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嘀咕什么呢?”这张小脸生动的让他禁不住想找块纱巾遮上,他的乖宝儿虽不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却是天下间最真最宝贝的女子。她的好、她的混、她的坏,给他一个人看便可。
楚流光撇嘴,“你说老板娘会不会给你打折?”她估摸着差不多,就算不打折,也会加量甚至还有格外赠送,长的好看,到哪儿都吃香,这道理到哪儿都行的通。
轩辕焱摇头,“不知道,等下我问问,兴许就不要钱了呢!”
“哼,德行!”说他胖,他还喘起来了。
还真是被楚流光说中了,不但鱼面有加量,老板娘还格外送了自家酿的果子酒。
美味入口,不仅仅是舌尖上的享受,浑身上下舒服极了,这就是美食的魅力。鱼肉鲜嫩,毫无腥气;面条劲道,越嚼越香;汤汁更是调的让人入口便难忘,楚流光眯着眼,不时发现满足的轻叹。这东西让小吃货楚天野尝到了,一准吃的爹妈不认。
“娘,有客到!”东子喊道,笑眯眯的将人迎了出来,老板娘热情不减,将来客引到座位上。
楚流光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看除鱼面之外的人。如果不是碟里的菜吃完了,轩辕焱又没给她夹,这没心肺的,几时能发现轩辕焱已经停筷,正与他们相临的那桌客人默默注视呢。
楚流光嘴里含着鱼丸,那双灵气逼人的眸子不自觉的瞪大再瞪大,一双秀眉却在收紧再收紧。
天下之大,不乏长得相像之人。
临桌,那个正冲着轩辕焱似笑非笑的男子,除了五观让楚流光明显一愣外,冷峻尊傲的气息与轩辕焱相比,似有三四分相像。那男子,不,看那张年轻的脸,似乎叫他少年更合适些,这少年顶多十六七的样子。俊美的五观多些了阴柔之气,擒在嘴角的笑不但玩世不恭,甚至透着挑衅的味道。初次见面,又都是吃客,何来挑衅一说。除非……楚流光脑子飞转,咽下嘴里的鱼丸后,眼微眯,已是了然。若她猜的没错,这个相貌俊美而阴柔的少年便是凤栖的小王爷,皇甫金诚。
麻烦来了,想无视都不成。原本吃的正享受正开心呢,来了给你添堵的,也怪不得楚流光没好脸色。要不说还是人家南亲王好修为,嘴角勾扯着轻浅淡漠的笑,无关痛痒,更不入眼底。
“我们真不愧是……”话至此,皇甫金诚突然停了下来,眼中的挑衅欲浓,论身高,皇甫金诚不及轩辕焱,却比轩辕焱健硕些,楚流光发现,这位凤栖小王爷的五观与轩辕焱还是有区别的,细细比对,又不太像了。但捏到一起,还是比较像。
“……有缘啊!吃顿饭也能见到彼此!”皇甫金诚不拿自己当外人,人家没请他坐,他已经坐到了轩辕焱的对面。
南亲王眸光深不可测,让意图探寻之人如坠寒潭深渊一般,笑道,“千里迢迢来吃一碗面,摆排场的毛病,怕是到死也改不了!”
轩辕焱嘴毒,这是楚流光打小就见识的,所以她是一点儿不担心她家男人在嘴上功夫上输给什么人。
皇甫金诚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你以为本……我很待见你!”
“呵,你现在不就坐在我面前吗!”轩辕焱笑道,我可没请你过来,是你自己不知趣,硬来找不痛快。
皇甫金诚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我真搞不懂,她怎么能忍受得了你这幅……样子!”
“你不是她,又怎知她不是在甘之如饴!”
“轩辕焱!”
“我听得见,用不着喊的这么大声!”
楚流光微拢眉头,这两人不但认识,好像还有仇似的。
第四十八章 揭穿
皇甫金诚这倒霉孩子,她家楚天野都知道粒粒皆辛苦,瞧他把那碗鱼面遭贱的,楚流光真想抽他两巴掌。
明明两看相厌,却要不请自来。楚流光对轩辕焱的态度真是叹服,皇甫金诚堂而皇之的坐在他对面,挑三捡四、夹枪带炮,他却老僧入定似的视这倒霉孩子如空气。
没人配合,折腾起来哪有劲头。再者说,没把轩辕焱恶心到,反而失了自己的身份,堂堂凤栖小王爷跟那些个仗着家业,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楚流光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气,这顿饭吃得真饱。一旁的轩辕焱拿起她手边的绢帕,温柔的拭去沾在她嘴角的汤渍,问道,“喜欢吗?”
楚流光点头,本想说倘若没有碍眼的,她会感觉更舒心,转念一想,轩辕焱将其视为空气,她又何必多嘴,反而显得她多在意似的。对于碍眼的人,轻者暗讽几句,重者直接默视,正如轩辕焱所为,这才是最高境界。
两人手牵手刚走到门口,啪的一声,皇甫金诚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楚流光恶趣的想,那力道会不会震的手疼。跟她身边这个男人比起来,皇甫金诚只能称为男孩。不是他涉世不深,而是跟成精的轩辕焱比起来,皇甫金诚的道行太浅。
“主子,有辆马车一直在后面跟着!”
轩辕焱正给楚流光说着云城的好景致,听到夜狼的禀报,亲王殿下不过轻扯了下嘴角,冷漠而不屑。
“你知道他会跟着!”楚流光问,轩辕焱唇角上扬,马将军不是说,皇甫金诚要来拜会他吗,时间早晚又有什么区别。
楚流光撇嘴,这家伙越来越深藏不露了。
“再没要问的了?”轩辕焱说,好像楚流光不多问些什么,他很失望似的。
他愿意说,我自然洗耳恭听,只是时间在分秒逝去,轩辕焱只是静静的把玩着发梢,那轩昂的眉宇却渐渐笼罩着一层阴郁。
两人原本计划好的活动,到底是被那个不速之客祸害没了。楚流光总有一种连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感觉,皇甫金诚与轩辕焱之间的关系过于微妙,按说,皇甫金诚堂而皇之的进南亲王府,再傲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凤栖小王爷的身份,但是,他毕竟站在别人家的地盘上,终归要收敛些。恰恰相反,她可没见皇甫金诚有分毫收敛,那骨子里的傲劲,仿佛一切本该如此,仿佛他与轩辕焱之间无需那些假腥腥的客套、礼节。他来了,就得住下。不管你南亲王愿不愿意,你必须好好招待我。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南亲王就等着吧!
楚流光哑然失笑,她这种感觉的确怪的离谱,以轩辕焱的脾气,他可不会欠什么人的人情。即便是欠了,也休想让他屈尊。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虽然晃过不屑甚至是厌恶,到底没把皇甫金诚踢出府。
朝书房那两扇紧闭的门看了眼,轩辕焱跟南甫金关在一起少说两个时辰了。
“小姐!”
“疾风,你的脚步又轻了好多噢!”楚流光的夸赞,疾风自然受用,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说,疾风能有今日修为,都是小姐的功劳。但是说这话的后果,尝过一次就够了,他可受不了小祖宗皮笑肉不笑的,似把人放在炉上,小火的轻蒸慢炖,那滋味,打死他都不会再尝一次。
“有消息了?”楚流光问,做为一个好领导,要洞察员工的神色表情。看疾风剑眉横锁,再算算时间,鹰眼应该有消息了。
楚流光离开后,书房的门依然紧闭,里面的气息称得上变幻莫测。
南亲王亲临南郡,首要之事便是查清凤栖这位小王爷因何带兵擅入苍龙境内。皇甫金诚笑竟是一幅很无辜的样子,他亲自带大人人马奔袭于此,为的是追拿要犯。没想到,竟然追到了苍龙境内。
人家是不小心追过头了,何况那要犯又是逃进了苍龙境内。
“摄政王的兵马几时变的这般没用?”轩辕焱言语轻飘冷漠似乎无关痛痒,可是在皇甫金诚听来就是抵毁,就是羞辱。
“轩辕焱,这里就你跟我,少摆出那幅吃不到葡萄便说酸的嘴脸,咱俩谁不知道谁!”
轩辕焱眸光微眸,到底是个嫩青,“皇甫傲天没教你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吗?”
“你,你什么意思?”
“哈哈……”轩辕焱幽眸透寒,有娘养,有爹疼,皇甫金诚自然不需要为如何活下去苦恼。皇甫傲天虽然是凤栖的摄政王,却是隐匿之皇。做为他唯一的儿子,皇甫金诚自生下那天起,便被高高奉着,何谓人世冷暖,何谓手兄相残,何谓苟延残喘,他自然体会不到,也无需体会。
看到这张与自己颇有几分相像的脸,轩辕焱忍不住想笑,她还有何资格对他说那些话,她心里是有他的存在,毕竟他是她生的。他真想问问她,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装得下两个男人,两个儿子。可笑的补偿,在你抱着哄着为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时,那个时候你可有想过,在万里之外,那个轩辕焱在做什么。可有想过,那个轩辕焱可有吃饱、可有穿暖,可有在夜里偷偷的哭。她难道不知道,没有娘亲庇护的孩子,想活下来,想长大成人,会是何等的艰难。她可是仗着皇上对她的独宠,一厢情愿的以为,即使她离开了,皇上也会格外护着疼着他们的骨肉。哈哈哈,如果她知道,她的离开也带走了皇上对他的骨肉亲情,她可会后悔?
“你笑什么!轩辕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这张笑脸,有多恨你的不知足。为了你,娘能几天几夜不合眼;为了你,娘……”
“那是你皇甫金诚的娘,是摄政王皇甫傲天的王妃,我的母妃早在我五岁时,就没了!”皇甫金诚心里莫明一怔,对面的那双眼散发着剑锋一般的寒光,冷酷而阴戾,就算是他父王最怒时,也未有过这般骇人的眼神。
“以追拿逃犯为名,入苍龙国境,为的是想告诉我,你有多恨我?!”轩辕焱说的风轻云淡,可皇甫金诚却似被人扒光了衣服,暴露在阳光下,俊脸一阵白一阵红的,黑耀石般的眸子燃着火。
被人揭穿心思的确难堪,但是对皇甫金诚来说,再难堪也比不过他跟这位苍龙南亲王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这一事实来的难堪。
“你既然这么不待见她,为什么不跟她一刀两断,没错,她是我娘,只是我皇甫金诚的娘,你的母妃早死了,死了!”
轩辕焱出手太快,皇甫金诚还像个因为讨不到糖吃而嗷嗷大叫的孩子时,那一掌在皇甫金诚的吼声中,挥身。吼声停了,人已被震倒在门口。
捂着热辣疼痛的胸口,皇甫金诚眼里火光四射,恨不得把轩辕焱化为灰烬一般,最后竟然嚣张的喊了起来,“轩辕焱,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知道你恨我,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你让娘伤心,你让娘越来越惦记你,甚至是讨好你。明明是在看着我,心里却在想着你!”
那俯看他的人却淡然如水,只是那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峻悍然的气息,压的人呼吸不畅,“放心,我不会杀你,永远不会。你存在的价值便是时刻的在提醒她,当初她是如何狠下心抛下我,假死;又是如何不知羞耻的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还生下了你这个野种!”
尝尝凤栖小王爷竟被骂在野种,皇甫金诚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恶狠的瞪着轩辕焱,恨不得将他生吞活扒了,“该死的,我爹跟娘本来就是两情相愿,是轩辕烈,是你爹横刀夺爱,不惜用凤族全族人的性命威胁我娘,轩辕焱,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若没有轩辕烈的强取豪夺,哪来的你!”
真是一本扯不清,理还乱的孽帐,无因便无果,有果皆有因。谁对谁错,时至今日说的清吗,即使说的清,还有什么意义。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偏偏延续到了下一辈。
轩辕焱目光阴戾,皇甫金诚眼里冒火,虽不是同根生,却拥有一半相同的血源,而正是这一半相同的血源,将他们置身在极难相处之境。
其实轩辕焱并不是真正的恨皇甫金诚,深追起来,他应该嫉妒皇甫金诚才是,毕竟,皇甫金诚是在父母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而他,虽有皇后庇护,却是一个人辛苦的摸爬着。
即便是心里有恨,时至今日也被冷漠渐渐替代。恨,只会分散他的精心;恨,只会让他更加孤绝,而这样的他,光儿会不喜欢。想到他的乖宝儿,倾刻间,似有一束阳光,驱散所有阴暗厉气。她说,“轩辕焱,让自己不开心是最傻的行为!”
“三日内,滚出南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轩辕焱说,皇甫金诚愣了下,没想到,刚才如杀神似的轩辕焱又会如此平静的跟他说话。
皇甫金诚心里自然清楚,轩辕焱这话不是在威胁他。他在以亲王的身份,下最后通谍,甚至是战书。
“哼,咱们没算,走着瞧!”皇甫金诚扔下狠话,明明胸口还疼着呢,却踢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殊不知,在轩辕焱眼里,他这样的行为有多可笑。
第四十九章 护短
轩辕焱不想把自己身上丝毫的阴郁带给他的小女人,所以,再次紧闭的书房中,只有他一个人静静的坐下,时至今日,刻在心里的那道疤,好像不再钻心刻骨的痛,甚至有时,他竟然能像个局外人,回想着自己独自舔伤时的种种。那时的心是冷的,直到那个狡黠的小人儿走进他视线,他捂上心口时,恍然感觉到那里渐生的暖意。
轩辕焱思绪沉淀之时,楚流光那里却阴天了。
鹰眼的密信上说,皇甫金诚带兵擅入苍龙国境,确实在追捕什么人。至于被追捕之人是谁,楚流光再三确认,那个人名的确是“凤无忧”时,不但脸色阴沉,整个人都似置身阴霾之中。
凤无忧跟落日被视为逃犯一般的追捕,奔雷却下落不明,楚流光目光愈寒。
楚流光有一毛病,就是护短,尤其被她划为自己人,简直护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谁要是胆敢伤了她的人,那等着吧,有得瞧了,她会报复的人家爹妈不认。
“调派人手,尽快查到他们三人的下落!”
“是!”
“皇甫金诚……”那倒霉孩子果然是欠收拾,楚流光脸上的笑绝对称得上阴森恐怖,她能不越想越怒吗,凤无忧怎么着他们皇甫家了,是踢摄政王下苦井?还是掀了他们家祖坟,竟派出万人的兵马追捕。
怒归怒,楚流光的脑子还很灵光,凤无忧离京时说有私事要去处事,如今上演了这一出凤枉小王爷千里追凶的戏码,难道凤无忧的私事与皇甫金诚甚至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有关。
楚流光去前院时,轩辕焱正往后院这儿来。阳光下,轩辕焱的笑脸越发的炫目,两人的默契不由让他心喜,谁知他的乖宝儿张嘴第一句话,问的竟是皇甫金诚。
在这个与自己最亲密的男人面前,楚流光的表情未有掩饰,所以问题也就来了,明目张胆的触着这个男人的逆鳞,竟然惦记个外人,没事找事的。
见轩辕焱微眯着眼,琉璃色的眸子里耀动着被称做危险的东西,楚流光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从她那双沁水般的眸子里竟然能看出委屈。
轩辕焱剜了她一眼,一声轻叹,将她的小手包裹进掌心,“还想留他吃晚饭!”能得到亲王殿下宠溺的训斥,放眼天下,楚流光唯一份。
楚流光心里爆吼,对,先吃饭,再将人扣下来当人质,一天一顿揍,两天一用刑。
“找他有事?”轩辕焱问,眼神突然下沉了下来。她早就说过,这家伙简直不是人类,她脸上有写“找皇甫金诚有事”吗。
楚流光在轩辕焱眼皮子底下衡量起来,说,还是不说,最终,“我们回房间说!疾风,你该干吗干吗去吧!”
疾风点头,脚下生风一般,闪的极快。
回到房间,轩辕焱一改往日让某人恨得牙痒的色痞气质,亲王爷不怒而威的架势端的足足的。
楚流光撇嘴,心想着,就不能让轩辕焱占了上风头,否则,一准被他压的死死的。
“皇甫金诚越境追拿逃犯一事,你怎么看?”楚流光问,表情严肃的很。
轩辕焱唇角微扯,“哪儿来的,给本王滚回哪儿去,除非他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楚流光挑眉,轩辕焱莫不是要开战?如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