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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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穿离月-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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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没有一见面就湿了眼眶,着实是可喜可贺的一大进步。
  管家王伯高兴的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上上下下张罗着,誓要摆出一桌堪比宫宴水准的膳食。府中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冷冷清清的让人心有戚戚焉。
  几人闲话了半晌,有奴仆进来禀报,郑家旗将军府外求见。
  如今郑家旗已是朝中颇有威望的二品武将,论地位不过仅次于正当红的皇甫将军,去年的时候也被令狐谦一纸调令召回了沙陵,常驻京都了。
  本以为夫妻二人回来已经够低调的了,不成想还是有人消息恁般快。
  骏白心情愉悦,亲自到大门外去迎接郑家旗。
  秦王在沙陵交好的官员本就不多,大部分都是淡淡的同僚情谊,何况现在又是这样敏感的时刻,旁人撇清关系尚嫌来不及,难为郑家旗居然光明磊落的过府探望。
  许是当了京官多少也学会了丁点的圆滑事故,郑家旗居然这次带了正室仝氏同来,摆明了就是正常的家庭聚会,没什么可议论的资本。
  亦兄亦友的二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唏嘘,只不过大部分都是郑家旗在讲,骏白只是微微笑着附和,空气中有早开的樱花香气飘进前厅,混在老君眉淡淡的茶香中,现世安好的令人熏熏然欲醉。
  这两年骏白夫妇不在京,郑家旗倒是很义气的帮衬着袁枚夫妇不少,是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交情自是走的很近,这样的济济一堂没有半点的不自在,融洽万分。
  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王伯恭谨的进来询问是否传膳。
  这次从黄粱回来,即使没心思,官田夫妻二人也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土特产,地道的高粱酿自是少不了。
  骏白兴致也不错,吩咐王伯叫人搬一坛过来正厅,他们兄弟三人也好好喝上一杯。
  冷菜热菜一道道的端上来,宾主六人还没等入席,今日守大门的家仆又慌里慌张的小跑着进来,跪在地上说话都不利索了。
  郑家旗和袁枚齐齐色变,再也想不到竟是皇帝令狐谦造访秦王府了。
  在场的唯有骏白和淇澜夫妻二人面色不改,镇定如常的出门恭迎圣驾,慢了半拍的另外两对也忙不迭的跟上,心中七上八下。
  令狐谦着了一身湛蓝掐银线的锦缎长袍,腰上束了一条藏青双面绣的腰带,衬得他整个人看过去宽肩窄腰,丰神俊朗。这样装扮的出来,身后也只跟了两名随行伺候的小太监,一如翩翩世家公子,站在门口耐心等候,挺拔如松,风度绝佳。
  皇帝是便服出宫,几人自然也不敢当街行了君臣大礼,只好姿态恭敬的先迎进府门。
  令狐谦阻止了几人的叩拜,随意而放松:“朕今日别无他意,只是惦记秦王一走两年,实在有些想念,所以趁着休假过府来看看。郑将军和袁大人勿需多礼,朕不请自到,恰好赶上午膳,咱们绝不谈公事,权当家宴。”
  淇澜一直垂头站在骏白侧旁,听着令狐谦仿若毫无芥蒂的话语,心里百味杂陈。
  恍惚间,耳畔传来骏白温润柔和的声音:“有劳皇上挂念,微臣一切安好。不知皇上今日大驾光临,是以膳食简陋,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令狐谦笑声朗朗:“骏白太客气了,到底是成家立业有担当的人了。朕还记得几年前偶有闲暇就会到你这秦王府讨酒喝,一壶清酒就着清风朗月也能饮个痛快。那时候……呵呵,不提了。来,咱们兄弟今天好好喝上两杯。”
  笑意不改,骏白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伸手相请:“皇上请。”
  到底是自己修为太浅,几句场面话就乱了心思。淇澜微抿了粉唇,不过愣忡片刻,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低眉敛目的跟进了正厅。
  皇上在上位落座,几位家眷倒是没人敢真当成家宴一般的同桌进膳。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作为外臣的夫人,这点尊卑之分还是要的。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冷场。偌大的圆桌只坐了四个男子,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味奇珍,刚开了泥封的酒坛散发出醇厚甘冽的香气,却没人敢举杯动筷子。
  淇澜心中不无怨念,好好一顿朋友聚餐,生生被令狐谦搅成这样。
  乖巧靠在秦檬怀里的袁霆不知道大人们怎么了,可是沉闷的气氛让他觉得不舒服,脆生生的童音软糯动听:“娘亲,这位叔叔霆儿没见过。”
  秦檬额头冷汗下来了,差点膝盖一软跪下来:“霆儿别乱说。”
  令狐谦这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个小人儿,和颜悦色的冲着袁霆招手:“你叫霆儿?过来这里让伯伯好生瞧瞧。”
  皇帝开口,秦檬不敢不从,硬着头皮捏了下儿子的小手:“问候皇伯伯好。”
  小袁霆也不认生,饶是令狐谦一身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派,依旧不惊不惧的走过去,有模有样的行个礼:“皇伯伯好。”
  令狐谦哈哈大笑,亲切的拉过霆儿的小手:“年纪这么小就有了沉稳的大家之气,将来必成大器,也会是我南楚之栋梁啊~”顿了顿又想到什么似的从腰上解下挂着的双面镂空团花锦簇上好玉佩:“皇伯伯送你个小小见面礼,也不枉霆儿叫这声伯伯。”
  袁枚霍的一下子站起来,面色紧张连连摆手:“皇上不可,小孩子尊敬长辈是应该的,这样贵重的……”
  令狐谦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袁大人思虑过甚了。”
  小袁霆天真的看着令狐谦:“皇伯伯是皇上吗?”
  令狐谦今天很有耐心:“是,皇伯伯家有个小弟弟叫烨,跟霆儿一样可爱。”
  霆儿眨着大眼,笑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那霆儿可以去看望烨弟弟吗?”
  “霆儿!”秦檬紧张的都要发抖了,小孩子童言无忌,有什么说什么,可是眼前这可是恩威难测的皇上啊。
  “可以。”令狐谦耐心的将玉佩打了个结挂在袁霆的腰间,玉佩又大又长,直垂下小娃娃的膝盖,看过去甚为可笑,只是谁都笑不出来。
  玉佩挂好,令狐谦向后离远一些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伸手摸了摸袁霆的头发,说出的话耐人寻味:“霆儿日后可以跟烨弟弟一起读书,长大博取功名为国效力,辅佐烨弟弟可好?”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定下了袁霆太子伴读的身份。
  冷眼旁观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淇澜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令狐谦,她更加看不透了。无论是今日的突然造访秦王府,还是对小袁霆的青睐有加……
  若无其事的放开袁霆,任他跑去秦檬怀里,令狐谦抬头举起酒杯展颜一笑:“朕今日着实开心。借花献佛,咱们君臣同饮此杯。”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八点半左右,四更君V5(嘻嘻,自我表彰一下~)


☆、严查贪腐(四次加更)

  次日清晨,骏白起来准备早朝的时候天色还是乍亮未明的样子,怕吵醒浅眠的妻子,骏白轻手轻脚的拿了衣衫到卧室的外间去穿戴。
  听到房门细微的开启关合声,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淇澜睁开双眸,静静的听着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下了楼。
  王伯应是代他准备洗漱及早膳了……胡尔该整装待发随行伺候了……到骏白出门的时候了……
  翻身坐起,胸口发闷,淇澜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晴空,悄悄的叹口气。
  昨日如梦中繁花,再怎么太平盛世其乐融融,不过只是不见阳光的海市蜃楼,撕开那扇笼罩期间朦胧脉脉的薄纱,君臣之间是残酷冷漠的现实。
  狡兔死走狗烹。是这样吗?
  “锦儿,进来代我绾发罢。”
  金銮殿。
  龙袍高冠的令狐谦端坐华贵精美的赤金龙椅,下面文武百官位列两侧,朝堂之上静寂威严,落针可闻。
  骏白简要述了职并上缴了奏折,平心静气的退回原位。
  “众位卿家还有别的事要启奏吗?”令狐谦双手覆在绞了蟠龙的扶手上,语气平和。
  “启禀皇上,”司部尚书李楠出列:“齐哲今春大旱,两月无雨,田里已插秧水稻大部分干死,粮食无以为继,恐需早作赈灾打算。”
  令狐谦点点头:“李尚书回去做份详尽说明呈递上来,与商部华梨大人商讨一下,自国库拨银两去齐哲赈灾。”
  位置偏后的三品官员华梨低调出列应声领旨。
  商部是两年前新设立的部门,将司部的商业运作划拨过来归华梨统筹管理,看上去是架空了司部的一部分势力,只是真正知道华梨身份的李楠屁都不敢放一个,乖巧万分的全部交接给商部。
  “臣有事启奏。”内阁大学士陈悠然出列参了一本:“敬目的固海王爷贪赃枉法,勾结盐官侵吞海田,贩卖私盐牟取暴利,另有强抢民女滥杀无辜,民愤极大,现有当地百姓联名请命奏折,请皇上定夺。”固海王爷仝乐,前敬目国太子,无双贵妃的同父异母兄弟,敬目归顺后,被南楚赐予固海封号,定居夏门。
  “刑部李大人听令,”令狐谦面容肃杀:“南楚现下国泰民安,朕欲整顿贪腐之风,狠杀一部分目无纲纪之人,以儆效尤。现册封你为钦差大臣,领尚方宝剑如朕亲临,即日启程至敬目处理固海王爷一事,势必审问清楚连根拔除。”
  “微臣领旨。”刑部李大人肃声出列接令。
  华梨微不可见的悄悄看了一眼最前列的秦王,眸底一片晦暗不明。
  又静了两分钟,大太监朱令宇眼见差不多了,呵了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令狐谦站起身,沉稳的声音出了口:“秦王刚从泰周回来,修筑城墙抵御外辱,劳苦功高,特许三日假期不用早朝。司部李尚书随朕去议政殿商讨赈灾事宜。”
  回到毗邻内宫城墙的商部小坐了片刻,华梨心神不定,索性推了眼前的账本站起身,吩咐下属一些急需理出的账目后就从后门专用的通道准备回永宁宫。
  户部侍郎周永利恰在此刻跑过来了。
  看到这个男人过来,华梨的脑袋又开始疼。只恨自己刚才没有行动快一点好避开与他照面。
  周永利是个精明原圆滑的主儿,人如其名,对钱财利益方面嗅觉灵敏异常,堪称狗鼻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商部成立伊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加上鼎鼎大名的华梨称号,周永利是逮到一切机会过来亲近这位商部的负责人。加上最开始从各部抽调人手之时,户部作为财务核算部门,直接划拨了两名聪明伶俐的主事过来,很快就成了华梨的左右手。
  “华大人。”周永利笑嘻嘻的:“下官有些问题想要求教一二……”
  华梨耐心快被消耗完之前,周永利很会察言观色的住了嘴巴。
  正好到了午膳的时间,几位下属分别各自拿了家里带来的饭食,热饭的热饭,泡茶的泡茶。严肃办公的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华梨不想再跟周永利啰嗦,站起身淡淡的开口:“周侍郎也该回户部用膳午休了吧,华某不送。”专门为她送膳食的小太监安子已经拎着食盒站在门口了。
  要不说周永利脸皮真厚,闻言没有半丝的不快,依旧笑容满面的跟着站起来:“瞧瞧我,一不小心又耽误了华大人一上午的时间。呵呵,华大人如此得皇上赏识,商部都成了咱们同僚中人人羡慕的部门了,不像我们户部,天天累死累活的查账核税,出不得丁点差池……”
  很想一脚把人踹出去,华梨心头燥意不减。从早朝至今,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令狐谦今早的言论,是要拿秦王动刀么?想到这儿心思一动,面色稍霁:“周侍郎这几天应该很忙才是,毕竟泰周那边刚刚竣工的浩大工程要核审。”
  提到这个周永利的脸拉成了苦瓜:“别提了。”才说了半句又自来熟的坐下,大有倾心长谈的架势:“两年的账目花销一下子堆过来,看着都头痛。”鬼祟的四下看了看,颇有讨好意味的压低了声音:“华大人您不知道,上周监察使郭大人回京后,这账本就交到了咱们户部,几天查下来虽然还没核完,可是这里面的猫腻简直吓死人。怕是保守估计也得有个两三百万的出入,您说皇上今早才发话要严查贪腐之风,泰周城墙修筑的账目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啧啧,依下官看,怕是要变天了……这件事可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不然下官项上人头就要搬家了。”
  华梨听的手脚冰凉,强撑着才不至于当场失态:“周侍郎说笑了,这等大事华某不至于不知分寸。”又勉强应付了两句场面话,周永利这才意犹未尽的姗姗离去,留下面色惨白的华梨跌坐在椅子上,全身瘫软的没了半分力气。
  两三百万两的白银秦骏白还不屑于贪入囊袋,可是要用来陷害已是足够。
  令狐谦这次,怕是动真格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步步紧逼

  没什么胃口的用过晚膳,芷榕抱了一会儿儿子,看着那张极为酷似令狐谦的面容,心乱如麻。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要做到置之不理是多么困难的抉择。
  秦骏白那个傻瓜,忠心耿耿有什么用,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太平盛世之下,一个坐拥军权的人物再危险不过,不处之而后快怎么可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将孩子交给奶娘,芷榕心浮气躁的在室内踱步,心中天人交战。
  该不该去告诉他提前示警呢?
  “皇后何事烦忧?”冷不防冒出的声音将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芷榕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差点低呼出声。
  令狐谦现在进她的永宁宫跟逛御花园差不多,连惯例的太监唱喏都省了,神出鬼没说来就来。
  “臣妾参见皇上。”芷榕定了定心,福拜下身子。
  令狐谦扶起她却没松手,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眸子不给闪避:“皇后还没回答朕,不如说出来让朕帮你分析一二。”
  “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商部一些琐碎的杂事。”芷榕强笑,觉得面皮都僵了。
  “朕说过,朝堂的事情不要带到后宫来,”令狐谦也不迫她:“朕许你华梨的身份不是为了见到一个忧心忡忡的皇后。”
  知其精明,芷榕不敢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强迫自己将那件事情赶出脑海,一心一意的迎向令狐谦的目光:“臣妾知错了。”
  满意的抚上她幼滑的面颊,令狐谦浅淡微笑:“朕累了,皇后伺候朕沐浴更衣吧。”
  一连三日,皇帝夜夜宿于永宁宫,平静如常。
  休假的最后一天,刑部侍郎闻天带兵入秦王府,客气的请秦王去刑部喝茶配合泰周城墙修筑贪腐一案进行调查。
  时隔两年,秦王抗旨不尊的戴罪之身尚未获得皇上的口谕解除,再次锒铛入狱,这次的罪名是贪腐敛财亏空国库。
  闻天素来敬仰秦王之名,自然不会锁链加身把场面弄的那么难看。骏白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至于失态反抗,冷静的交代了管家几句,和妻子话别后就跟着闻天一行出了门,一如每日的入宫早朝。
  淇澜心碎欲裂,眼睁睁看着骏白去往一条阴暗不见天日的不归路,却双脚重逾千斤无法前进半步。
  刚刚在耳畔,骏白清风霁月的话语淡定如常:“娘子别做傻事,骏白有你同行这两年,心满意足。”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潸然而下,痛不可遏的弯腰蹲在地上。
  他不说等他回来,也不说没有事不要担心,这是在最后的话别吗?喉咙涌上腥甜,眼前昏黑着摇摇欲坠。
  “王妃!王妃醒醒啊……王妃吐血了,快请大夫……”
  全府的丫头奴仆哭成一团,浓重的哀恸笼罩在王府上头,久久不散。
  半月后,轰动全国的秦王贪敛一案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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