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非要我跳舞?”叶妩质问。
“那就要问你了。”他的语声顿时冷沉了五分,“你为何给我一本假的《神兵谱》?”
“谁说是假的?”她决定死不承认,“是沈昭给我的,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我又没见过真的是什么样的,当时你不也是没看出来是假的吗?这怎么能怪我?”
今日月色皎皎,广洒人间,使得宫苑染了乳白的光色,仿佛轻薄白纱冉冉飘动,如诗如梦如幻。虽然此处树荫遮蔽,但也有点明亮,月色映白了拓跋泓俊豪的脸庞,好似染了薄霜。
他郑重地问:“你心甘情愿当楚皇的妃嫔?”
叶妩冷冷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然后,她扶起金钗,回澄心殿。
因为,在这深宫内苑,她和魏国齐王私下相见,到底不妥。万一被人瞧见,会惹出不少事。
拓跋泓没有追,看她片刻,才转身离去。
从另一条宫道匆匆走来的楚明锋,望见他的背影,心急速地下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叶妩把金钗交给宫人,刚刚踏入寝殿,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陛下。”她心跳加速,好险,索性早了一步,不然刚才那一幕就被他看见了。
“你与魏国齐王是旧识?”楚明锋语气森森,扣住她的皓腕,举起来。
寝殿只有一盏宫灯,光影昏暗,零星的昏光落进他的黑眸,与戾气交织在一起,分外可怖。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诚实以告,还是隐瞒,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他的眼中藏着一只猛兽,凶猛如虎,狠戾如豹,好像要吞噬她整个人,“如若不然,他们怎会非要一睹你的舞艺、风采?”
“我怎么知道?”叶妩矢口否认,决定隐瞒到底,“陛下想知道,大可去问他们。”
“你以为朕不知吗?”楚明锋满目失望,原本冷厉的面庞,如今交织着失望、痛楚与愤恨,“朕给你机会,只要你如实告诉朕,朕可以既往不咎……没想到,你欺瞒朕!”
最后一句,怒不可揭,有如惊雷,霹雳滚滚。
**这是雪上加霜呀,有木有。明锋会怎么折腾妩儿?明天加更哈,宝贝们等着。
【82】狂野的欲念
话音方落,他掐住她的嘴,用了十成力道,几乎捏碎她的牙齿。一股腥甜的液体涌出,她闻到了血腥味。
他竟然捏得她的口腔破裂了!
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他的怒气有多么可怕!
楚明锋将她逼至墙角,将她摁在墙上,“寿宴上,齐王时不时地看你,方才朕回来,看见他刚刚走,而你就在前面。你敢说,他不是来见你?你敢说,你与他不是旧识?”
“既然你已猜到,那就算是吧。”叶妩无奈,一念之差,竟然让他这么生气。刚才她否认,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让他们的冷战雪上加霜,才没有承认。没想到,他会气成这样。这是不是她咎由自取?
“你与他何时相识、如何相识,朕没有兴致知道。”他松开她的嘴,脸膛染了昏光,染血一般那么骇人,“魏国太子献上假的《神兵谱》,那本假书是不是你给他的?是不是?”
叶妩再次犹豫了,承认,还是否认?
楚明锋剑眉绞拧,血眸越来越红,凶厉如兽,邪魅如妖,令人惊骇。
她越发害怕,四肢发颤,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怒吼:“是不是?”
犹如晴天霹雳,几乎掀翻屋顶。
她还是没有回答,他明白了,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五指扣上她的咽喉,扼得越来越紧,那骨节的轻响分外刺耳。他变成了嗜血的狂魔,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似的痛,“朕待你如珠如宝,你竟然吃里扒外,帮魏国齐王偷书!你对得起朕吗?”
“不是这样的……”性命受到威胁,叶妩本能地挣扎、求生,声音从紧涩的喉咙挤出来,“陛下,听我说……”
“朕不会再听你任何解释!”楚明锋厉声吼道,“朕宁愿亲手扼死你,也不愿再看见你!”
手指的骨节咯吱、咯吱地响,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他扼断了,呼吸不了,脑部缺血、缺氧……他扭曲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寝殿沉寂如死……整个世界越来越宁静……她闭上眼,泪水涌出,万念俱灰,等待死神的来临……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怨恨如狂,扼死她根本不解气,因为,这个垂危的娇弱女子,让他又爱又恨,他不知拿她怎么办。
血液涌上脑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扼死她,永远再也看不见她,再也无须忍受爱恨交织的折磨。但是,下一刻,他又想到,她死了,就永远见不到她了,毕生所爱再也回不来了,他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能失去她……
想到此,手上的力道消失了一半。
“陛下……不可……陛下……”银簪奔进来,见此情形,吓了一大跳,又焦急又惊骇,“她是皇贵妃,陛下不能杀她……”
楚明锋心神一震,突兀地清醒过来,猛地松手,呆愣住了。
叶妩死里逃生,猛烈地咳着,咳了半晌才慢慢缓过劲儿。
他挥手,银簪见皇贵妃暂时没事,便退出寝殿。
“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冷笑,经历了刚才那一刻惊魂,她真的万念俱灰。这个暴戾的君王,真的不再值得她留恋。纵然他再生气,也不能使用暴力!纵然他再恨她,也不能随意取她的性命!说什么“待你如珠如宝”,说什么“太在乎你”,说什么“爱”,都是屁话。被这种暴戾之人爱上,是大大的不幸!
“朕留着你这条命,好好折磨你!”楚明锋森戾地笑,“既然你与魏国齐王是旧识,说不定他也是你裙下之臣,朕就让你为他和两国太子献舞。”
“陛下之命,我怎能不遵从?”她莞尔道。
“那你就该好好想想,什么舞才能勾住他们的心魄,让他们欲火焚身、欲罢不能!”他的指背轻轻抚弄她的脸颊。
“陛下不怕有损我的清誉吗?”
“莫非你还有清誉?”
“我自当为君分忧,陛下不要后悔。”叶妩轻笑,明眸流光潋滟,诱人得紧。
楚明锋的黑眸如飞鹰阴鸷,捏捏她的脸腮,怒视她片刻,大踏步离去。
她靠着冰冷的墙,清冷地笑,笑了很久很久。
————
楚明锋再去了一趟寿宴,没多久寿宴便结束了,沈昭随他到御书房。
宫灯明亮,照得人的表情分毫毕现。沈昭看着陛下,不由得担心妩儿的境况。
寿宴上所发生的事,一桩一件,无不是挑衅,尤其是事关妩儿的《神兵谱》。陛下早晚会猜到魏国那本假的《神兵谱》与妩儿有关,将会掀起什么风浪,让人担心。
他猜测,妩儿得到那本假的《神兵谱》之后,把书交给魏国太子或齐王,如此,这就能解释上次她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了。
原来,她亦担心魏皇得到《神兵谱》后大批铸造神兵利器、兴兵进犯楚国,以致两国交战、生灵涂炭。
他与陛下相处十余年,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神色,盛怒,狠戾,痛楚……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又怒又恨,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陛下……”他低缓道,心中担忧,面上却仍然温淡如水。
“魏国太子、秦国太子在寿宴上的一举一动,你怎么看?”楚明锋眸光阴戾,可怖得很。
“魏国、秦国自恃国富兵强,有意羞辱我大楚君臣。”沈昭寻思道,“魏国太子将假的《神兵谱》献给我们,只怕是一招抛砖引玉。”
“魏国从何处得来一本假的《神兵谱》?”楚明锋犀利的目光直逼而来。
沈昭心下微惊,却仍旧淡定,“臣不知,臣探探口风。臣以为,他们以贺寿为名,来到金陵,目的是《神兵谱》。”
楚明锋冰寒一笑,“想得到《神兵谱》,还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谁也猜不到朕把《神兵谱》藏在何处。”
沈昭淡淡地笑。
楚明锋沉沉道:“妩儿与魏国齐王是旧识。”
闻言,沈昭一震,“当真?”
楚明锋颔首,沈昭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国太子非要一睹皇贵妃真容,非要皇贵妃献舞。秦国太子还以重礼相诱,陛下打算明日如何回绝?”
“三日后,朕设宴禁中,朕就让妩儿献舞,看看他们意欲何为。”“这……不太好吧。”沈昭担心两国太子提出无礼的要求。
“朕意已决,你且对他们说,三日后,朕设宴延庆殿。”
楚明锋盯着一盏宫灯,目光的热度比宫灯里的烛火还要热。
————
次日一早,楚明亮一人溜出宫,前往松鹤酒楼。
巳时未至,来早了,她只能在大堂坐等。
明媚、甜蜜的笑从唇角滑出来,她丝毫不觉得等人的烦躁,反而笑颜如花。
她不禁想,拓跋泓约自己在这里相见,而且不见不散,是对自己有意吗?
一定是的。
不经意间,她一转眸,看见一人踏入大堂——他俊豪魁梧,一袭白袍衬得他略黑的肤色更黑了,但黑得有气魄、有威仪。在她眼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完美无瑕,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气势,让她痴迷不已。
她呆愣地望他,无法回神,直至他行至桌前才惊醒。
拓跋泓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牵着她离开了酒楼。
她原以为他们会在酒楼吃点心、饮茶,没想到却是这样。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握着她的小手,她跟着他走,看着他宛若刀裁、冷硬迷人的侧颜,虽然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却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她也愿意。
一路走到秦淮河畔,他们进了一家雅致的酒楼,进了一间临河的厢房。
从临河的窗台可以欣赏秦淮河的秀丽风光,此时日光晴丽,碧水、碧树之上一片琉璃光转,明亮耀目。房中颇为凉快,伙计上了茶水和茶点。
“为什么来这里?”楚明亮笑问。
“我们初识在秦淮河,自当来此回味一番。”拓跋泓斟茶,将茶水推过去。
“那日你救了我,之后我来这里找过几次,不过……找不到你……”她羞窘地低了眸光。
“次日我便离开金陵,公主自然找不到我。”他一笑,随口便是一个谎言,“尝尝这里的老婆饼,据说风味独特。”
她拿起一块老婆饼,羞羞地看他一眼,咬了一口,酥软在口,清甜入心。
他黑铁般的眉宇盈满了点点微笑,“昨晚寿宴上看见公主跳舞,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让我震惊的是,公主舞艺精湛、貌美如花。那支舞,是我此生此世见过的最难忘的一支舞。”
楚明亮心中雀跃,却更羞涩了,“王爷谬赞了。我也没想到,当日救我的是魏国齐王。”
拓跋泓盯着她的神色,笑道:“公主用匕首割断花结,还说了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让秦国太子无言以对。如公主这般聪慧可人、胆识不小、不让须眉的女子,令人敬佩。”
她抬眸看他,眉目盈盈,撞上他似有深意的目光,缓缓垂下眼睫。
他靠近他,伸手轻触她的唇角,她微惊,心跳如鹿,本能地想往另一边侧过去。
“莫动。”他低沉道,按住她的皓腕,“你嘴角有老婆饼的屑。”
楚明亮没有动,身躯僵硬了一般,秀眸低垂,不敢看他。
从未与陌生男子靠得这么近,她心跳加速,心快要跳出胸腔……他身上那陌生而阳刚的体味袅袅拂来,慢慢笼罩了她,她只觉得筋骨酥软、四肢无力……
拓跋泓伸臂揽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她靠在他宽厚的肩头,幸福溢满了心;他看着她的笑颜,似笑非笑,有如魔魅。
————
楚明锋仍然在正殿欣赏冯昭媛的舞,叶妩仍然在偏殿自生自灭,两人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同住一殿,却老死不相往来。
听着正殿传来的丝竹声与琴声,她心如止水。
他要她献舞,她就跳。她已经想好了乐曲与舞蹈,只等那一日的到来。
宫宴前夕,夜幕徐徐下降,戌时,春华殿的宫人来传话,说安乐公主要她去一趟。楚明锋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闲来无事,便与金钗一起去春华殿。
而在此之前,拓跋泓躲过禁卫的耳目,夜闯皇宫,直入春华殿。
楚明亮正要沐浴,宫人备汤水去了,她一人在寝殿,脱了罗衫,忽然看见左侧闪过一抹黑影,惊得捂住胸口,虽然慌张,却也强装镇定,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公主的寝殿!”
那黑影走出来,明亮的烛影照亮了他含笑的脸。
拓跋泓闲闲地站定,潇洒至极,橘红的光影映在他脸上,璨璨流光。
“怎么是你?”紧绷的身顿时松懈,她不再害怕,心花怒放地走过去,忘记了自己仅着丝衣,笑得秀眸弯弯,“你怎么这时候来宫里?”
“今晚没什么事,便夜闯禁宫看看公主。”拓跋泓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脖子、香肩上,“公主不会怪我唐突吧。”
“我……很欢喜。”楚明亮幸福地笑。
“公主先穿上衣衫。”
她一惊,低眸看看自己的身子,瞬间面红耳赤,脸腮犹如染了西天的云霞那般红彤彤的,更加诱人。他取了外衣披在她身上,顺势一揽,她便靠在他胸前,他沉声惑人,“一日不见,便觉似有一年那么漫长。”
闻言,楚明亮沉溺在他的柔情里,无法自拔,心彻底沦陷……
拓跋泓的左手揉捏着她的耳垂,温柔得好似温热的汤水抚触紧绷的肌肤,令人全身放松……放松……她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仿佛来到了一个花香鸟语的草地,日光明媚,大片的花海延展无际,芬芳袭人……她缓缓阖目,似睡未睡,小鸟依人似地依偎着他。
“吩咐宫人,叫皇嫂来一趟;然后,让宫人不必伺候。”他低声蛊惑,“公主,照我的话说。”
“好。”她缓声道,秀眸失去了平常的灵气,显得呆滞。
他赞她乖,她举止迟缓,慢慢走到大殿,照着他的话吩咐宫人。
然后,她走回寝殿,他拉着她坐在床榻,揽着她,状若亲密的恋人。
楚明亮安静地靠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阖上眼帘,好似睡着了,再无知觉。————
叶妩来到春华殿,宫人说公主在寝殿,她就进去了,让金钗在大殿等。
寝殿里宫灯暗淡,静如平湖,她略感怪异,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安乐公主躺在床上,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怎么回事?
叶妩行至床榻前,察看一番,好在公主只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沉,她叫了几声,公主没有任何反应。
“公主醒不了。”静谧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
她身子一震,吓了一大跳,惊悚地回身,看见拓跋泓站在身后,剧烈跳动的心慢慢缓下来,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坐在床沿,轻佻地笑,“公主想见我,我就在这里咯。”
“你把公主怎样了?”叶妩看看公主,公主的情形和金钗好像一样,难道被他弄晕了?
“我只是让公主闻了一种迷香,为我控制,现在不省人事,不过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忘记了曾发生过什么事。”他云淡风轻地解释。
“你怎么能这么对公主?”她气愤道,“你明明知道公主喜欢你……”
“我知道公主喜欢我。”
“你利用公主?”
“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拓跋泓轻笑,“有些事,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叶妩愤愤地质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扬州你不跟我说你是魏国齐王?为什么隐瞒我?”
他“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一点,“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不愿跟我去魏国。若你跟我去魏国,自然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她冷笑,“你堂堂魏国齐王,为什么潜伏在楚国将军府十五年?十五年可不短,你潜伏在将军府,有什么企图?”
他浓眉微扬,略厚的嘴唇轻轻一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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