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懒骨头的伙计四蹄麻溜的,服侍着两桌客人。两桌紧挨着,一看就能看出四人一桌的是主子们,三人一桌的是侍卫们。
“吃饭也不摘喽?”楚流光问。
东方绝冷哼了声,“多话!”
楚流光撇嘴,这一路上数东方绝最牛B,大爷的大爷。
楚流光的容忍,令轩辕焱眼中幽光闪过,几时见过有人喝斥光儿,而光儿还是一幅吃鳖的样子。能与光儿同桌,又是那般暴躁,轩辕焱眸光微敛,淬着些许寒意,莫不是离开的时间久了,光儿身边竟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轩辕焱骨子的威仪尊傲,吃饭时的一举一动,不经意流露。
照顾好楚流光,已经成了凤无忧印刻入骨的事,时不时为楚流光布菜,东方绝能视若无睹,那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轩辕焱却不能视而不见,凤无忧的一举一动,仿佛吹入眼中的沙子。
“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帮着夹菜!”清冽的嗓音似无关痛痒,却暗藏冷暖,楚流光饭堵着嘴,凤无忧淡然雅笑,“光儿三岁时,我便陪在她身边,吃、用、行除了夫人便是我为光儿打理!”
温润的嗓音暖暖的,传递着宠溺,轩辕焱嘴角轻勾,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无忧。
咽下口中饭,楚流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轩辕焱笑,“光儿在这儿,我自然来了!”
“你通灵啊,能算到我会来枫城!”
“那光儿为何来枫城?”轩辕焱问,被楚流光白了眼,“我来枫城找人!”
轩辕焱眼中的笑如撒向夜空的碎钻,璀璨夺目,“我也来枫城找人!”
“找谁?”楚流光问,枫城还是个卧虎藏龙之地?
“找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找到了?”楚流光问,轩辕焱摇头,“那你就慢慢找吧!你的礼物,家里的人很喜欢!”
家里的人 ?'…99down'轩辕焱眼中滑些一丝难懂的情绪,喜欢,礼物才没有白送。
凤无忧订了三间上房,光儿一间,东方绝一间,他一间。楚忠跟楚虎会夜宿马车上,不为省钱,出门在外,小心为妙,尤其枫城给人一种诡异难辨的气息,进城时,东方绝对提醒他们,枫城与两年前不同了。
轩辕焱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与凤无忧订的三间上房隔空相望。
用过饭,东方绝雷霆起身,楚流光慢悠悠的也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轩辕焱竟然跟在她身后,可能人家也要回房间,楚流光继续走,上了楼,才发现轩辕焱哪是要回自己个的房间,而是成心跟着她。
“我要睡觉了,你也来?”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楚流光顺口就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人会碍于体统,碍于面子,知难而退,对于轩辕焱来说,似乎正合他意。他与光儿说会儿话,等光儿睡下了,他再走!
“九公子本该是最知得体之人!”凤无忧的话说的够狠,身为皇子,自己不要颜面,光儿的名声金贵。
“出门在外,哪来那许多得体,光儿的闺房我也是进过的!”轩辕焱莞尔,他到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凤无忧板着脸,若非场合不对,怕是那紧收的拳头直接招呼到轩辕焱脸上了,都说打人不打脸,偏偏,凤无忧心里发狠的就像问候轩辕焱这张比女人还要漂亮三分的脸。
“拖拖拉拉有完没完,风流债,看你将来怎么收拾!”东方绝恶声恶气,这话不是对凤无忧,更不是对轩辕焱,即便以他的眼力觉察出这个紫衣少年绝非池中物。这个小祸害,这才多大就先祸害上俩,将来还了得。
“早些歇着吧!”楚流光冷声道,语气中有了不耐的味道,轩辕焱非但不恼,海棠色的嘴畔微弯,“好,光儿也早些休息吧!”
紫衣飘然而去,如劲竹挺拔,如芝兰傲然,为何在楚流光眼里却映出落寂哀凉。如此情绪,怎么会是那冷傲之人该有的,楚流光收回心神,随东方绝进了房间。
她可知,她转身而去,轩辕焱却收了脚步,久久凝望。甚至,凤无忧关了房间,轩辕焱依旧站着未动。
“少主,我们明日……”
轩辕焱挥手,无名不敢多言,先前少主的言语,少主的笑脸,好像做梦一般,此时梦醒了,少主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寒郁无情之人。
楚流光是个睡眠轻浅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躺在床上,始终睁着那双水色的眸子,脑袋里回响着东方绝说的那些话,冷不防,就会走神,就会闪出那张绝美的脸,那落寂哀凉的背影。
楚流光最后结论,男色,祸也。
翌日,天一放亮,楚流光便梳洗妥当下楼,还是比有些人晚,凤无忧与轩辕焱隔桌而坐,东方绝还是黑衣配黑斗笠,与凤无忧同桌。
“光儿昨晚睡得可好!”轩辕焱问,目光跟随着楚流光的脚步。
“还成!”楚流光说,毫不犹豫的坐到了凤无忧身边,无忧嘴角勾扬,眼神温柔而宠溺。
楚流光就是这样的人,孰亲孰远,分的清楚。也就无所谓顾及谁的情绪,更不可能热情的招呼轩辕焱一起坐。
伙计赶紧给两桌客人摆上早餐,楚忠楚虎已将马车套好,又备了充足的水跟食物,待他家小小姐用过早餐,便可以出发了。
自昨日傍晚,轩辕焱是粘上了楚流光。
“我去找人,你也要跟着?”楚流光问,表情淡淡。
“他乡遇故交,自然要同行!”轩辕焱说。
“你不是也要找人的吗!”
“不急!”
东方绝掠了轩辕焱一眼,没想到这比女人还没的少年竟然是皇上的儿子,丫头找桑青子是为了给皇上女儿治病,都是皇帝身边的人,既然要跟着,“磨磨蹭蹭,还不快走!”
依老鬼的脾气,若是不许轩辕焱跟着,才不管对方是谁,早就赶人了。
轩辕焱不语,嘴角擒着笑,眼波流转,只映出那张眉头微锁,俏丽的小脸。
“九公子身份尊贵,我等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九公子前往!”温润如玉,淡雅如风,凤无忧说的体面,目光漠然,拒人于千里。
“光儿可是不愿我跟随!”轩辕焱问,黑耀石般双眼,瞬间被黯然遮掩。
不愿意!楚流光心里如此喊,可是嘴里出来的却是,“既然你想去,就跟着吧!我可丑话说前头,吃了亏可是你自己找的!”
轩辕焱的神情如驱散阴云的曙光,凤无忧却神色暗淡,牵起楚流光的小手,大步走在前面。
“少主的事,耽误不得!”无名担忧,少主散功在即,若不尽快找出桑青子,少主性命危已。
“无需多言,我自有分寸!”
无名不敢再言,焦心的跟在自家少主身后。
三辆外观普通,内部应有尽有,布置的极为舒适的马车驶在出城的路上。
楚虎驾车一路当前,车里坐着东方绝。楚忠的马车紧随其后,车里坐着楚流光与凤无忧。无名驾车垫后,轩辕焱闭目,修长的手指抚着一颗心形的石坠。
马车走了小半天的功夫,无名的嗓音里有些许惊奇,“少主,我们快到墨山了!”
轩辕焱猛然睁开眼,墨山,因为是鬼教的总坛,所以墨山格外的出名。光儿来墨山找人,与鬼教可有关系。
山路难行,行到半山腰时,便成了羊肠小径,走不得马车。
沿着羊肠小径,穿梭于密林中,冬天的树林,风声变得变尖厉而刺耳,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低矮的树木被雪埋了半截。此时换做东方绝在前带路,带着他们轻易绕过了陷井,直到山中的冰河前,东方绝止步,竟然笑了起来,伴随着阴冷的风,他的笑简直像来自地府的鬼嚎,偏偏这鬼嚎在不久之后得到了回应。
“这边走!”东方绝加快了脚步,大手扒到挡住视线的枯枝萎滕,一个能容一人钻进钻出的狗洞,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就在所有人还没弄明白情况时,东方绝蹲下身,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没会儿功夫又退了出来,“还不跟上!”
钻狗洞?楚流光看看凤无忧,最后看向轩辕焱,九皇子,能钻狗洞吗!
“这比宫里的大多了!”轩辕焱笑道,撩起衣袍,正欲蹲下身,无名先他一步,在前探路,若有危险,先冲着他。
皇后里有个狗洞不足为奇,楚流光哪里知道,那狗洞实乃人为,目的却是令人不耻,令人发指,失去娘亲庇护的轩辕焱,不知被迫在那里钻进钻出了多少回。
洞不大,越往深里爬越干爽,洞壁明显被人用凿子平整过,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爬出洞口,眼前便是另一番天地。那青衣破袍、一头乱发的男子,正傻呵呵的冲着东方绝笑。
第十一章 轩辕焱,你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东方绝一定死不了,死不了,哈哈……”那人狂笑了一阵子,突然出手,抓向东方绝手腕,牛B了一路的东方绝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因为背对着楚流光,只能看到他健硕的背影。
啊……那人莫不是疯子,狂笑过后,又是尖利的鬼嚎。
东方绝的手按压着那人的肩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楚流光听着耳熟,可不是当初她说给他听的吗,活着才有资格谈报仇。
那人眼瞪的老大,像是不认识东方绝一般。功力尽失对于习武成痴的人,比地狱的催命符还要生不如死。
受不了两个老男人拉拉扯扯、拍拍打打,楚流光上前,“你就是桑青子!”
桑青子于乱发间看直呼他大名的小丫头,好个粉雕玉凿似的人,俏丽灵气,那如碎星般闪亮眸子闪着狡黠的光泽。
无名木纳的脸阵红阵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人竟然是桑青子,江湖赫赫有名的鬼医神手。他果然躲在鬼教,少主睿智。一时激动的,无名怕是忘了,找桑青子的并非只有他家少主一人。
轩辕焱眼微眯,那黑衣人就是鬼教教主东方绝,为何与光儿在一起!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东方绝沉声,桑青子藏身之处他已猜到了,鬼教历代教主的墓寝。
赫连城谋害教主、大逆不道,依鬼教教规,是要被绑进执法堂,受扒皮之刑。他怎么敢擅入先教主们的墓寝,但是为防东方绝的亲信躲进墓寝,便在进谷地的路上设了卡口,遇之必绝杀,不留活口。可惜赫连城机关算尽,却想不到进先辈的墓寝并非只有那一条路,另一条路便是狗洞。知道这条路的,只有两人,一是桑青子,另一个便是东方绝。
桑青子的栖身之所,乃是两间木屋,屋前开辟了两块地,正值寒冬,地里一片枯黄。屋后不远,隐约几座大山包,那里便是鬼教历代教主的墓寝。
待进了屋,桑青子拢起乱发,一张三十多岁,长相极普通的脸露了出来,这样的人扔人堆里便会被淹滑,偏生了双精明狡黠的眼。
屋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罐子、坛子,一鼎药炉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
楚虎刚伸出手去,桑青子喝斥,“放跑了宝贝,你去蛟龙潭给我抓去!”楚虎后撤大步,里面炼的莫不是活物,像是为了应证楚虎所想,鼎身微微颤动。
桑青子嘿嘿的阴笑,“小畜生,真扛活!”
见过拿活物做试验的,没见直接用活物炼药的,楚流光也称得上见多识广,都惊悚了,鼎下燃着文火,什么东西这么坚强,孙大圣家里的亲戚?
“待这宝贝炼成,我便能助教主重新修回内力!”桑青子言语灼灼,信心百倍。
“你抓到蛟龙了!”东方绝问道,鬼教圣书上记载,蛟龙精血可治男人体虚精少;蛟龙心可治女人血虚体寒;若将活的蛟龙入鼎,文火炼足四十九天,便会炼成赤丹,略带腥气,不但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还是疗治一切内伤,恢复内力的神药
“教主看!”桑青子挽起衣袖,一条形如蜈蚣的疤痕蜿蜒整个胳膊,“抓那小畜生时,它用尾刺伤的,若不是涂了它的胆汁,这条胳膊就废了。”
“等等……”楚流光挥手打断了东方绝跟桑青子,“蛟龙的心既然能治女人血虚体寒,那坐不住胎,是不是也能治?”
东方绝白了她一眼,臭丫头见缝插针,桑青子横竖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在说,坐不住胎的不是你吧。
楚流光淬冰似的眼刀,让桑青子一激灵,当然不会是这小丫头。
“坐不住胎而已,用蛟龙心岂不是暴殄天物!”
靠,让全家人愁眉不展的事,在桑青子这儿仿佛不值一提。
“那好,省了蛟龙心,你跟我进京!”
桑青子闷哼,小丫头说的蛮横,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楚流光嘴角邪扬,“看来有些事,需要跟你说明白喽!我出去逛逛,你们聊!”临走,拍了拍东方绝的后腰,肩膀她又够不到。
轩辕焱紧随在楚流光身边,无名眉宇紧皱,少主都离开了,他哪敢停留。
东方绝深深的吐了口气,有些事是该说明白。只是他说的明白,桑青子能不能一时接受得了?
“原来光儿找桑青子是为升平公主!”轩辕焱轻语,语气中竟然透着些许羡慕,被光儿惦记,被光儿放在心里,确是有福之人。
“那可是你的姐姐!”即使同父异母,毕竟流着一样的血,轩辕焱只笑不语,让人无法看懂那双幽深的眸子流动着什么。
等楚流光他们转了一大圈回来,楚忠跟楚虎已经从狗洞爬了一个来回,将车里用得着的东西搬了来。
桑青子闷不出声,低头捣腾着他的药罐子,偶尔抬头,眼神怪异的打量楚流光,又纠结苦恼的别开脸,桑青子的别扭劲一直到月上梢头。
山里的天黑的格外早,仿佛墨染的布幔一下子将天地罩在一起,惨淡的月光不及小屋里隐耀的灯火。
“少主,若桑青子随他们进京,少主这里……”无名的脸快拧做一团了,少主已开始服用长老配制的清心丸,压制体内如火的真气,若不尽早散功,万一真气逆流,少主全身筋脉将不堪承受锋凌猛烈的真气,轻则全身瘫痪,重则,崩血而亡!“
”我自有分寸!“清冷淡然,仿佛承受真气凌迟的并非是他轩辕焱。
”少主!“无名低呼,触及那寒郁的眼神,无名垂首,恭身退了下去。
楚流光与凤无忧一间屋,楚流光睡床,凤无忧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没有轩辕焱的打扰,屋里清静的很。
夜渐浓,似墨色粘稠。
”谁!“桑青子厉声,轩辕焱从其身后走了出来。
”你干吗跟着我!“桑青子冷声质问,赤丹炼成在即,他夜里只歇息两个时辰,鼎下文火一旦灭了,便是前功尽弃。他出一拿些焦炭,竟发现有人跟着他。
轩辕焱踱步上前,桑青子手中的火光为那张俊美绝伦的凭添了几许神秘莫测,深眸淬寒,气息冷傲,摄人心神。
”先生的医术独步天下,又有几人知道先生对江湖盛传的几件宝贝,也是痴迷的很!“轩辕焱嘴畔轻勾,”就如同鼎中炼着的蛟龙,先生若非执着,怎会捕到那等稀罕之物。“
”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桑青子恶声恶语,这小子一不是前教主,二不是现教主,他干吗要陪他在这儿耗时辰。
”先生可听说过嫁衣神功?“轩辕焱问。
”什么,你……哼,江湖传言,不可信!“桑青子精亮的眼神出卖了他。
”如果我说,传言不假,确有人练成了嫁衣神功,先生可信?“
桑青子的眉头紧了松,松了紧,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江湖传了几百年的三大秘籍,乾坤刀、玄天剑、嫁衣神功。得其一,便能称霸武林,天下无敌!“
”言过了,岂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地间,生一物,便会生出另一物与之相克。乾坤刀、玄天剑、嫁衣神功并非没有弱点,哈,若是这三大绝学遇一起,不知,哪个更高一筹。“轩辕焱笑言,反而让桑青子相信,他所说有人练成嫁衣神功!不假。
”你与我说嫁衣神功,可是因为练此功的人已散功在即!“
轩辕焱微点头,跟聪明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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