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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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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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今他已挂冠不再为官,然大周各地,凡数到本朝名将,却总少不了他岳尧的名字。然而这一切,在沅真这一句略带不满的关心言辞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
    只因他这一生中,似乎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他说类似的言语。
    被他灼灼然的目光看得愈发的不自然,略显窘迫的白他一眼,沅真嗔道:“你喝多喝少与我何干?我不过是要提醒你,酒多伤身!”竟是越抹越黑了。
    岳尧笑,自也不会去揭穿她,待要离开,心下又觉有些不舍,想了一想后,倒想起百里肇先前吩咐的事儿来:“才刚王…二爷叫我过去,吩咐了几件事儿”
    岳尧一面说着,已朝沅真使了个眼色。沅真会意,少不得引他行了几步,却在伴月阁畔一个甚为僻静的所在停住了脚步,抬眼看向岳尧,似有征询之意。
    岳尧也不瞒她,便将百里肇的吩咐一一的说了。默默听得完了,沅真倒不免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些事儿,若从小姐口中说来,确是有些不妥!但若真要打听起来,其实也殊为不易!四爷…他对这些事儿讳莫如深,知情之人,怕是早都不在了!”
    南越昭平帝石传钰乃排行第四,此点天下几乎尽人皆知,再辅以沅真的神情,岳尧几乎可以断定,沅真口中的这位四爷,正是南越如今的帝皇——昭平帝石传钰。
    “你们…很是相熟吗?”迟疑片刻,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这一问,并非为了百里肇,而纯粹是因为沅真。
    抬眼看向岳尧,顿了一顿后,沅真终于答道:“我们王爷虽然投闲置散,但与诸位皇子关系都极亲善,对大爷与四爷尤其如此!”
    “大爷?”岳尧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可是南越先廉亲王?”据他所知,原本继承南越皇位的该是这位深得景轩帝宠爱的廉亲王,然而廉亲王却在二十五岁生辰之前暴病身亡。廉亲王之死,也曾引得南越百官窃议纷纷,然而这一切在昭平帝登基之后却都归于沉寂。这天下,真正不畏生死、不惧权势之人毕竟有数,况死者已矣,即便真相大白天下,又能如何?
    沅真一时多口,却被岳尧连续追问,心中早感无奈,叹了口气后,她反问道:“王爷可曾交待你,让你来向我打听这些?”
    被她这么一问,岳尧不觉有些尴尬起来,忙自摇头道:“是我一时好奇,失言了!”
    并无责怪之意,轻轻摇一摇头后,沅真道:“这事原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多嘴了!”显然不愿再继续说下去,她岔开话题道:“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会!”说过了这话,她更不停留,匆匆返身,往伴月阁行去。她亦是习武之人,身法一旦展开,足下自是快捷,不过片刻工夫,便已折返回来。一面将手中所持的那只白瓷小瓶递了给岳尧,一面道:“这里头,却是醒酒丸,饮酒之后,以温水化开一丸,可解宿醉之痛!”
    岳尧倒没料到她让自己等一等竟是为了这个,怔愣片刻,方才伸手接了那小瓶:“你这里怎么竟会有这个?”心下温暖之余,他却还忍不住的觉得诧异。
    沅真笑笑,解释道:“云裳也爱喝酒,这些解酒药原是为她备的,不想如今却便宜了你!”
    岳尧这才恍然,因笑道:“我才见了这个,还觉得奇怪,想着你既关照我少喝些,怎么却还备了这许多解酒药在这里,原来竟是为了她!”说到此,他却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先时百里肇的话来:“沅真,你这里,可有什么好酒没有?”
    不意他会问起这个,一怔之后,沅真才无奈笑道:“你倒好!才刚还答应我说要少喝些,转头竟又问我讨起酒来了!”
    岳尧一听这话,便知沅真这里必有好酒,当下笑道:“我问你讨酒,是因初炜素来好酒的缘故,至于我,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多喝的!”
    微微撇嘴,沅真倒也懒得与他计较这话的真假,只道:“你既开了口,我自也不好拒绝,不过只许一坛,却不准多!”一面说着,却朝岳尧做了个手势,引了他复又走到伴月阁,叫了自己的丫鬟杏儿过来,令她去取一坛流霞醉来。
    杏儿答应着去了,不多一刻,已取了一只约莫五斤左右的小酒坛来,奉了与岳尧。二人说了这一回话,天色却早暗沉下去,岳尧眼看着时候已不早了,便也不再耽搁,别了沅真,提了那坛酒,匆匆的出门去了。见他去了,沅真心下竟是没来由的一阵不舍,失神的在伴月阁前站了片刻,这才猛省过来,苦笑摇头之后,掉头回屋去了。
    … …
    岳尧一路出了宅子,直奔姑苏城北而去。沅真这宅子位于姑苏城西,初炜却偏在姑苏城北安了家,两处说近不近,说远倒也并不太远。暮色将临时分,一天的燥热也渐渐消去,姑苏城内,不但未见丝毫萧条景象,反更显热闹喧哗。
    信步行走在姑苏城内,耳畔吴侬软语柔糯,眼前行人穿绸着锦,当真好一片繁盛景象。及至到了城北,岳尧不费什么气力,便在一处巷尾上寻到了一间极为寻常的小小酒铺。
    酒铺不大,看着甚至有些破破烂烂的,然而门口迎风飘展的酒旗上那一个刚劲有力的“酒”字,却告诉岳尧,这里,便是初炜的那家酒铺了。那个“酒”字,正是初炜亲笔所题。
    酒铺里头的陈设,却正与外头相类。简单的柳条桌,粗陋的长凳,寥寥无几的客人,在在说明这处酒铺如今所处的窘境。有些不置信的摇了摇头,岳尧环视一眼周遭,终于在柜台边上,发现了一个店伙计打扮的少年人。少年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边,手中捧了一卷书册,正自专心读书,店内的一切事务,仿佛都与他全无干系。
    愕然片刻。岳尧方才迈步走上前去,低头才刚看清少年手中书册,他便又是一怔。
    少年正自认真捧读着的,赫然竟是一本《大学》。

    第三十一章秦九

    怔愣一刻,岳尧终于还是抬手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似是看得正入神,被他这么一拍之后,少年竟是忍不住的惊跳了起来,同时猛的抬起头来。
    少年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文秀,身材瘦弱,许是被岳尧才刚那一拍唬了一跳的缘故,他的面上犹且挂着惊悸之色,却是过了好半日,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本店只卖酒!客人若要喝酒,只管自取!下酒小菜,也在这边!”说着伸手一指。
    岳尧应声看去,却见柜台一侧,高高矮矮的堆着一排排的酒坛子。至于下酒小菜,目光落到酒坛旁边装了满满数只竹编簸箩的花生、菱角、莲子、莲藕诸样物事,岳尧真有一种想要叹口气的冲动。但他仍是忍了下去,看了少年一眼,岳尧轻松自如的掂一掂手中装着“流霞醉”的酒坛子:“我是来找你们东家喝酒的!”
    他与初炜早先有约,想来初炜不会全无交待才是。果不其然的,对面的少年茫然的眨了眨眼,又挠了挠头后,才用一种极不确定的语气道:“我们东家…似乎说过”
    对于初炜是否真有交待,他似乎是略有印象,却又不敢肯定。睁大双眼,仔细打量了一回岳尧,少年终于下定决心道:“请客人稍带片刻,容我进去问一问!”
    岳尧自是不会与这样一个少年计较,闻言一笑,毕竟点头道:“好!”那少年也极客气,道过一声“多谢”后,疾走几步,揭起柜台旁边的那块青布帘子,走了进去。
    见他去了,岳尧不免耸一耸肩,一撩衣衫下摆。却在那少年先前所坐的竹杌子上坐下了,又将少年搁在一边的那本《大学》取了来,随意的翻看了几页。那书上的字字句句,于他而言,仍是无比熟悉,虽然他其实已有很多年没再看过《大学》了。
    不由自主的记起很久很久以前,同在一间不大不小书房内读书的自己等三人,不无怅惘的淡淡一笑,岳尧轻轻摇头,忽然之间。便明白了初炜用这少年做伙计的缘由。
    他这里正自心生感慨,一个娇甜软糯的少女声音忽然便响了起来:“呀!你是新来这个店做伙计的吗?”岳尧愕然抬头看时,却见离着自己约莫十步之外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着水红纱裙、梳双丫髻,做丫鬟打扮的娇俏少女。
    微诧的挑一挑眉,岳尧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眸,少女认真答道:“我是秦府的丫鬟,我叫秦晚。傍晚的晚!”
    许是少女的神情确然可人的缘故,听得这一句话后,岳尧竟忍不住带笑问了一句:“傍晚的晚,你可是傍晚出生的?”
    轻轻“呀”了一声之后,秦晚竟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你跟你们东家可真是像,也难怪他会用你做伙计!”说到“你们东家”四字之时。秦晚不免蹙了娇俏的小鼻子,神情颇不以为然,却更为她原就俏甜的容貌更增了几分俏皮之意。
    哈哈一笑。岳尧才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先时那少年伙计的声音却忽然的响了起来:“这位客人,我们东家请你入内喝酒!”岳尧一怔,不免回头看了那少年一眼。少年面无表情站在侧边,对正与岳尧说话的秦晚竟是完全的视而不见。
    对秦晚。岳尧其实是颇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与秦晚闲聊。只是虽然如此,他却也不会无故去管旁人之事,觉出这事里头似有隐情之后,他便一笑,冲秦晚一拱手道:“小姑娘,有缘再见了!”言毕更不停留,提了那坛“流霞醉”掉头径往里头去了。
    外头,传来秦晚略带郁闷的声音:“为什么他能见史大哥,我却不能?”
    忍不住的嘴角一勾,岳尧不无兴致的站住了脚步,打算听一听那少年的答话。就在此时,一只手却忽然的伸了出来,拍向他的肩臂。几乎是下意识的,塌肩、闪身的同时,岳尧反掌一撩,与那人硬生生的对了一掌。双掌一触,二人身躯均是一震,竟是不约而同的各退数步,看样子,赫然是将遇良才,势均力敌。
    皱眉的扫了一眼无声无息冒了出来的初炜,岳尧道:“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没有答话,只抬手一抓岳尧的手臂,初炜一言不发的直往里头行去。这处宅院并不太大,没有繁复曲折的小桥流水、架构精致的亭台楼阁,但却出奇的干净清爽。简简单单的四合院里种了几株果树,正值夏末时分,枝头硕果累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手扯了岳尧,初炜也并不让他进屋,一路走到院内的那株大槐树下,他便随手将岳尧推倒在了槐树下的石椅上头,同时没好气的道:“你已是快成亲的人了,就莫要去招惹人家小丫头了!那丫头,身份可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欺侮的!”
    挑了下眉,岳尧也不说话,将手中那坛“流霞醉”搁在桌上之后,他才悠悠的道:“我看你对那丫头倒颇有些上心呀!”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初炜皱眉道:“今年灯节时候,我闲着无事,便出门走了走!恰遇这丫头被人调戏,我一时看不过,便伸手管了管,不料这丫头居然就粘上了我了!”
    岳尧见他面上颇多无奈,倒不由的笑了起来,当下随口道:“你未娶她未嫁,你只顺水推舟一回,岂不完事妥当?”言下虽带戏谑,却也不无提点。
    斜睨了他一眼,初炜冷嗤道:“你可莫要告诉我,你如今的眼神竟已差到这个地步了?”一面说着,他已抬手戳了一下酒铺方向:“那丫头的身份,你真没看出来?”
    哈哈一笑,岳尧无谓道:“大不了也就是个秦府小姐,只凭你初炜的名头,莫说是明媒正娶,便是想要她做个小妾,也是不难的吧?”话才说到这里,他自己却忽然便怔了一下,旋若有所思道:“秦家小姐?不知她在秦家排行第几?”
    觉他言下似有其他意思,初炜不禁皱眉,过得一刻,才状若无意的道:“仿佛行九!”
    PS: 出门回来了,一整天在车上颠簸,累的要死,回来勉强码了2000
    明天补上。如无意外,本周会有加更,惭愧的某拖拉机头晕脑胀的爬过。

    第三十二章流霞醉(下)

    觉他言下似有其他意思,初炜不禁皱眉,过得一刻,才状若无意的道:“仿佛行九!”
    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岳尧脱口而出道:“有时这世上之事,还真是巧的让人不能置信!”
    他那边心生感慨,倒让初炜愈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下没好气道:“有话说话便是了,没得卖什么关子!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岳尧所以忽发感慨,不过是心有所感,本也没想着卖关子,听了这话后,倒也懒得与初炜多加辩论,便将秦家有意将秦晚嫁去宁亲王府为妾一事说了出来。他不说,初炜倒也还罢了,这一听之下,却是不由得锐眉一轩:“这才几年不见,他倒愈发出息了呀?”
    哈哈一笑,岳尧调侃道:“可不是!这几年少了初爷您给他舒松筋骨,他又怎能不出息!”
    只听这几句话,便可肯定,当日宁亲王百里肃必然在初炜手下吃过大亏。
    被他这么一说,初炜倒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及至笑够了,他才不无遗憾的注目看向自己已然残缺左臂,喟叹的道:“当年种种,如在眼前,只是眨眼工夫,我们竟也这般年纪了!”
    岳尧亦为之默然,神色一时怔忡恍惚。当时年少,意气风发,纵论天下英雄,笑看万里山河。疆场上,横刀立马,视敌如草芥;夜月下,寒光照盔,身虽冷而心如火…
    往日种种,依稀眼前,只是如今的自己,却再不是从前的轻狂少年了。
    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岳尧一抬手,将那坛“流霞醉”提了过来,放在石桌正中。初炜才刚一时失言。心下何尝不是万种滋味,这会儿见他取了酒来,少不得转了话题笑道:“我开的原就是酒铺,你可好,来喝酒竟带一坛酒来,看着倒像是来砸我场子的?”
    斜眼乜他,岳尧嗤笑道:“就你酿的这酒,也值我来砸场子?”言下不屑至极。
    初炜闻言大怒,待要辩驳几句时,又觉太过牵强。半晌也只得哼哼了两声,自动忽略了岳尧这话里明显的讥嘲之意。他非是骄狂自大之人,又从来好酒。各地美酒,也都饮过不少,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所酿之酒可以凌压天下名酒。
    撇一撇嘴后,初炜还是问道:“这酒唤做什么名字?”以岳尧的性子,绝不可能随便提了一坛酒来找他。因此初炜这话。问的极是认真。好酒之人,惜酒如命,天下佳酿,在他心中,绝不单单只是一件俗物,酒。于他们而言,也有生命。
    岳尧笑笑:“沅真说,它叫‘流霞醉’!”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点名了酒名与来历。
    “‘流霞醉’?”初炜忽然皱眉叫道:“这酒,可是来自南越?”
    这话一出,吃惊之人顿时变成了岳尧:“你怎会知道?”沅真这酒,究竟是否来自南越,他也不敢妄下定论。但他相信,这酒的方子该是出自广逸王之手无疑。
    然而他的这一句话。却无疑已经告诉了初炜答案。顾不得再与岳尧多说什么,初炜一跃而起,小心翼翼的抱过那坛酒,仔细的揭了坛口泥封,搁在一边。岳尧从沅真手中要来这一坛酒,却还真没认真看过,这会儿见初炜如此模样,好笑之余,这才懒懒的抬眸扫了一眼被初炜揭开正搁在他鼻子底下的那块泥封。泥封上头,赫然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广。
    眼见得这一个字,岳尧顿然恍悟,沅真令人取来给他的这酒,竟是当年广逸王亲酿的。
    那边初炜已打开了酒坛子,这个时候,岳尧在他眼中,几乎可算得是不存在了,这一刻,他的眼里、心中只剩下了面前的这一坛酒。低了头,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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