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从账簿堆里抬起头,靠在椅背愣愣看着门外。她似乎看到远处顾北遥和顾南远并肩而走,有说有笑,她半扯嘴角,闭上眼抚了抚额,果然管账这差事不是那么好做,看久了人都产生幻觉。
只是再睁开眼,还是两个人影,愈来愈近,俱都身姿挺拔,顾南远着了件玄色的衣服,顾北遥还是那件一成不变的黑袍。
施晓然愣愣看着,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你看,你一出来她都快傻了,丫头可是念你念得辛苦。”顾南远踏进门,面上几分戏谑。
顾北遥站在门口,冲她清风朗月淡淡一笑,便是月华散开,俊逸尽显。
施晓然心上一跳,眼神恍惚明暗不定,半晌,看着来人,青菊般淡淡一笑,“你也来看帐吗?”
顾南远一呛,“他自然不是来看帐。听说你在这里,便和我一道过来。还愣着做什么?”
顾北遥唇角笑涡浅现,轻抿着嘴。
施晓然方才反悟,拉开椅子站起身,问道:“你的毒都解了?”
她自是知道是多此一问,他既然站在顾南远的身边,那定是已经解毒,许是太多的思念横亘其中,她有些糊涂,那些在脑海中反复说过的话此时全没了踪影,竟吐出这样一句。
“都解了,费的时间长了些。”顾北遥淡淡答道,眸中流华波动,五彩斑斓。
“解了就好,时间久一点就久一点。”日日思念的人在眼前,她竟像个含春少女带了半丝羞赧。
顾南远唇角微勾,道:“不要在这里了,你们先回去吧。”
“嗯。”施晓然低了头,开始整(http://87book。com)理账簿笔墨,顾北遥也走到桌边意欲帮她整(http://87book。com)理。
顾南远连忙阻道:“别整了,放着我来。”
施晓然抬头微微一笑,“那有劳大宫主。”
“去吧,也快到午饭时候,北遥,你也和施姑娘好好聚聚,过两天我们再把酒言欢。”顾南远露出促狭笑意。
长廊上,小径间,时不时有仆从路过。两人向沉华殿方向走去,肩距一尺,步伐不紧不慢。顾北遥颜面沉静,施晓然目光放在两旁美景上,却是没有焦点,不知究竟在看何处。人间四月,佳木繁阴,路边的野草绿树,生机勃勃,绿得沉,绿得酣,绿得照人如濯,路边的蔷薇,开着几朵红色的小花,点缀在层层叠叠的绿树上。两人都不说话,似乎这美好时光是水中幻影,稍有打扰便会破灭一般。
天空明净无云,太阳照得明亮而温暖。
施晓然微侧过头,冷不防正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轻轻一笑。
“你瘦了!”
“你瘦了一点!”
两人同时说道,闻言俱又一笑,施晓然轻道:“今天天气不错。”
“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顾北遥附和。
“那,你是今天出来的?”
“是,大哥这两天一直在我那里。中途不是很顺利,薛神医也是头一次做这些事情,本来预计一年内就能弄好,不想耗时这么久。”
“只要解了毒就好,刚才看大宫主是真的很高兴。”
“总算解毒了。”他如释重负,偏过头看着她,女子的睫毛在阳光下跳动着光,他眸中一脉深情,“听说,最近几个月你在帮大哥看帐?”
“嗯,大宫主让我学着点,反正也是闲着,便找点事做。”
“不要太累就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轻轻擦过她的手背,肌肤轻触,却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流过,施晓然心弦一震,全身一麻。
“刚才看你精神不太好,是太累了吗?”还不待她回答,他便抓了她的手,握紧,手心有细汗渗出,轻轻用力,她的身体便紧贴自己胸膛,像是蓄谋已久按捺多时,他面上浮出薄粉,声如林中清泉,“既然累了,路远,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施晓然脊背一僵,声音似闷在喉咙,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路不远,一炷香就可以走到。
顾北遥薄唇微勾,双手勾上了她的腰,施晓然头脑混混沌沌,双腿脱了力,恍惚中便见到了沉华殿的花木。
这是沉华殿偏僻一隅,茂密花园中,四周安安静静,只剩鸟儿在枝头啼叫,几颗油桐花开正好,白色小花密密麻麻,似白雪缀在枝头,风一吹,整朵飘下。顾北遥停了步,却仍是将她箍在怀中,正好一朵落花飘在施晓然的发间,他轻拈起,“油桐虽是寻常树种,但我却认为花开甚美,满树似雪。”
“嗯。”施晓然欲从他怀中出来,却不料顾北遥没有放开的意思。她也没有挣扎,静静靠在他怀中。
顾北遥肤色比从前更白皙,面庞泛着点点光泽,拈过花的那只手轻拂她的秀发,“整整十六个月,我每日都在想你。”
“我也想你。”施晓然糯糯说道。
顾北遥倏忽一笑,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面,她的眉峰,每一下都带着深深爱恋。
那琉璃剪瞳沉黑似墨,深不见底,又有星星光芒隐匿其中,施晓然心如鼓槌,有震颤,也有渴望。
面越贴越近,吐纳可闻,鼻尖轻触,他再也不能抑制,吻了下去。
两片薄唇附上,施晓然刹那间迷了神智,似跌入太虚之中,云雾缭绕。她力气全失,膝弯力乏,全凭他的手拦在腰上支撑,闭了眼放任感官欲望,虚虚伸了手勾着他的腰,将一年多的思念尽数发泄,伸出舌轻舔勾转,化作一片水乳…交融。
他亦轻轻舔舐,在鲜红水润的唇上辗转反侧,只觉香甜柔软,身体变得轻飘飘,如飞仙般在云中徜徉。随后慢慢伸出舌头,越过贝齿,与那丁香小舌交缠丝绕,一分分吸食她唇中的甘美甜汁。
他起初的动作极其温柔,舌头打着转扫过每一分领土,但这份香软柔嫩实在勾魂,只恨不得一口吞下肚中。舌尖扫过每一颗贝齿,他身体的火越烧越旺,绵长细吻已不能满足,只好不断攻城掠地,将她揽得更紧,似要将人揉入骨血中,嘴上动作加重,或吸或轻咬,引得她发出闷闷轻哼,这轻哼却似浇在火上的一盆油,火势腾地窜上了天,烧得通红通红。
鸟儿发出啾啾的叫声,在树枝间轻跃,一朵一朵的白色油桐花飘起,风吹舞动,宛若四月飘雪。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很长,深深浅浅进出,轻轻重重交替,品尝这甘美之物,直至施晓然的唇舌近乎麻木,他才移开,从唇角到下颌一路濡湿轻舔,最后含住了她的耳垂,吸食摆弄,引得她全身一激灵,潮湿淋漓一片。他厚重的呼吸喘在她耳边,似压抑,似痛苦,又似无上的愉悦。
又回到唇舌,几番交替,他才收了势,目中欲…火燃烧,一片缱绻缠绵,看着她火烧云一般的面庞,低吟道:“原来是这个味道,妙不可言!”
施晓然被他严丝合缝贴紧抱着,下面似有灼灼硬物相抵,她的手还环在他结实的腰上,只是虚虚搭着,不敢乱动,垂了头不敢看他。
顾北遥抱着她,用手一下一下拂过她的脊背,带了丝轻笑,在她耳边吐息呢喃:“害羞了么?你以前可是大胆。”
施晓然面上更红,心中混乱,道出一声:“我挺想你的!”声音一出口,却似带了几分娇嗔,轻柔温媚,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北遥闷声一笑,笑意于胸膛间微微震动,“我日日亦在思念你,撩心撩肺。”
他又在她面上啄了啄,一双乌润的眼眸溢满了迷离雾气,一瞬不瞬地缠绕着她,直到听到她肚中传来咕咕声,才温良一笑,音色淙淙如流水,“回去吧,午饭时间都过了。”
他牵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渗出汗渍,看她红霞满面,心中有一股溪涧奔涌,明快而满足。
许是今日的经历过于澎湃,黄昏时顾北遥在院中舞剑行云流水,身姿轻巧,引得一片花枝乱颤。施晓然坐在门口春风拂面,觉得他舞剑比那大戏还好看。看了半晌,她方念起一件顶顶要紧的事,连忙跑进寝殿,将床上锦霞底色牡丹织纹的衾被卷起,抱着就向偏殿走。
却不想顾北遥收了剑,正好在门口堵住,目光在她抱着的被褥上扫过,“这些事叫人来做就好,换个被褥也要亲自动手?便是这颜色,我也不讨厌,换不换无妨。”
施晓然脚步原地蹭了两下,细声答道:“我今晚搬到隔壁去住。”
“为何?”闻言顾北遥微微蹙了长眉,神色奥妙难辨。
施晓然浑身一哆嗦,“这么久,习惯一个人睡了,你既然回来了我就去偏殿睡,怕突然多个人晚上睡不着。”她半低了头,眼珠乱转不敢对视,他现在是个正常男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怎么可能象以前一样盖着棉被纯睡觉?施晓然现在还没那个心理准备,自然要搬到别的地方住。
顾北遥眼中光华渐渐黯淡,声若上好的丝绸,温和带了丝冰凉,“既然在这边住了这么久,想来也是习惯了,就不要换了。若怕我打扰你,那我去偏殿住就是。”说着欲伸手替她拿过手中被褥。
施晓然侧身偏过,目光躲闪,“还是我去偏殿吧,让人知道会笑话的。”
说着便夺门而出,脚步急急,让顾北遥心上一紧,担心她抱个被褥碍了视线足下容易被绊倒,也生出少许失落,分开的时间太长了,她竟有了几分生疏。
也罢,突然多出个人,总要相处几日才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盼了那么久,终于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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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
顾北遥一回来,施晓然胃口跟着好起来,想着两人都还可以再长点肉,便跑到厨房要了两盘点心,端着托盘进屋,看到顾北遥拿了本书,面如莹玉,乌瞳深目中有流萤之光闪烁,心中纳闷,什么书如此有趣。
她将甜点放在桌上,问道:“在看什么?”
顾北遥缓缓放了书,抬起头,一双眼愈发沉黑,面色微赧,“没看什么。”
施晓然走到书桌边,顺手拿起他刚放下的那本——《阴阳真经》,名字倒也瞧不出什么特别,一翻开,活色生香一幅幅图画入目,尽是男女赤条条交缠,春情尽露,神态惟妙惟肖,她顿悟了,春宫图,再看向那书桌,旁边还有叠着三四本,最上面一本封面题名——《十八式真经》。
没想到前日顾北遥才识交舌亲吻,今日便开始研究如何更上一层楼,施晓然如遭雷劈。
顾北遥面上恢复一派自然,淡淡道:“春宫秘籍,大哥派人送过来的,叫我好生研习。”
施晓然额上浸出两滴冷汗,看春宫图也就罢了,大哥送的也可以理解,但是这话听起来就像在说修炼某门武艺一般,她合了书,扔在桌上,“这个,不必研习,看多了不好。”
顾北遥看她耳后爬上红晕,慢慢将她耳垂染红,唇线一抿,“大哥说男女之道极其高深,练好此门功夫至关重要,刚才我随意翻了两页,也觉自己知之甚少,日后莫不是会让你嫌弃?”
他的目光毫无猥亵之意,带了几分清澈的期盼,看得施晓然一抹淡粉色爬过耳垂蔓延至腮颊处,吞吐道:“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成亲!”
一句话醍醐灌顶,顾北遥似窥得天机般顿悟,面色倏忽一变,似悔似惊,兀自起身将椅子拉开,几步走出,执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怕是担心她飞走一般,带着骤雨的急切道:“是我太不上心,竟让你一直这样跟着我,受委屈至此,一直忘了给个名分与你,只是莫要生气,我们择日成亲可好?”
“啊?”施晓然显然被惊到。
“你若心里责怪我也是应当的。我一向游离世俗之外,此前又因身带剧毒不敢奢想,只当你我二人在一起便是水到渠成,有些昏了头。明日我便通告江湖,办个隆重的婚礼,你可愿嫁给我?”
来得有些突然,施晓然面上五色杂集,这算是求婚吗?
没得到回答,顾北遥一把揽了她,力气之大竟是骇人,在她耳边急促吐息道:“是不是恼了?你没名没分等我那么久,定是觉得屈辱。我是半分也不愿让你委屈,若要我补偿,只管开口。”
前两日她还不知他何时出关,现在就要谈论结婚,这恍如坐了一夜飞机出了国,时差还没倒过来,施晓然推延道:“先放开再说吧,来得太快了,我适应不过来。”
顾北遥看着她的面颜,确定她没有丝毫恼怒才松了半口气,拂上她的面颊,“我只想生生世世和你守在一起,绝无二心,只盼你在我身边平安幸福过一世。”
他觉得自己诚意不够,松手退开一步,抱手弯身向她一揖,垂首弯腰近乎平膝,肃穆道:“我心可昭日月,一生只娶一人,不知晓然可愿嫁于我为妻?”
他就保持那样作揖的姿势,大有施晓然不点头不罢休之势。
施晓然见他行此大礼,内心涌动如潮,恍惚之中点了一下头,矜持轻声道:“你别这样,我答应就是。”
顾北遥登时脸上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将她抱入怀中,一汪剪瞳似水,沉沉情意暗涌,“以后我便是你的夫君,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定个黄道吉日大宴一番,让全天下之人都知晓我顾北遥娶了如花美眷,只盼举案齐眉,此生大幸。”
施晓然靠在他怀中,似暖暖烧了一把火,烧得心头潮汐之水四处奔涌,几乎溢出。
半晌,顾北遥放开她,窜到那层层叠叠的书架前,手忙脚乱翻找,拿起一本瞅一眼,扔下又去找寻,口中振振有词:“我立即看一下哪天是黄道吉日,需找个最近的。”
施晓然看他像个孩子般没个方寸,心里笑开,“不要那么着急,慢慢来。”
他一拍额头,“我怎么这么傻?婚礼还有好多事要筹备,不能光定日子。我得找个人问问。”
就见顾北遥如一阵风扫出门口,没了踪影,施晓然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顾南远听他说要成亲,一拍大腿,笑道:“成亲好啊!七阳宫也很久没办过喜事。既然要办,就要办得热闹点,也不枉你二人曲曲折折。再说你解了毒,本也该好好庆祝,现在喜上加喜,好得很!好得很!”
又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路二,赶快叫牧骏过来。”
牧骏以为出了大事,火急火燎赶过来,见两位宫主满面红光,听得顾南远道:“牧骏,北遥急着成亲,你看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准备一下。”
只怪那路二一向板着脸传话,害他虚惊一场,闻言见顾北遥抿着唇线眉梢带喜,牧骏笑道:“最近的黄道吉日,就是本月二十九和下月二十五,不过这个月可能来不及准备。”
“那就下个月吧。”顾北遥开了口。
顾南远也接道:“怎么隆重怎么办,北遥说这辈子就办这一次,可不能马虎。另外,施姑娘既然在大穆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