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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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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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流花河上,也正有无数游舫往来穿梭,这些游舫无一不是画栏雕砌、布置华丽,而船首处更有各色组灯流光溢彩,或天女散花、或八仙过海、或丹凤朝阳种种不一,却都精巧无伦,令人直有目不暇给之感。船中,更有乐音悠悠传来,借着水势,更觉其音清绝。
  不期然的微眯双眼,远黛若有所思,却并没说什么。
  一边凌远萱却对此事全无所知,侧耳倾听片刻后,终是忍不住向身边的陆维杰道:“这些游舫也不知是谁家所有,这乐音听着倒是格外清幽呢!”
  陆维杰微觉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过得一刻方点头敷衍了一句道:“正是!”
  凌远萱毕竟非是愚蠢之人,先前话才出口,已觉陆维杰神色有意,心中也是一惊,当下便不多问,只静静闭了口。而那边萧呈烨已适时笑道:“看!百里的游舫在那里!”
  众人应声看去,却见离着约莫数十步远的前头,正有一条游舫静静靠在岸边。游舫瞧着甚是清爽,舫体以黑漆漆就,虽不似先前那些游舫那般精致,却更增古朴尊贵之感。而船首之上,也只应景一般的设了一盏巨大的琉璃走马灯。
  此刻灯内早燃了红烛,那琉璃灯罩之内一时影影绰绰,其中车驰马骤,图影旋转如飞。
  众人都是见惯了走马灯的,见了此灯,除觉这灯更为巨大、影像也更清晰一些外,倒也并不在意。但那游舫停在岸边,却引来了无数孩童围观,窃窃私语,而船上竟也无人制止。
  萧呈烨见着,不觉一笑道:“百里这人,从来都是如此!”言下颇多感喟之意。
  在场众人皆是明白之人,除凌远萱不解世事之外,却是人人明白他的意思。性情温和固是好事,但若为帝王,将来怕是少不了掣肘之忧了。然而这等明白,却是无人敢说出口来。
  当下众人上前,才刚排开儿童走近那游舫,舫上早有人迎了上前,朝众人深施一礼,却并不出言,而是侧身作个手势,请众人上船。
  因早有了约定,众人自是不言其他,便随他上了游舫。行至船头时候,那人却并不急着推门,而是抬手轻轻叩了几下。门内停了一刻,方传来百里聿的声音:“快请!”
  那人听得这一声,方才轻轻推开了门。众人此刻正站在船头,门一开时,一个意外之人的身影便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众人的眼中,却让众人都是一怔。
  百里肇!游舫之内,除却安亲王百里聿之外,睿亲王百里肇赫然正在其中。
  萧呈烨一眼瞧见百里肇,心中也实在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先前迎众人上船之人的举动,他看在眼中,心中便是不无诧异,而到了此刻,见了百里肇,他哪还能不明白过来。
  若游舫之中只有百里聿一人,即便他不愿露面,只怕也早侯在门口等着众人,更无需叩门之类。而正因有百里肇在,一应礼数便不得不变得周到繁琐起来。
  互视一眼之后,众人各自上前,才要行礼时候,百里肇已抬手温声道:“都非是第一回见了,这些礼数,只是能免则免了吧!”口中说着,目光却已越过众人,在远黛身上一转,黑如深潭的瞳眸之中,便闪过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似是对远黛今儿这扮相颇觉有趣。
  远黛却自神色如常,对他那似有意若无意的一眼竟是视如不见。
  众人终究还是向他见了礼后,方才各自落座。因有百里肇这么一个意外之人的出现,众人神色之间便也颇见了几分不自在,一时竟是无人开口言语。
  过得一刻,毕竟还是身为主人的百里聿先自开口向萧呈烨笑道:“今儿午后,我入宫给母后请安,偏巧二哥也在。用晚膳时,说起今儿上灯,我便随口约了二哥同来游船。难得二哥有兴,便一道来了。我看着时候已不早了,便没特特使人过去萧府通知你!”
  这话却是在解释百里肇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
  萧呈烨心中虽绝不以为百里肇真是因一时兴起才会出现在这游舫之上,然却也不敢说出来,只得勉强笑道:“能得睿亲王同行,京中可不知有多少人是求也求不得呢!”
  百里肇闻声,却只淡淡一笑,并没接这个口。
  萧呈娴在旁,却是不由撇了撇嘴,过得一刻,终究忍不住侧身在远黛耳边道:“看来他对妹妹倒是上心得紧!”言下既有调谑又不无淡淡的羡慕之意。
  远黛垂眸淡淡而笑。她从来不是个自信过甚的人,对于百里肇的出现,她倒是宁可相信百里肇是为了他那两条不能动弹的腿,而非是真正对自己倾心的缘故。
  倾心于一个人,总是需要足够的理由。
  而她并不以为,自己已给了百里肇足够的理由让他竟能就此对自己倾心相恋、不能片刻或离了。

    第六十章 四绝楼

  因百里肇忽然出现的缘故,游舫之中,气氛多少有些僵硬。对此,百里聿自不会全无所察。颇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后,他勉强开口道:“今年灯节比之往年仿佛更要热闹些!”
  他本不是个擅于言辞之人,想了半日,也只想出了这么一句来。
  萧呈烨与他素日亲近,又怎能不知他的情性,也只得应声道:“今年正值大比之年,各地赴京赶考的学子着实不少,灯节时候热闹些也是理所当然!”
  凌远清在旁笑着打趣道:“你们不说这个,我一时倒还想不起来。一说了起来,我却忽然便想起三年前陆家灯棚被人挤塌一事了!”
  这话一出,几人顿然失笑起来。而那边不知此事的远黛与凌远萱则是略感好奇,旋不约而同的看向萧呈娴。三年多前,她二人都并不在平京,对于此事自是一无所知。
  觉察出她二人的好奇,萧呈娴笑着解释道:“三年前,陆家的芷莹姐姐其时尚未出嫁。灯节时候,陆家循例建了灯棚。芷莹姐姐素有美名,京中裴、叶两家都有议亲之意。因此上灯那夜,裴、叶两家都有人来。两下里撞上,当即起了冲突,其后猜谜之时,偏又打了个平手,于是便争锋相对起来。上灯之夜,人本就多,他两家这一闹,便引了许多人来看热闹,两家偏又各有奥援,一来二去的,最后不知怎么的,竟将灯棚给挤塌了,直闹得大家灰头土脸。”
  萧呈娴终归是不曾出阁的黄花闺女。如今游舫之上除却她们三人外,又有陆维杰等陆家之人在,因此说起这事时只是平平道来,并无任何渲染之意。然这些话听在远黛二人耳中。又想象着灯棚倒塌的情景,却仍不觉心中好笑。
  凌远萱忍不住笑道:“只不知三年前的情景,今年可会重现不会?”言下直指萧府灯棚内外的情状。倒没料到她会说起这个。萧呈娴一怔,旋目视凌远萱笑了笑后,却未接口。
  远黛见她如此,顿知此事里头怕另有文章,一笑之后开口道:“我却与十妹妹不同!十妹妹对今年可能会发生之事甚感好奇,我如今却只想知道从前可曾有过类似之事没有?”
  凌远清早觉凌远萱先前那话问的有些不妥当,此刻听了远黛这话。忙应声答道:“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何处能缺的好事之人呢。似这等热闹之事,虽不能年年都有,但每隔数年,少不了却还要再度上演个一次两次的!”
  远黛便笑道:“原来如此!”她说着。却忽而转头看向窗外道:“不过比起城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景象,我倒是更喜欢这流花河上的灯景呢!”
  萧呈娴闻声,忙点头应道:“我心有戚戚焉!”
  话题终于重回流花河的灯景上,百里聿暗自松了口气,忙开口道:“今儿上灯,图的原就是一个同乐。各位不必拘谨,随意就好!”
  他既说了这话,众人自是乐得从命,当下各自笑应了一两句。便自三三两两的起身,走至船窗跟前,往外看去。上灯之日,平京内城固是人山人海,灯火辉煌,这流花河畔又何尝不是如此。事实上。流花河两岸,也各有大小不一的组灯存在。天色愈黑,那灯便愈显明亮。那灯光倒映在河中,那灯影波光,相互辉映,便愈觉辉煌灿烂,几不似人间。
  而河上游舫又自络绎不绝的往来穿梭,而每一次与这艘游舫擦身而过时,却总有乐音随风而来,因是在水上的缘故,其音便愈发多了几分飘渺清幽,极是动人心弦。
  远黛很是自然的与萧呈娴站在了一处,而那边,凌远萱早与陆维杰凑在了一起。
  偏头看一眼萧呈娴,远黛低声问道:“姐姐从前可曾来过这流花河吗?”
  萧呈娴摇头笑道:“九妹妹可知道这流花河是什么所在吗?”
  微一扬眉,远黛反问道:“姐姐这话,却是什么意思?”打从一来这流花河,眼见河上游舫来去,其实她已隐约猜测到了一些,只是这等猜测,却还有待证实。
  萧呈娴坦然道:“我也不瞒妹妹!这流花河上的游舫,都是男子寻欢作乐的所在。本来这些事儿,我等闺中女儿莫说是言之于口,便是被人知晓居然知道这等地方,怕也是要被人暗里耻笑的。”她说着,不免朝萧呈烨一努嘴,低声笑道:“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可不都托了我大哥的福!”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声音均极小,只是堪堪入得二人之耳,却不虞旁人听见。
  远黛闻声,便也不由一笑,萧呈娴既无所顾忌,她倒也非是拘泥于此之人:“姐姐既这么说了,我自也不瞒姐姐。其实我一至此间,便已猜到此间是何所在。只是不敢确认而已!”
  萧呈娴失笑白她一眼,低声道:“原来你竟也知道这等所在!”
  挑眉莞尔,远黛道:“好教姐姐知道,其实我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忽然听了这一句,却不由的萧呈娴不轻笑出声。二人这边正说得得趣,一侧却走来一名小婢,朝着二人行了一礼,且轻声向远黛道:“这位少爷,我家王爷有请!”
  乍一听得“王爷”二字,几乎是下意识的,远黛便自转头看向了百里肇。不知何时,百里肇的轮椅竟已停在了游舫后身的位置,而此时他也正向这边看来。
  二人目光一触,百里肇便朝远黛略略的点头,示意确是自己之意。
  回眸朝萧呈娴无奈一笑,远黛尚未开口,萧呈娴已摆手道:“此次出来,我原是想与你一道赏灯耍玩,却不料他竟横插了一杠子,真真扫兴!罢了罢了,你去吧!”言下甚是怏怏。
  远黛抿嘴一笑,却并不多说什么,便自离了萧呈娴,往百里肇那边行去。斜倚在轮椅旁的船窗边上,远黛并没立时开口。过得一刻,却还是百里肇先开了口:“想不到你竟也是个好事之人!”语调平平,倒也听不出褒贬来。
  微笑一下,远黛恍若不曾听见这话,却反自顾自的道:“难得王爷身边不见岳尧!”
  这话来的甚为突兀,但百里肇却依旧听懂了,微微一笑之后,他意有所指的道:“看来你近来并不曾去过回春药铺!”
  远黛听得一蹙蛾眉,却没言语。事实上,她此刻问起这个,所想要的也正是这个答案。
  “不想说什么吗?”等了一刻,不见远黛回答,百里肇终究问道。
  甚为诧异的抬眸看他,好半晌,远黛才失笑道:“王爷为何以为我竟会去管这事?”她并不指望百里肇会答她的话,便又继续的说下去:“沅真并非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这些事儿她自己自会拿主意,该如何做实在也无需我去指手划脚,王爷以为然否?”
  百里肇听得一笑,对她的这番言辞倒也不予置评。一艘游舫适时滑过船舷,舫内,有琴音悠悠传来,音律清绝雅致,弹琴之人显然功力不俗。
  似是看出远黛面上的欣赏之意,百里肇笑笑道:“远黛可曾听过平京四绝楼?”
  稍一扬眉,远黛不无好笑的反问道:“王爷这是在考校我对平京青楼的熟悉程度吗?”
  深邃如海的瞳眸之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笑意,百里肇道:“若我真有此意,那你如今的答复岂不是在说,你对此还真是颇有了解,至少…你知道四绝楼,不是吗?”
  不甚在意的笑笑,远黛道:“王爷若非要这么说,我倒也无意否认之!”她口中虽说着这话,却又很快问道:“敢问王爷,这‘四绝’二字,指的可是琴、棋、书、画吗?”
  对四绝楼,她自是从未听说过。不过先有萧呈娴的一番话,后又有那一缕琴音,再从百里肇口中听得“四绝楼”四字,她自也不难推测这“四绝楼”所做的究竟是何营生。
  百里肇略一颔首,答道:“这四绝楼虽名为四绝,其实却远不止四绝而已!而适才你所听到的琴音,却应是四绝楼琴绝清韵所弹无疑!”
  远黛听他一口点出其人,不觉微觉诧异,若有所思的看了百里肇一眼道:“想不到王爷对四绝楼竟是如此熟悉?”她这话若听在旁人耳中,却只觉言语微酸,而事实上,她却真无此意。她只是觉得奇怪,奇怪百里肇看来并不似流连青楼之人,怎么竟会对四绝楼如此了解。
  百里肇笑笑,却是全无答她之意,只径自的道:“远黛以为清韵此曲如何?”
  听他问起,远黛便也淡淡应道:“此曲琴韵孤高而不流于自赏,可算是深得其中三昧!”这话于她而言,其实已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了然点头之后,百里肇竟又问道:“远黛既精于箫,想来于琴造诣亦自不浅吧?”
  微微摇头,远黛平和道:“从前倒也略学过几日,只是久已不碰了!”说到此时,她的神色之间便不期然的现了几分落寞之态,似颇怅惘。
  沉寂了一刻后,百里肇徐徐问道:“这几日,我听说你的身子一直不甚好?”
  远黛为之一怔,半晌方答道:“有劳王爷挂心,前几日已无碍了!”

    第六十一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百里肇便点了点头,道:“如此却是最好不过!”
  这几句言语,在百里肇说来,其实话语淡淡,似全不经心,但不知怎么的,这几句话却偏让远黛无由的感到心中熨贴,微微一笑之后,她问道:“王爷怎会忽而起兴来此赏灯?”
  嘴角轻扬,百里肇轻描淡写道:“我若说是为你而来,你可相信?”
  偏首看他,许久之后,远黛方才莞尔道:“若王爷非要给我这个理由,那除了相信,我又能如何呢?”言下之意,却还是并不相信。百里肇为之失笑,却并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很显然的,先前那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并非真是如此。
  沉吟的看了远黛一眼,百里肇道:“姑姑的府邸已翻整好了。得空时,你可过去看看她。”微诧的看向百里肇,远黛正讶异于他竟会说起这话的时候,百里肇却又继续道:“你我相见殊为不易,你若遇了难处,却不妨去请教请教她!”
  他愈是说,远黛心下便愈加诧异,定定看向百里肇,她忽而开口道:“到了这会子,我才信了王爷适才所言!”这话转的甚为突兀,便连百里肇一时也未曾会过意来,面上现出几分愕然之色。远黛并无解释之意,只轻声道:“王爷好意,我心领了!宁姑姑处,我会常去的!”言毕却朝百里肇一礼,举步离去,百里肇也未挽留,只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
  萧呈娴仍旧站在先前二人所站之处,见远黛过来。不免一笑道:“话都说完了吗?”
  远黛听出她的调侃之意,却是不觉莞尔:“若一次就将话都说完了,下次见面岂非便无话可说了。”口中说着,她更微微扬起下巴点一点四周:“何况周遭还有这许多眼睛看着!”
  她与百里肇说话的时间虽并不算长。但却能够清晰感觉到周遭众人时不时投了过来的视线,这些视线虽不至让她有如坐针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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