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推他,“还没喝合卺酒。”
楚明锋停不下来,哑声道:“稍后再喝。”
她不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他下去倒酒。
他唯有去斟酒,回到床上,递给她一杯。
两人各执一只鸳鸯白玉杯,她笑得风生水起,“如此良辰美景,陛下是否应该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他剑眉微扬。
“说点儿让我开心、感动的话。”她笑眯了眼,“陛下不是擅长哄女人吗?”
他默默地凝视她,面容微敛,好似正在酝酿情绪。片刻后,他正色道:“妩儿,朕若负你,便受千刀万剐之刑;朕若伤你,便受遍体鳞伤之痛;朕若弃你,便受万劫不复之苦。”
叶妩震惊得愣住了。
只是戏弄他,却没想到他当真了,说出这番令人惊心动魄的话。
这是何等残酷、可怕的誓言!
听了这个誓言,她再也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心与情了。
“妩儿……妩儿……”楚明锋低唤,“怎么了?”
“陛下的话令人感动。”她感觉心火热火热的,“喝合卺酒吧。”
手臂交叉,各自饮下。
放好白玉杯,他火速上床扑倒她。
叶妩及时挡住,“既是洞房花烛夜,陛下就听我的,好不好?”
楚明锋一笑,应了她的要求,乖乖地躺好,“娘子想如何取悦朕?放马过来!”
她半压着他,左手轻轻抚摸他的大腿内侧,他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她浅浅地笑,手指往上,爱抚他结实的腹肌,“陛下时常练武,这六块腹肌当真性感。”
“腹肌?性感?”他不太明白,她的小手摸到哪里,哪里就窜起一簇火苗。
“这是腹毛。”她不作解释,揪了几下小腹下方的腹毛,故意压低声音,魅惑道,“男人有腹毛,非常性感。”
“妩儿究竟想做什么?”他的喉结不知滚动几次了。
虽然她只是在他身上抚摸几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已把他撩拨得心痒难耐。
大红鸳鸯被覆着他们,叶妩看不见他的裸身,只用手丈量。小手继续往上,描摹他紧实的胸肌,“这是胸肌。”她的手在胸上那点轻抚揉按,“这是草莓。”
就这么点摸啊、揉啊,楚明锋就全身热腾腾的,想不到这女人还有这厉害的一手。
“草莓?”他粗噶地问。
“草莓是果品的一种,不过我说的草莓是这个。”叶妩捻着他的草莓,窃窃地笑。
“妩儿不如尝尝?”
“不急不急。”她用指腹摩挲他棱角分明的唇,“陛下这张唇,是不是吻过很多妃嫔?”
他的小腹又涌起一阵热潮,如若不是答应了她,早已压倒她,就地正法。
指尖往上,她轻触他的睫毛、剑眉,“这是鼻毛,这是眼睫毛,这是眉毛。”
这感觉很不好,好比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楚明锋无奈地忍着,任她上下其手,“朕的发不如也摸一摸?”
叶妩忽然出击,揪了两下他的眼睫毛,“这是拔毛。”
他扣住她的皓腕,眼神深寒可怕,“摸完了?摸完了办正事!”
“陛下答应了我,要听我的。”
“不准再胡闹!”他沉声道,却是宠溺的语气。
“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不过陛下是九五至尊,妃嫔三千、佳丽如云是帝王本色,我只能叹一声‘无奈’。”她轻声叹气,蹙眉如小山,魅惑的表情染了些许忧愁、凝了些许霸道,“陛下搞大了文贵妃的肚子,今夜就罚陛下……不许碰我!禁荤一次!”
楚明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竟然命令自己不许宠幸她!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心驰神荡——她在意他宠幸妃嫔,惩罚他,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陡然,他敏捷地翻身,瞬间将她压在身下,“你当真要朕禁荤?”
叶妩点头,他狡诈地笑,“禁荤可以,但今夜是洞房花烛,必须生儿育女!”
“那不是一样吗?”她不满地抗议。
“你从下往上把朕摸了个遍,却不许朕碰你,你是存心的,嗯?”他轻咬她花瓣般的软唇。
“陛下的定力真是差劲。”她讥诮道。
“洞房花烛之夜,何须定力?”
楚明锋吻下来,她拼命地闪躲,说他翻脸无情,骂他不守信诺……
在被窝里闹了一阵,在他软硬兼施、霸道强攻下,她缴械投降,沦陷在他的爱抚中。
早已蓄势待发,早已欲火焚身,他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急躁伤了她。
被中热浪滔天,她眸光迷乱,青丝散落在鸳鸯红枕上,簇拥着一张红粉菲菲的小脸。如此媚色,令人心头发紧、周身滚热,他沉下腰身,将自己的坚硬送入她的体内……
花径湿热润滑,那种紧致的包容裹着他,刺激着他,令他血液激荡,抽刺越来越迅猛。
牢房变洞房,喜气洋洋,艳红炽张。
鸳鸯被中,两人融为一体,颠鸾倒凤,云雨酣热。
鎏金鸳鸯香炉燃烧的帐中香袅袅升腾,遮盖了一些牢房的怪味。那对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偶尔爆出一星灯花,仿若激情四射。
而前头的几个狱卒,早已被宋云请到外头,牢房里只有他守着。
里头的声音隐隐地传来,他听见了,却早已习惯,脸不红心不跳。
再站了片刻,宋云来到外头,重声训诫:“今夜之事,你们就当没看见,否则,大祸临头的时候,你们追悔莫及!”
————
过了一夜,谋害皇嗣一案没有进展。
沈昭再次审问温太医,温太医的供词和先前一样,任凭他再怎么威逼利诱,温太医都不动摇。
凤栖殿的宫人,公公、宫女共有十余人,宋云一一审问,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听了沈昭、宋云的禀奏,楚明锋冷眸一凛,扶额沉思。
“陛下无须忧心,此案看似布局完美,不如从头推敲一遍,说不定会发现疑点或破绽。”沈昭宽慰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重新梳理一遍案情。
“也罢。”楚明锋拂袖起身,走出御案,说起案情。
宋云瞥见门外有一个小公公探头探脑的,便走出去。听了小公公的禀报,他立即回来,向陛下禀奏:“陛下,凤栖殿负责床帐被褥、衣袍送洗的两个宫女在下房暴毙。”
二人闻言,皆震惊。
沈昭断然道:“这两个宫女熟悉贵妃的起居与信期,此时暴毙,必定不同寻常。”
【47】勾魂的美人沐浴图(大更求打赏)
楚明锋眸色剧沉,“若是贵妃杀人灭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贵妃没有身孕。”
沈昭道:“臣去看看那两个宫女的尸首。”
楚明锋应允,“速速回报。”
沈昭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神色凝重,“臣仔细看过宫女的尸首,起初没有发现,后来,臣发现她们脑后的风府穴有一枚细长的银针。风府穴禁灸,若银针全部没入,必死无疑,而且很难发现,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手段,杀人于无形,凶残,高明。”楚明锋眼睫微扬,扬起一抹寒气,“杀宫女的凶手懂医理、穴位,很不简单。”
“宋公公才审问过,那两个宫女就被杀,臣推断,她们知道内情,才会被灭口。”
“凶徒在暗,不如当作不知那两个宫女的真正死因,你暗中追查,以免打草惊蛇。”
“臣明白。”沈昭清朗道,“那两个宫女生前见过什么人,是否有异常,应该有相熟的宫人知晓。臣先回府,夜里再入宫追查。”
楚明锋准了,坐上御辇前往凤栖殿。
文晓露卧床调养,昔日美艳的贵妃变成了素面朝天的病美人。不过,饶是她未施粉黛,亦秀色可餐,眉似远山,眸含烟水,双唇泛着淡淡的粉光,如此素色,别有一番动人的情致。
见陛下龙行虎步地进来,她强撑起来,想下床行礼,他连忙上前,摆手制止,“躺着吧。”
“陛下悄无声息地来了,臣妾没有梳洗,无颜面圣。”她窘迫道,担心陛下见了这副暗淡无光的素颜会吓到。
“即使贵妃不施粉黛,亦为倾城美人。”楚明锋笑道,问她是否好些了。
“今日倒是神清气爽了,也有了点力气。若陛下得闲,可否陪臣妾进膳?”她柔媚地觑他。
“稍后有大臣求见,改日你身子好些了,朕再陪你进膳。”他摸摸她的手。
“好。”文晓露关切道,“政务繁忙,陛下务必保重龙体。”
“你好好歇着,朕先走了。”
楚明锋捏捏她的脸蛋,起身离去。
特意来看她,是想借此观察她,希望瞧出一点端倪。
假若是她命人杀人灭口,她应该会露出破绽。可是,他没看出一丝丝的破绽,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她没有杀人灭口?
————
马鞭造成的伤痕还没消退,叶妩正烦恼,所幸沈昭送来了明肌雪。
他的目光从铁栏上的桃红绸缎、案几上的物件缓缓滑过,“昨晚陛下在此陪你一夜?”
她颔首,窘迫地垂眸,好像辜负了他似的。
“牢房变洞房,陛下待你的心,不同于一般的妃嫔。”他如此说着,好像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也许是吧。”她记得他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还嗤之以鼻、不相信,但是,现在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查得怎样?有新线索吗?”
“未免打草惊蛇,夜里我再入宫审问宫人。”他含笑宽慰,“放心吧,已有线索。”
她笑了笑,知道他安慰自己罢了。
这夜,楚明锋如期而至,带来了可口的膳食。
叶妩愁苦地问:“陛下,明晚我还要待在牢房吗?”
两日没沐浴了,牢房又有那么多老鼠、蟑螂,她身上很痒,很难受,最渴望的就是沐浴了。
他摩挲她的肩头,怜惜道:“朕保证,明晚朕不会来,你也不会在牢房过夜。”
她提起案情,沉吟道:“今日我一直在想,如果贵妃精心布局诬陷我,如果贵妃真的有孕,必定不会利用腹中子害我。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种可能是:贵妃有孕,但已滑胎,就利用已经失去的孩子布一个局,陷害我;另一种可能是:贵妃假装怀孕,和温太医、灵儿串通陷害我。”
“你的推断不无道理,朕和沈昭已经推测过数种可能的情况,苦于找不到人证、物证。”
“贵妃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我死在她面前?”
“因为,你夺了她的恩宠。”楚明锋一笑。
“如果拥有陛下的宠爱,就要三天两头地中毒、被害、吃苦,那我宁愿选择平安、平淡地活着,无灾无难。”叶妩轻叹。
他默然看她,面沉如石,目寒如冰。
的确,他给予她的宠爱,带给她无穷无尽的灾难。她不在后宫,就已数次被害成这样,若她身在后宫,岂不是更加惊心动魄?
想到此,他不寒而栗。
脑中浮现那张美艳的脸庞、那抹温柔的倩影,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昔日的恩情,早已变成了厌恶、憎恨。
寂静的牢房突然响起嘈杂声,外头有人坚持进来,怒骂狱卒和宋云等人。
他们凝神细听,声音响亮的那人应该是安乐公主。
不知怎么回事,宋云没拦住安乐公主,让她硬闯进来。
叶妩连忙推开他,要他退出牢房,他不肯,站在一侧。
“谁敢拦本公主,本公主砍了他的手足!”
楚明亮厉声威胁,奔到牢房前,看见这间独树一帜、前所未有的牢房,惊叹连连,诧异地观望,“这是牢房,还是洞房?”
叶妩唤道:“公主。”
见牢房的铁门开着,楚明亮走进去,犹如走入一个五光十色、缤纷多彩的未来世界,不可思议地看着,啧啧称奇,“这是牢房吗?二夫人,沈大人当真怜香惜玉。”
“牢房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公主还是回去吧。”叶妩劝道,担心她发现牢房还有第三个人。
“这间牢房当真有趣,太有趣了!”楚明亮转头四望,笑呵呵道,“没想到沈大人把牢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咦,他是谁?”
“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叶妩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却失败了。
楚明锋低着头,由于穿着公公的衣袍,楚明亮一时没认出来,喝问:“你是哪殿的公公?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语,仍然低垂着头。
叶妩拉住她,解释道:“公主,他是御前伺候的,宋公公让他来问我一些事。”
楚明亮越发奇怪,这公公见了自己竟然不行礼。不对,为什么他这么眼熟?她伸出手,抬起他的脸,正要开口,却听他低声喝道:“大胆!”
甫一看见他的脸,她惊得瞠目结舌,“皇兄……”
叶妩暗道糟糕,这下可怎么圆谎?她瞪他,怪他暴露了身份。
“这毛躁的脾性还是没改。”他扣住她的手腕,往下一丢。
“皇兄,你为何在牢房?”楚明亮从上到下打量他,越发狐疑,“皇兄为何穿成这样?”
“朕的事,你不必费心。”楚明锋不悦地拂袖。
“臣妹知道了,皇兄是来查案的。”她笑嘻嘻道,“未免打草惊蛇,未免幕后主谋提防,皇兄乔装成公公,躬身到牢房查案。”
“你来做什么?”他面色冷沉。
“二夫人被指谋害皇嗣,臣妹不信,自然要来看看二夫人。”她头头是道地说着,“臣妹问过几个宫人,觉得此案疑点重重……”
“你是公主,瞎参和什么?”他训斥道,“你刚从护国寺回来,就多陪陪母后。时辰不早了,回寝殿歇着吧!”
楚明亮委屈地蹙眉,瘪嘴道:“皇兄为何这么凶?”
叶妩明白他的心思,安乐公主硬闯牢房,破坏了他的“好事”,他自然龙颜不悦。于是,她莞尔道:“陛下,公主一片好心来看我。不如听听公主的想法,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楚明锋面色稍暖,掀起袍角,坐在石床上。
叶妩问:“公主觉得此案有什么疑点?”
楚明亮有模有样地比划起来,好似指点江山,“皇兄,臣妹觉得皇嫂的供词值得商榷。其一,皇嫂自称一向不喜河蟹,为何让宫人去领河蟹?若臣妹不喜河蟹,必定不会让宫人去领河蟹。这么说来,难道皇嫂算到二夫人那日会进宫,专为二夫人准备的?”
叶妩深入一想,深以为然,“公主分析得在理。”
楚明锋亦赞同地点头,“其二呢?”
“皇嫂弹了一曲,然后和二夫人商讨这曲子适合跳什么舞,前前后后,最多一盏茶的功夫。然后,二夫人告辞,此时,宫人来报,午膳已经备好,皇嫂便挽留二夫人一起用膳。再然后,河蟹就上了膳桌。”楚明亮侃侃而谈,从细处分析,见微知著,颇有见地,“八道菜式,纵然是精于厨艺的老师傅,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也做不出来。换言之,早在二夫人到凤栖殿之前,皇嫂就吩咐宫人备膳,其中一道菜便是河蟹。那么,显而易见,这道河蟹是为二夫人准备的。”
“贵妃为答谢我而预先准备河蟹,也可以说得通。”叶妩提出质疑。
“关键在于,皇嫂如何知道二夫人喜吃河蟹、一定会吃河蟹?”楚明亮越说越兴奋,神采飞扬,“只有一个解释,无论二夫人吃不吃河蟹,皇嫂都会吃河蟹,都会滑胎,都会将谋害皇嗣的罪名扣在二夫人头上。”
“你的意思是,贵妃精心布局,置她于死地?”楚明锋问,惭愧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些细微的疑点,当真是关心则乱。
“皇兄,臣妹分析得如何?”她蹦过来,微笑绽放如灿烂的夏花。
“你所提出的疑点,的确可以推断出贵妃精心布局、诬陷她,不过没有实证。”
楚明亮耸肩,“这是个苦力活,就要沈大人去找了。”
叶妩笑赞:“公主心思细腻,想旁人所未想。”
楚明亮拉住她的手,兴奋道:“二夫人,本公主练了几日,觉得手脚软了一些呢。虽然腰酸背痛,不过本宫会坚持每日练舞。”
楚明锋剑眉低垂,印堂凝结,“皇妹想在牢房陪疑犯?”
她欣喜地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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