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见她睡着,便收了佛经,蹑手蹑脚地出来。
念一晚?没门!
出了门,她伸了个懒腰,把佛经往胳膊里一夹。莲花灯在夜色里寂寞地亮着,她偏就故意踩着这团团影子往前跑。宫婢们都垂眼站着,没人抬眼看她。
冷宫的门半掩着,她这里只有德祥和两名宫女伺侯,此时估计都睡了。
她轻快地跳过门槛,哼着曲往自己的房间跑,才跑到院中那株槐树下,突然有一只大手拉住了她。月光从茂密的枝叶中透进来,照在拉着她的男人的脸上。
“皇上,你的爱好还真特别!”看清此人之后,苏染染不禁冷笑。慕宸殇不回宫去,又来冷宫干什么?
“爱妃你还真有意思。”慕宸殇也冷笑,轻轻一摁她的肩,她就坐到了一条长凳上。凳上丢着她那件绯纱衣,他拿起来,撕啦几声撕开,绕过她的手,把她捆到了凳子上。
“皇上,床上不是更舒服?”苏染染忍气问他,这里咯得她骨头疼。
“可朕觉得这里更有风景。”他探指,轻轻挑开她的攒扣,在她的蝴蝶骨上轻轻打转。
“无聊。”苏染染闭上了眼睛,一副“随便你,赶紧的”表情……
慕宸殇也不和她生气,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又拿了壶茶出来,往她的身上缓缓地倒,微暖的茶水倒在她的胸前,碧绿的茶汤顺着她白瓷的肌肤往下淌。
他这才俯下身来,跨坐在凳上,把她的腿曲到胸前……
漫长而可怕的过程啊!苏染染每每几近战栗的时候,他偏又退出来,她冷漠下去的时候,他又极尽手段……
不知他为何有这样好的精力,能乐此不疲地一回回撩拨她的灵魂。一阵风起,哗啦啦……跌在凳边的佛经被翻动了……
苏染染醒来的时候,在榻上。
德祥捧着一只锦盘乐滋滋地进来,“娘娘大喜,皇上又有赏赐。”
锦盘上用明黄的布蒙着,下面隆起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哈哈,猜猜,赏了个什么……】
☆、【五十】好一次赏赐
东西上面还包裹着金灿灿的绸子,绸子下面还有牛皮纸,足有几层,一层层掀开,德祥脸皮都笑皱了,这样沉手,一定是好东西!
当最后一层纸从他手里揭开时,德祥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了,居然是两个凤梨!
苏染染的脸色也微变了一下,昨晚她故意学和尚念经一样,念得那样含糊,声音也不大,又和锦榻隔了好几米,可是慕宸殇居然听清了!
“娘娘……”德祥一脸古怪神情。
苏染染把凤梨一放,冲他勾手,“拿刀来。”
德祥连忙取了刀过来,苏染染又让他把另外两个宫女叫过来,想四个人分了吃掉。可三个奴才怎么都不敢碰,远远地跪着,就像凤梨不是水果,是炸弹。
苏染染只好一个人干掉了两只小菠箩,还意犹未尽地抹抹嘴,叹:“怎么这小两只?”
叹完了,她拎着凤梨的叶子去院中种,挖了个坑儿,把带着叶子的凤梨盖儿埋下,笑着说:
“德祥,这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浇浇水,施施肥,说不定明年你们就有很多凤梨吃了。”
“谢娘娘典。”德祥作了个揖,一脸恭敬,比昨日更是不同。
苏染染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踱了会儿,又问:“德祥,冷宫后面的野玫瑰是谁种的,为什么这季节还不谢,这冷宫以前住的什么人 ?'…87book'”
“这里是先帝时菀贵妃住过的地方,她进宫时还只是美人,后来一路青云直上,极宠一时,可后来不知何故失宠,又被贬为美人,她什么也不要,只带了一把野玫瑰种子和两个丫头住回这里。后来一场大火,院子烧去了一半,菀贵妃也死于火中。起火的那晚本是冬天,可野玫瑰却开得满院子都是,从此之后就年年岁岁如同盛夏一样了,怎么都不凋零,铲掉又会重发,宫中有人传说这里闹鬼,先祖皇帝就把这里改成了冷宫。”德祥一面说,一面瞅那凤梨叶子。
苏染染并不知道,天祈不产凤梨,又传说凤梨是长生之果,可太后爱吃,所以一直从百越运来,每次只得五个,宫中嫔妃都无口福,苏染染一个人吃掉了两个!
原来菀贵妃死于大火,是她死之前把那书埋于温泉泥中吗?最后几页又为何撕去?
正说着,德祥突然一声惊叫,吓得苏染染以为他发了羊癫疯。
“娘娘,不好了,这凤梨不是给娘娘吃的!”
德祥哆哆嗦嗦地从锦布下扯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上面写着蝇头小楷:“着苏美人以佛经供养一天,晚上献于太后宴上。”
苏染染真想一拳揍死慕宸殇!传旨就行了,写张字条在下面算什么?可吃都吃了,她还能吐出来再捏成个菠萝?
“如果不交凤梨,我会怎么样?”苏染染看着德祥。
德祥摇摇头,一脸苦相,就知道皇帝不会赏这价值万金的东西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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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偏不认输
“把皮给我弄来!”苏染染一挽袖,让他们几人把削了满地的凤梨皮扫过来,用水洗净,开始忙活。
“娘娘,要不,你去向皇上磕个头,求个情吧。”德祥见她还折腾凤梨皮,忍不住急得跺脚了。
“不去,大不掉砍脑袋。”苏染染冷笑,慕宸殇不就是故意想看她出糗?指望她跪到他面前去求他,受他耻|辱?
作梦吧你,慕宸殇!
她让德祥他们准备好了东西,把他们赶出了院子,让他们去门口盯着,没她的允许绝不许进来。
苏染染忙碌大半天,还差一个容器,最好形似凤梨。她满院子绕了会儿,盯上了德祥的酒葫芦,顺手就摘了下来,用花水使劲地煮了好几个时辰。
德祥在外面急得搓手掌,两个老宫女无精打彩地坐在地上,一副濒临死去的表情。供在佛前的凤梨被吃掉,真追究下来,他们也逃不掉!
眼看着天色就黑了,这苏美人还在院中倒腾!德祥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就去拍门,手掌刚重重挥下去,门就拉开了。苏染染穿了身墨蓝色的绸袍,头上未包帕子,头皮青青地钻出一片头发茬儿,戒疤清晰可见。手里依然端着那个大盘子,用金绵盖着一个隆起老高的东西。
“苏美人呐,老奴的脑袋就拎在您的掌心里了,您开开恩,去向皇上服个软吧,多磕几个头,把命保下来要紧呐。”
德祥都拖着哭腔了,可苏染染只瞟他一眼,微扬下巴,扬声说道:
“胡说什么呢?本美人手里捧着佛心,你休要冲撞了佛心。”
“佛……心……”德祥低看盘子,金缎蒙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何物,但是隐隐飘着凤梨香。难道她还真施了法术,绿叶长出了凤梨?
“楞着干什么?前面带路,走了。”苏染染低斥一声,长眉微挑,姿态威严,倒让德祥楞住,连忙招呼两名宫婢起来,拍去身上尘土,飞快地捋了捋发丝,走到了苏染染的前面。
一路上,不时遇上乘着小轿去赴宴的嫔妃美人们,瞧着这寒酸的主仆四人,都窃笑不已。
苏染染只目不斜视,抬头挺胸地往前走,姿态上一弱,欺负的人就会如狂潮一般涌来了。
远远的,一匹火红的小马正快速奔来,那是娇蛮的雅琴公主,苏染染拧拧眉,这女煞神是最不好惹的,如果她又看自己不顺眼,一鞭子打到自己事小,精心准备的东西毁了,那才惨。
“十三姐姐。”雅琴没过来,在一顶金丝垂帘的小辇边停下,和辇上的燕十三亲密地说话。说了会儿,两个人都抬眼看向正走近的苏染染,视线落到她手里的盘子时,雅琴眼中一亮。
“喂,你过来,你拿的什么去巴结母后?”
多事的丫头!苏染染心里腹诽,却挤了一脸笑意,微微低头,“阿弥陀佛,此是太后让臣妾诵经祷告的佛物。”
“什么佛物,给本公主看看。”雅致用鞭子去敲她手里的锦盘。
☆、【五十二】凤香满殿
“公主,此物在佛经前已诵告了四个时辰,不宜拿出来。”苏染染护着锦盘,大声说道。
“本公主偏要。”雅琴公主刁蛮心起了,指挥奴才们强行夺去锦盘。
“公主,那是给太后的……”燕十三在一边小声劝道。
“姐姐你别管我,我最讨厌这个女人了。”雅琴气呼呼地用马鞭敲苏染染的光头。
苏染染垂下双手,仰头看着雅琴,淡然说道:“公主不要后悔。”
“哼!”雅琴公主瞪她一眼,一把拽开了蒙在上面的锦布……
一股恶臭顿散发出来,熏得雅琴一声怪叫,掩着鼻子从马上往下跌,奴才们虽然受不住,可也只能冲上前去接住雅琴。
燕琳也顾不上雅琴了,放下锦帘,催着奴才们把她抬远一点,四周的人都如同遇上洪水猛兽,撒腿就跑。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毒害太后,给本公主拿下,押到太后那里去发落。”雅琴抬眼时,眼睛都熏红了。
奴才们把苏染染押了,快步往翡锦宫拖去。德祥腿一软,带着两个宫女就往后溜了。
五品以上的嫔妃陆续到了,朝坐于正座的太后和慕宸殇行礼。满殿纷纷妖娆,珠翠绫罗,独她一人墨绿阔袍,光头闪闪,被人摁在太后和慕宸殇面前。
“雅琴,你这是干什么?”太后低眼看来,脑侧的金流苏晃得满脸华光。
“母后,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她想暗算母后!被儿臣发现了,母后看,儿臣的眼睛都被毒红了,好痛好痛,要瞎了!”雅琴跑过去,搂着太后就开始撒娇。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恼了,盯着苏染染问。
“公主,沫篱提醒过公主,这是佛物,无佛缘之人切不可动,公主强行夺去,怎能冤枉沫篱加害太后?若太后、皇上不信,沫篱要亲自打开佛心,以证清白。”苏染染不慌不忙,迎着太后的视线。
“闭嘴,你还想加害母后,皇兄,快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拖出去斩了!”雅琴摇晃着太后的肩,冲着慕宸殇大嚷。
“太后、皇上容禀,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总要弄个清楚明白。”苏染染说着,一把揭开了太监放在她身边的锦盘,露出一只普普通通的旧葫芦。
“这是皇上让臣妾诵经祷告而成的佛心,有佛缘的人碰到这个,自然会有佛心照耀,请太后过目。”苏染染捧起了葫芦,往前走了几步。
太后见她镇定,拧拧眉,“拿上来吧。”
“不要啊母后,好臭。”雅琴捏紧鼻子,小声哼。
“臣妾也信佛,不如让臣妾来吧。”一直沉默的苏锦衣抬头看来,温婉地说道。
太后点点头,苏锦衣便走到了苏染染身边,双手捧起了葫芦,苏染染松手的时候,葫芦突然如同花瓣一样往四周散开,顿时满殿异香。
☆、【五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二更】
凤梨皮都用针攒成了莲花瓣,装在葫芦里,香就是从这些凤梨花中散发出来的。
“请太后拿一碗清水,把凤梨花放入水中。”苏染染又说。
太后一抬手,宫婢立刻捧上了一碗清水,凤梨花放进去之后,这香立刻又变得缠绕悱恻起来,绕于人的鼻端,令人浸醉。
苏染染这才解释:“凤梨不宜久放,臣妾怕不新鲜了,会让佛性削减,不若制成凤梨花,经久耐存,更加赏心悦目。”
“沫篱,哀家还不知你学会了此等卓绝技艺,看来你在普慈庵这几个月确实诚心悔过,大有进益。”太后此时才露出一脸惊讶赞赏之色,连连点头。
“不是,可是凤梨去了哪里呢?也在葫芦里吗?”燕十三好奇地走了过来,伸着脑袋看凤梨花。
苏染染拧拧眉,燕十三这是真傻还是假天真?
“依臣妾看,八成被她偷吃了,凤梨可是长生果,是要在大奠时供于佛前的,苏沫篱分明假意向佛,是剔了个秃瓢的假善,真心阴险,有意让太后无法在今晚月圆时献上由佛经供养的凤梨。”芳嫔索性站起来,指责苏染染。
殿上气氛有些紧,苏染染扭头看着芳嫔,眼底有了几分冷意,太后这时拧紧了眉,问她:
“沫篱,凤梨你是真吃了吗?”
“是。”苏染染索性不解释了,清脆地回答。
殿中一阵倒抽凉气声,太后的脸色也变了,让人把凤梨花拿下,盯着苏染染说:
“沫篱,你可知耽搁了哀家为皇子祈福的大事?”
“请太后降罚。”苏染染跪下去。
“罢了,就罚你去佛堂跪一晚,把佛经抄好,下去吧。”太后细眉紧锁,挥挥手赶她下去。
“太后,凤梨花供奉月神,月神会更喜欢呢,一定会赐皇上和燕妃一个可爱的小皇子。”苏锦衣却笑着说道。
“锦衣你一向护着你姐姐,好了,此事就此做罢,皇上,你气消了,就让锦衣恢复妃位,这后宫之中不能没有主事的,锦衣性格温柔,又大方端庄,心地宽厚,她最合适。”太后点点头,对慕宸殇说。
“再说吧。”慕宸殇拧拧眉,淡然说道。
燕十三已经回到座位上,手指轻抚着茶碗,满眼的笑意。
什么是杀人不见血,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苏染染依然要去佛堂反省,比她想的结果要好得多,起码没砍头没挨板子。
太监铺好了桌案,放下纸墨,连水也没留一碗,从外面锁了门,走了。
这里极大,两侧供着十八神,正中间是一尊高达五米的大神。身披金丝袈裟,袈裟上缀满珠宝。
苏染染抄了一会儿,肚子里咕噜直响,天色已极暗了,星光从窗口透进来,佛烛的光摇摇晃晃。
她放下笔,揉揉肚子,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大神,小声说道:
“菩萨,若你能把我送回家,我一定为你用防弹不锈钢打一尊真身,再装两个装甲炮,让你所向披糜,打遍满天神佛无敌手,你就开恩,让我走吧。”
☆、【五十四】佛堂夜色
她的声音在佛堂里轻轻回绕,寂寞得,连烛光都不愿意回应她。
苏染染明白,终其一生,可能都回不去了,她永远远离了她的父母、朋友……她得一个人在这个异世空间里独自走下去。
苏染染,这路你要怎么走?
苏染染,你害怕吗?
苏染染,你不要怕,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活着,这才是你呀,苏染染。
她抿抿唇,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抹抹唇,又开始抄写。
一个个陌生的字在眼前展现,又渐渐模糊,她的腹中开始绞痛,若那蛊虫不去,她每个月要比别的女人多疼几次!她一定要从苏锦衣那里弄来解药!还有燕十三,那个女人柔弱外皮里面有颗太强悍的心,随时随地能取她性命。她不能孤军作战,她必须要有帮手,强大的帮手!
腹中越来越疼了,如同一块冰刀在小腹中肆意绞动。她勉力爬起,跌跌撞撞翻过了后窗,往她的冷宫奔去,想在温泉中泡上一会儿。
还未绕出供佛大殿,就听到了芳嫔的声音,“那个贱婢,我今晚一定要让她出洋相,你们把这个放她茶里,一等她发作,就打开门就她出来。”
两个婢女小声应了,芳嫔就坐到了树影下的石凳上,看着婢女往佛堂而去。
苏染染吸了口气,芳嫔这是自己撞上来了!她从暗处闪出,一掌劈在婢女的后颈上,另一个刚要转头,一拳就被苏染染给揍在了太阳穴上,直接栽到了地上。
苏染染从她手里拿过了那包药,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她在普慈庵的时候就用麻草做了许多这种药水,用来防身。
屋檐下有方井,她拎了桶水,把两种东西都洒在里面,悄悄地摸到树后,爬上白玉栏杆……若不是腹疼,她能爬得更高,让这场雨下得更自然!
哗啦啦的水突然迎头浇下,正在吃糕点的芳嫔来不及反应,被浇了一头一身,眼里,鼻中,嘴里都吸|进了好一些。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她用双手护着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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