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下就是整日,到了晚上,这雨变成了滂沱,好像天空被捅|穿了大窟窿,是大海在往这里倾倒着流不尽的水。
苏染染站在帐边看雨,一串串的雨从眼前砸过,濡湿了她的心情。
不知为何,这雨让她莫名其妙的焦躁难受,看一切都觉得非常不顺眼,包括正撑着一把油纸伞过来的慕宸殇。
侍卫给他掀起了帘子,他收了伞,跺了跺脚才过来。
“染染,没歇着?饿了么?”
慕宸殇看了她一眼,解下了披风,脱掉了被雨打湿的衣袍。在这样的雨里,伞根本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小腿以下的衣袍全湿透了。
风夹杂着雨滴刮进来,打在苏染染的脸上,钻进她的脖子里,她打了个冷战,转身走到桌边坐下。
慕宸殇看了看她有些白的脸色,取了件披风过来,给她披在身上。这披风还是当日苏染染亲手补过的,上面有她缝过的针脚。
苏染染低眼看了看针脚,往事非常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就连叶皇后在林中刺杀她的事,她也记得非常清楚。可是,她看着慕宸殇就是觉得厌恶,更为自己之前付出感情觉得可笑。
她怎么可能对慕宸殇这样的男人动心呢?
她对曾经的自己嗤之以鼻!
看着她冷漠的眼神,慕宸殇别提多难受了——还不如不见!
他强忍着心里的各种不痛快,倒了杯热茶给她,沉声说:“晚上想吃什么?让厨子给你做,烤羊腿如何?”
“我想回大华寺,麻烦给我一辆马车。”苏染染抬眸,疏离地扫他一眼。
慕宸殇脸色黯淡,低声说:“雨太大了,山路难走,雨停了你再……”
“你不会放我走的,对不对?”苏染染打断他的话,轻声笑了起来。
“你一向这样,你想要的,就死死抓着,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她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双手放到了胸前,轻轻地解开了梅花盘扣。
“慕宸殇,这是九姑娘的身体,你一向喜欢的都是这副身体而已,你想要的话,就赶紧拿去,我好走人。”
慕宸殇的双瞳里涌起了痛苦的神色,看着她褪了外衫,除了罗裙,只穿着肚兜和亵裤站在他的面前,喉结动了动,摇了摇头。
他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和一个忘了爱的爱人,他不能凶,不能冷漠,不能强硬,甚至连热情都不敢。
他无计可施,除了站在她面前,百感交集地看着她。
苏染染抬起头来,手指拉住了肚兜的绑带,轻轻一扯,这肚兜也飞落了,露出饱满的玉团儿,右侧的雪团上,赫然浮现出一朵艳色的绯桅花,ru尖儿为花蕊,随着她的呼吸,花瓣就像活了一样,轻轻地摇动。
雪原上盛开这样一朵艳丽,简直妖媚得让人呼吸骤然急促。
慕宸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他忍不住抬手,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不碰还好,一碰,这妖媚的花瓣上便像长了刺,在他的指尖上轻轻扎了一下,顿时有种微微的刺痛感,随之而来的,是加速涌动的血液。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有的?”
慕宸殇抬起涨满了血丝的眼睛,沙哑地问她。
“不知道。”
苏染染低头看,她醒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个,额上的没有了,千瑟说,是因为她体内的毒素已清,至于这一朵,千瑟也不知为何。总之,不疼不痒,她也没心思管。
“摸够了吗?”
见他还不肯收回手指,苏染染忍不住讥笑起他来。男人好|色,连千瑟都忍不住冲|动,她一点都不意外慕宸殇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染染……别这样,求你了,好吗?我真的……真的不想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哪怕是生气,伤心……你也别这样看着我。”
慕宸殇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高大的身子弯下去,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偏头,嘴唇亲吻住了她的耳垂,哑声央求着她。
他真想知道,染染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把他给踢出了心里,连恨都不肯给他了,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奇怪,那我应该怎么看着你呢?你是皇帝,不如你来下旨,教我如何做,我做完了,好回大华寺去,我很忙呢,要采药,还要帮着村民们治病,不像你这这样得闲。”
苏染染还是冷漠,依然讥笑他,用力地推着他的肩。
慕宸殇被她推开了,低眼看她。
她也不怕羞,只这样轻轻抱住了双臂,仰头看他。青丝如缎,垂在她的肩头上。朱唇娇软,却不再对他吐露一字温柔。
慕宸殇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捧住了她的脸,深吻下去。
总有什么办法,把她心里的他释放了来,他深信,爱就是爱,就算是暂时忘了,可它还会在心底,爱可以强大到让人冲破一切禁锢,到达在她想爱的那个人身边……
此时慕宸殇想得荡气回肠的,下一刻就痛苦地拧起了眉。
苏染染很不客气,也很不在乎他的感受,不仅狠狠地咬了他的舌,还用力地踩了他的脚。她看着皱紧眉,唇角抿紧的他,嘻嘻一笑,捡起了衣裳穿好,慢吞吞地说:
“慕宸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虽然这身体是你的嫔妃,应该听你指挥,任你蹂|躏,可是我暂时住在这身体里,你就得对我放尊重点,等我走了,随便你对这身体怎么样都行。”
好比刚剥开了一块蜂糖外的油纸包,舔了舔那新鲜的香甜味道,这糖突然就飞了,让你吃不成了,多少让人有些热血冲头。
可慕宸殇只能这样作罢,他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她,脑海里又开始闪过那两个字:报应……
他欠了苏染染的,现在全得还给她。
苏染染可懒得看他,系好了衣衫盘扣,束上了腰带,从腰带上扯下一把桃木梳来,坐在椅上梳头。
慕宸殇真想接过她的梳子,替她梳梳头。
当然,只能想想,他对她的一切亲密的举动,在苏染染看来,都是坏心恶意,入不了她的眼。雨敲打在帐篷上,噼啪的声音压过了帐篷里两个人的呼吸声。慕宸殇坐在这里,如坐针毡。正焦躁难安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伍烁的声音。
“皇上,有人偷袭前营,将士产死伤严重,抵挡不住。”
慕宸殇心一紧,莫不是千瑟发觉苏染染不在,下山抢人来了?他大步走到帐帘边,挑开了帘子,压低了声音问。
“谁的人 ?'…87book'”
“从战衣上来看,是和宁的白甲铁骑,但是打法不一样。”
“为朕披甲,召集黑骑营。”
慕宸殇脸色一沉,若是如此,八成是千瑟的人下山来了。他转头进来,解开刚穿好的锦袍,只着中衣,伍烁已经进来了,给苏染染行了个礼,与另两名侍卫一起,从挂着黑甲的架子上取下慕宸殇的轻甲衣,伺侯他穿上。
苏染染在一边看着,需要披甲上阵的场合,自然是充满了刀光剑影的血腥,若是以前,她一定担忧到前来为他整理盔甲了,可这时候苏染染只是打了个哈欠,又喝了口水,去榻上躺着休息了。
伍烁担忧地看了一眼慕宸殇,见他神色还算平静,便捧上了他的长剑。
慕宸殇抓住了长剑,扭头看了一眼苏染染,沉声说:
“染染好好睡,等我回来。”
“你死了呢?”
苏染染躺在那里,以背对着他,头也没转一下,只恶意地问了一句。
“死了也回来。”
慕宸殇这话答得有些咬牙切齿了,都不知道应该恨她还是应该恨自己,他没再看她,大步往外走去。
帘子放下时,苏染染翻了个身,盯着密合的帘子看了一会儿,睡着了。
其实忘了那样炙热的情,也不算太坏,起码苏染染如今吃得好睡得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轰隆隆的几声炸雷,把被雨淹得黑压压的天映得惨白亮堂。苏染染一个激棱,突然醒了过来。
她呆了半晌,帐中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摇晃着,又是一阵大风刮来,把这光给刮灭了。
她坐起来,想了想,摸过去,拿到了火折子,重新把油灯点燃。
当这光燃起的时候,又是一阵狂风卷来,大帐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帐外不停地撕扯,苏染染暗道声不声,赶紧往外冲去,前脚踏了帐门,后脚那大帐就已经被狂风给推倒了,沉闷撕扯的响声,在大雨里穿梭不停,抹着脸上的雨水往前看,只见一片片的大帐正在狂风里倒下。
苏染染在电视里见过台风,娇弱的女记者腰上绑着一根绳子,被台风吹得东倒西歪,若这绳子一断了,记者一定会被风给刮倒了。
苏染染现在就是这样,跑几步,被风给推倒,在地上翻滚着,浸了一身的泥。好容易再爬起来,在地上爬了几步,又被刮倒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风刮得四处乱飞的武器,有的是长矛,锋利的矛尖狠狠扎过去,扎到了倒霉士兵的身上,这些人没被敌人给杀死,被自己人的武器给伤到了。
苏染染根本睁不开眼睛,耳边全是这呼啸声和惨叫声,她在地上摸爬滚动着,终于抓到了一堆倒下的帐篷,死死地趴在里面,期待着这场突然而至的龙卷风赶紧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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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偷袭的前营,慕宸殇带着侍卫,拦住了进|犯的敌人。他们曾和白甲军交过手,这些人的套路确实和和宁的铁骑不太一样,这更印证了慕宸殇的猜测,这是千瑟的人。
千瑟想挑起和宁和天祈的恶战。
这些人的战斗力不比和宁的铁骑弱,甚至还要更强,所以前营的将士们不是对手也并不奇怪。
慕宸殇挥剑迎向看上去是领头的那个,此人的打法特别奇怪,完全是不怕死的那种热血死士,他的长剑挑掉了那人的头盔,露出一张涨得赤红的脸,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眼神冰凉凶狠,给慕宸殇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好像,这不是人,而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流血也不知道疼痛。
“皇上,这些人太难缠了。”
黑云一身是血,从另一侧奔过来,他一直在前营,是先锋军。
慕宸殇的长剑挑开了又扑过来的那红眼男子,纵身上马,往前看去。来偷袭的大约有百人,被斩杀了一半,另一半以极顽强的力量在殊死搏斗。
以百人伤前营先锋军近千人,这让慕宸殇的心猛地一沉。
千瑟这些年来,到底干了些什么?他精通药物,是不是用药麻|痹控制了这些人 ?'…87book'
突然,天空乌压压地卷来一阵黑风,侍卫们没有防备,尤其是骑在马上的人,连人带马被卷了上去,狠狠地丢到地上。
刚刚还在拼杀的两方的人,在空中被狂风撞上,又狠狠拉开。
慕宸殇勉强从马上跳下,被风刮得往前冲了好几步,心头又是一沉。龙卷风这时候刮来,苏染染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大声叫着黑云和伍烁,想让黑云在这里善后,让伍烁带人和自己一起回去。可这时候,任你声音再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他也顾不上别人,迎着狂风就往前跑。
走一步,会被推得退好几步,这样走走,冲冲,几乎耗尽了他一身的力气,他将手里的长剑深深地往地上一插,借着这力量,往前迈了一大步,又将剑拔出来,依此法走了第二步,可惜在第三步的时候,长剑被巨大的力量给折断了,剑尖飞弹出去,擦过了他的脸,把头盔揭掉,在他的脸上划过了深深一道剑伤,鲜血流出来,冰凉地淌了满脸。
“皇上。”
伍烁和黑云终于冲过来了。
慕宸殇抓过了黑云手里的长刀,让二人守住这里,他运足功力,一鼓作气地冲出了龙卷风的强风漩涡。
有马被风甩了出来,他拉起一匹,骑着就往回奔。
心中已急得直冒火,这狂风,还是十多年前降临过天祈国,这异变的天象,并不是好兆头。
这阵风来势汹汹,沿途只见百姓的房屋被风刮倒了无数,树木也被连根拔起,更别提庄稼了。
他一路急奔,冲进大营的时候,只见满目疮痍。
大帐全被刮倒了,侍卫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满身泥,满身血,兵器散落得到处都是,正有人抬着大箩筐在捡兵器。
随军的大夫也受伤了,头碰破了,自己扎了个白帕子,带着一个矮小的小兵在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慕宸殇大步奔到王帐之前,看到那完全倒在地上的大帐,顿时心急如焚,弯腰用力掀开了大帐一角,焦急地大喊:
“染染,你在不在里面?”
“皇上,篱妃好像跑出来了。”
侍卫匆匆过来,大声向他禀报。
“人在何处?”
慕宸殇飞快地转身,盯着侍卫问。
“请皇上恕罪,属下不知,属下只看到篱妃冲出来,场面实在太乱了。”
侍卫一脸尴尬,小声回答。
慕宸殇失望极了,这丫头只怕趁乱跑回大华寺去了!他慢慢地往聚集满士兵的前坪走去,大家见他过来,连忙起身请安。
“伤得如何?”
慕宸殇扶住了一名士兵,低头看他腿上的伤。
“回皇上的话,无碍,可以上阵杀敌。”
士兵连忙抱拳回道。
慕宸殇点点头,抬眼看向前面。那随军的大军正把手里的一包药递给身边的人,他看着那娇小的个子,突然就笑了。
☆、75】染染,舒服吗……
苏染染跟着大夫一起替士兵们处理伤口,暂时忘了回大华寺的事。
千瑟千算万算,忘了算计一件事,他是以慈悲的模样出现在苏染染面前的,苏染染爱他的慈悲,来安|抚自己那颗因为忘了爱和喜欢而干枯的心。
苏染染身上的衣裳是刚刚在帐篷里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个小兵的,很大,腰上用腰带狠狠缠了好几圈,越加显得这纤腰似柳,风一吹就会折了,袍摆也用剑割断了,刚刚掩到脚踝上方,方便她跑动,也露出她纤细可爱的脚踝……
慕宸殇眼神突然沉了沉,她是光着脚的!
一定是刚刚起风时,鞋掉了,这里可没有女人穿的鞋!
他立刻大步过去,把她一把抱起来,沉声说:
“你别忙了,自己身子骨还没好呢。”
“放我下来。”
苏染染显然很抗拒这样的亲密,看清是他,立刻就板起了脸。
“先去洗脚,我让你给你拿套衣裳鞋袜过来。”
慕宸殇抱紧她,大步往刚支起的帐篷里走。
“皇上,东西全砸坏了,没办法烧水。”
侍卫匆匆跟过来,有些为难地说。
“罢了,速去取干净衣裳过来,男女皆可,最好是女装。”
慕宸殇转头看过去,沉吟一下,抱着她往大营后的山脚下走。那里有山泉,可以一洗。
“我自己走!”
苏染染又挣扎起来,可她这瘦弱轻巧,像羽毛一样的身子,哪里挣得过他这双强有力的臂弯?一直被他紧紧地锁在怀里,她越挣,他就抱得越紧,恨不能把她嵌进骨肉里去一样。
苏染染渐渐不挣扎了,一脸厌恶地闭上了眼睛,任他抱着自己往前。
“染染,不要这样敌视我,想一想,若你我之前没有真正的感情,我怎会如此……纠缠着你?”
慕宸殇低眼看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全是痛苦。爱人就在眼前,可惜爱人遗忘了爱,真让他恨不能撕开这胸膛,把自己的心给塞进去。
“那是以前。”
苏染染还是硬梆梆的一句话,毫不带感情。
慕宸殇不再多言了,若忘了,就让她想起来。若情灭了,就让情再燃起来,他不信他办不到!
山泉汩汩流淌,水面上落下了许多落叶,正随着泉水蜿蜒往下。
慕宸殇把苏染染放下,解开了披风铺在草地上,让她坐上去。自己蹲下去,伸手探了探山泉水。
水很凉,他不知道苏染染能不能忍受?
正想着,苏染染的一双小脚已经泡了进来,她体内这时候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莫说这水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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