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伤害过我的人,我必定十倍偿还!”她切齿道,“王爷伤害我这么深,我要让王爷尝尝十倍的痛!”
楚明轩骇然,瞠目看她。
叶妩残忍地冷笑,“之后我与王爷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戏,没有丝毫的真心、真情!”
他又震惊又崩溃,“不是……不是!你骗本王的……”
她饱含怒气的美眸迸射出森冷的光,“我发誓,不会再为伤害过我的人流一滴眼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让王爷也尝尝被伤害的痛!”
他脚下发软,后退两步,差点儿摔倒。
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这么对自己?她知道自己是为了将军府所有人的安危着想啊……可是,她的语声包含千般恨、万般痛,不是假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像一支支利箭,刺入他的身躯。
如此万箭穿心之痛,他无法承受……
她硬气心肠,以嫌恶的语气道:“每次和王爷在一起,每次和王爷亲昵,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啪”的一声脆响。
怒火攻心之下,楚明轩打了她一巴掌。
脸颊辣辣的痛,可是,比不上心痛。不知为什么,见他这般悲愤、哀痛,叶妩的心很痛很痛。
他震怒如雷,一张俊脸再不是昔日的笑意湛然,被暴怒与伤痛撕裂了。
“我终于大仇得报,让王爷尝到了十倍的痛。”她冷沉道,“从今往后,我与王爷互不相欠,再无任何瓜葛!”
“你明明知道本王拒绝你事出有因……”他哀声嚎叫,一如受了重伤的夜狼。
“王爷可以对我明言,也可以对我暗示,可是王爷没有。如果王爷真的为两府着想,为什么之后又不顾一切与我在一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那是因为……本王想到,此生再也无法和你双宿双栖、厮守一生,本王心如刀割……你知道吗?心如刀割……”
楚明轩的俊眸染血一般,红得吓人,堆积着层层叠叠的痛。
是啊,心如刀割。
现在,叶妩心如刀割,疼痛难忍。
原来,刻意地伤害一个人,这么痛,这么难受。
虽然不喜欢他,可是,毕竟她和他相处了好些日子。这么伤害他,她心中有愧。
快了,这场戏就快结束了,她寒声道:“无论如何,我已经不再喜欢王爷,此生此世,绝不会与王爷再有任何牵扯,还请王爷不要再纠缠。”
楚明轩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好像要在她的眉心盯出一个窟窿。
她也看着他,很快就禁不住他这样的目光。
他脸孔暗黑,眼中痛色分明,泪花闪烁。
“最毒妇人心,今日本王领教了。”
他的嗓音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恨,悲痛,心死……
说完,他利落地转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叶妩竭力忍着的泪水,轰然倾落。
并不是故意这般伤害他,而是,不这么说,他会罢手吗?
楚明锋把她赐给沈昭,就是要晋王恨沈昭、恨她、恨所有人,就是要离间晋王和沈昭,就是要晋王变成“孤家寡人”,孤立无援。
她早就想摆脱晋王了,早就想了断,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怎能不好好把握?
虽然她对他的伤害太大、太重,可是,以他胡搅蛮缠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她只能出此下策。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难过,为什么心如刀割,只觉得自己玩弄了他的感情,对他亏欠太多。
————
右相府没有侍妾,只有沈夫人,因此,沈昭没有单独的寝房,和夫人十年恩爱如一日。
叶妩搬进了随心苑,两个丫鬟时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这日,晚些时候,她去拜会沈夫人。
从前,她听说过,沈夫人比沈昭小两岁,端庄秀丽,温婉仁善,持家有道,把右相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让夫君操心府里的事。
见了之后,她觉得,温婉仁善只是沈夫人的表象,精明能干才是本质。
对于御赐的二夫人,沈夫人自然笑脸相迎,说尽好听的话,说以后就是自家姐妹,理应姐妹同心,一心侍候大人。
闲谈几句,沈夫人说账房还有要事需处理,走了。
晚膳时分,沈夫人派人来请她去用膳,不过那丫鬟还说,大人不回来用膳,如若她想在随心苑用膳,可派人送来膳食。
叶妩心中雪亮,既然她这么说,就是不想和自己同桌吃饭,何必强求?
虽然是侧室,但她好歹是叶大将军的长女,进了沈家的大门,没有婚礼,也没有简单点的仪式,什么都没有,好像她真的只是搬进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有点气闷。
沈昭没有发话,沈夫人自然不会做。
想了想,还是算了,何必自找不自在。
随心苑位处东厢,幽静宁谧,只有几个下人和花花草草相陪,再没有其他人踏足。她耐心地等待,希望沈昭来看看她,可是,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他都没有现身。
他不踏足随心苑,她多少能猜到原因。
以右相聪明绝顶的脑袋,会猜不到楚皇的心思吗?
也许他不知道之前楚明锋利用她离间他和晋王,但是,他一定猜到楚明锋决意把她赏赐给他做二夫人的真正用意。因此,无论他是否知道楚明锋已经宠幸了她,让她住进右相府,只是做表面功夫,应付楚明锋罢了。
然而,她不会让自己困在随心苑。
这夜,叶妩问了丫鬟,沈昭还没回来。她打定主意,不让丫鬟跟着,说饭后四处走走。
出了随心苑,她来到书房。这间清雅古朴的的书房并非第一次来,不过必须抓紧时间。
点燃烛台,她检阅着书架上的书。虽然她觉得《神兵谱》藏在此处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找找,给金公子一个交代。
找了两大格,眼睛有点涩,她揉了揉。忽然,房门被推开,她心神一跳,本能地转头望去——
沈昭站在门口,一袭白衣似被墨染,冠玉般的脸庞暗黑一片,看不清什么神色。
她僵住,急中生智,“大人吓我一跳。”
“在找什么?”他走进来,温和的语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时辰还早,我想找本书看。”她转过身,站在书案一侧,“没想到大人的书这么多,一时挑花了眼,正犹豫着取哪两本回房呢。”
他走到书案前,俊脸染了一层昏黄的薄红,“这两日……住得还惯吗?”
叶妩清冷道:“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惯不惯的。敢问大人惯不惯?”
“既来之则安之。”他以同样的说辞回敬她。
“大人睿智,竟然重复一介女子的话。”
“叶姑娘聪慧,必能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陛下听见大人这句‘叶姑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故意挑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楚明锋把她赐给他,他就遵旨收下。
沈昭淡淡一笑,倚在书案边沿,不做回应。
她以同样的姿势倚着,在他身侧,正想开口,却听他惆怅道:“这两日,王爷在府中日夜饮酒,烂醉如泥,状若疯癫,甚至怒斥、打骂下人,无人劝得住。”
晋王借酒消愁的颓废情形,她想象得到。
她冷笑,“大人不会要我去劝王爷吧。”
“我知道你不会去。”
“即使我去劝,也没有用,关键是他能不能放得下。”叶妩试探道,“现在这情形,大人早已心中有数吧。”
“陛下多疑,为人臣者,只能循规蹈矩。”沈昭苦笑。
她心想,他“循规蹈矩”地收自己为二夫人,是不想明着抗旨,还是暗中保护晋王?楚明锋的心思,他究竟猜到多少,是否知道她已是楚明锋的人 ?'…99down'
他冷声道:“若你觉得在府中无所事事,可在潇湘楼继续编舞。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公文要看,你回房安琴吧。”
她默默离开了书房,心中怅然。
终于可以和心动的男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却是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形。
他对她无意,她又能如何?
————
次日上午,叶妩回府看望娘亲,然后去潇湘楼,开始教新舞。
女儿被陛下赐给右相为侧室,虽然右相的为人信得过,不过侧室终究委屈了女儿。倩兮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愧对女儿,想安慰又无从安慰。最后,她对女儿说,假若再右相府过得不如意,就常回来走走。
这三个多月,潇湘楼财源滚滚进,叶妩也收了不少银两,够花一辈子了。
午后,她在房中想舞衣的设计,一个丫鬟来报,说晋王点了凌无香和盼盼去贵宾包厢跳舞,包厢里却传出吓人的叫声。
由于他身份尊贵,冷潇湘不敢得罪他,却又想救出潇湘楼两朵金花,只好差人来请她。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去了。
站在芙蓉厅外,她听见屋里传出凄厉的尖叫声与鞭打声,心中一震。
难道晋王鞭打她们?
门口站着的两个大汉认得叶妩,开门让她进去。
楚明轩挥舞着马鞭,四处鞭打,咻咻声颇为吓人,打烂了房中不少东西,地上狼藉一片。而凌无香和盼盼躲在角落,发髻凌乱,花容失色,泪光闪烁,瑟瑟发抖。
见叶妩来了,她们可怜兮兮地求道:“叶姑娘,王爷发酒疯……救救我们……”
他转过头,看她一眼,邪恶地笑,“谁也救不了你们……”
马鞭抽过去,差点儿抽在凌无香身上,他纵声狂笑,好似她们躲在角落发抖的模样给他无限的满足。
她知道,他被酒色控制了——他步履虚浮,满面红彤彤的,血红俊眸交织着邪气与戾气,不是平时的模样。
也许,他还有一点点神智,见叶妩坐在桌前,扔了马鞭,将盼盼拖到床上,疯狂地吻她。
盼盼尖声惊叫,拼命地挣扎,可是,楚明轩好像有意当着叶妩的面和别的女子亲热。
叶妩好整以暇地看他“行凶”——他压着盼盼,吻她的脸腮、脖子、香肩,撕破了她的衣衫……
**看着晋王和别的女子亲热,妩儿会有什么感觉呢?
5】啃咬、吻噬……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烦躁,走过去,猛地一拽,他竟然跌在地上,双眼闭着,没了反应。
她大吃一惊,连忙蹲下来,叫了两声,他还是没反应,想来醉得睡着了。
那两个大汉合力把他扛上床榻,然后退出去,关上门,房中只剩下二人。
她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他。
他睡得很不安稳,动来动去,因为纵情酒池,鼾声浓重。相较此前几日,他憔悴了很多,下巴短须青黑,气色不好。
一个俊美倾城、风流洒脱的晋王,被她“玩弄”成这样,这是她的错。
可是,她也是被逼的。
要多少时间,他心中的伤才会愈合、结痂?何时才能忘记伤痛?何时才能忘记她?
忽然,楚明轩抓住她的手,激动地叫“妩儿”,五官扭结,好似正被痛苦折磨着。
叶妩安抚了两句,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正想抽出手,他用力一拽,她扑在他身上……他好像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朝思暮想的妩儿,借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血眸微眯,慢慢低头……
心怦怦地跳,她挣了挣,却怎么也推不倒他。
他发疯般地吻她,鼻子,腮边,下颌,耳垂,脖颈,锁骨,湿热的唇舌四处滑行,炙热的酒气喷在她身上。那青黑的短须扎在滑嫩的肌肤上,痛得她低呼。
她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疯,死命地推他,却激起他的“征服欲”——他暴戾地撕裂她的衣衫,和楚明锋的狠辣如出一辙,在她的胸脯啃咬、吻噬……
她抽出一只手,捏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拧。
他吃痛,抬起头,好像清醒了一点,愣愣地看她,又好像不认得她。
“妩儿,真的是你。”看了半晌,楚明轩激动地捧住她的脸,“告诉本王,你是本王的……你永远是本王的……”
“我已是他人妇,请王爷记住。”
叶妩推开他,坐起身,想下床,却被他揽进怀中。
他紧紧抱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倘若你心中没有本王,就不会来……你喜欢的人是本王……你骗不了本王……”
她冷冷道:“王爷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凌无香和盼盼被你鞭打得伤痕累累。”
他痛声道:“你说谎!”
眉骨酸涩,有泪滑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明轩松开她,看见她哭了,又欣喜又心痛,“你哭,是因为你喜欢本王……沈昭是谦谦君子,本王跟他讨要你,他定会……”
“我已是沈大人的人,王爷不介意吗?”叶妩恨自己心太软,恨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哭。
“不介意……”他吐出这三个字,并不干脆,可见他很介意。
“王爷不要自欺欺人。”她抹去眼泪,“就算王爷不介意,我也不会一女侍二夫。刚进右相府,又入晋王府,王爷想让我成为金陵城的笑柄吗?”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拥有她。
她下床,走到房门前,道:“还是那句话,我与王爷再无任何瓜葛,希望王爷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自取其辱。还有,王爷日夜饮酒,放浪形骸,已在朝野传开。如此下去,只会有损王爷一世英明,还请王爷自重。”
楚明轩看着她走了,一行清泪滑落,心痛如绞。
付出这么多,为什么得不到?
————
过了两日,孙太后传叶妩进宫。
虽然非常不想进宫,但她能拒绝吗?只能祈求上苍,不要让她见到那个人。
从言辞中,她知道,那夜楚明锋宠幸了她,孙太后心知肚明。
也许,早在他要她留在宫中的时候,孙太后就猜到儿子的意图了。
“妩儿,许是你与哀家有缘,哀家希望你嫁得一个好夫君,一世安稳幸福。”孙太后的语声里有些伤感,好像她被楚明锋强占是她的错。
“沈大人是谦谦君子,臣女能成为他的侧室,已经满足了。”
“沈大人待你好吗?”
“还好。”她还能说什么?
孙太后稍为安慰,“沈昭和沈夫人成亲十余年,相敬如宾,想必他也不会亏待你。”
叶妩笑了笑。
也许,孙太后想补偿她,要赏她珍宝,她婉言拒绝了。
孙太后忽然想起寿宴那日的舞,说这支舞已在宫中、朝野传为美谈,还有不少宫娥闲来无事的时候学着跳呢。她越说越兴奋,要叶妩教她几个动作。叶妩担心她闪了腰,或者崴了脚什么的,连忙说跳几个动作给她看看。
过了瘾,孙太后也就打消了学跳的念头,赞道:“妩儿,你是咱们大楚舞艺最好的,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太后谬赞了,其实舞艺好的大有人在。”
“霓裳阁的编舞、舞伎来来回回就跳那些舞,每年看,年年看,早就看腻了、烦了。假若她们有你一半才艺,哀家就有得看了。”孙太后抱怨道,“可惜你是右相府二夫人,又要去潇湘楼教舞,不然哀家一定让你教教霓裳阁那些人。”
“太后想看别致有趣的舞,可以到潇湘楼看。”叶妩灵光一闪,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宫中舞伎的舞艺都很精湛,因为一些原因跳不出与众不同的舞,不像民间的舞种类多、热情奔放、新颖独特。臣妾以为,不如举办舞蹈才艺大赛,任何人、任何舞蹈都可以参加,优秀者选入宫中,如此就可以丰富宫中的舞蹈。”
她已是沈昭的二夫人,自然不能自称“臣女”了。
孙太后眼睛一亮,“倒是个好主意,如此哀家就可以欣赏各种各样的舞了,岂不乐哉?好,就举办这什么大赛,由你全权负责。”
接下来,她们商定,先拟定皇榜,在全国各地张贴,让那些会跳舞的人到金陵报名参赛。接着,她们拟定初赛时间是一个半月后,决赛时间是两个月后。至于报名参赛的时间与地方,则由霓裳阁承办。
这日,她们越说越激动,直到暮色降临,叶妩才匆忙离宫。
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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