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惊,刚刚的对话明明轻松随意,可是忽然却抛出这么个重磅炸弹,这明显是对胤禛的试探,我偷眼看向胤禛,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吃惊这句问话,语气淡定地回道:“三哥文可安邦,五弟武可定国,八弟更是才华出众在朝臣中颇多盛赞,十四弟年龄虽小却也是文武全才,无论哪一个当此位置,也是配的过的,一切全凭皇阿玛定夺。”
康熙嘴角含笑,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胤禛问:“那老四你自己呢?”
我一时紧张的手心已经渗出些汗来,这话问的字字玄机,答什么似乎都是错,若说自己也可以,康熙或许会对他心生猜忌,若说自己不行,没准却又会跟十三一样惹恼了康熙。自从十三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被幽禁十年之后,我心里对历史是否已经改变已经毫无把握。 虽说,在这朝堂之中,我这小女子根本无足轻重,不会有什么改写历史的力量。但是蝴蝶效
应一事我还是知道的,小小蝴蝶闪动翅膀都能弓起一场灾难,更何况是我肯定做了许多原本的芸颜根本不会去做的事,说了许多她不会去说的话,此刻我已经真的不能完全确定胤禛一定安然无恙。
我正暗自紧张着,听到胤禛沉静的声音响起:“儿巨比起几个兄弟,毫无出色之处,只能说是做事更努力些,虽则勤能补拙,但毕竟还是逊色了些。儿巨只要能为皇阿玛分』陇便好,太子之位却是断断不会去想的。”
康熙略一沉吟,面上喜怒难辨,只是淡淡开口道:“老四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文韬武略,在兄弟中也算是拔尖的。”
“谢皇阿玛夸奖。”胤禛赶紧回道。
看着这场对话结束,康熙似乎还算是满意,我心里刚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康熙忽然对我说:“芸丫头怎么看呢?联的哪个儿子更胜任太子之位?”
我感觉所有的血似乎都一起涌到了头顶,一时间额头都渗出汗来,上次胤禛说过之后,我虽然心中有准备或许康熙爷会跟我聊起太子之事,我却也只当他会隐晦地问起,我大可装作不懂,或者大打太极即可,怎么会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可是此时又不能不说话,想了会儿,我硬着头皮说:“儿巨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安邦定国的大事。”
康熙爷轻笑出声:“芸丫头的见识有多少,联心里还是有数的,未必会比联的儿子差,不过你若是如此说,就当联问你,你觉得联的儿子里,哪个是最好的?”
我深吸口气回道:“皇阿玛的儿子各个都是最好的,但非要问儿臣的话,儿巨眼里目然是四王爷最好,”
“哈哈,芸丫头说的也对,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不过联是问你,抛开个人的感情,论文韬武略,为人处世,你觉得联的哪个儿子更为出色些?”
康熙爷似乎势必要从我这里问出个答案,我再这样推诱下去,恐怕反倒不好,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说道:“四王爷刚刚说的极是,三哥、五弟、八弟、十四弟都是极好的,四王爷自然也很好,但只是还漏说了一个人,儿巨以为,十三弟论文武才华,性情品格也绝不输给他的兄弟们。
“老十三一一”康熙爷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又接着道,“确实不输给他的任何兄弟。”
说完之后,康熙似乎忽然就没了兴致似的,不再言语,陷入了沉思。一时三人都沉默了下来。李公公赶紧趁空过来说:“万岁爷,这出来这么久了,让老奴陪您去更衣吧。”康熙爷点头站了起来,我和胤禛也赶紧肃立一边恭送。
待康熙爷终于走出视线,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胤禛过来拉住我的手,感觉到我手心的一片濡湿,微不可闻地笑了下,握起我的手在他身上蹭了蹭。
里说,便也只是闲话家常,只要不说的太离谱都没有大碍的。”
“那我说的不离谱吧,这时说起失宠的十三弟,会不会让皇阿玛不高兴?”
“不会,虽说人人都说老十三失宠,但是我总觉得在皇阿玛心里还是在乎老十三的,若是今天的话真能让皇阿玛心思再动动,没准还能帮上他呢。”
紧张了许久,这会儿听见胤禛的话,我终于松懈了下来,却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痉挛。自那天晚上胃疼之后,似乎就此落下了病根,我时不时的都会胃疼一阵,轻微时只若针扎,剧烈时却犹如刀绞。此时,疼痛还算轻缓,我习惯性地用手抵住胃窝来缓解疼痛。
胤禛看见我的异状,赶紧握上我压在胃部的手急切地问:“颜儿,怎么了?”
我正要开口,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竟疼的我一时说不出话,胤禛脸色瞬间惨白地抱住我说:“颜儿,到底哪不舒服了?”
康熙刚好随着李公公回来,并未听见我们的对话,只见胤禛抱着我,便轻咳一声,打趣道:“你们这老失老妻的,如今还这么如胶似漆啊?”
【正文 劝慰】
胤禛抱住我的胳膊一松,手却仍是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回头对着康熙爷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儿臣,颜儿一一皇阿玛颜儿不知哪不舒服,好像撑不住了。”
康熙听了大步走到了我跟前,我意识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说不出话,只听他大声对李公公喊着:“快去传太医。”
又一波的疼痛让我全身一阵战栗,脑子里的思绪越发的散乱起来,胃病,现代人常见的病症,上辈子也有偶尔冷热不忌吃坏了肚子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疼的这么让人无法忍受过,我下意识地紧绷着疼痛愈发难忍的胃,胤禛随着我放在胃窝的手,大概感受到了我忽然的僵硬,身子微微
颤了下,另一只手环上我的腰。耳边传来他跟康熙的对话:“皇阿玛恕儿臣不恭,先带颜儿下去歇着等太医了,看她这会儿实在是不好了。”
“去吧,老四,李德全,你遣人跟着去,咱们也先回屋里去吧。”
我只觉得身体一轻,似乎被胤禛抱了起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胃里仍有几分不适,却不怎么疼了,想来这辈子虽然看上去是个身子骨娇弱的主,其实体质还是很好的,除了生弘晖那日的凶险,和后来的受伤,我从没有缠绵病榻的日子,常日里更是极少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谁知道怎么忽然就得了这胃病。翻身起床,许是躺的时间久了些,猛一坐起,脑袋一阵眩晕,还没看清床慢外的场景,身子便被一双大手扶住。
胤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低沉而柔和:“颜儿现在好点了吗?”
胤禛身上的热气笼在我的周围,这真心真意的关切听在耳朵里,心里一暖,不自觉地漾起对着他常常挂起的那抹笑容,冲他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刚刚似乎还在陪康熙爷聊天,便赶紧问:“皇阿玛回宫了?”
“嗯,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这会儿天都黑了,你昏了几个时辰。”
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已是点着烛灯,有些担心地问胤禛:“我刚才一一没扰了皇阿玛的兴致吧?“
胤禛暖暖一笑:“你多担心着些自己的身子就好,旁的就莫想了,皇阿玛也没有不高兴,特意等着太医给你问完诊才走,走的时候,还几次嘱咐让我多留意的你身子,有什么不妥随时请太医再过来。”
“那太医怎么说?”我有些疑心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毛病,上辈子自己的身边有几个同事,都是老胃病患者,据说这胃病一旦得上,饮食、冷暖要十分在意,即便如此也很难根除,我若也是患了什么慢性胃炎之类不容易治好的病,以后恐怕还真的是有罪受了。
胤禛略一沉吟说:“太医说你是气滞血癖所致的表里不通,饮食起居多多在意,调养些时日就好。”
我心里暗忖,虽然不·懂中医的说法,但既说是调养些时日就好,那大概不是我以为的什么慢'胜;萎缩性胃炎之类的毛病,还好,还好。
我正暗自庆幸,胤禛搭在我腰畔的手紧了几分,“太医还说,你刚刚昏睡着,有些日常饮食、起居的问题需要i司i司你,再做确诊,明日里再宣他过来。但是太医也当着皇阿玛的面说,你的病一半需要饮食、药物调养,另一半还需要你放松心境,不能紧张和伤心……”
我心里一笑,有些明白了,神经官能症嘛,以前我的一个朋友就是,一紧张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胃疼,看来刚才和康熙对话的时候确实是太过紧张了些。 胤禛把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颜儿……”喊了我的名字,却又半天不说话,我疑惑地想要抬头去看他,头一动却又被他按回肩头,似乎有些艰难地接着说:“颜儿,我对年氏,只是念及她父兄都不在身边,身子又弱,心生怜惜,再无其他,颜儿不要为此伤心。”
胤禛的话一出口,不知怎么,我的眼眶一热,半晌才努力地忍住眼泪。让语气尽量平淡真诚地说:“年妹子身体不好,又才进府时间不长,你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我怎么会伤心呢,你当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胤禛声音暗哑,“我知道你不是小气之人,只是怕你心里难过,苦了自己。”
我捏了捏他在我腰边环着的手,打断这个话题,“胤禛,晚膳没有用,我这会儿倒有点饿了。”
“好,我让下人去准备些清粥,太医说,先吃几日流食。”
看见胤禛出去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让早已在眼眶里酝酿的泪水滑下,今时今日,心里明知胤禛或许是善意的欺瞒,或许只是自己也不明就里,但这样的一句解释,何等弥足珍贵。这个时代的男子,何须同自己的妻子解释与其他妻妾之人的情意,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急于撇清那只是出
于怜惜而非真情。
即使是与胤禛日渐疏离的今日,他依旧是记得对我的承诺的,哪怕充满歉意的解释,我知道他心里依旧有我,也仍心念着那个只会有我的诺言,还能奢望的更多吗?若是一个在现代一夫一妻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男子,都能为了另一个女人离我而去,我又怎么会对这三妻四妾教育中长大的古代男人,尤其还是贵为皇子的男子有更多的要求。他还愿意对我解释,便已太过珍贵。
J冼惚中又想起现代时出轨男人常会自己开脱的那个词一一中年危机,是啊,我的胤禛如今已经人到中年,眼角唇稍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头发虽然仍旧乌黑,却也不似年轻时的光润,而我,只比他小了两岁,也早已日渐老态,虽然芸颜的身体似乎果然得天独厚,身材未见发福,皮肤依旧光鲜,但是终究不复年轻女孩儿的水嫩,胤禛一时对一个年轻新鲜的女子,动了心思也并非算什么大的错处,更何况那女子本就是他的妻子。
想了许多,心情渐渐平复,胤禛已经亲自端了粥进来,硬要喂给我吃。我拗不过他,一口口吃看,胤禛眼里仍含看深探的柔倩与歉疚地望看我:“颜儿若是怪胤禛了,就说出来。”
我吞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粥,拿起他手里的碗放到一边,拉住他的手说:这是中年危机,你也不用太挂心,自己怎么开心便怎么做,我也不会伤心。
“怪你什么?我懂,胤禛眼里闪着疑感问我:“什么中年危机?”
我呵呵一笑,“就是说你老啦。”
胤禛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笑意直达眼底,被我拉住的手反握住我问:“颜儿,嫌我老了吗?”
我也笑着回他:“怎么会?我们都老了啊?”
胤禛口里喃喃:“是啊,都老了啊。”
第二日太医又来问诊,康熙身边的李公公也在一旁听着,说是康熙爷让他听完结果回报。太医再次诊脉,看了看舌苔,又问了下日常饮食、睡眠等问题说:“还是照昨天的方子就好,福晋的病,跟昨天老臣诊脉的结论一样,只要放松些心情,避免紧张和忧愁,饮食上忌寒凉,辛辣,日常注意保暖就好。”
太医走后,胤禛问我是想回府里还是在园子里再修养几日,我问他有何打算,他说,我若想再园子里住几日,他便陪着我住几日,若想回去,就一起回去。我当即笑着告诉他,回府吧。
七月里康熙又开拔热河行宫避暑,胤禛没有随行,我照例每天哄着弘历、弘昼两个孩子玩,和纽钻禄和耿氏一起照顾他们,平日里和院里的女人们聊聊天,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务。对多病的年氏时常慰问,没有太多亲昵,也不疏远。
胤禛也同往时一样,康熙不在京里的日子辅理朝政,闲时会来看看我和两个孩子,聊会儿天,我与他之间愈发有一种老夫老妻之间那种随意与散淡,日子寻常而平静。
十一月,康熙爷将要回京,府里盛传路上皇上大怒,斤骂八阿哥,并称父子之恩从此绝矣,起因好似是因为八阿哥送给康熙爷的礼物是一对垂死的海东青。这段历史我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似乎有此一遭之后,八阿哥彻底被康熙打入冷宫,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八阿哥的帝王梦就此破碎,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有着明媚笑脸的女子和我说:“我们爷说,要让我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我们爷有那个本事。“心底深处不知名的角落,细碎地疼痛了一下。
他们之间是真心相待,此番这个打击之后,不知道那份情意可会有什么变迁,患难之时才最见真情,只但愿过尽千帆,爱仍是当初的模样。十三回来,人似乎又清淡许多,淡淡和我说:“这次皇阿玛问我,现在可改了当时的想法。
”我心中已知道答案,却仍是问他:“你怎么回答?”他说:“四嫂心中有数的,我当然回答,还如当日所想。”
虽然看他神色平静,我却还是忍不住忧心地问了句:“皇阿玛可有不高兴,可发了脾气?”“没有,皇阿玛只是叹了口气说,随你吧。”
十三的话音还在耳边萦绕,我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感想,就听见下人来报,十四贝勒来访,通传的人还没退下,十四已经进屋,满面怒色,瞪了眼十三,便冲着我们说:“这次的事,是不是四哥做的手脚?”
'正文 迁怒'
我一愣,不知道十四这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所为何来,只是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出拉住了他的手臂,却听见十三已经开口说话:“十四弟这唱的是哪一出?何事怪在四哥的头上了?”
十四声色俱厉地看向十三:“十三哥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八哥送去给皇阿玛的海东青,出门时还是好好的,怎么皇阿玛见到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十三仍是微笑着语气平静地回道:“许是送去的奴才,路上照管的不经心也未可知,这事如何要跟四哥扯上干系,四哥当时可是在京城替皇阿玛打理朝政的,更何况,祸害了八哥给皇阿玛的礼物,对四哥有什么好处?”
“呵呵,有什么好处?别人不知道,你还会不知道四哥那点野心,面上装着淡泊不争,骨子里怕早就急于上位了,如今太子之位空置,以八哥呼声最高,他若不是仗着比八哥年长,根本就不可能有他的机会,不趁着这个时候打压八哥更待何时?”
十三面上微笑如常,眼睛里却透出一股寒意地逼视着十四:“十四弟说话可要注意分寸,你今日这么指控四哥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信口胡说,听在旁人耳朵里,可是谁都落不下好。你别忘了,四哥可是你嫡亲的兄长。”
十四眼睛里冒火:“嫡亲的兄长又怎样,我是帮理不帮亲,如今八哥被皇阿玛责骂之后一病不起,已是数日连话都说不出整句,咱兄弟相争太子之位,说到底人人都是皇阿玛的儿子,谁还能没那个心思,原也都无可厚非。可是,有本事大可自己去讨皇阿玛欢心,踩下别人可是君子所为?尤其是场面上一派和气,却私底下使绊子,这是何其卑劣。”说到最后,十四的语气几乎有些哽咽。
十三叹口气说:“十四弟,我知道你与八哥自幼要好,这时担心八哥的身子,口不择言也是情有可原,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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