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王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听说小三跟陈皋和张昌走的挺近的?”
骊歌早知熙王会有此一问,恭敬地答:“是,确有此事。不过,孩儿保证,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熙王淡笑:“你似乎很有把握啊。你可知皇上因何生气?”
骊歌摇头不语,熙王也没指望他能答出来,自顾自地说:“今年秋天,哦,不,应该是去年秋天,神都卫上交的赋税虽与往年无异,甚至还多了些,但孤却都知道真州去年开了通商口岸,在政府的监控下与海外自由贸易,你说,这税收能少了吗?另外,真州的一名小县令上书皇上,称梁王有募兵倾向,神都卫今年的总兵量足足比头几年多了一半,你说这是什么概念?至于今天的事,只是个导火索,梁王上书,要求增加通冀两州的军饷。看出什么来了吗?”
骊歌帮熙王按摩着肩膀,目光闪烁,俄而,冷笑道:“他闹得倒欢实,只是不知朝中的三皇子该如何自处呢?”
熙王啜了口茶,悠然道:“小三儿是聪明过头喽,梁王,哼,岂是那么好合作的?”
骊歌沉吟着道:“至少他们如今是合作的,若想打破这种状态,只能从他们内部搞破坏,外力施压,只会将他们挤作一处。”
“说得好!”熙王赞道,手在袖子摸索一阵,拿出一张礼单,递给他道,“回来的路上遇到孙御史了,他给你的。”
骊歌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熙王奇道:“你的生辰平日里都不怎么过的,这位孙御史怎么突然想起给你送礼了?”骊歌嘴角划过一个诡异的笑容,难怪,难怪梁王等不及了,原来如此,嘴里若无其事地答:“他是何文本的授业恩师,高徒出事,他当然要着急了。”熙王一滞,惊讶道:“你进京之前还阴他一把?”骊歌平淡地道:“其实……其实吧,孩儿早就在阴他了。当初给他总兵之位就没安好心,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都有法子阴他。”
熙王押口茶,咱要修身养性,不跟你这混小子胡闹。
骊歌心中冷笑,忍不住了吗?何文本,我说过,你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宁可毁了你,现在看来你也没那么迂腐嘛,关键时刻还知道向我示弱。梁王,疑心太重果然是你们的皇室传统啊,连何文本这样的干将你都能冷落对付,身边还能有多少可用之人?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即便你招再多的兵,没有强将帮你带也是枉然!
熙王沉吟了一下,问:“骊歌,这个何文本若是投靠过来,可不可靠,你打算怎么安排?”
骊歌笑道:“义父,您觉得一个人在走投无路时还会想着去阴人吗?至于梁王,我敢说他没这魄力,何文本对他来说只是家奴般的存在,他对何文本信任不够,是不会派他来执行卧底的任务的。所以,即便他心不甘情不愿,也是可以靠得住的。至于职位,现在不宜冷落他,但也不宜抬举他,要知道,梁王可还在那盯着呢!而且,朝廷的风评也要注意,嗯,调往云州吧,正好三阳教刚拔除,也需有人看着。”
熙王拍拍骊歌放在他肩上的手,道:“骊歌,这些事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现在大了,本王也该放手了。只是,你要记住,阴谋始终上不了台面,一味用谋,只怕于长远不利啊。还有,梁王那边有没有你的人?皇上现在在气头上,可能会拿这个向你发难,你自己小心点,提早做准备吧。”
骊歌刚想答“是”,就听见门外有些喧哗,刚想扬声发问,就听老总管在门外禀报宫里来人了。与熙王对视一眼,骊歌就扬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门一打开,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太监就冲了进来,满头大汗地向熙王行礼后,看见骊歌就跌足道:“哎呦,我的爷,您怎么回来了!万岁爷正找您呢!都发火了,连砚台都砸了!”
骊歌拽住老太监的袖子,眼巴巴地干涩地问:“文公公,您说,皇上把砚台给砸了?不知砸的是哪块?”
老太监急道:“还哪块?!就是那块七星端砚!”
骊歌一下子觉得有些眩晕,七星端砚,贡品,而且还是极品的,皇上平时宝贝得不行,看来这次还真是气得不轻啊……自己,完了……
第六十八章 你训我,我整他!
更新时间2011…11…6 0:13:38 字数:2334
养元宫中,骊歌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任皇上如何叫骂我自岿然不动,好一份平常心啊,文公公瞅瞅暴怒中的皇上,又瞅瞅面无表情的骊歌,拂尘一扫,眼观鼻鼻观心,似老僧入定。
骊歌暗暗埋怨,文公公,您老不帮我求情也就罢了,可也不能在这看我出洋相啊,您倒是把别人都赶走了,可您留这儿干什么啊……
平日里性子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此时处于暴怒状态,就差没歇斯底里地咆哮了。
“嘭!嘭!嘭!”皇上捶着桌子大骂骊歌:“你说说啊,真州真州,状况你搞不清,噢,这是梁王经营数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不怪你。那这次呢?通冀两州可是你们熙王府的老巢,居然也搞不清状况,反而是你们的人让人家两年内找出了七七八八。朕,朕要你何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这次增军饷的事你们皇灵的人事先连吭都没吭声,好了,梁王的人在朝堂上一发难,朕直接就懵了。朕说你们……”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边指点着他,一边喘气。
骊歌心中嘀咕,皇上您叫陈定乾,还真以为自己能独掌乾坤啊,碰到个反对自己的就受不了了,这平常心还没我呢。
到了后来,陈定乾是一边骂一边抓起桌上的奏折朝骊歌身上丢,骊歌当然不肯乖乖挨砸,躲得开的,微微侧身或偏头,躲不开的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在皇上面前上蹿下跳吧?可是当一本奏折在骊歌眼前越来越大时,骊歌惊恐地发现,这是冲自己的鼻梁来的,只一犹豫,骊歌就赶紧侧身让过了已明飞行物。不过动作太大,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陈定乾怒极反笑:“吆喝,你还敢躲,皮痒了是吧?那好,既然你不愿意被朕的奏章砸,那就下去挨板子吧!”刚要抬手叫侍卫,“万岁爷……”文公公赶紧叫住,皇上转头看他,老文急出一头汗,他只是平日里收多了熙王府的好处,情急之下叫住了皇上,这时候还真不知该说什么,眼看着皇上皱眉,老文急中生智,讪讪地道,“您该用膳了……”陈定乾皱眉,不满地看向他,这小混蛋还在这呢,你就不能聪明点,找个好理由?真丢人!
“这个……”文公公吓得脖子一缩,谄媚地陪笑道,“万岁爷,您昨儿个不是还说要去看太后吗?这会儿打了他,带了一身的煞气,不吉利。您也知道,太后她人家啊,信佛。”这理由还差不多,皇上冷哼了一声,顺势放下了手,一脸厌恶地打发骊歌出去。
出了养元宫,骊歌才发现自己早已汗透衣衫,冷风一吹,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思索了一下,骊歌转身向皇灵总部走去。
召集了一众心腹下属,骊歌戴着半边玉面具,大咧咧地坐在石桌上,将一众心腹按职位从高到低骂了个遍,然后,然后?然后再从低到高骂呗。跟他熟悉的大多暗暗撇嘴,不当回事,跟他不是很熟的,有的被吓得两股战战。
骂完了,骊歌长舒一口,心里可算好受点了。兄弟们,对不住,老大我在皇上那受了气,不好朝他发作,只能委屈你们喽。又安排下去任务,刚要继续骂,就听有人在背后唤“骊歌”,骊歌回头,就见韩缚虎负手站在身后,朝骊歌点点头,淡淡地道,“你来一下。”“散了!”骊歌大吼一声,极有领导的范儿的一挥手,转身追上韩缚虎。
韩缚虎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径直去取药,口中吩咐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点药。”“扑哧”骊歌乐了,强忍着笑道,“师傅,我没事啊。几本奏章而已。”韩缚虎瞪他一眼,骊歌赶紧敛了笑,乖乖地褪下衣袍。
韩缚虎在骊歌伤处按了几下,发现虽然青紫斑斑,却多是皮肉伤,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皇上一发怒把骊歌给打出内伤来。
一边上药,韩缚虎一边淡淡地问:“你打算怎么办?梁王那边可都已经行动了。”骊歌撇嘴:“我看他就是闲的。我要是他,要想谋反得先学会隐忍,当然他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没戏了,在朝中扶植个三皇子当傀儡。哼哼,我看啊,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日后必有一场大战。”
“哼,你倒是自信!”韩缚虎冷哼一声,手上不由重了几分,“师傅,疼!”骊歌疼得呲牙咧嘴,嘴里还不忘幸灾乐祸道,“这梁王此举不过是想给皇上找找麻烦,恶心恶心他,顺便能捞就捞,不过这下三皇子可难做人喽。嘿嘿,要是有人从中作梗,搅和搅和,可就有好戏看啦!”
“骊歌!”韩缚虎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悦地斥道,“难道关肃山没教过你,皇室的事少参与!”“师傅……”骊歌委屈地站起来,嗫嚅道。“唉——”韩缚虎看他这样,长叹口气,缓了下口气,道,“骊歌,人家毕竟是亲兄弟,可能今天打,明天就好。你没必要参与太多。皇家的事,谁说得准呢?别忘了汉武帝与他太子的事。”
汉武帝一代雄杰,却在晚年迷信长生,被江充欺骗,逼死自己的太子,将**与几乎一网打尽。后来太子平反,当初追杀太子,或者没有及时劝解武帝的,又被屠戮,前后两批人,死得不能说不怨,可是,他们有什么错呢?唯一的错就是介入了皇室斗争中。投机取巧者总是容易倒霉。
所以,韩缚虎才以此劝诫骊歌。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再多就遭了君王的大忌。
骊歌心下感动,可还是说:“师傅,自从我十一岁那年被送入宫中起,身上就已经打上了太子的烙印。我与太子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觉得就算我不做什么,他们就会将我当成是局外人吗?”
韩缚虎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坐在凳子上,接着给他上药。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骊歌撇嘴,道:“我被皇上骂,都是因为梁王,自然不能让他这个主谋好过了不是?要军饷?切,通冀两州虽是重镇,但也是个惹是非的地方。您说我要是给他来几张弹劾会怎么样?还有三皇子那,他在朝中肯定不好过,那就再给他加一把火,让他去怨梁王。另外,听说去年羌狄那边冬天特别长,粮食都耗光了,今年开春有可能会劫掠我大姜。反正都要打,不如让他们打冀州好啦。相比北方其他的重镇,我倒更相信义父全力整顿的冀州。到时事情多了,我看他还蹦跶!“
韩缚虎再次皱眉,口气有些不善:“引外敌打自家人,你行啊。“
不好意思,今天发的有点晚。呃。连坐两夜火车,受不了啊,受不了。明天两章,大家准备好推荐票啊
第六十九章 纨绔大比拼(一)
更新时间2011…11…6 21:40:35 字数:1993
骊歌一愣,然后讪笑着解释道:“师傅,不是您想的那样啦。虽说徒儿也想干掉梁王,不过,也不能引外敌不是?据义父估计,羌狄此次进攻本就会集中在北方重镇,冀州更是受到攻击主要地方。反正本来就要进攻,这次只是将敌情夸大几分告诉梁王罢了。只要他收缩兵力,我们就有机会给他找点麻烦,甚至有望收复部分神都卫的控制权。”
韩缚虎想想,明白骊歌只是想诈他一诈,也就不再说什么。
骊歌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从皇灵总部出来,骊歌伸了个懒腰,站在大街上思索,嗯,现在还没吃饭呢,是回府吃饭呢,还是随便找家酒楼呢?“嘿,笨笨!”突然一个软绵绵,散发着幽幽体香的温热物体贴上了骊歌的后背,骊歌吓了一跳,刚要习惯性地攻击,就在听到那声“笨笨”后,撤掉了所有的防御。无奈的转过身来,哀叹道:“金城,你能不能不吓人啊,差点伤到你。”
金城一身粉色锦缎棉衣,腰系织锦缎带,更显小蛮腰不堪一握,双丫髻上戴着粉嫩嫩、毛茸茸的饰品,脚上依旧是那标志性的鹿皮小蛮靴。听见骊歌哀叹,金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拉住骊歌的胳膊摇啊摇,娇声道:“哎呀,骊歌,人家不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嘛,再说这是京城呐,谁没事了光天化日地来刺杀你,别那么紧张嘛。你这不是也没伤到我嘛。别生气啦,好不好嘛……骊歌……”
骊歌一阵无力,无奈地道:“好啦,好啦,我不生气。哎呀,你别摇了,我头晕!”金城一惊,踮起脚来伸手去摸骊歌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奇(提供下载…87book)怪地道:“不烧啊?骊歌,你病了吗?怎么会头晕呢?”骊歌没好气地道:“饿的!”大中午的被你老子叫过去骂,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又摇啊摇,能不晕吗?
金城松了口气,眉眼弯弯,眼珠转了几转,雀跃道:“骊歌,那我们去吃饭吧?”骊歌一阵无语,摸摸荷包,貌似还有不少钱,应该够这丫头大吃一顿了吧?他可不想再带着丫头吃一顿霸王餐了。
“骊歌,骊歌,这一家,对,就这一家!”金城开心地拉着骊歌挤到一家装饰考究,香风扑面的“酒楼”前。骊歌疲倦地被金城拖到此地,心里哀叹,这到底是谁要吃饭哪?“好,就这……”家字骊歌却没说出来,本来只是纯粹顺着小丫头,可是看到牌匾后,骊歌脸黑了,“你听谁说的这是酒楼?”小丫头眨眨眼,无辜地道:“四哥啊。四哥说这地方最好了,虽说不是京城最有名的地儿,但是里边的服侍绝对够味儿!”骊歌抿了抿嘴,好啊,陈敬之,你行,你真行,教唆自己的妹妹来这种地方,回去再跟你算账!
四皇子陈敬之,四妃之首德妃之子,可惜,德妃的娘家以诗书传家,本人对宫斗也没什么兴趣,连带着陈敬之虽有些才学却无意官场。用骊歌的话说就是,太子啊,不着调只是偶尔,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循规蹈矩的乖孩子。这家伙读了一肚子书,也会点三脚猫功夫,只不过全用来哄女孩子了。人家说,人生不过两大美事,一是美人,二是美酒。
此时小丫头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骊歌回神,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这是男人去的地儿,你不许去!”“为什么啊?”小丫头接着眨眼。骊歌嘴角抽搐,丫头,你一大姑娘大白天的进去人家会以为你是踢场的……
小丫头却反映过来了:“哦!我知道了,就是那种地儿!嘿……嘿嘿,骊歌……那个……我不知道哪……”说着小丫头也不好意思起来。骊歌幽幽看她一眼,二话不说拽着她就往别的地方走。
一家小酒楼上,骊歌一边愤愤地咬着馒头,一边瞪着小丫头。金城也觉得自己没搞清状况就冒冒失失地冲上去不太好,讪讪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甜点,脸上慢慢腾起两团不甚明显的粉云。
待骊歌消灭掉两个馒头,一碗米饭后,小丫头惊奇地问:“咦?骊歌,你还没吃饱吗?”骊歌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生气了,似乎,好像,吃的有那么一点点多……摸了摸肚子,费力地打了个饱嗝,小丫头吃吃发笑,骊歌瞪她一眼,没好气道:“笑什么笑!”小丫头自我陶醉道:“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秀色可餐?你胃口大增呢!”黑线,骊歌满头黑线,深吸几口气,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小二,结账!”
金城挑了几样剩下的甜点,让小二帮她包好后,就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快步离去的骊歌,甜甜地笑道:“骊歌,你打算去哪啊?”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