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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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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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珏眼中精光闪动:“皇后,得罪了。”利落的掌起挥落,下一秒芷榕已经软软的昏倒,毫无知觉的任由连珏夹在了腋下,飞快离开大牢。
  两人一走,牢室中只剩下跪在那里的骏白和气息不稳的令狐谦。                    
  作者有话要说:  


☆、手足相残

  令狐谦不说话,骏白也不起,只是他并没有觉得眼下的状况是一种羞辱,人淡如菊的静待安然。
  半晌,令狐谦缓步走过去,黑色皂靴站定骏白面前。
  下一秒,一双温暖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搀扶上来,语气不辨喜怒:“骏白请起。”
  两个同样出色至极却也势难并立的男子面面相对。君臣几载,从没有一刻如同此时,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不去提及刚刚的一幕,仿佛那只是错觉,连同令狐谦不容忽视的怒气,都是海市蜃楼,看过去触手可及却终究只是幻象。
  “骏白之事,朕很痛心。”令狐谦定定的看着他,那高挺的琼鼻和斜飞的浓眉,依稀看得到父王年轻时候的容颜。
  骏白不说话,无所畏惧的迎上帝王审视的目光,浅笑晏晏。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此时除了沉默,说什么都是错。
  “朕会代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令狐谦避开目光,突然的有些不敢直视那清朗的眸子,仿佛在那坦然的注视下,一切都通透的无所遁形:“视如己出。”
  好一个视如己出,字字锥心。
  “如此罪臣多谢皇上恩典。”骏白退后一步稍稍行个礼,举止坦然无愧于天地。
  昔日并肩作战时的心有灵犀此时荡然无存,仅剩下空落落的客气假象,一如绝壁沟壑般难以逾越。
  “朕曾说过,骏白就像是朕的兄弟……”令狐谦的叹息响在耳边,一圈圈的缭绕在狱中,带着君王铁血世事无奈的悲凉。
  彼此心照不宣,可是骏白却没有在此刻想要成全他那颗为兄为长的心思:“骏白虽死不足惜,只望皇上念在旧情不再追究于旁人,总要给秦家给个后……”秦檬是秦府唯一的独女,却因为令狐谦母亲当年的嫉恨,带毒于胎中,娘亲更是由于生产时血崩加上奇毒而立时身亡,连女儿一面都没见到。
  “是秦太史告诉你的身世?”令狐谦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开口。
  “没有,”骏白敛起笑意,眉眼间是淡淡的惆怅:“父亲至死待我如亲生,不曾言说半字的不是。”令狐家对秦家,又怎能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了结的?只是自古以来,皇帝对臣子怎样都好,谁又能妄言些许的怨怼?
  “你应知朕不会对秦家动手。”心中的疑问难以启齿,可是令狐谦真的渴望亲耳听到,为什么秦骏白会乖乖就范,任己鱼肉。
  骏白看了他一眼,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当日我求萧太后赐婚,将淇澜带离宫中。曾答应太后全力辅政不起二心,君不弃臣不离,至死方休。”
  令狐谦大惊,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动容。
  君不弃臣不离,至死方休。
  心中苦涩难当,除了得知真相的释然,更有一种无法忽略的无力感。
  为了一个女子,他肯做出这样的承诺,以命相搏立下血誓,这是怎样的感情?
  像是赌气,更像是某种孩子般急急的炫耀比拼:“朕会许她一世安平,繁华荣宠,她不喜的朕不做,遣散后宫独伴一人。”
  如果不是眼下这种压抑沉闷的现状,骏白几乎止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样的令狐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令狐谦赫红了一张俊颜,讪讪的住了嘴,双拳紧握陡生无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骏白浅浅的低语,更像是谆谆教诲的兄长:“希望一切恩怨都随着秦某掩盖于一抔黄土之下,不再让皇上为难。”他终究还是不愿相认……
  自幼修习的帝王之术慢慢压下了令狐谦心中那一抹不忍的柔情,再抬头已是古井无波的淡然眼神:“骏白能有此等想法,朕很欣慰。”顿了顿又接着说出冷酷无情的话:“刑部之罚朕着实不忍,三日后自当亲自来送骏白一程,以慰你我兄弟之情。”
  清澈的双眸不见惊惧,微扬的唇角划出好看的弧度,如风过梨花霜压海棠,惊鸿一瞥的掀起碧涛涟漪。
  坐在乾池宫喝闷酒,沁凉的液体一路滑下咽喉,反倒越喝越压不住心底熊熊的邪火。
  “可恶!”狠狠的一拍矮几,令狐谦抬手扫落一地的酒坛杯盏,稀里哗啦碎声一片,听的宫女奴才们心惊肉跳恨不能缩成芝麻以避灾祸。
  连玉被派去二十四小时监视楚月宫,以防那个女人真的做出什么自残的傻事。
  连珏盯着永宁宫,本是担心亓芷榕再犯老毛病,私自允诺带她出宫,却不成想……
  “朱令宇!”
  “老奴在。”垂眉敛目的大太监出现的很及时。
  “后宫可有惩罚不听话妃子的刑室?”令狐谦眉眼沉沉,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厉色。
  朱令宇迟疑了一下:“有倒是有,只是自萧太后掌管后宫,已经废用很久了。”
  “很好。”令狐谦广袖一拂,霍然起身:“朕给你半个时辰将刑室清理干净,损坏刑具立即更换,不得延误。”
  “老奴遵旨。”朱令宇躬身退下,额角的冷汗都没空去擦拭。
  令狐谦握紧双拳,鼻息间的酒气浓厚森郁,竟是要醉倒一般的难受。
  “秦王对华梨,可曾有过半分情思?”
  他倒是从不曾想过,亓芷榕喜欢的人竟然是秦骏白!
  恨恨的失笑,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失败吧。即使他算尽天下,甚至握住秦骏白的命,他身边的女人却一个一个的都被对方所吸引。沭淇澜如此,如今竟是连亓芷榕也是如此!
  时光交叉错乱~
  眼前一会儿是高樊阳状似厉鬼的狰狞悲泣——
  “令狐谦你这个冷酷无情之人才真的是不配!……你也有心吗?你也知道疼吗?我怀的孩子是令狐敬迟的又怎么样?……”
  一会儿又转成淇澜决绝的话语——
  “骏白死了我绝不独活!……死了就是一具尸身,我的灵魂不在,沭淇澜称妃还是为后与我何干!”
  倏忽又变成亓芷榕的冷言相向——
  “你以为我喜欢这个了无生气的囚笼?看重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皇后位置?……令狐谦你好样的,走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最是无情帝王家……亲侄子你下得去手,挚爱的女人你也舍得放开,忠心不二的影卫也能一剑穿心赐死,令狐谦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已经后悔了……”
  原来,她的后悔在这里等着……
  指甲刺进掌心,有一滴滴温热带着刺痛剥离出身体,缓慢的滑下,湿润无声的晕染在黑金般光滑如镜的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血腥一幕

  已是后半夜过了丑时,天光不见,正是最黑暗的时候。一牙残月弯弯如钩,斜斜的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后宫刑堂,毗邻昔日萧太后入住的万慈宫,青灰石砖搭成的小院气息暗沉的掩在丛生繁茂的树木之后,是几无人烟的荒凉。
  院落不大,信步从里到外走一圈,不过五分钟,空空荡荡一个院落,什么都没有,只是堂屋的地下才是暗藏玄机之所在。
  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后宫之首出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悄然设立了此处堪比刑部审讯室更变态的刑堂。
  那些浸透血渍的地面已然看不出殷红,暗暗的一块块凝划出不规则的形状,无言的述说着曾经惨无人道不见天日的过往。偌大的空间里,沿着墙边一溜排开着各式阴森森的刑具。
  银针、铁锥、麻绳、火炉烙铁、剔骨刀、拶指、木驴、木枷锁铐~光是皮鞭就有将近十种……
  身着夜行衣的芷榕双手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牢,吊在刑室正中的铁环上,脚踝上虚虚套了两个绳圈,一左一右松弛的耷拉在地面上,延伸到墙面里。脚尖堪堪及地却半点受不住力。这种吊人的高度极为讲究,让受刑人不至于绝望却又永远够不到镜花水月般的希望。
  令狐谦面无表情的沿着墙边慢慢的踱步,偶尔驻足拿起面前的器物思索它的用途。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那个前朝的皇后之狠戾绝情了无人性。
  这样被吊着,四面不受力,半点反抗不得……漫天的耻辱一波波的冲击过来,芷榕心底的骇然惊恐在令狐谦的沉默中成倍数的放大夸张变形~
  毫无骨气的哀求几乎脱口而出,那双桃花瓣般曼妙的美眸此刻盈盈欲滴,顾盼间沾染了浅红的湿意,绝美的俏脸满是无辜的惊慌,让人一见之下更想狠狠的将之蹂…躏殆尽毁去那种美好~
  喝掉坛中的最后一口酒,令狐谦随意的将酒坛丢弃到地上,瓦砾摔碎的破裂声充斥在阴冷森寒的刑堂,满是让人不安的先奏。
  手里拈起一条拇指粗细的黑亮皮鞭,令狐谦转过头看着那个小脸惨白的女子。除却细了一半,倒是很相似自己在战场上惯用的那条。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子,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明明是每日醒来再熟悉不过的枕边人,此刻陌生的表情却宛如地狱修罗,带着毁灭的嗜杀之气。
  皮鞭的手柄抬起芷榕精致的下巴,令狐谦微眯了双眼:“皇后,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先放我下来。”开口的声音带着不稳的语调,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到现在还跟朕谈条件?”令狐谦明明在笑,却冷的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皇后还是这个样子乖顺一点。”
  芷榕气极,双手徒劳的挣扎起来,却只是带动着单薄的身子摇晃摆动,无可奈何:“令狐谦你疯了!在别人那儿受了气往我身上……唔……”陡然被捏紧的下颌疼痛欲裂,是碎金裂石的残忍力道。
  两行热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不只是因为疼痛。
  松开手,令狐谦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看着狼狈不堪的芷榕,淡漠无情:“说吧,皇后是从什么时候背着朕偷人的?”
  “我没有!”芷榕哽咽难言,屈辱的红了眼睛:“你要杀便杀,用不着挖空心思的给我扣些莫须有的罪名!”
  “哦?那是皇后一厢情愿了?”令狐谦支着额角,脸上的表情纯洁的犹如天使,不染尘埃。
  芷榕咬紧下唇,轮廓优美的唇瓣苍白的失了颜色。
  “被朕猜中了?”令狐谦冷笑:“看不出皇后倒是长情之人,那么朕是不是可以推测,今晚皇后是打算救走秦王一同私奔?”高樊阳的背叛依旧历历在目,那如同剜心刺骨般的耻辱刺激了他的残佞,是想都不愿再去深思的嗜血欲…望。
  “根本不是,令狐谦你胡说八道!”泪水蜿蜒,那是种无法言及的羞耻~要怎么说出口,她竟然会喜欢上他这样冷漠无心的男人,在那一次次身体的极致欢纵里迷失了自己的灵魂,万劫不复……
  手里的皮鞭划过一道黑色的闪电,啪的一声抽碎了黑色的夜行衣,在雪白的肌肤烙印上殷红的鞭痕。
  这一鞭子抽碎了芷榕的心,种种的骄傲自尊和不情愿却不自控的沦陷,此刻都变成一个巨大的笑话,狰狞着取笑她的自取其辱。
  豁出去的冲动是想要舍弃一切的厌世情绪:“令狐谦你有什么可取笑我的!你不过也是这样,求而不得,懦弱的逃避!是!我是喜欢过秦骏白,那有怎么样!当初本就是你胁迫我入的宫……”
  皮鞭如灵蛇,随着芷榕愤怒出口的话语一下下冷酷的抽打在她身上,很快就是衣不蔽体满身血痕的凄惨模样。
  被近日的种种压到无法喘息的令狐谦几乎失了神智,在她的言语刺激下是想要生生毁掉她的执念:“说,皇后继续说下去。”
  周身都是火烧火燎的疼痛,额头香汗淋漓,喘息都带着微微的颤抖。芷榕那该死的傲骨抬头了,更是说不出半句服软的话,宁可就这样死在他的鞭下:“我说错了么?……你以为杀了秦骏白就能独占沭淇澜了吗?那个女人心中可有你半分的存在?令狐谦你……唔……知道怎么爱人吗?……”
  这些话听在令狐谦的耳里,无异于火上浇油。高大挺拔的男子站起身,摔掉鞭子几步过来站在她的面前,是几乎贴在一起的暧昧距离:“不如皇后教教朕,该怎么爱人~”手指无情的按上她香肩血肉模糊的伤口,残忍的旋拧压下去。
  “啊……”芷榕疼的几乎背过气去,浑身抽搐着,下意识的就要抬脚去踢令狐谦。
  失了力气的腿只抬了一半就颓然的落下,却带动着绳圈连在墙壁里面的铁索哗啦的响了起来。
  令狐谦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她微晃的双脚和上面虚套着的绳圈。
  芷榕闭着眼,疼痛让她失去了抵抗力,可是她起码还能选择不求饶。
  下一秒,双脚传来巨大的牵扯力,一左一右,拉着她的双腿向两侧分开。
  芷榕大惊,骇然的睁眼。令狐谦不知动了什么机关,那两个本是虚虚挂在脚踝的绳圈开始收紧,随着墙壁传来的拉力不可抗拒的拉着她,直至双腿绷成一条直线。
  轻微的喀拉声后,机关停顿下来。芷榕整个身体被诡异的扯平,上身绷紧,双腿大开,全然的任人宰割。
  这个样子,即使没脑子的人都知道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令狐谦浅笑,拇指刮过她的唇瓣:“皇后你说,这种姿势会是什么刑罚?”顿了顿又挑了挑眉,邪佞的轻哼:“朕猜测,应是对付不守妇道的妃子……是那边的木驴么?”
  无法自持的随着他的言语暗示看向墙角那个与腰身等高的刑具。
  干涸的血渍模糊了它的材质,看不出是木还是铁。驴首刻画的惟妙惟肖,从口中延伸出一个手柄,连着腹中的绞盘,最刺目的是平坦的脊背上,那根粗长狰狞的木棍。
  “不!”芷榕抖的厉害,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叫的凄厉:“令狐谦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心中泛起没顶的绝望,芷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张嘴就欲咬舌自尽。与其这样死的没有尊严,她但求一个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0 章

  大手眼疾手快的捏住了她的下颌,些微的血渍沿着唇角挂下,触目惊心。
  “咬舌自尽?”令狐谦低低的声音带着切齿的恨意,那种震怒后莫名的后怕涌上,是想都不敢想的结果。
  “令狐谦,我诅咒你……生不如死……”芷榕紧阖双目咽下嘴里的咸腥,连看都不想再看见他的疏离。
  “朕若活在地狱里,又怎能少了皇后的陪伴?”她的话远不如她的表情让自己更不舒服,那种从心底里传出来的排斥和远离,让自己恨不能撑开她的双眼,生拉硬拽也要将她锢在身边。
  危险的扬起颜色浅淡的薄唇,令狐谦手上用力迫使芷榕张嘴,将一颗药丸扔进去,入喉即化,带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
  “你给……我吃……什么……”被捏着下巴说不出话,芷榕费力的想要挣脱,那吞咽入腹的不只是药丸,还有面对未知险恶的深切恐惧。
  有些东西,是比死还可怕的~
  “不知道。”令狐谦答的干脆,扬起手中精致的小瓷瓶:“上面写着残玉春,不知时隔这么久还有什么样的药效?”
  不好的预感兜头袭来,连牙齿都忍不住加入进来咔咔作祟:“残……残玉春……”
  “这名字好生耳熟,让朕想想……”令狐谦手上没松,凝眉细思的样子有种亦正亦邪的魅…惑堕…落之美。
  芷榕很快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了。
  身体里窜起酥麻的热力,痒痒的能将骨头化掉一般,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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