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顺利地成功了。正如他所预料的,警方果真将周子坤作为重要的嫌疑对象。后来,当周子坤的嫌疑被排除以后,他才感到心神不安。他反复地回想作案经过,觉得没有任何漏洞,心想:只要作案的动机不让人察觉,绝对不会暴露的。今天,警方把他请到警局时,他的心里忐忑不安,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明很充分啊!当看到一同被请来的还有展飞时,他的心稍稍有些放了下来。后来,看到警察对他的态度很和蔼,让他回答的问题都与展飞有关,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心中又重新找回了自信。这时,嫁祸于展飞的想法也产生了。
一名刑警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又与张平低声耳语了一阵。
“项云被害前将一个五十万元的存折交给了展飞,这事你清楚吗?”张平以平静的口吻微笑着问道。
“这事我不知道。”对张平的问题,林雨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却敏锐地感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项云每月的收入是多少?你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应该清楚吧。”
“大约二千元左右,因为有一部分是效益工资,每个月的收入并不是固定的。”
“这五十万元的巨款,你认为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几年,项云为公司处理过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公司给她了一些奖励,去掉她的日常开支,好象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吧?”
“会不会是她拿了周子坤的钱?周子坤与她的关系很密切,案发前还与她发生过性关系。”
“对对对,项云离婚后,展飞始终梗梗于怀,特别是项云与周子坤好上了以后,展飞多次扬言要教训他。”
问到这里,张平脸色凝重地起身向外面走去,房间里只留下了林雨和一名书记员。
过了好大一会,张平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对林雨说:“再耽误你一点时间,过一会有名证人来指证一下,你就没有事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据说,展飞狗急跳墙,无凭无据地硬说你是杀害项云的凶手。刚才得到一个消息,项云对门的邻居,案发那晚看到了凶手。”
“啊?”林雨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感到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咳,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张平好象没有看到林雨的变化,仍然笑迷迷地说:“再过十几分钟,那名证人来了,就可以戳穿展飞的谎言了。”
林雨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证人一来,我就算交代了。警察似乎认为展飞是凶手,但证人一到,情况马上就会改变。林雨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正在这时,他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极了,也顾不得细想,禁不住脱口而出:“项云门前走廊的灯没亮,证人不可能看到凶手吧!”
林雨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就是证人来了也不会认出自己,展飞死定了!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张平的脸上却失去了刚才的笑容,显出冰霜般的神色。他冷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走廊的灯没亮?你又怎么知道证人是在门前看到的凶手?我只是说证人看到了凶手,并没有说在哪里看到的啊!”
林雨被戴上了手铐,带进了审讯室。为了便于下一步的预审工作,副支队长鲁卫东也一同参加了审讯。
“你们不能把我当成罪犯!”一进审讯室,林雨一脸的愤怒,对坐在审讯台后面的白云清、鲁卫东二人吼道。两名值勤警察将他按到了椅子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嘛?是不是杀人凶手,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白云清对着暴跳如雷的林雨冷静地说。
“不就是一句口误嘛!”林雨好象已经明白自己中了警察的圈套。
“口误?没到过现场,你怎么能说出刚才的话。”
“我晚上经常去项云的家,那里的情况我很熟悉。我作出合理的推断,帮助你们破案有什么错?”林雨振振有词的说,好象他是协助警方办案的功臣。
“你晚上去项云家,不会摸着黑上去吧?”白云清沉着地应对,“那是声控感应灯,上楼的脚步声就会使灯亮起来。如果不是偷偷摸摸办坏事去了现场,你怎么会知道到灯不亮呢?”
“你们是在诱供!有本事把证人请出来!”林雨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证人吗?”
林雨心里一惊,大脑飞快地转动着。事前,他曾做过实验,项云家门前的路灯是声控的,声音达到一定的分贝才会自动地亮。作案时,他轻轻地上楼,悄悄地开锁,灯是不会亮的;离开时,他将门虚掩,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灯也没有亮。也许警察又是在唬人!
想到这里,林雨自信地说:“那就把他请来吧。”
白云清笑了笑:“你以为证人就一定是人啊,我们的证人可是一条小狗。它听到了你开门的声音,而且叫了起来。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林雨惊呆了,证人是条狗,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那条狗它能说出是我到了现场?真是天方夜谈。”林雨又显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狗虽然不能直接说出凶手就是你,但却能证明凶手当时确实到过现场啊?”白云清话题一转,接着问道。“十八日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有谁与你在一起。”
“我与几个朋友在红灯笼夜总会喝酒,从晚上八点一直玩到第二天早上二点多。夜总会的老板和我几个朋友都可以作证。”
“你那个几朋友是肖军、王磊和范运刚,夜总会的老板叫雷彬,对吧?”
林雨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知道了你们还问。”
“他们证实,那天晚上八点多,你们四人确实是在夜总会喝酒,可喝酒期间你又干了些什么?”
“唱歌、跳舞、打牌,还能干什么?”
“你撒谎!”白云清怒为可遏地用手一拍桌子,呵道,“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又干了什么?还不说实话吗?”
林雨头上的汗流了下来。
“让我替你说吧。你们四个人一人带着一个小姐去包间里单独娱乐,你带的那个女人叫李梅,今年十九岁,东北人,长得很漂亮。事后,你给了她一千元保密费,但是这一千元也没有封住她的口。她向我们交待说,那天晚上你只在包间里坐了几分钟,然后对她说有急事要办,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不要出来,装作你一直在里面的样子,费用你照付。当时,你欺骗李梅说,你离开的事如果被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让她替你保密。为此,你支付了一千元的保密费。一个半小时以后,你又悄悄地回去了。十二点钟的时候,你们俩一起离开了包间,给别人一种你一直在里面的感觉。这件事瞒过了你的几位朋友,也骗过了我们上次前去调查的人员……”
林雨仍故作镇定地说:“这也很正常啊,一起去嫖娼,如果我一个人不办事的话,朋友们会不高兴的。再说,我不想办那事,坐在房间里难受,离开了一会散散心,有何不可?那就能说明我是去杀人吗?”
“十点十分左右,你从夜总会出来,驾驶着你的白色桑塔纳汽车,去了项云所在的花园小区。路上,你花费了十五分钟,所以到达小区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左右。你把车停放在小区花园北面的小树林旁,离四号楼很近。将车停好以后,你坐在车内静静地等着。十点四十分左右,你看到周子坤从项云的家中出来驾车离去。这时,你收到了项云给你打的一个电话,但你并没有接听,因为你知道她打电话的原因。然后,你离开汽车徒步走向了项云的家,路上花费了大约三分钟。十点五十分左右,你来到了项云的家门前,用钥匙轻轻地打开了房门。由于你动作很轻,走廊里的声控感应灯没有亮,但项云对门家养的狗却感觉到了,发出了叫声。进屋以后,你将项云杀死,然后小心地在屋内寻找什么东西。离开项云家的时候,你轻轻地将门虚掩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迅速回到停车的地点,开车离开了小区,这时是十一点十五分。十五分钟以后,你返回了夜总会。”
“推理,全都是推理,你们没有证据,是在诬陷好人……”林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这里有电信公司出具的案发当晚上项云家的通话清单,还有小区保安和四号楼冯大爷的证词,你看看吧。材料上清楚地写着,你的车是白色桑塔纳,车号尾数有一个8字。”
“这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林雨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吼道,接着被身后的警察按到了椅子上。“我与项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你们合谋挪用公司的巨款炒股,被周子坤发现了。于是,你杀害项云灭口,妄图嫁祸周子坤,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林雨最后的防线被突破了。他瘫在了椅子上,两只眼睛露出了空洞、茫然与绝望的神情,面如灰土,汗如雨下,双眉紧锁,心头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悔恨……
这桩扑朔迷离的凶杀疑案,终于在白云清及他的战友们与林雨的斗智斗勇中渐渐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事后,白云清对张平等人说,当时他的心里真是捏着一把汗。虽然已经掌握了林雨的作案动机、作案时间等证据,但是如果不能在他是否到过犯罪现场的问题上有所突破,他还会提出其他的理由予以狡辩,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还在两可之间。如果林雨再狡猾一点,处事再稳重一点,自信心再强一点,无论我们设置什么样的陷井,他都不会陷进去。
“心虚、惊恐,是每一个罪犯都必然具备的。”白云清说。
然而,白云清在这时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雨接下来的供述,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魂……
第06章迷底初现
九月初,吉利公司与八十多家住户房屋拆迁纠纷,被省法院发回市中级法院重新审理。根据法律规定,市法院更换人员另行组成了新的合议庭审理该案。主办案件的审判长私下里告诉周子坤,因为有省法院的批示,市中院院长王新民对案件把关很严,要求大事小事都得向他本人汇报,合议庭根本作不了主,请周子坤另想办法。
根据多年来闯荡江湖积累的经验,周子坤首先想到了以权压法,他通过省里的关系,多次向王新民打了招呼。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案件始终没有进展。周子坤想,可能是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到家吧。于是,在十月上旬的一天,周子坤把林雨喊到了的办公室,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雨。
“作为财务主管,这一起案件的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表面上看,案件是合议庭审理,实际上起决定作用的是法院院长王新民。省市的领导都曾向他打过了招呼,但是他迟迟不办。催得紧了,他就说案情很复杂,正在研究,真是个老滑头。其实,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看到这个案子有‘油水’,想让我们多出点血。你马上准备二十万元现金,全部要旧钞,晚上亲自送到他家去,当面交给他。具体的事情,你也不是办了一次两次了,应该知道怎么办。”
当天晚上,林雨按照周子坤的安排,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二十万元现金,踏进了王新民的家门。
王新民非常清楚林雨的来意,在自家的小书房里单独接见了他,并热情地安排小保姆沏茶。
林雨深谙送礼之道,王新民的热情根本不是针对自己来的,他也绝不希望你在那里罗里罗嗦。办这种事情,双方最需要的是默契,接触的时间越短越好,因为对方的警惕性很高,尤其是讨厌你谈起具体的要求,那样很容易授人以柄。至于如何具体操作,双方是心照不宣的。这其中,也不乏收了礼而不办事的人,对此你也只能当钱打了个水漂,买了个教训,绝对不能当真和他们较劲,否则的话,你今后再找人办事的时候没有人敢与你来往。当然,有些时候也会遇到一些官员非要当场打开所送的东西看看,甚至有拒绝接受的情况。这说明,你办事的方法不对他的胃口,或者被他嗅出了某种危险。真正一尘不染的干部是很少的,至少林雨没有遇到过。
刚一落座,趁着保姆出去倒茶的机会,林雨迅速从腋下夹着的黑皮包里取出了事先用报纸包好的那二十万元现金,放到了沙发边上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嘴里说着:“王院长,这是周总去南方出差给你捎回的二斤茶叶。”
王新民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太客气了,我家里也不缺茶叶,你们留着喝吧。”嘴里客气着,身子却没有动一下。
“公司里的生意很好吧,周老板做出的贡献可不小啊。”王新民边打着官腔,边抬头看了一眼墙的表。
林雨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就起身说道:“王院长,东西捎到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工作很忙,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王新民也站起了身,嘴里还挽留着:“再坐一会嘛,喝口茶。”
“不了,不了。”林雨边说边转身向外走,与端茶走来的保姆正撞了个满怀,茶水泼到了林雨的胸前,茶杯掉在地止摔成了几瓣。
小保姆感到自己闯了祸,连忙用手绢为林雨擦拭西服上的水迹。林雨面色苍白,惊慌地躲闪着。王新民正要训斥保姆几句,看到林雨胸前的钮扣,脸色一变,伸手把林雨的上衣拽开,只见里面有几根导线,一头连接钮扣下面的微型送话器,一头连到了口袋里的微型录音机。
“你这是干什么,对我搞间谍活动。”王新民说着,走到了沙边,抓起了刚才林雨放下的那包东西,甩到了林雨的怀里。然后向大门一指:“你马上给我滚!”
回去的路上,林雨思考着自已的处境。如果王新民把这件事告诉检察院,自己行贿的罪名肯定跑不掉,但是从王新民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把东西交还给自己,并没有进一步追究的意思。但是,如果他把录音这件事告诉了周子坤,那么事情就不妙了。林雨懊恼不已,他知道今天这祸闯大了,案件的事办不成还在其次,更严重的是自己破坏了道上的规矩,以后再想办这种事就难了。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周子坤的电话,他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周子坤在电话里把他大骂了一顿之后,令他立即到办公室里去见他。林雨接完了电话,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了上来。
一走进周子坤的办公室,林雨就感到浑身紧梆梆的,周子坤阴沉着脸坐在老板椅上,冷冷地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林雨躬身站在周子坤的面前,冷汗不住地直往外冒。
过了很久,周子坤才说话,声音十分阴沉:“这种事情你办过多少次了?”
林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稳定了一下情绪,偷偷看了周子坤一眼,只见周子坤的嘴角挂着冷笑,林雨的心里打了一个冷战。他深知周子坤的性格,对公司的普通员工周子坤表现的非常大度,即使小有过失,他往往也一笑了之,所以大家都对他很有好感。对他视为知已的人,却是恩威并用。事情办得好,他大把大把地给钱,事情办砸了,他惩罚起来也让你永生难忘。要是背着他搞小动作,下场可想而知。曾经有一个部门主管,在一次竞标之前,将公司的底线泄漏了出去,被周子坤手下的人打得断了两根肋骨,卷铺盖回了老家。林雨的前任财务主管虽然是周子坤创业时的老伙计,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也被周子坤训斥之后,办了移民加拿大的手续,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其中的内情,林雨多少也了解一二,今天事情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知周子坤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