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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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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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的,让有心人听了去怕是又要翻天了。
  “皇上,”淇澜心里不是个滋味,婉转的拒绝:“王府也有不少事情,王爷不在,妾身毕竟要当半个家。能够进宫探望到皇后和皇上一切都好,妾身也就心安了。”
  令狐谦不置之否,倒是潜意识的坚决不肯称呼她为王妃,亦或者是芙蓉公主。
  “昨日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沭将军和秦王在朝堂上因为意见相左而起了些争执。”令狐谦若无其事的样子:“澜儿就这么一个弟弟,朕倒是欣赏他的才华,不如调回沙陵来任职如何?你们姐弟也能团聚。”
  这句话透漏出的信息就微妙了。
  心眼小一点的,完全会以为令狐谦在挑拨离间她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即使只是陈述事实,也不得不让淇澜心里系个疙瘩。自己的夫君和弟弟政见不同关系不好,任是哪个女人都无法坦然视之。
  何况从明面上来讲,天泽再怎么臣属于南楚,毕竟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这样官职的调拨,尤其是从臣服国调来主家,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这其中,牵制的意味重的让人无法忽视。
  “蒙皇上厚爱,舍弟现在年幼,尚且当不得重任,”淇澜拢在袖中的双手曲握成拳,面上却是波澜不兴:“妾身以为,他还需要多学习。”
  令狐谦也没有继续表态,沉默的喝茶。
  房间里,是宣示主权般的檀香气息。
  淇澜突然怀念起这些日子来闻惯了的伽南香,淡淡的不张扬,却妥帖无比。
  蓦地就很烦躁这种心机重重谈起来很疲累的对话。
  “妾身稍晚打算回王府了,过些日子再来拜访皇后娘娘。”
  令狐谦眉心一跳,差点脱口说出不准。停顿了几秒才恢复心平气和:“今儿晚了,明天再说吧。”
  想了想淇澜还是忍了下来,没必要坚持这种无谓的争执去触怒令狐谦,反倒最后自己落不得好:“也好,那明日一早妾身就不叨扰皇上皇后,这里先拜别了。”
  狭长的凤眸蒙上一层阴霾,像是极力忍耐着怒气。
  “澜儿就这么迫不及待,畏朕如蛇蝎?”
  “皇上,”淇澜觉得太阳穴一下下跳的厉害:“妾身是秦王府的王妃,回去有错吗?”
  这算是今天她说出最针锋相对的一句话了。依稀间,能够看到往日那个伶牙俐齿让令狐谦又爱又恨的样子:“澜儿怕什么?”
  淇澜无惧的抬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令狐谦气极,唇边浮起淇澜熟悉的笑意,冷冽之至:“朕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同样的道理,”他慢慢的一字字吐的清晰无比:“朕若是想要一个人,又有谁能逃得开?”
  终于说出了他的本意吗?
  淇澜心中漾起苦涩的悲哀。明白了多说无益,只会更加激化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索性闭口不言。
  令狐谦叹口气,没来由的倦怠万分:“朕没别的意思,要留要走都随你,”从软榻上站起身,依旧高大挺拔的身形:“朕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妾身恭送皇上。”目光盯着脚尖,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终究无声。
  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似睡非睡中,不受主观意识影响的,竟是秦骏白慎而重之的那句话,只要你信我就好~
  信任吗?她能够毫无芥蒂完全坦诚的信任吗?一如前世做杀手时,和小五放心的交付彼此后背最薄弱的一面给对方吗?
  靖远,秦骏白,令狐谦,这些名字纷纷扰扰的,在她的脑海里绕成一团纠葛的毛线,徒增烦躁。
  难捱的等到天亮,淇澜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身子竟比睡前还觉疲惫。
  绣儿比前一日晚了一刻钟出来,淇澜虽然不介意,可是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绣儿的眼睛微微红肿,看得出定是哭过。
  淇澜很惊讶,能让绣儿失态恸哭,连城真是好本事~
  可是怎么问,绣儿都是不发一言,手下毫不怠慢的张罗着洗漱梳妆。一直到御膳房来送早膳。
  今天来的是个眼生的小公公,不再是小邓子了。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餐点,倒是没一会儿就有软轿奉命抬了过来。
  淇澜悄悄松口气,毫不留恋的抬脚上轿,离开这对自己而言再无意义的楚月宫。                    
  作者有话要说:  


☆、商海生变

  回到王府的当天下午,秦骏白的信鸽如约而至。
  淇澜一扫胸中的郁闷气结,隐隐带着期待的解下了小小的竹筒。
  这次没有信笺,小竹筒里面装了十几颗圆润光洁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嘴角翘的压都压不下。淇澜很好奇,在这个时代,竟然也有红豆寄相思的说法吗?而且这是自己认知中的红豆吗?
  恰好最老实的莲儿托着莲子汤进来,淇澜就势拿了一颗向她询问。
  莲儿很乖巧,虽然脸上可疑的羞红了,还是老实的告诉淇澜,这叫相思豆,产自天泽京都附近。京都中时尚的男男女女喜欢用这个串成链子送给心上人,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及相思之意。
  竟然还真是如此。
  淇澜惊叹之余,心头也是雀跃不已。这样的礼物不在贵重,却胜过万两黄金的奇珍异玩,那是送礼之人的拳拳心意和可以珍藏一辈子的念想。
  连着两夜的睡不好,让淇澜用过晚膳就早早洗浴爬上了床。几乎是沾到枕头就沉入了香甜的睡眠,一觉无梦的直到大天亮。
  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一觉醒来,竟然变天了。
  这趟远门已经势在必行。
  宋二娘竟然冒着极大的风险大白天的飞镖传书约清扬公子出外相见。
  信笺上是三颗星最十万火急的标识。
  淇澜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让沉稳精干独当一面的宋二娘都急的跳脚,等到她从客栈出门,心情已经不单单是用沉重就能形容的了。
  太诡异莫测了。
  清扬公子的产业受到了江湖帮派的攻击。
  暗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因为掌门人的低调不声张,一直做的都是灰色地带的生意。比如暗杀,比如保那些镖局不敢送的镖,比如江湖情报的收集买卖等等。只是向来,暗门不曾涉足实体商业的经营竞争。
  这次被暗门盯上,清扬公子算是倒了大霉。
  本来宋二娘颇有一些手段及官府方面的白道关系,不然也不会做到眼下这个位置。
  最初的时候,有人大刺刺的登门要求收购一家地处敬目郡都城繁华闹市中心的酒楼,宋二娘自是理都不理,连人都没见就着掌柜的打发了。
  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那家酒楼原本生意极好,日日客源爆满,甚至有时候还要翻台两三次才能应付过来。只是在宋二娘拒绝的次日一大早,两个一身黑衣魁梧彪悍的男子就门神样的坐到了酒楼大门口的台阶上,面色阴冷不善的盯着打算进门的顾客,大有你敢进来我就拍死你的架势。
  本身吃饭是图的一个愉快高兴,若是违背了这个原则,换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眼看着到了晌午饭点的时候,那些老顾客都因为门前的两个凶神恶煞而绕着走,最终导致门可罗雀的地步,宋二娘坐不住了。
  先是试探着让掌柜的用好酒好菜外带银钱收买的方式出马,这也算先礼后兵了。结果人家坐在台阶上眼皮都不抬。后来掌柜的报了官,官差来了也没办法,两个人一没闹事二没说话,大不了挪个地方——离开台阶一左一右三步开外,简直把人笑的哭了。
  天擦黑的时候,宋二娘一咬牙,知道此事难以善了,直接找了都城府衙的总捕头出面,试图找到和解的办法。
  要说总捕头办事效率真是高,第二天一大早就带来了对方的回复,还直直吓了宋二娘一大跳。原来找麻烦上门的竟是鼎鼎有名的暗门,对方提出的条件很简单,要清扬公子面谈。
  宋二娘亲自出马去了暗门在敬目的分部,那个据说是二当家的笑面虎扎罗眼毒的厉害,跟宋二娘一照面谈不到三句话就直接挑明了她不是清扬公子,还说给她一周的时间,到时候不见清扬公子出现,他就把清扬公子在都城全部的产业都问候个遍……
  这样有恃无恐的威胁,宋二娘纵使气的发疯,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又僵持了两天,换了江湖上的朋友去交涉,对方依旧咬的死紧全不松口。宋二娘也是没了办法,只好交代了敬目那边的各个掌柜就出发奔沙陵而来。
  路上马不停歇的跑了三天,已经到了暗门的七日之约。宋二娘急的满嘴起泡,等不到晚上就冒险约了淇澜出门相见,竹筒倒豆子的把情况一说,等着大当家的做决定。
  淇澜权衡了一下,不敢大意,纵使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也得先动身,半路上再琢磨解决之道。
  是以也没有什么犹豫,交代了宋二娘先飞鸽传书回去让对方宽限几日,然后再令宋二娘连夜赶回去稳住阵脚,她则回王府安排一下,次日启程直奔敬目郡都城。
  因为淇澜从未去过敬目,宋二娘心细的安排了两个可靠又有功夫的手下充当马夫兼导航的角色,由淇澜全权指挥。
  回府的一路,淇澜理出了个大致轮廓。只是带谁去成了一件头疼的事。
  若是要保守秘密,绣儿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即使她现在已经放下了成见,可是她的一举一动秦骏白想必都会知道。而清扬公子的身份,她当初答应过华梨,不管对谁都不会泄露身份。
  若只是单纯的考虑人的因素,绣儿又是最得她心意的一个。胆大心细不多话擅隐藏还有功夫在身。唉……
  若是谁都不带,估计她前脚出门,后脚就被通知了秦骏白。何况她现在不是无牵无挂的单身状态,太过任性妄为的事情还真是做不得。
  当天晚上用膳的时候,淇澜轻描淡写的提出自己要外出一段时间。因为府中的管家奴仆都在,是以她早就拟好了说词,只说去宁月小住几日,旁的不提。
  管家王伯倒是有些心焦,可是怎么说淇澜也是王妃,是这府中的主子,还轮不到他能够横加干涉,嚅嚅着说路上不安全云云。
  淇澜搬出了皇后。说是皇后跟她姐妹情深,特意借了两个铁骑营的好手一路护送。反正想要对质也没啥指望,所以淇澜说谎说的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王伯眨着眼睛无话可说,悻悻的退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垂着头不吭声,就差蹲地上划圈圈表不满了。
  回去清风苑的时候,绣儿主动请缨说自己先去准备。淇澜迟疑了一下,索性不兜圈子的问她,连城那边有没有关系,因为可能这次出去时间不短,且除了宁月还要去周边转转。
  谁知道绣儿想都没想的就说没关系,去哪儿都没关系,去多久都没关系。
  顿了顿又平静万分的补充了一句,她和连城之间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两个字

  第二天一早出了门,跟宋二娘安排好的两个人会合后,四人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往敬目都城夏门赶去。
  宋二娘安排的马车内里很是宽敞舒适,比起秦骏白的手笔要阔气奢侈许多。毕竟是经商之人,又是第一次为自己的大老板安排事宜,看得出的慎重万分。
  赶车的两个男子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行动利落沉默寡言,从敏捷的脚步及精光内敛的双眼中,看得出都是功力不俗的练家子。稍高一点的叫李勇,略矮几分的是王城。
  两人对待淇澜都恭敬无比,不知道宋二娘对他们说了什么,一路上言谈举止甚为拘谨,倒似生怕惹得淇澜不满意一般。
  外出为了方便,淇澜和绣儿还是换的男装,一如上次去城南看比武招亲时候的衣着。淇澜一身上好的丝缎湖蓝长袍,绣儿是一套雨后浅青的短打衣裤,标准侍从模样。
  “绣儿,”淇澜看着她,表情温和却严肃认真:“走了半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往宁月去的。”
  绣儿点点头,明眸中没有半点的惊讶。
  略一思忖,淇澜继续:“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过些日子也会寻个机会亲自跟王爷讲清楚。”
  绣儿垂下眼睑,半晌才低低的开口:“从入了王府,绣儿就不曾说过主子半点的信息。何况王爷也解了奴婢的禁约,日后绣儿唯一需要效忠的主子只有王妃。”顿了顿又接续:“所以主子大可放心,您去哪儿做什么什么时候回,绣儿这边没有您的许可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即使是王爷。”
  淇澜稍稍动容,秦骏白从不曾提过,她也没想到。在绣儿这件事情上,秦骏白要比她想的提前周到许多。知道她的如鲠在喉,私下里就处置周全,将这样一份大礼不示声张的捧到了她面前。
  真是瞌睡捡到枕头般的让人温暖。
  心中提着的担忧落了下来。淇澜呼口气:“我们现在赶去敬目的郡都城夏门,到时候你可以放松的休息几天。”届时她要以清扬公子的身份处理事情,即使是绣儿也不好随行,这倒不是不信任的问题:“不管你和连城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都别钻牛角尖。用你一贯的冷静去思考,明白吗?”
  绣儿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些动容。想是猜不到此刻淇澜会和她说这些。想了想才艰难万分的开口:“连城不知道接了个什么任务,估计是有去无回凶险万分,他不想让我没希望的等下去,所以提出结束。”这些还都是连玉私下里告诉她的,连城那个榆木脑袋一字千金的什么都不说,只蹦出几个字表示再不要见面就离开了。她心里的痛楚快要裂开,对连城更是气苦到不知如何是好。
  这段感情步步艰难走得异常辛苦,可是她不想放手。真的动了心,理智还管什么用?这也是她最气连城的地方。仿佛连城永远都那么冷静超然的置身事外,随时都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出放弃的决定。这让绣儿很怀疑也很失望,连城对她的爱,是不是只有那么一点点,脆弱不堪,烛火般风吹即灭。
  “连城对你,用情至深。”淇澜倒是一下子就理解了连城的心思。前世的小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影卫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似之处。换成她的思维,若是接了没把握的任务,第一想到的,就是临行前和小五告别,哪怕是诀别:“他把你当成最亲的人,所以不想拖累你。若是这一趟任务真的有去无回,最悲痛的永远都不是离开的人,而是留下的那一个。我猜想,连城的态度应该很伤人,他宁可让你恨他的无情,也不想拖着你到绝望的深渊。”
  绣儿红了眼眶,泪珠模糊了视线:“是,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霸道的为我好,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淇澜叹口气,感情两个字有多伤人,让无数痴男怨女一头栽进去再无出头之日。
  “换成是你你又该怎么办?绣儿,若是我下了死命令让你去刺杀令狐谦或者秦骏白,完不成任务就以死谢罪,你又该怎么对待连城?”
  绣儿浑身一震,然后单薄的身子就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她是聪明姑娘,这样一点即通的道理又岂会想不明白?
  “好了,多想无益。”淇澜拍拍她的手背:“送一句话,与你共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绣儿喃喃着,黯淡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那份坚毅和果断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主子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淇澜松口气,微微笑着阖上双眼假寐。
  要她这样一个从未谈过情爱的人来开导别人的感情乱麻,这得多大的本事?
  幸好,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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