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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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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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笑着看他,拉他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替我抱抱他们。”

胤禛疑惑地看着我,我往十三和十四跟前推他一步,他仍踯躅着,看见我皱眉瞪他,只好无奈地过去拥抱了下十三,又拥抱了下十四。十三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十四的脸上则露出些烦躁的表情,我大笑着转身离开。只听见身后十四和胤禛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问:“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然后便是十三哈哈大笑的声音。我心里一时满满的全是笑意。

请来的宾朋并不十分多,加在一起也不过三桌,大家坐的都很近,我听着胤禛一桌时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是一阵阵幸福的感觉,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继续下去。正感慨万千着,听见十阿哥粗着嗓子喊:“四嫂,我们兄弟可是好多年没玩过那个什么杀人游戏了,四嫂可还愿意给我们当一次县官?”

我回头看着一张一张如今已经再无一丝稚气的脸,想着曾经在阿哥所时,他们玩起这游戏的专注和快乐,心潮澎湃。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张皇位,或许任何时候的他们都会像曾经那样快快乐乐地玩在一起,但是隔着这张龙椅,他们之间所有欢乐的过往,都变成了偶尔的放肆和永恒的回忆。

正准备差人准备游戏用的卡片,外边有人禀报,宫里的传旨太监正侯着,有圣旨要宣。

'正文 真相'

   宣旨太监念完圣旨,胤禛带着我与府里的女眷们领旨谢恩,一群陪着跪倒的人再起来时神色各异。我与胤禛对视一眼,他的黑眸中有星点的光彩,面上却仍是淡淡的。

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康熙老爷子赐了所他夏日里避暑时最爱去的畅春园隔壁的园子给胤禛当做生日礼物,又夸奖了胤禛一番。康熙老爷子兴致好的时候,给儿子赏个园子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这刚刚发生废立太子的事,又赶上胤禛的关系最好的十三失宠之际,事情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

这一次废太子的事,胤禛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的,坏的都没他什么事,这当口雍亲王府正在改建中,康熙老爷子却还特意赏了园子来,由不得人不多想几分。一时间,大伙恭贺声一片,似比刚才还热闹了几分,却再没有人旧话重提,说起刚刚被打断要进行的杀人游戏。酒桌上仍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却少了几分真切,八福晋再对着我的笑脸,也有了一点点犹疑。

酒宴散去,十几年来胤禛第一次喝的如此多,看上去已经是七八分的醉意,勉强送走了几个兄弟,看见只有十三在跟前,便拖着我的手不放,脸上满是赖皮的表情凑过来抱住我就要亲。我脸上有些尴尬地看着十三,十三只是微微笑地挪开了视线。安抚着让下人带走胤禛去休息,我看着十三问:“还好?”

十三微笑点头:“还好。”

“胤祥,那天在宫里你只是草草的说了一句,当日在草原上一废太子时的事,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四嫂说,或者如果不方便说,那就再不提。”

十三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却一下子揪住我的语病问:“四嫂说一废太子,难道说四嫂觉得太子哥哥还要被废,否则何来一废之说。”

我暗暗叹了口气,以前不参与这些事情,便没有这些言多语失,如今说的多,果然就错的多。这一废、二废太子在我心里是不容置疑的历史,可是对于现在来说,却还有一大截的事情没有发生,我却无法更多解释,只是打着太极问他:“你认为呢?太子此次复立,真的就已经被皇阿玛谅解了?再无反复?”

十三一笑,“四嫂平日里不关心则以,关心起来到比我们几个分析来分析去,得出结论来的简单。其实我们倒也是觉得,此次复立并不稳当,若是太子哥哥没有明显建树,难逃再废可能。”

我心里暗想,这哪是因为太子有无建树可以定夺的事,怕只是太子若有了太多建树,倒更难逃再废的命运,不过此刻倒也不用多说,他们就算今时今日真的尚不明白,看的多了,如后也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便也只是赔笑说着:“我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见识,只是听你们哥几个念叨的多了,自己胡想的,你也不用理我。四嫂如今只是忧心,你当日说皇阿玛有心立你为太子,怎么后来又惹恼了皇阿玛,至今似乎对你仍余怒未消。”

十三淡淡微笑,眼神却有些恍惚起来:“是我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片厚爱,什么样的怒气和惩罚也是应该的。”

我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泡好茶递给他,等着他说下去。十三接过茶杯,慢慢啜了一口,再看向我的眼里有了几分湿意,“四嫂,我不是个好儿子。”

“那天皇阿玛恼了太子,我听了四嫂的话去给太子求情,皇阿玛半天不言语,最后却说,太子如今让他很是寒心,他已经不想再传位于他,我自是又为太子哥哥说了许多的好话,皇阿玛却话锋一转,问我,若是此次废了太子,我认为谁最适合做这储君的位置。”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四哥,可是不明白皇阿玛这会儿问话的意思,我也不敢多说,只说全看皇阿玛的心意,所有的兄弟都有足够胜任的本事,只要皇阿玛点了,也就都有足够的决心去做好。”

“皇阿玛笑着问我,那若要你做日后的太子,你可也有这样的决心做好?”

“我当时赶紧说,儿臣断没有争储之心,皇阿玛却说,朕知道你没有夺储之心,今日是朕问你,若把皇太子之位给你,你可能给朕做好。我看皇阿玛的话里似乎有了几分认真的意思,就赶紧叩头说,儿臣没这个本事。”

“皇阿玛就有些恼怒了,对我说,既然你说你所有的兄弟都有这个本事,怎么就单单的你没有,若朕今天偏偏就要做你做太子这个位置呢。”

“我说,儿臣既无此心,更无此力,皇阿玛还是莫要为难儿臣是好。”

“皇阿玛生气地对我说,朕今天与你推心置腹,你不要言语搪塞,朕今天既然问了你,就不会追究你僭越之责,你只需要跟朕说句交心的话,你能不能做好这个太子。”

“我只好对皇阿玛说,儿臣坚决不会坐这太子之位,只能辜负了皇阿玛的厚爱。”

“皇阿玛又追问句,当真如何都不做?哪怕是从此你我父子恩断义绝?”

“我只得不停地磕头,嘴里说着请皇阿玛恕罪,皇阿玛气的把我掀翻在地,然后就命人把我和大哥都锁了起来。”一口气说完,十三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茶杯发呆,我却一时心潮难以平复。

原来掩盖在那厚重的历史之下的,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幕,后人只道太子被废之时十三被牵连于其中,却并不知个中真正缘由,却不想十三失宠背后却是因为太过得宠。

从来都知道十三很得康熙爷的欢心,这孩子原本便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没有胤禛的少言,没有八阿哥的圆滑,也没有十四的较劲,才华能力又在一帮兄弟里是出色的,但我只以为康熙对他的爱,只是纯粹的父子之爱,如今看来却也有君臣之间的认同。十三若真是做了太子,做了日后的帝王该会是个怎样的情形,如今事情发展到今天的这一步,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脑子里思绪万千,却一时也沉吟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屋子里一片安静,我与十三都默默地喝着茶,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琼浆玉液一般。终于还是十三率先打破了沉默:“四嫂,今天的话,我只与你一人说过,你也不要告诉四哥。”

我心里略微一惊,忽然一个念头跳出来,有些紧张地问十三:“你推了皇阿玛封你做太子的旨意,可是因为你四哥。”

十三略迟疑了下,“若说完全没有四哥的因素也不尽然,但是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无论皇阿玛如何厚待,我还是能看清自己的,我不是做帝王的材料,我没有雄心壮志,更不懂运筹帷幄,若是明君之下,我或许还能做个忠臣良将,做了帝王虽不至于是昏君,却也是个无为之主,而我的兄弟们,尤其是四哥,却一定会比我胜任,日后定能成为明君圣主。”

我心里一阵纠结:“十三弟,今天你只与四嫂说句实话,若是没有你四哥,你是否还会这么冒着得罪皇阿玛的风险拒绝做太子。”

“四嫂懂我,虽然我自知不是做帝王的料,但若不是因为四哥,我也不会这么冒险去惹恼皇阿玛,因为若是我做了太子,四哥断不会去争,从此就会断了自己的梦想,我不希望四哥因为我的原因压抑自己,抑郁而不得志,那四嫂也是不会幸福的,而且皇位对我来说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诱惑,所以为了四哥,我宁愿开罪于皇阿玛。”

我心里一阵难过,皇位,那该是天下男人一生中都梦寐以求的,哪怕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男人,谁还不会发些这样的白日梦啊。可是,十三,我最贴心的小弟,在唾手可得的皇位面前,却理性地能认清自己的,感性地惦记着他的四哥。不惜触怒天子,用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去赌康熙爷的宠爱程度。虽然没有明确的旨意,但是违背皇上的意思也形同抗旨,十三这一次赌的如此的危险,在康熙对太子失望的时候,稍有情绪失控,难免就会重罪于不知道好歹的十三。

此时再去想十三被幽禁的日子,短短数月,他的心里可曾有过懊悔,可曾有过恐惧,又如何能如此云淡风轻,谈笑自若的度过。我心里此时涌上的何止是心疼,还有更多的敬仰。

十三扬起依旧温暖的笑脸对我说:“四嫂,我会这么做,其实最终也还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全为四哥。所以你还是不要对四哥说起的好,我怕他心中留了疙瘩。”

我默默地点头,却又忍不住问他:“那你禁闭于小黑屋前途未卜的时候,可曾懊悔过自己的决定?”

十三眼神清澈,诚挚地望着我说:“有酒乐为伴,心中能想着自己在意的人,在哪的日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皓洁月色下映出十三眸子里闪烁的星星光彩,湛蓝色长袍上泛着点点金色的光晕,这一刻,他圣洁的似乎像是仙人一般矗立在我面前,我一时竟看得痴了去。

十三的面上染上些许红晕,对着我说:“四嫂怎么这么看我,好似不认识了一般。”

我也觉得失态,放柔了眼光看着他,微微笑着调侃,“可不是不认识了,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胤祥竟会如此神仙般得淡泊名利。”

十三讪讪一笑,面上的表情却肃然了几分:“我永远都是四嫂看着长大的那个十三,绝不会变。”

'正文 溪边'

   康熙四十九,开年便喜事不断,新年的宫宴才过,太后的七旬的万寿节就至,太后虽不是康熙的亲母,但是康熙对她始终孝敬有加,年近六旬的康熙效仿老莱子彩衣娱亲,万寿节上亲自为太后献舞,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儿子们,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孝道。

儿子们自然各个心领神会,只是表现方式各有不同,会来事的鞍前马后阿谀奉承,时不时地进献些好玩意儿讨老爷子欢心,稍稍用点心的,会亲自书画为康熙老爷子歌功颂德,年纪小些的承欢膝下,对老爷子千般体贴。唯有胤禛与十三仍与平常一样,十三是得了明旨不得召见不能随意出入皇宫,而胤禛却仍是一如既往,只是认真地办差,旁的事一点也不多做。

我此时已经摸不清胤禛的心意,如此这般到底仍是他的真性情,抑或还是他的韬略算计。他不说的事,我便从来不问,而对于朝堂里的事他已经说的越来越少。我们一点点向着寻常的中年夫妻那样转变着,他忙他的工作,我忙我的家务。偶尔他忙完我们见面,寻常地说些家里的琐事,互相关心□体,再无激情与甜蜜。日子细水长流,倒也说不出什么好或者不好。

二月里康熙爷巡幸五台山,上至太子,下至十三、十四,成年皇子里,除了一向淡泊的五、七全都带在了身边,只从近来出行随扈的名单上看,似乎胤禛已经归为了与他们一样的人。但是不同是,胤禛却是康熙不在京里的时候,被辅以监国重任之人,重视或是不重视,宠爱或是不宠爱,十分微妙,看不出太多端倪。

我忙着装修我的新家,康熙爷新赐的园子,这不是现代时装修个单元房子那么简单。这园子足有一个公园的大小,亭台阁虽已初具规模,但是细微处还有很多需要打理。我种了大片的竹子,还开出大片的花池与菜园,所有我能注意到的地方,都按着我跟胤禛的喜好重新布置。胤禛即使这些年来变了许多,骨子里却依然是那个清淡,寡欲的人,喜欢素雅更胜于奢靡,虽然这里相对于亲王府只是个别院,我也希望它更有家的感觉。

五月康熙爷巡幸塞外,终于想起了好久没去过的胤禛,只是这次又没了十三、十四,想来当日小溪边饮酒、聊天、唱歌、烤鱼的日子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出巡队伍的一行人并没有即刻赶往草原,先是在热河行宫住了数日,康熙又亲迎了太后一起接往热河行宫避暑,把孝子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而我,也终于在古代第一次见到了后来闻名于世的避暑山庄,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并不属于家的房子,无论它多么华丽,又或者多么舒适,也不过只是初见时的一份赞叹罢了。

七月,来到阔别已久的大草原,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我以为的欣喜,故地重游,让我想起的反倒是更多的物是人非。一个人带着紫儿去小溪边,黄色的小野花果然开遍了溪畔,清新中带着一丝妩媚,迎风招展,席地坐在中央,让花海把我淹没其中,似乎是弘晖在拥抱着我一般。我仿若能在风中听闻弘晖奶声奶气地唱着歌,胤禛与十三、十四在一旁说着话,仔细嗅嗅似乎花香之外果然还有酒香和烧烤的味道,好像,又置身于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我颓自忘情地半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被回忆拥抱的温馨惬意,却忽然被紫儿轻轻地拽了下,意犹未尽地睁眼,看见面前站着的胤禛,正要笑着招呼他一起坐下,才看到胤禛身后明黄色的靴子和龙袍,不敢抬头,爬起身跪倒。康熙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芸丫头不用如此多礼,看来倒是朕扰了你的清净了。”我慌忙应着:“儿臣不敢。”

康熙让我站起来,自己也对着一片花海呆愣了片刻,忽然问我:“当日朕与你们在这里时,没有这些花?”我应着是,又是沉默了半晌,“芸丫头,刚才在想什么,这么陶醉。”我只有据实以答:“回皇阿玛,儿臣在想上一次在这湖边,唱歌、烤鱼的情景。”康熙默默颔首,“是值得回味的日子,朕也时常想起那一天呢。”

说着,康熙似乎又来了兴致地问我和胤禛:“烤鱼都要些什么准备,今天的晚膳,咱们就在这溪边用了,老四和你的福晋给朕也尝尝你们做的烤鱼的味道。”

于是我和胤禛带着一帮下人忙了起来,胤禛自是效仿当日,脱了鞋袜带着小太监和侍卫们下河捉鱼,我则和宫女们敛着柴火,削着竹篾。康熙喊我过去说,教给他们怎么做就好,让我陪着说会儿话。我躬身立在一边,康熙爷却一笑地说:“你若是累了,就同刚才一般席地而坐,朕看你刚才甚是舒坦。”我脸上有点挂不住地说:“是儿臣刚刚失仪了,儿臣不敢了。”康熙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会子不在宫里,咱们满人是草原儿女,原本也随性而为,到了这大草原上更不用事事守着宫里的规矩。”我看康熙表情认真,便就也听话地坐在了地上。

康熙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新园子整修的可还好,家里的孩子们课业可还认真,似乎也不过是平常人家的长辈和儿媳随意地聊着天。我其实仍是上辈子的心性改变不多,从不太把领导放在眼里,该有的恭敬会有,却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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