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慕容修的冷淡,木柏杨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应该要和慕容修说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认这个儿子呢?不管当年他和红药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恩怨怨,他和红药到底谁对谁错,孩子都是无辜的,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这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清风徐徐,送来山间的凉爽,同时也带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样浓重的血腥味道,别说慕容修了,不是习武之人的木柏杨也察觉到了。
慕容修一惊,当即也顾不得木柏杨了,当即往山上跑去。
木柏杨也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等两人来到枫树林的中央的时候,满地的尸体,皆是身穿黑色衣服的黑衣人。
怎么会这样?
慕容修正思考着的时候,山上传来了异动,像是山石崩裂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寻常。
这异动也惊动了驻扎在枫树林之外的君无意的人马。
“王爷,山上有异动,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行动?”
君无意蹙眉,心道,红药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何故意现身,又故意留下踪迹让别人知道你的行踪。似乎有意让人来抓你一般,如今还有这不寻常的异动,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以红药的易容术和武功,她有心要躲,别人又怎么能发现得了她呢?
“传令下去,所有禁军全部驻扎在原地,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移动一分。”君无意道。
这样的命令很奇怪,按理说应该下令大家包抄上去才是,但命令是君无意下的,便没有人会质疑。
“辰儿,你与我上去。”君无意又对君墨辰上说道。
他让大军驻守原地,只打算和君墨辰两人上山去。
君墨辰点头,没有异议。今日的君墨辰没有坐轮椅,他站在君无意的身侧,纤弱的身体里却是有着别人都想象不到的强大。
此时,那个发生异动的那个地方。
云清染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应该怎样,“你将沧澜七绝灌顶于我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云清染说话的同时目光凝视着那个背靠着树干,气息微弱的红药,她的容貌与方才的已经截然不同,此时的她满脸的皱纹,苍老极了。这副面容,看上去像一个八旬的老人,这一下子就苍老了五六十岁。
但是红药的脸上却是带着满足的笑,“丫头,你师傅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不凶我了吗?”
临死了,红药却还有开玩笑的心。
她快要死了,临死前将毕生功力灌输给了云清染,连同着将所有的担子都往云清染身上一放,这到底是福还是祸还很难说。
云清染蹲了下来,一边膝盖跪在地上,近距离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红药,声音低沉了很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药虚弱地笑了一下,“听着,外人之所以称沧澜教为邪教,与这沧澜七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沧澜七绝的集大成者,可保持容颜不老,但也只是容颜不老而已,不老不代表不会死,年岁到了的时候一样要命归黄泉,我的大限便是今日。”红药的死不是因为将功力给了云清染,而是她注定就要死,即使功力尚且在身上,她还是一样会死在今天晚上,唯一的区别是,她死的时候是年轻美貌的身体还是现在这副苍老模样。
“世人皆以为沧澜教教主练就了不老不死的邪功,其实这世上哪里会有不老不死之法,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四宇之内,不乏有想要夺取沧澜七绝之人,便四处宣扬我为邪教,来诛杀我们,其实就算我将沧澜七绝双手奉上,他们一样没有办法修炼,唯有被通灵宝玉认可之人方有继承沧澜七绝的能力。”
“呵呵呵……”说着说着,红药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逃也逃不掉了,沧澜教教主的位置已经是你了,别想着自己可以摆脱,我们沧澜教特有的灵蛇是可以将你识别出来的,你躲不掉的。”红药继续笑,“我这一生活够了,唯一的遗憾是我将一颗真心错付了。”
那是红药一辈子的恨,一辈子的痛。
“丫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男人,他不介意你的身份,不介意你到底是谁,不介意你在世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跟了他吧,和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云清染看到了红药深沉的悲哀,点了点头,不管她认不认可红药的话,这一刻她都不想去违背红药。
“丫头,我将修儿托付给你了,你以后好好照顾他。虽然他年纪比你大,却是个死脑筋的人,不知道为何性子随了他那无缘的父亲,以后注定是要吃亏的,有你帮衬着他,我会比较放心。”
这一刻,红药最最舍不得的人就是慕容修了,她很想要再多看慕容修一眼,但是她不会,她不要自己死在慕容修的面前,她不想要他因为她的死而难过,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给他带去快乐,至少死的时候别让他痛苦了。
云清染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云清染也是有心的,面对这样的红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人之将死,便让她走得安息吧。
看到云清染点头,红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
这个世人眼中的女魔头,老妖怪,就在这一刻,永久地沉睡了。而沧澜教的新主,也在今晚诞生了,云清染在十分被动的情况下,从少主成了教主。
木柏杨和慕容修被那不寻常的爆破声给吸引了过来,匆匆赶来,却没有赶得及见红药最后一面。
红药的脸已经不复以往了,苍老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木柏杨上前,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彼此爱了两年,恨了半辈子,最后她死,他却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一时间,所以的恨意,都不在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恨的呢……木柏杨颤抖着蹲下身子,将红药的尸体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泪流不止。
慕容修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他的母亲,他这一生最敬爱的人……沉睡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他的心凉透了,比这山间的冷风还要寒上三分。
云清染上前拍了拍慕容修的肩膀,她知道慕容修很伤心,“她走的时候很安详。”
云清染不太会安慰人,她只是跟慕容修陈述了她所看到的事实。
慕容修张臂紧紧地抱住云清染,“告诉我,她最后对你说了一些什么,告诉我……”
云清染没有推开慕容修,现在抱着她的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更何况他一直以为她是男子,云清染伸手拍了拍慕容修的后背,“她说,要你好好地,乖乖地,娶个娘子,生个宝宝,她的在天之灵会一直陪伴着你,要你不要为她伤心。”
在他们两人的不远处,君墨辰刚刚赶到,远远地,他看到云清染和慕容修彼此紧紧相拥着……
第七十八章 世子爷病发了
第七十八章世子爷病发了
“你告诉我,她没有死对不对,她只是累了,所以想要休息一下……”慕容修哭得像个孩子,他圈住云清染的手臂越来越紧,云清染的骨头就差点被他搂碎了。
君无意走了过来,他看了一下那被木柏杨搂着的红药的尸体,容颜已非当日那个一笑倾城,一怒亡城的女子了。
曾经那个叱咤风云,惊世骇俗的沧澜教教主,如今很平静地死在这里。也许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木柏杨,红药的尸体你带走吧。好好安葬她。”君无意道。他知道他的王妃夜魂也会希望他这么做的。
云清染看了一眼此时的君无意,上了年岁却依旧风华绝代的镇南王,他的一句话,将红药的尸身交给了木柏杨,可是他自己却要惹来不少的麻烦,至少带着红药的尸体回去,他可以向皇上交差,如果带不回去,怕是会有很大的麻烦,迎接他的很有可能是皇上的雷霆之怒……
但是,如果红药的尸体让君无意带回去,定不得安息。
木柏杨恍恍惚惚地点头,抱起了红药的尸体,准备要下山去,有君无意的维护,木柏杨可以很顺利地带走红药的尸身。
“辰儿,你先带大家都下山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父王来处理就可以了。”君无意预感到今天还会有不速之客出现,冀北王郝于天觊觎红药身上的秘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二十多年前,他就为此追捕过红药,如今红药再度现身,他不可能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君墨辰淡淡地点了点头,他上前,和云清染对视了一眼,云清染这才看到君墨辰,他不是已经歇息了吗?原来没有歇下,而是跟着他的父王一起来了,他的身体不是受不得寒吗?大晚上的还往山上跑?
君墨辰看向云清染的目光很幽深,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心理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吧。”君墨辰只是淡淡和云清染说了两个字。
君墨辰没有问云清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提一个字关于她和慕容修的,只是让大家都离开。
云清染点头,转而对慕容修说道:“慕容公子,我们走吧,你娘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样子的。”
慕容修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担心,他太过在乎红药了,他十多年来都是为了红药在活,红药一死,他的整个世界就都崩塌了,他受的打击太大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了。
下山的路上,君墨辰一直走在前面,一眼也没有回头看他身后的云清染。
冷冷的山风,让云清染都觉得自己衣着单薄了一些,寒气都穿过自己的衣服透进去了,君墨辰守得住吗?
云清染看了一眼君墨辰,他只是走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速度不快,但是极稳,雪白的背影飘然若仙。
到了山下,君墨辰让其中几个暗卫相护,提前离开了枫树林,回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云清染很久没有看见的王妃娘娘在门口等着他们。
王妃一身素雅,缓步上前,平静地走向红药。她伸手去摸了摸红药的脸,“昔日红尘尘归土,愿你来世不再是盛世红莲,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寻得爱人清静一世。”
然后王妃对木柏杨道,“你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论是恨是爱,是恩是仇,是惧是情,都散了吧,从此阴阳两相隔,恩怨不聚首,情谊难再续。她的尸身在王府停放两日,待外面平静之后,再行安葬。”
王妃说罢,又看了一眼君墨辰和云清染,“你们两人也早些回房中休息吧,夜里外面凉,我已经让厨房为你们熬好了热汤,回房你们便可以喝来暖暖身子了。”
云清染对镇南王夫妇的好奇心越发重了,父王和母妃,他们一个在枫树林里让他们回来,一人扛下所有的麻烦,甚至没有过问一句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另一个在王府等着他们回来,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于是云清染和君墨辰便回了金逸轩。两人回金逸轩的路上都沉默,君墨辰没说话,没提问,云清染也没有。
君杰和绿竹等两人等得焦急,这会儿总算是看见两人回来了。
这两人各自等着自家主子,都不知道对方的主子不在屋里头,结果这会儿看见两个人一起回来了,倒是惊讶不小。
“小姐,你怎么……”绿竹眼睛瞪得老大,她家小姐不是偷溜出去的吗?怎么和世子爷两个人一起从外面大大方方地回来了?
云清染回头看了一眼君墨辰,想等着他开口,他却已经推开房门走进去了,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他……今天好像有些怪怪的。
“小姐,您和世子爷……怎么……”
“没什么。”云清染自己都弄不明白君墨辰这是怎么了,要问什么就问吧,她都会回答的。
“哦……”绿竹哦了一声之后又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函,“小姐,刚才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刚才?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子时,刚才打更的刚好打完子时的更,那人就来找奴婢了,看打扮应该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奴婢觉得纳闷,这大半夜的,谁会送信给小姐的,又想着既然是府里的丫鬟送来的,便替小姐您收着了。”绿竹回答道。
子时?不就是红药过世的时辰吗?
云清染从绿竹的手上接过那信函,信函很沉,里面的东西还挺厚重的。
云清染打开信函,里面竟然是放着一整本书,云清染心存疑惑地打开了那书籍,翻开的第一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云清染知道这封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徒儿,为师答应你的事情是不会忘记的,你只要按照这后面的内容每日为你家的世子爷重复做一遍,就有机会让他多活一些时日。”
红药倒是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云清染的事情。
云清染继续往下翻,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好像是中医讲的推拿吧,按完一个穴道又一个穴道的。
这法子当真有效吗?云清染不知道,但既然是红药最后留给她的,就试试吧。
“咣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从君墨辰的房间里传来的。
云清染和君杰,绿竹忙推门进去,房间里,君墨辰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捂着胸口,很是困难地呼吸着,那个被打碎了的花瓶就落在他的脚边,那原本是应该放在桌上的,他因为身型不稳,不小心将它打翻了。
“世子爷,您怎么了?糟了!属下这就去找木先生!”君杰见君墨辰的病发了,忙要去找木柏杨。
“站住……”君墨辰吃力地喊住了君杰,“此时的他……就算是来了……怕也不能为我诊治……”
木柏杨如今心神不定,三魂丢了七魄,又怎么能来为君墨辰诊治呢?
“就算他只剩下半条命了,属下也会将他抓来的!”君杰着急了,世子爷受不得寒,若非他自己内力深厚,可以小心护着自己,一着凉便会要了他的命的!
先前世子爷也半夜出去过,只是没有出事,所以王爷王妃也没拦着他,可是今日为何,莫非世子爷与人动武了?所以没能顾着护着自己的身子?
不过这些君杰都来不及思考了,他现在要赶紧想办法找人来给君墨辰诊治!刚好王府今日几乎是倾巢出动了!
对了,王妃,他先去找王妃娘娘!
君杰想着立马跑了出去。
云清染看着君墨辰无比痛苦的样子,他的身体在发抖,那只手根本撑不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云清染上前扶住君墨辰,手触摸到他的身体,立刻就发现他的身体好烫……在发烧!
“我扶你到床上去。”云清染将君墨辰的一只手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想压架着君墨辰回床上去。
君墨辰别开头,即使他此刻浑身都在抖,身子站都站不稳,他依旧选择无声地拒绝云清染的好意。
云清染感觉到君墨辰的拒绝,也懒得管他的意愿,拖着他,直接就往床边去,云清染得了红药的一身功力,身子骨自然不是昔日可以相比的了。
反倒是君墨辰,没有什么力气,就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明明平时就算是用被子捂着身体也暖不起来的君墨辰,此刻却烫得吓人,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任何颜色了,就连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他的目光不在云清染的身上,只是静静地盯着幔帐……
他这个样子,怕是等不到人来了……
云清染一摸身上,是刚才由绿竹交到她身上的红药留下的续命法子,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做点什么总比等死强,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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