别宽敞的小道,沿途都是一幢幢排屋,夜色漆黑,看不清它们的外围颜色,只知道都是清一色的四层小楼,格式建造都差不多。他们在同样的一幢四层小楼前停下,走进去,才看清这是半新的小楼。楼下几乎没什么东西,只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十分威武地霸占着大块地方,
他直接上了楼,林纯跟着上去,二楼和三楼都关着门,他住的是四楼。
走进去才发现,这应该是两幢楼连在一起的,房间很大,没有厨房,客厅连着卧室,房内不算整洁,但也不算邋遢,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中规中矩反倒不适合他。
“江子辰你一个人住的吗?”走进房间打量了好 久:炫:书:网:她才问。
江子辰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天泽他们住在楼下。”
“那你妈和你外婆呢?”她记得周树仁说过,他妈妈当初带着他来这里是找外婆的。
他停下摘手表的动作,顿了顿才说“我们刚来这里没多久,她就走了,我外婆住在养老院里。”
林纯顿时震惊无比,“怎么,怎么会这样突然‘‘‘”
关于他家里发生的那件事,上辈子的时候,她根本从来没听说过,这次重生,发生后还没来得及了解,又穿越到了2008年,对事情的全部了解也就仅限于在小吃店里听到的那些。
对于她妈妈,重生的那段日子里,她也在江子辰家里见到过几次,是个温和而漂亮的女人,江子辰长得很像她。她不怎么爱说话,她每次去那里的时候,她都几乎待在自己的房间,偶尔的时候会出来,拿水果给他们吃。
虽然也看得出那时她的身体不是很好,人看起来总是有点憔悴,可是,再怎么憔悴,她也料想不到,她竟会这 么 快‘炫’‘书’‘网’就撒手人寰。
江子辰终于拆下了手上的手表,放到一边,身体却没有转过来,眼睛眺望着窗外“不是突然,她的身体一向都不好。”
背对着她他才开始慢慢讲诉关于当年离开后的一些情景。
妈妈身子本来就薄弱,爸爸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对她的打击更是大,她连夜带他逃回到H城,原以为逃离了那个让她痛苦的婚姻,待在外婆身边,她可以慢慢得好起来。没想到身体却更加每况愈下,纵使他和外婆每天不离不弃地守在她旁边照顾着,她还是迅速消瘦,走得急促而安详。
后来,他就一直和外婆相依为命。
他说得平静而安然,就像讲诉一个极为平淡的小故事。
林纯抬头看他,他的背影陷在白晃晃的灯光下,高瘦而挺直,仿佛一根无比骄傲的柱子盎然挺立,可是看起来竟这样孤苦。
她的心里顿如翻滚的油锅似地心疼。
原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至少还有妈妈在身边,两人一起互相支持,互相照顾,也能好好生活下去,现在才知道,最亲最近的妈妈原来也这么早就离开他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得该有多辛苦。
她跑过去抱住他,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
“对不起。”
江子辰背部微微僵硬,心中暖流静静淌过,转过身子来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傻不傻啊,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没事,都过去了。”
林纯看着他,面露愧色却又欲言又止。
江子辰又怎会知道她为的什么而道歉。
她当年明明知道江子辰家可能有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果花点心思去调查的话,或许就有可能能帮江子辰家避免那个悲剧。那么他爸爸的事情也可能不会爆发,那么江子辰也不会离开,那么他妈妈可能就不会死。
虽然退一步讲,这样的事情或许早已注定,更改不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自责,当时怎么会忘了用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替江子辰解决困难。
“你先去洗澡吧。”说着,从旁边柜子里掏出一件T恤递给她“我这里没什么女人衣服,这件T恤是新的,你应该可以穿。”
林纯捏紧手中的白色棉T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心里却是止不住地难过和叹息。
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刚想叫江子辰可以去洗澡了,却发现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好他家的沙发很大,差不多抵得上一张小床的宽敞,他睡得也舒坦些。
林纯托着下巴,静静地看他。
他以前也很爱睡,每天一上课就睡觉,就好像永远都睡不饱似的,重生回去的时光里,她也总爱这样托着下巴,看他睡觉的样子。他的上嘴唇有点厚,睡着的时候,会微开着,眉眼全舒展着,睡得极为慵懒。此时的他,睡着的样子还是没什么变,但是眉头却皱得紧紧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张天泽一样,总爱皱眉,仿佛眉眼里藏着数不尽的沧桑。
她伸开手指,很想把那眉头伸展开,手到他跟前却又缩了回去,她不忍弄醒她。
只是小心翼翼地也爬上了沙发,贴在他身后,努力伸长手臂轻轻地环抱住他的身体。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才十六岁的少年,经历了家庭的变故,爸爸的叛离,最亲的妈妈也离开人世,只留一个年老的外婆和他相依为命,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她的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更紧地把自己的脸颊贴下他的身体。
上帝啊,如果,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那么,请不要再考验她了,就让她好好地待在这个时光圈里,陪着江子辰,好好地守着这份爱,人生的路那样长,但此生此世,她真的再别无他求,只愿和他一起直到世界的尽头。
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来,江子辰仍闭着眼,却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心窝处。
41
林纯翻了个身,手臂搭在床边顿觉得不对劲,张开眼,才发现竟然躺在了大床上,床特别大,她摊开四肢周边还空着很多空间。只是旁边空空如也。
她慌忙坐起身,直到看到不远处沙发上躺着的那个人,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还好,上帝没有又让她偏离乱穿。
江子辰向来不爱早起,之前几次她早来到了他们厂里,许久才见他眯着眼睛晃悠悠地进来。
所以此时的他睡得也特别沉,睡得样子还是跟昨晚一样,鼻子轻轻呼吸,只不过奇异的是这次的眉头居然没有皱起来,眉眼都舒展着,这才是一个人睡觉时应该有的样子,林纯总觉得,人睡着的时候,应该是灵魂最纯净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就如思绪和呼吸全部都停止了般地进入休眠状态。
反正她的睡眠理论是,纵使有天大的烦恼也不应该跑到梦里来,惊扰自己的睡眠。
弯下身子,帮他把身上的毯子盖严实,她才站起身。
转身看外面,一缕阳光透过没完全严实的帘子跑进来,她走过去,拉开帘子才发现原来是落地窗,轻轻推开窗,走出去,空旷的大阳台呈现在眼前。
本就是两间房子的开外,长度已经足够,处于顶楼,宽度又比底下的延伸了不少,一眼看去只觉得宽敞无边。
而且让她惊奇的是,这阳台上周遭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仙人掌,芦荟,垂挂而吊的吊兰,还有几盆她叫不出名的植物,不过最多的是桂花,种的盆子也大,很有规律地隔着一个个不同的盆栽排列开来。颜色也多,明亮的嫩黄色,温暖的橘黄色,干净的纯白,虽然她不懂桂花,也看得出,品种也颇多,每一株都有自己的独特风味,俨然一个小型的桂花园。
正是深秋天气,当当处于桂花的季节,此时的桂花也正开得浓烈,秋风四起,阳台上满是沁入心脾的桂花香。
想不到江子辰还有这个雅兴!这着实让她觉得惊叹。
站在这桂花香中,她闭着眼睛,使劲呼吸,简直快要如痴如醉。
后面隐隐传来推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以为是江子辰醒了,转头刚想赞他种的桂花简直是棒极了。
转过头却发现竟然是一个女的,正提着一把水壶,此时也正满目疑惑地望着她。
林纯刚想问她是谁,却隐约觉得眼前的人甚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女的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有点窘迫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就阿辰一个人在‘‘‘,不晓得还有人在的。”
“我等下再来浇。”朝她很是抱歉地笑了笑,马上缩回脚,转身迅速离开。
林纯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门外边。
到底是谁呢?怎么会觉得这么眼熟?
不过,她怎么这样自由地出入江子辰的房间?看她刚刚拿着水壶,应该是过来浇花的,怪不得,凭她对江子辰的了解,按他那没耐心的性子,想想也不会有雅兴拨弄这些花花草草。只是这个女的怎么会把花种到江子辰房间外的阳台上?刚刚听她叫他阿辰,想来关系也非一般,但是张天泽说过,江子辰至今都是单身的啊,而且她也好像没有从江子辰口里提到过某个女生。
到底是谁呢?
她皱眉愁绪团团,眼睛穿过落地窗,沙发上那个害他胡思乱想的罪魁祸首居然还睡得死死的,她气郁得呼气,忽觉得这满室的桂花香气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林纯在房间再也待不住,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刚那个女的熟门熟路的进来,想来应该也是住在附近的,或许就住在这幢楼里也说不准。她心里隐隐地透着威胁的信息,一路张望着走下了楼。
不过,那个女的还没看到,倒先看到了张天泽。
他应该是住在三楼,正好揉着眼睛走出来,看来也是刚起床的样子。
一看到走下楼的林纯,第一反应竟是一下子愣住。
也难怪他会这种反应,之前还见子辰一个劲地把人家往外推,虽说对于子辰的心思也是明明白白的,两人终究会走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不过跳跃速度如此之快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林纯躲避不及,虽说现在的她对于她和江子辰的关系一向是厚脸厚皮的往上贴,但这样大清早地从他房间里出来被人撞见,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并没有什么,但任谁都不免生出一丝往那方面的遐想来。
她脸皮再厚,也会觉得尴尬,红着脸还是打了声招呼“早啊”
张天泽才反应过来,也回了声“早啊”
见张天泽还看着自己,她脸红了又红,只能拼命又把昨晚那个谎给扯出来“我昨晚那个宿舍的钥匙忘记带了,然后宿舍里的其他同学都刚好没在,所以,所以就‘‘‘”最后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因为本来就是个谎言,怎么理直气壮得起来。
张天泽忍不住地挑眉笑,这个林纯确实有意思,她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越解释越掩饰’吗?
不过他也不捉弄他,转移个话题“你也没吃早饭吧,下来一起吃吧。”说着,手插着口袋已经下了楼梯。
林纯看他下去,才拼命拍拍滚烫的脸颊,这清冷的早晨,脸上竟沁出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