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厚道臭主意多,这个不行立马能换出花样来。
把大喇嘛扒光了吊在树上。
爱死死,爱活活。
有人救他算他命大,没人救他算他倒霉。
老天爷说了算。
这个馊主意得到一致赞同,四人七手八脚把大喇嘛扒光了吊在了树上,将盗洞回填好。
有人说盗墓的人非常缺德,偷东西根本不管填。
卧云浪子告诉大伙:行有行规,即便一品贵夫人不交待,他们也得填上。举个例子:过去的木匠给人修房做门窗,干完活儿都要留下些剩木料、木屑主家打扫,这叫日后还有活儿干。要是到死了人的户主家做寿材,丁点木屑都不能剩,必须收拾的干干净净,否则就是咒人家还死。纸扎店里做工的,不管是师父还是徒弟,做纸人、花圈的时候,第一条就规定不能留废纸、废麻杆,否则半夜你会看见地上纸会动。为死人敛伤规矩更多,讲究更大。
这大喇嘛吊在树上不念经了,撕着喉咙破口大骂。
骂什么?
这四人听不懂,反正瞧着吊的爽,由着他就是了。
包厚道瞥眼瞧这大喇嘛的身板与自已挺相称,干脆脱下衣服,换上了那身干净的黄红僧袍。
往常以出家人身份自居。
这回有行头了。
包厚道把原来的衣服一火付炬,随口哼起了《小夜思》、《三念郎》,扛着胜利的果实,迈着沉甸甸的脚步往山下去。如果这四人按当时平头百姓的活法,这些宝贝足够几辈子吃喝拉撒不愁,要是像包厚道往日那样的花法,三五年的开销也是足足够的。杜天舟的意思是,先安顿下来,暂时不要干这丧天害理的事了,日后日子紧巴了再寻思也可以。
包厚道吃惯了盗墓的甜头。
哪里肯就此作罢。
他不单单热衷于盗墓的伟大事业。
而且还打算利用盗墓刨坟的事来报复顺治爷、摄政王多尔衮、孙之獬、赵真人、江老财。他知道,明着干跟谁斗也不是料,明里斗不过,那就来阴的,把你们家祖坟一个个全刨了。
太原城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
数月后。
包厚道把当年太原包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早算计好了,是想让杜天舟三人帮着他把“大仇”给报了。
患难夫妻,沙场兄弟。
四人干的就是这活儿,不多思量就同意了。
本来也没有金盘洗手,更没有请方圆几里的地仙鼠来为他们洗脱罪名。
杜天舟想了很久很久,端着一壶茶,对包厚道说:“包爷,你们家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咱兄弟们没有回天的圣术,干刨坟报复的活儿绰绰有余。不过,你这个仇不太好报,你看,顺治爷高高在上,摄政王多尔衮权倾天下,他们是一个祖宗,都埋在了关外的苦寒之地。咱们想刨有点不大可能。孙之獬这个狗官是鲁人,圣贤乡里出了这么个狗杂种,真是羞煞圣人脸面。去年,淄川城破时孙之獬这个狗贼已经被杀,抛尸荒野,祖坟早就被刨了。我有个想法,顺治爷疼爱董鄂妃天下闻名,董鄂妃是内阁大臣鄂硕之女,把她们家祖坟刨了也不可能。咱们走地仙的祖师爷传过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走地仙的人不能怀着心思去盗墓,你这个念必须得圆。这样,看在咱们生死相依的份上,我给你出条毒计,也不管将来能不能有善终了,帮你帮到底!”
包厚道不管毒不毒,能报仇就就是好计。
杜天舟说:“董鄂妃出世时,按着规矩女人的紫河车是要丢掉的。”
男子出生要把紫河车扔在自家房顶上。
紫河车:胎盘。
寻到当年董鄂妃出生时扔下的紫河车,将它泡在黄龙汤里。
黄龙汤:屎。
不过,过了这么多少年,这东西应该化成沫面满天飞了。
松二狗、华千雨二人有点不大乐意,到关外刨大清的祖坟,这辈子就可以收手不干了。
众所周知,满人进关时从中原搜刮到无数宝贝,都埋在了关外的龙脉里。放着富贵不干,千里迢迢的跑到宽甸城顶山找什么董鄂妃的紫河车,还他娘的是个没影的事,这不是扯呢。杜天舟抛开包厚道,偷偷对二人说:“杜爷、华爷,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明白。咱们都是一个坑里生死患难爬出来的兄弟,我们不帮他,谁帮他?我知道,这事任谁听了都知道办不成。这样,咱们陪他去一遭,成不成的咱不管,把他的心事了了也就是了,你们说是这么个理不是!”二人一赌气说:“就当游山玩水!”
皇陵可不是他四人能干了的活儿。
杜天舟也想去关外采采风,瞄一瞄有啥富人墓顺道倒了。
陕西、洛阳、金陵之地早已十穴九空。
各人打着算盘上了路。
宽甸城顶山是后金发源地之一,当年努。尔。哈赤以祖上留下的十二副盔甲起事。又经皇太极这个雄才大略的接班人,雄傲天下打下了关内外的威名,正逢崇祯皇帝当政的大明江山摇摇欲坠,数十万铁骑所向披靡,征南荡北,内络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洪承畴这些汉人降臣助威,打败李自成,逼死崇祯皇帝,拿下了花花江山,花起花落得在顺治爷手里。
宽甸城顶山风貌依旧。
正白旗的鄂硕早已官居显位,迁到了北平。
一路沿山走水。
想要按杜天舟所说的,把当年董鄂妃的胎盘找到,这比在大海里捞根针都困难。除包厚道一个人心劲高的不行不行,这三人是一路走一路游,看看当地的花,访访当地的情。这件事不能明面上打听董鄂妃的胎盘扔在哪了,更不可能上到人家府上趴在房顶看有没有。在当年的府邸周围踅摸了好久,只要类似胎盘的东西都一并收集起来了,如此过了三个月,单是风干的胎盘都不知收集了多少。
这天夜里,月儿满挂。
包厚道喝了三两东北的“闷倒驴”,哼着小曲四处溜达。
一辆蓬车从董府驶出,直奔东南方。
包厚道不知抽什么筋,稀里糊涂跟在马车后,一口气跟出了城外。
直到腿软了,倒在茅草丛里。
只见那车停下后,有两人抬着个用缎子裹的非常严实的东西,甩了两甩扔进一个坑里,赶上车往回走了。包厚道酒量属于上佳,只是没料到这“闷倒驴”这么劲大,腿软心明,不敢弄出声来。一直等到那二人驱车走的远了后,这才一步一颠来在刚才扔东西的地方。月亮又圆,看的非常清楚。缎子里躺着个死去的美人,头发还有湿气,很明显临死前出过猛汗。包厚道寻思:“难道这女子是在水里淹死的?”
包厚道初出道便与黑白无常干过架。
一具女尸有啥怕的?
包厚道只见那女尸怀抱里,用一方红巾包着个东西,滴着殷红。
这一打开。
露出一团血脂黏稠像猪肝一样的东西。
008章 小师父夜训老徒弟()
功夫不负有心人。
话说包厚道瞧见一团血脂黏稠的东西,先是一楞。
不管包厚道头上有没有留毛长草,见识长短有几多暂且搁下,毕竟是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
包厚道当少爷那阵儿,虽然没干过几件上得桌面的露脸事,可兄弟二人在蓄发之前,包家老祖曾经请过铁脸私塾先生。那私塾先生抖着墨脸,拿着花椒木的戒尺,逼着包厚道兄弟二人含眼泪凑和着读过几十本圣贤书。古来有言:学得四书五经满腹,出不得名臣将相,拐入杏林就为医。各家学术流派道理相通,所谓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正是这个道理。
包厚道虽不像杜天舟考取功名似的捧着书,如饥似渴,刻苦非常。
像《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汤头》、《药性》、《脉决》、《针灸》这类书也曾染目。
借着圆月一举认出来了,这是新生婴儿的胎盘。
紫河车能入药。
不过用的人少之又少。
如此判断,就是说这鬓发带水的女子刚刚生产过,可能因为难产导至死亡。
身份不高,所以才被偷偷扔到了这。
有些道理包厚道还是懂的;如果说这女子身份极高,不管什么原因早年英逝,高堂又在。应该把她的尸身离祖茔不远丘起来,等家主百年以后迁棺合葬。如此草率的抛在这里,可以断定这个坑是董府专门扔糟糠之处,男权社会胎盘处置极其讲究,不能乱扔乱抛,有的埋在房顶瓦下,有的埋进祖坟的封土,只有女人的才会扔。
如此一想,包厚道断定这女子生了个格格。
因为身份低下,临盆时一口气背的死了过去,所以被扔到了这。
包厚道不大关心死去的女子是谁,才不管那一方红巾包着的胎盘是那位格格的,都与他没多大干系。主则判断这个地方与董府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女子身下全是黑黝黝像油一样的干土,还有几颗小头骨、腿骨、肋骨,不知道经年累月扔了多少。这个发现包厚道好不兴奋,一高兴毛病在酒劲下又犯了,忍不住痒,想看看这小娘子长的水不水,正端详的起劲。
突然之间,那女子一把抓住了他。
包厚道根本不用遐想怎么回事,照脸便是一脚,当即挣脱开。
那女子不像严老财恶魄还魂似的劲大。
这一脚别说她。
谁也吃不消。
那女子喉咙里闷声哼了一句,软软的倒了下去,重新死的透透。
包厚道眼睛瞪的老圆,指着她骂:“娘的,老子只不过是想瞧瞧你长啥鸟样,用不着拉着不放吧?老子还没走到好尸体这个口呢,娘的,你去死吧!”骂骂咧咧中又在脸补了两脚,踹舒服了,哼着说:“等着,包爷我明儿满满拉一车黄龙汤就来了,等着吧你!”
话说这女子是董府白管家的三姨太,窑姐出身,没啥本事,就是**术玩的相当转。白管家没少在她身上费炭,不出一个月就怀上了,今儿分娩。
窑子里的女人天生娇情,生儿育女本是女人天经地义的事,一见疼这女子登时就晕了。产婆不知道赶紧请郎中来,想用凉水把她浇醒,这一通冷水照头淋下,人没救过来,直接没气了。
一路颠簸,那口气又慢慢提回来了。
让包厚道这一脚踹了个彻底。
城门早关了。
包厚道又怕吃酒误事,害怕回到住的地方,一睁眼忘了昨夜干了什么事。这里又不是太原城,九街九巷八十一胡同闭着眼都能摸遍。索性睡在了这个抛尸地,把那女子身上裹的绸缎扯下来,远远的就地一铺,不敢靠的太近,免得这娘们看上包爷缠着不放。报仇大计初步实现,倒也美的乐开怀,忍不住哼起了《纱窗听雨》,唱累了一犯晕睡着了。
昼短夜长。
如今的包厚道越来越胆大了。
酒意不经微风细吹。
喝了酒的人最最忌讳露宿荒郊野外,容易中阴。
阴中的急了,直接能要命。
月亮在天上没移动多远,包厚道酒劲一过,浑身冰冷彻骨。缎子面紧紧裹着也不济多大事,一口一个阿弥陀佛的就暖和,阿弥陀佛就不冷。只见远远走来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老一少,脚步仓促,少年走在前面,老者走在后面。包厚道也不知现在是啥时辰,这二人肯定没有落脚处,打算把二人叫过来闲侃打牙,又想:“大半夜来干么?肯定不是什么善茬,看看再说!”
别说人家。
包厚道来这也没蹩什么正经屁。
乌鸦落在猪圈上,谁也别说谁,一个德性。
那少年走的飞快。
那老者似乎有点跟不上趟。
包厚道悄悄趴在地上,秉住呼吸,竖起耳朵。
只见那少年来在扔尸体的坑边,瘦小的身板挺的笔直,背手而立,装深沉的模样扮的有棱有角。那老者站在少年身后,模样很是恭敬。只听那少年用质问的口气说:“冷冲,你随为师四十年,我这本事你学了几成?”别看少年小,说出来的话与久经世故的人没啥二样。那老者恭恭敬敬的回:“师父的本领,弟子能学到一成,那也受用不尽!”
这一问一答。
实实在在的把包厚道给震了。
少年师父,期颐徒弟。
离谱。
这种“小欺大”的派头,只有包厚道当少爷那阵训别人时才有。
莫不是那老者欠了少年的钱。
世上有两短: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还能有啥短捏在别人手。
又听那少年叹着气说:“冷冲,为师一再教导你,术士之人须怀谦虚悲悯之心。可你小子偏偏不听,心口不一,不走正道,偏行邪路。我这身本事对你倾囊相授,你学了多少?怕是一成不到吧。哼!旁门左道之法门,你却是无师自通!”越说越亢,怒斥之意越来越浓。那老者不由自主的把头埋了下去,好像做了很多亏心事似的。
瞧的包厚道又称奇,又想笑。
真想不到大千世界有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
不敢擅自惊动。
依旧一动不动趴着听他们说话。
那少年字正腔圆的说:“冷冲,为师修得返老还童之术,此生靠猎劫为业。素来敬仰钟馗大师,立志效学,所以要求我门下弟子行的正,做的端。你即然拜在我的门下,我必须得严格要求,万不可行缺德之事,你为什么如此大胆不尊我门规?”那老者听到最后一句浑身发抖,不知不觉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颤声说:“师父,弟……弟子知错……!”这个“错”字像打鼓的余声,拖了老长,包厚道暗暗心说:“人家知道错了,别欺负人家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请师父放过徒儿这回吧!”那老者已是泣不成声。
“起来!”
“师父,放过徒儿这一回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起来说话。”
“弟子不敢!”
包厚道越听越奇,越看越怪,原想这少年与自已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这老者定是欠了他一大笔钱还不上。这一通师父长师父短的,又是老人可怜巴巴的哀求小孩子放过他。把包厚道抛到了云里雾里,的思维全都彻底颠覆了。那少年有返老还童的圣术,认识钟馗大师,这老者在他门下学了四十年手法术,真是奇了大怪,包厚暗自心说:“乍他娘的啥事都让老子赶上了?”
“做下那样的事,你早就不是我的徒弟了!”
“师父,我……!”
“孽缘!”
那少年转过身来看着老者,一字一板的说:“当日为师派你到刘家沟杀那两个中了尸毒的走地仙,你为何杀他全家?祸不及全家,殃不及池鱼,这道理为师没教你吗?冷冲,你自打入我门下,我便教给你诸多规定,不可枉杀无辜是排在首位。而你,行事毒辣,手段残忍,种种行径令人发指。冷冲,你说,我该不该饶你?”那少身指着身后的坑说:“这是个抛骸池,专扔夭折的童子、胎衣、亡死的女子。”
“师父,不要,不要!”
“别怪为师,规矩坏不得。”
那老者听少年口气生硬,立时瘫倒在地。
包厚道隐隐约约听明白了。那老者被少年派去什么刘家庄杀两个中了尸毒的走地仙,结果把人家灭了门户,因此这少年要在“抛骸池”杀他。打死都没想到这三尺高的“小老不死”这么狠,可又不干自已啥鸟事,事不关心,高高挂起,暗暗佩服的骂了句:“见过狠的,没见过你这么屁大个娃娃也这么狠!”体内的酒精在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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