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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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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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儿不用烦心,已经依了他们意思,只要我见到他们送来的款粮,就立即上折子给皇阿玛。”

走到宅子外间,戴铎躬身肃立一边,胤禛也不说言语,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我们便上了马车。我心里有许多话想问他,他却只是抱住我,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并不想多谈及此事。我便也只好一起沉默着,若说受惊,此次他受惊大约更多些。

等在家里的紫儿眼睛哭的已经肿成一条缝,看见胤禛牵着我进来,顾不上请安便一把拉住我,上上下下的检查,直到确定我毫发无伤,才想起来给我们行礼,眼泪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我赶紧给她擦泪,一边笑着说:“紫儿,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快别哭了,好像怎么着了似的。”

胤禛虽然仍冷着张脸,语气却难得的温柔:“赶紧擦擦眼泪,洗把脸去,回来伺候福晋更衣,以后好生服侍着就好,这次的事也没人怪你。还亏的你机灵能这么快给了我信儿呢。”

这一天虽然说不上惊吓,但是折腾了多半天,也确实是累了。梳洗完毕,躺在床上,胤禛仍是不言不语,闭着双眼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睡了。我倒是困的快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听见胤禛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颜儿,此番真的是后悔带你同来了。”

睡意被赶走大半,倏的睁开眼,枕畔的他微闭着双眼,面色平静似水,仿佛已经睡着一般。心里一凉,我虽明白胤禛会这么说,大约是因为自觉害我受了惊。而我其实早先也是对这次跟着他不仅未能帮上一点点忙,还连累着他操心颇有悔意。但是此刻他这样语气冷淡地说出后悔带我同行,竟让我心头生出一股酸楚。

夫妻间原本不该是患难与共的吗,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一声后悔像是个小锤轻轻地敲在了我的心上。似乎那个随时随地,都想和我相偎相依,任何时候,都坚定对我不离不弃的胤禛正在慢慢离我远去了。我会成为他的累赘和负担了吗?我已经让他烦恼和不安了吗?

前几年还懂得的距离产生美,此时竟然忘了吗?若是担心他的身子,尽可以让府里随便那个福晋和格格跟着,定是会欢天喜地,照顾周全的。我这样巴巴的随着他,忧心他的身子大约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现在如何,怕是人家拿我挟了胤禛,逼着他做了他不想做的事情了,心中就算此时不怨,日后想起来也是要怨的。越是这么想,心里越发纠结酸涩,竟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胤禛似乎被我的翻来覆去扰到,大手一伸揽住了我的腰,轻轻拍抚着我的背。我往他怀里蹭了些,依旧温暖而舒适的怀抱,却让我心里却更加难过,再无往日的安定与踏实。这怀抱我还能占据多久?是不是我越依恋便会失去的越快呢?脸上痒痒的,似乎有眼泪滑过,我不愿擦拭,也不愿睁眼,心中只是不停地默念着,胤禛,不要厌弃我,不要。

天色微亮时,睡意才再次袭来,似乎睡着并未多久,就觉得身前一凉,胤禛已经起身。我微眯起眼睛看向他,正对上他投向我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眼中是不容置疑的柔情:“吵到你了吗?再睡会儿,安心呆着,我已经加派了侍卫,不会再有人打扰你,这两天我就会安排好所有的事,咱们这就回家。”

看向他仍是那如常日一般的怜惜深情的眸子,鼻子居然忍不住一酸,假意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悄悄把眼角的一抹湿意拭去。故意只用慵懒随意的语气对他说:“省得了,去忙,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听着他悉索穿衣服的声响,有人悄然进来又出去,不一会儿一室归为安静。虽然眼睛酸涩,但是我却再无睡意,便也更衣起床,唤紫儿进来一起吃早饭。

紫儿的眼睛似乎比我还要红肿,看向我略有些憔悴的面容,显然是误会了,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小姐,紫儿没用,害你受苦了。”我茫然地看着她,这孩子为了我被绑票在自责吗?这又干她何事呢?

“小姐,当时若不是我喊脱了口,咱们在此处服饰上都做丫头的打扮,就让他们抓了我去便是,即便不能,也能随着小姐一起被带走,有个照顾。”

“他们带了小姐走,我不敢跟着,急忙去找爷,您不知道,爷听说小姐让人带走,当时脸白的就像纸一样,眼睛里却像要喷出火似的。”

“还好您是没事,万一有点什么,紫儿就是死上十次八次也抵不过这罪过了啊。”

拽她坐在身边,我无力地笑笑,想着胤禛当时发怒的情形,他这么个拗脾气不会转弯的主,让人生生的拿了短处要挟,不知该是怎么个恨了。唉,想不到心心念念想着要如何帮他,有一日倒成了他的负累。

事与愿违,岂是因为想得不够远,做的不够多。有时偏偏倒是想的太远做的太多了。

胤禛仍是将近傍晚才回来,倒是小顺子期间居然跑回来两次,看他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样子甚是可怜。知道定是胤禛对我放心不下,心中温暖却又不安。

我到底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四十不惑又如何,我只是懂得而不是放开。我仍是希望有人惦念,有人关怀的。只是,胤禛给我的这份关心似乎太过沉甸甸,沉重的我竟不敢再去负荷,不是怕压垮了自己,而是怕压垮我与他之间十几年来,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用彼此的心意细细密密编织出的情网。

我从不想要那样的比量,犹记得前世问过尹为的话,我与她你到底爱谁。其实答案是怎样的都注定会受伤,因为,你竟需要去被比较。所以这辈子永远不会去要胤禛心里的答案,而我最怕自己问出口的却不是小女人的纠结。

而是怕有一日自己终会耐不住地问他:“江山与我,你更在意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已开始写,这篇发完前肯定上。

这篇文写作其实已经收尾中,正在制作各种番外,文字内容已经发了一半,日更的速度发,大概还要一个月左右。

现在新坑有俩构思,一个是轻松的架空穿,一个是微虐的清穿。亲爱滴们想先看哪个呢?

专栏,专栏,收了我,呵呵。

'正文 立威'

两日后果然返京,我并不知道胤禛的事情是否已经办完,还是因为我的缘故不愿滞留。随我们同来的人并没有全部一起回去,想来是仍有未完成的事,戴铎却在同回去的队伍里,既是意料中,也在意料外。只要并非同名同姓,戴铎本该是胤禛的幕僚之一,我不知道的只是他出现的时间。意外的是,此次戴铎的身份明明是跟胤禛作对,此刻怎么又会把他纳入门下,而他又如何就乖乖跟着。但是,胤禛不说,我便也没问。

回到府里,宋、李二人带着孩子们来请安,管家大致上交代了下几日里的事情,颇为平静。让她们下去,稍稍安顿之后却忽然想起钮钴禄氏似乎没有出现。她到府里的时候尚短,虽然之前总是好奇和惦记着此人。不过我还没有习惯的把她跟宋、李一样当成家里人,一时倒没想起来。

心中想着这丫头不是个不懂礼儿的,更何况,此时胤禛也对她并未过多关注过,就算是个不懂事的,也没有侍宠而娇的契机啊。难道,回娘家探亲去了,可貌似这年月,回娘家这事不是抬脚就能走的,就是我这个做福晋的要是没有爷们儿点头,也照样不是说回就能回的。

琢磨着,这事有些蹊跷,就让紫儿过去瞧瞧。不会儿,紫儿便回来说,钮钴禄氏病了,似乎病的还不轻,不能下床。我心里一惊,说实话直到这会儿,我心里其实根本对日后的事情没个主张,到底是不是要下定决心去改变下历史,所以还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好。别人有事没事,尚且对历史妨碍不大,这钮钴禄要是有个好歹,乾隆我可找谁要去啊。这年月,随便一个风寒都能要了人的命,这得了下不了床的病,可还了得。

赶紧让丫头去找个大夫,我带着紫儿匆匆去了钮钴禄房里。我和胤禛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又一番请安、收拾,这时已经将近傍晚,她房里昏昏暗暗地也没点个灯,呵斥几个丫头赶紧给灯点上,躺在床上的钮钴禄氏听见声音,挣扎着就要起身。我过去一把按住她,“妹妹不用多礼,身子既是还没有好,就好生歇着,只是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竟这么严重。”

钮钴禄嗫嚅着:“劳福晋记挂着,就是淋了点儿雨着了风寒,奴婢身子不争气,竟昏昏沉沉睡着,误了去迎爷和福晋回府。”

“这倒不妨事,可好端端地怎么会淋了雨?”我回头看向她院里的丫头,厉声问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皮痒了还是怎地?”

我一直是个不太管事的主子,又向来随和,大约头一次这样同她们说话,竟吓得俩丫头当时跪倒在地,头如捣蒜,“福晋恕罪,福晋恕罪。”正要再问个究竟,紫儿引着大夫进来,我赶紧起来让大夫上前诊脉。瞪了地上跪着的俩丫头一眼,我留下紫儿陪着诊病,让俩丫头随我到了外屋。

“,又没什么要紧的事让你们格格做,下了雨回屋避着就是,怎么还能淋病了?”

“回福晋,月格格犯错被罚跪,正好下起了雨,奴婢们也跟着被罚呢,没法子照应格格。”一个小丫头声音微颤地回答。听她们这么说,心里大约也明白了几分,只又问道:“没请大夫来瞧瞧吗?”“格格不让请,说是怕给别人添麻烦。”

挥挥手让这俩姑娘起来,吩咐她们去厨房张罗些清淡的食物给钮钴禄送来,我重又回了里屋,大夫仍在诊治,紫儿悄悄附在我耳边低语“小姐,格格的膝盖一片瘀青,别是被罚跪受了委屈。”我点点头,示意紫儿这事我已知道。

大夫开了方子,病不是大病,膝盖的伤也不是很要紧,只需要安心休养着便能好,只是风寒之外还受了些惊吓,大夫特意开了安神的药,嘱咐不能让病人太过忧心,否则小病也有可能迁延成大病。饮食起居各方面注意等等,我让紫儿牢牢记好,交代给伺候的丫头,又安抚几句,我便告辞出来。

胤禛回家稍稍收拾便扎进了书房,关上门似乎和人商量着什么事,戴铎也在其中。胤禛差事上的事我到底还是不懂,也插不上手,便也不再去走脑子。

心里便开始盘算着我们离开之后府里发生的事,原本还是琢磨着怕李氏笼络人心,在下人里立了威信,日后我这当家主母不好管家。今天这事看来,我倒是高看了她的心机,竟是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主儿。钮钴禄进府至今,压根就没入过胤禛的眼,要说有什么招人嫉妒的,顶多是我对她多照顾了些。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多给了她跟胤禛在一起的机会,其实还是侍病于床前,根本是个受累的事。要是这便让李氏红了眼,趁我们不在使了手段欺负她。那日后钮钴禄真要得了宠,岂不是李氏更加容她不下。

如今,李氏是侧福晋,钮钴禄只是个格格,俩人虽都是皇上指下的,可是在这等级森严的清朝,福晋跟格格之间可是有天大的差别,一个是主子,一个其实就是奴才。

我这人一向活得比较散漫,从上辈子起,对所谓的不公平就不是那么上心,还甭说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公之事,就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要是没有人指着我鼻子告诉我,“我就是欺负你了。”我一般都浑然不觉,顺心的日子就咧着嘴过,不顺的日子就低着头躲。除了我在乎的人之外,别人如何挤兑我,甚至是欺负我,我压根也不会往心里去。而我在乎的人除了亲人外,也不过是尹为一个。

所以,什么抗争,什么仗义执言,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事,还真没在我身上发生过。倒也不是心肠太硬,只是自我到漫不经心的地步。

可是,此刻,这事我却不能不管。一是上辈子总听的一句话终于得到验证,正所谓,“屁股决定脑子。”话虽粗了点儿,理儿却是千真万确。不坐到那个位子,你就没法这么去想问题。我现在是胤禛的嫡福晋,这四贝勒府的当家主母,眼底下发生的不公之事,我没法再漫不经心地不闻不问。二来,这事关乎乾隆她妈的安危,甭管胤禛对将来的道路最终怎么个选择,我不能先断了乾隆的后路。于是,思虑再三,让人去喊了李氏和宋氏前来问话。

我虽然从来都是个随和之人,但好处是从不懂如何和旁人亲近,所以虽然这些年来跟李氏和宋氏处的还算不错,但,距离感还是有的。有了这份距离感,让我想端起嫡福晋的架子来,倒也不会太过突兀。

俩人前来,我自是先好生夸赞一番,离府数日,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还真是多亏两位妹妹照顾的好。脸上仍是淡淡微笑着,却话锋一转:“两位妹妹,最近这段时间没少受累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托爷和姐姐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下人们可还安生?”我再问。

李氏眉头稍蹙,却立即又脸上堆笑:“下人们都安分守己,没人生事,都是平日里姐姐管教的好。”

“是吗?我可听说月格格惹了妹妹们生了顿气呢。”

李氏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宋氏眉眼间倒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心下了然,看来是李氏一人所为。“月格格才入府里,正赶上府里事多,爷又病了一阵,还没来及好好教规矩,她年纪尚小,要是得罪了妹妹,姐姐这里替她赔个不是了。”

李氏脸色讪讪:“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您替她陪不是的道理,我也没生她的气,就是那日里,她跟丫头冲撞了昀儿,害他摔了跤,我一时着恼罚了她,现在想想也是我气头上,处理不当了。”

“害二阿哥跌了跤,那还了得,可有大碍?”

“没事,也没伤着,就是当时受了点惊吓。”

“这是何事的事,可找了大夫瞧瞧?爷的子嗣本就不丰,这二阿哥可万万出不得丁点差错。”

“瞧过了,瞧过了,真的没事。”

“月格格现在卧病在床,等她好了,我定会好好罚她。不过,妹妹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大概也是照应不过来。爷那天还说,让我帮着照应下小阿哥,要不妹妹一会儿便让嬷嬷把小阿哥抱来我这边,我天天守着也能放心些。”

李氏听完我的话,脸色一片死灰。声音微颤着说:“姐姐可是责怪我没照看好小阿哥?”

“哪能呢,小阿哥是你亲生骨肉,谁也不能比你更疼他,我这不是怕你又要看着大格格,又要顾着二阿哥,总有个□乏术的时候,再有像月格格这么笨手笨脚的,伤着了哪个孩子,咱们都也心疼不是?”

“矜月妹妹也是无心之失,我前日可能处理不当,还请姐姐责罚。不过现在大格格和二阿哥已经大些了,不用我太劳神,小阿哥我会多些心思照顾的。姐姐身子一向不太好,这小阿哥正是皮的时候,还是别让姐姐太操劳了。”

我心里暗笑,目的基本达到,趁热打铁又补上一句:“要是再有那笨手笨脚的奴才惊了阿哥和格格,妹妹可一定跟我说,我就不信阿哥们若是放在我身边,还有谁敢冲撞了他。”

李氏咬紧着嘴唇,只是一味地点头应是,脸色仍是一片灰白,我又客套了几句,让她们都回去歇着。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此刻气倒都有些不够喘。自己悄悄做了个鬼脸,两辈子里第一次干这么档子事,还真是累人呢,抬头正对上紫儿笑眯眯的小脸,冲我一吐舌头:“小姐,奴婢倒是头一次见识小姐还有这么一面呢。”

外间一阵笑声传来,夹杂着个低沉的声音:“可不?”我尴尬地看着胤禛和十三居然一起进了屋来。

'正文 少言'

看着这哥俩进来,我有一刹那的窘迫,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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