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若是本王府中奴才,东窗事发后,本王最该想到的是如何稳当安置张九,以至其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想来,确实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既然要让张九死,自然不会让他弄脏了自己的府宅,又怎会让莫统领带人赶巧替张九收尸。父皇,张九不是儿臣府中的奴才,此事更是与儿臣无关,儿臣用自己的性命向天发誓,请父皇鉴,还儿臣一清白!”
庆帝龙眸微敛,那深沉的目光下,让人有种被硬生生的拨离皮肉感觉。
“清白不是别人的给!”轩辕浩日没想到皇上会跟他说这样一句话,初一听,好像在他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再回味,却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对他已经有疑心了,甚至……轩辕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这些年,他谨慎小心,一步步走到今,却万万没料到会横生如此祸事,只此一事便会将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击的粉碎,只此一事便会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轩辕浩日心里猛然生气涛天的恨意,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满腔的恨是对皇上,还是对那个要将他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父皇,求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关键时刻,轩辕浩日的脑子还是清楚的,当务之际,是为自己争取时间,争取反击的机会。
只是皇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幽深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焱。
“轩辕焱,你怎么说!”
轩辕浩日心里冷笑,父皇啊父皇,你对轩辕焱真是器重,难道当年,你的默视都是装出来的不成,其实在你心里,真正疼的儿子便是轩辕焱。若是这样,你真是把所有人都骗了。
轩辕焱目光轻举,质感的嗓音透着几许冷意,“人虽死在大皇兄府上,并不代表大皇兄便是幕后主使。依儿臣之见,张九已死,此事暂且搁一搁!”
“搁一搁?”皇上问,对这个儿子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
“对,儿臣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张件便会被百姓淡忘,会被更新的新鲜事取代。”不但皇上在看轩辕焱,轩辕浩日更是有不明白轩辕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不记得轩辕焱如何好说话,他到底知道,轩辕焱打小就是个性情薄凉冷傲之人,在兄弟间只跟老十轩辕晟走的近些。
轩辕浩日是没想到轩辕焱会将此事搁置,在他看来,此事对他来说是大祸,而对轩辕焱来说却是大好机会,为何不趁机兴事,一来打压他,二来树立自己的威信,三来便是借此事搏太子位。一句暂且搁置,就将大好机会放弃了吗,还是轩辕焱有更深的打算。
“此事不是你想搁置就能搁置的,你不但要给朕交代,还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皇上威严,跪在地上的轩辕浩日却暗自松了口气,对于皇上的脾气他还是能揣测出几分的,皇上虽然在威喝,其中圣意已然有了松动。
“儿臣自会给百官一个交代!”
“既然朕将此事交你处置,别让朕失望!”
“儿臣明白!”
先前那股寒意再次涌上轩辕浩日心头,几时起,皇上跟轩辕焱如此默契了,没错,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的就是存在一种默契,一种不为人知,甚至将其他人禀弃在外的默契,独属于他们的默契。这一感觉,让轩辕浩日心惊更紧张了起来。
……
“不查了,大皇子确实这么说?”自从轩辕浩日被召进宫,最煎熬莫过的陆伯崇。他担心有人借机生事,更担心这事与大皇子有牵连,甚至就是大皇子所为。毕竟,这些年大皇子私底下没轻运作,江湖中人收揽了很多。
“大皇上说清者自清,让您安心!”陆总管说的确是轩辕浩日的原话,陆伯崇轻舒了口气,能不能安下心也只是一时的,至于清者自清,他觉得大皇子应该不会诓他。
陆伯崇又想起一事,这个时候格外要叮嘱贵妃娘娘一声,尽好本份,切记后宫不得干政。在皇上跟前千万不要提刺客的事,更不能为大皇子叫屈,否则,非但帮不了大皇子,反而惹皇上生厌,给大皇子招惹祸事。
陆相爷想的没错,只是可惜派进宫的人晚了一步,皇上去清宁宫看皇后时,汐贵妃不请自来,说是得了一匹极好的蜀绵,送于皇后做新衣的,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汐贵妃一准是得了消息皇上来清宁宫,便找了个借口来见皇上,为的自然是大皇子。
皇后与皇上说的最多的除了关心皇上的龙体外,便是皇外孙楚麒麟。对这个皇外孙,皇上也是极宠爱的,言语间宠溺不禁流露。楚麒麟这孩子也争气,聪明懂事,无论学识还是武艺,在同辈人中堪称翘首。而且,这小子身上还有股子少年老成的气质,说话做事很有一套。
皇上对楚麒麟的宠爱,汐贵妃看在眼里,嫉恨在心里。她当然觉得自己的孙子才是最好的,皇上之所以对楚麒麟另眼相看,都是皇后整天在皇上耳根下念叨楚麒麟这样,楚麒麟那样。
再有一个月就是皇长孙的生日,汐贵妃借此打断了她最不爱的话题。
皇长孙的生日,皇后自然是上心的,早就吩咐下去好生准备着,却听汐贵妃那边轻叹了声,皇上心中冷笑,绕了半天,终于来了。
汐贵妃忍不住愤愤难挡,人世险恶,人心难测,聪明乖巧的皇长孙招谁惹谁了,大喜的日子招来这等晦气之事。
看到皇上眉头微拢,汐贵妃心生畏惧,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腰杆不自觉的挺直。
皇上不语,皇后微展笑颜,“拓儿有些日子没进宫了,皇上,明日命人将孩子接进宫住些日子吧!”
汐贵妃心里那个气啊,皇上都没说话呢,你抢着说什么,公孙婉仪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嗯,再让把麒麟也接来,朕也有些时日没检查他的功课了。”
皇后掩嘴笑道,“光儿回来了,那个小的整天粘的紧呢。”皇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汐贵妃的脸色却有些泛白,心里恨的牙痒。
没给汐贵妃再将话题扯回的机会,皇上摆驾去了御书房。
镇国公府的后花园虽然不大,再贵在布局精妙,尤其那个修整一新的树屋堪称一景,只是此时的树屋内有些小小的躁动,还有些热。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楚流光玉颜飞红,手紧捂着胸口,这货现在脱衣服的水平越来越高,一两句话的功夫悄无声息的就把她的衣襟解开了,大白天的,又是在外面,楚麒麟跟楚天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天不黑,他们回不来!”蛊惑的嗓音如在酒中浸过一般,吻契而不舍的在她美颈间游移。
“你把他们……哄哪儿去了?”楚流光问的有气无力的,被他抚弄的身体越发的绵软。
轩辕焱早就看那两个小的不顺眼了,整天缠着他的女人,哪有一点儿男孩子的样子。
亲王大人的心态,绝对的只许他放火,连个小灯都不许楚麒麟、楚天野点。他的女人,只能他缠着;他的女人,只能他霸着。尤其看到俩个小东西装亲侄装到处招摇时,恨的牙痒痒。
“你正经点儿,我有话问你!”
“你问你的,不耽误!”
“嗯啊……”楚流光倒吸了气,将埋在胸前的脑袋重新摆正,“你这样我怎么说!”
“你说你的,我吃我的,都不耽误!”
楚流光心道,这流氓,越来越无所顾及了,真要随了他的愿,等会儿她如何见人啊!狠捏了下他腰间的软肉。
“嘶,小娘子,下手真狠!”轩辕焱一边痛呼,却不忘在那娇软的小嘴上重重的亲了口,“真甜!”
不远处,护国将军与夫人看着树屋,慧心一笑。
“上官秀向我讨要喜酒呢!”护国将军说道,眼中虽有笑意,亦有些深沉难懂的东西。
“日子过的真快,我们的光儿也到了出嫁的日子!”
“不舍得?”护国将军问,被夫人剜了眼,“你舍得?!”
“哈哈,那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啊,自然舍不得。”话落,护国将军瞬间收敛了神色,哼道,“便宜那小子了!”
敢称南亲王为小子,护国将军好气魄!
第七十五章
听完夜狼的禀报,轩辕焱唇角微勾,画笔轻点在鹰眼中,瞬间,搏击长空的雄鹰如同活了一般。只是这雄鹰却悠闲的站在黑石崖口,一双鹰眼并非散发着犀利之光,而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身旁个头娇小,鹰羽却丰润神采的母鹰。夜狼只瞟了一眼,便坚决的认为那只小个头的鹰确是母的,主子又在借画喻人呢。
按常理,母鹰的鹰羽还有神采远不及雄鹰,这也让世人很容易将它们区别开的。偏偏主子的所有画中,母的不但都比公的漂亮,神采中更似透着娇憨、精乖、冷傲甚至还有霸气。不知内情的,单凭两只鹰的长相一准认为是哥们。只要细看,端倪尽现。
其实并非轩辕焱故意逆常理为之,而是他曾经画过一幅双鹰图,还献宝似的解释给楚流光呢,那只威武的大鹰是他,那是形态娇小些,依偎在他身边的便是她。岂料,不但没得来香吻,还被从头到脚痛批一顿。凭啥威武霸气,她反而像只褪毛鸡似的,都显摆到画上了。
夜狼静待主子的命令,等来的却是主子别有深意的浅笑。
“主子!”
“转移风头,轩辕浩日到是没让我失望!”轩辕焱说道,目光依旧停留在画面上,细细赏看着。
转移风头?夜狼心里嘀咕,寻思了一阵子,眼前似豁然开朗。轩辕浩日果然有心机,纵然他一口咬定他与此事无关,会还自己清白。但是,空口无凭,实难让人信服。无论他表现的如何沉稳,不惧谣言,他依旧站在风头浪尖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脱身更是不易,偏偏轩辕浩日敢在此时有所作为,与其他一人站在浪尖上,不如再寻个倒霉蛋与他一起分担。而这个倒霉蛋便是轩辕旭。
轩辕旭被拎出来,也要归功于举报的余温,至于到底是谁将轩辕旭在益州私占良田大兴土木,修建私宅供己享乐之事捅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天知地知,轩辕浩日知,轩辕焱也知道。
王爷的属地宅府皆由皇上赏封,轩辕旭竟敢瞒天过海,而私建宅府只是不过冰山一角,大肆敛财、私藏兵器,这些全都藏于私宅中,龙颜之怒可想而知。
正如轩辕焱所说,风浪果然转向了轩辕旭,不仅仅是皇上,尤其是朝中文武官员,现在已然将京效暗藏刺客之事放一边,因为他们中不乏给福王轩辕旭送厚礼之人。
御书房,皇上接连拍打着桌面,跪在地上的轩辕旭早已吓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轩辕旭,朕还没死呢!”皇上低吼,除了轩辕焱外,所有人都跑了下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请皇上保重龙体啊!”
“父皇息怒,息怒啊!”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朕,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轩辕旭因为惊恐,脸色刹白,大逆不道,这四个字如惊雷在脑中炸响。
轩辕焱与局外人,冷眼旁观。轩辕旭也真是有恃无恐,在益州建个私宅,顺便私藏敛来的财物也就罢了,即使被捅到皇上那儿,不过收了私宅跟财物后被狠骂一顿,再重的惩罚也重不到哪儿去。要命的是,这货竟然私藏了大量的兵器,想谋反不成。
“父皇,请您息怒,请您息怒啊!五弟从小到大做事多因喜好,向来莽撞。儿臣不信他有那般深的心机,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轩辕睿向前跪爬了几步,满脸的惶恐。
轩辕焱心里却冷笑,好一个轩辕睿,明着在替轩辕旭求情,实际却在火上浇油。轩辕旭没那么深的心机,那又是谁有这么深的心机呢。果不其然,皇上幽冷的目光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慕容海。
“父皇,儿臣也不信五弟会存大逆不道之心啊,请皇上明查啊!”关键时刻,轩辕浩日永远都是他们的好兄长。这个时候,轩辕旭可不敢对轩辕浩日冷嘲暗讽,多一个人说情总是好的。
皇上收回目光时,朝轩辕焱看了眼,那份置身事外的淡然,不禁让皇上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深邃。
这件事断然不会因为众人的求情,不了了之。庆帝向来赏罚果断,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只要威胁到帝位,威胁到江山社稷,他便是那无情的帝王。
说是闭门思过,众人心如明镜,福王是被囚禁于府中,只要皇上不赦免,福王就会被囚禁一辈子。看来,太子之位是与福王无缘了。看慕容大人起身时,身子明显虚晃了下。
出了御书房,谁都没说话,无声的朝前走着。轩辕睿却从慕容海看他的眼神中,觉察到了犀利甚至是愤怒。
轩辕睿心中冷笑,将自己的无能归究到本王身上,怪不得斗不过陆伯崇呢。心里虽然不屑,却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能跟慕容家结下疙瘩。他该找个机会,为自己解释一下。
“今日之事,九弟怎么看?”轩辕浩日悄无声息的走到轩辕焱身边,与其并肩前行。
轩辕焱说,“与张九的事相比,父皇更生气!”
轩辕浩日神色一滞,随后轻叹了声,“五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到是有些好奇,揭露此事之人到底何种居心!”
轩辕浩日心里一怔,“不管有何居心,父皇那句大逆不道说的有些重了。”
“是吗?”
“嗯,老五什么脾气,你我兄弟还不清楚那,那家货是脾气冲些,却没长那弯弯肠子。”
“听大皇子如此说来,兄弟中,又多了一个莽夫喽!”
“哈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再说,老十只是直性子,怎么能说成莽夫!”
“一波未平,一波有起,风头可是盖过了张九的案子。”轩辕焱说。
轩辕浩日不语,心里却咯噔一声,轩辕焱不会凭白无辜的这么说,难道他觉察到了什么?
轩辕浩日又怎会知道,天刹盟的影部早就把他盯上了。
今日之事令皇上无心再批阅折子,一翻平复过后,命德公公摆驾淑贵妃殿。
清宁宫中,皇后依如既往的为皇上煮着茶,无论皇上来或是不来。
“娘娘,德公公差人来说,皇上摆驾去了春禧宫!”娟华进殿禀报。
“娘娘,给您摆膳吧!”素青说道,皇后却默不作声,似在想着什么。
“本宫现在不饿,稍晚些吧!”
皇上轻声叹道,“才消停几天,又来事了!”
“春禧宫那位可不比福寿宫的那位!”素青这话没错,比沉府,慕容馨能把陆汐若甩出几条街去,轩辕浩日府上只是死了个来历不明的奴才,陆汐若便坐不住了,想着法的来清宁宫见皇上,更是拿皇长孙的生日说事。瞧人家淑贵妃,福王圈地建私宅,敛财藏兵器,那可是人眼所见的事实,人家却安然若定,别说是向皇上求情,就连在皇后这儿都没露出几毫求情之意。
“素青,终于是起风了!”皇后说道,淡淡的微笑中透着令人敬畏的威仪。
“奴卑觉得,风刮的越大,高低强弱才分的更清楚!”
“呵呵,你到是把本宫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时至今日,皇后的心思越发的坚不可催,帝位只有一个,能承袭之人也只有一个,除了南亲王,她找不出任何理由。
皇上最欣赏淑贵妃的地方,便是她淡然无争的性情,待皇上说完轩辕旭的事,淑贵妃黛眉微锁,叹声中,脸色有些苍白,眼中更是神伤,却没有为轩辕旭辨解一句,更没有求情。
“他是皇上的儿子,更是皇上的臣子,儿子有错,父亲会举起棍捧,为的是让他痛在骨肉,记在心里,往后不再犯;臣子有错,皇上自会依律惩罚,不但要让他长记性,更是告诫朝臣,告诫天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臣妾虽是女流,却知荣耻,更知感恩!”
“好一个知荣耻,知感恩。若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还有何愁事来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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