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护法,我教素来与贵派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是要坏规矩吗?”黑衣人为首的道。
只见白菲菲嫣然一笑,迷倒众生,微启朱唇,道:“几日前你们在城外杀了我暗月门数名弟子,我还未向你们教主讨个说法,你倒是先数落起我的不是,这是何道理?”威慑之感显露无余。
自知理亏,他就不再费唇舌。不过,极皇教做事向来不按常理,不照规矩,他们并无退却之意,因此越大越激烈。这倒是和了凌飞扬之意,有小悠在,她可不能逞能,人又是这么多,有帮手总比没有好,只是不知她们究竟是什么目的,别到时打退极皇教又转头来打他们那就麻烦了!
蓝君涵冷眼扫过每一个人,浑身充满肃杀之气,他们明显吓了一跳,腿脚也有些发软,但随即又不知死活地攻上来。蓝君涵急转剑锋,由下向上挑起,霎时鲜血直飞,三四个人倒下。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一双眼在窥视!凭着直觉,他追过去,但那人已经觉察,一晃身形,“咻”地就逃离开。蓝君涵不死心,那目光太过犀利,仿佛要将他万箭穿心,于是他紧随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始终没有人放弃。终于,前面的人停在一棵树上。他们已经出了城有好一段距离。
“敢问阁下是何人?”蓝君涵在他身后另一棵树上停下,抱拳问。
“果然不愧是蓝楼主,轻功了得啊!”听声音浑厚有力,可见此人内力深厚。听来他大约有四十来岁。
思索片刻,蓝君涵目光更加阴冷,声音也冷到几乎僵硬地道:“你就是‘影’。”
“哈……”他大笑,转身,上半部分脸被黑色皮面具遮住,看不清长相,下半部分脸倒是白净光滑,没有胡子。
手中剑被握紧,蓝君涵盯着他,道:“你终于肯出现了?你到底是谁?而我蓝家和你又有何深仇大恨?为何……为何要血洗蓝家?”听得出他压抑着心中的情感。
是的,二十几年前,当他和蓝君澈都不及剑高时,一天夜里,一群人冲进蓝家,见人就砍。蓝家在半盏茶功夫后便血流成河,鸡犬不留。就是眼前之人杀了他的父亲,母亲,还他们兄弟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追查十几年,终于知道他是极皇教的人,接掌南楼后,他便开始蓄意挑衅,并故意放出消息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蓝家遗孤,目的就是要引眼前的他现身!
“我?‘影’只是你们给我的代号,大家都叫我‘主人’,你可以叫我‘千魂’。当年的小鬼也变得这么厉害了啊!呵呵!寂寞数十载,终于又有人能陪我玩儿了!哈……”
玩儿?当初不杀他们只是为了玩儿吗?蓝君涵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人,该死!不再废话,他攻向他。
千魂跳起,竟不出兵刃,空手与他对打。受到此种侮辱,蓝君涵攻势前所未有的迅猛,招招致命,却又招招不中。这个千魂着实了得!更可恨的是,蓝君涵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千魂招式灵活,面对他变幻莫测的剑招,竟游刃有余,还面带笑容!想他蓝君涵位居武林榜第二,居然连他毫发都伤不到?莫非他是“天下第一”?这个想法让他无比震惊!
突然,蓝君涵踏上树干反弹,向千魂背后刺去。千魂转身,竟不避开,反而迎剑而上,但蓝君涵并没有手软。就在剑锋快触到他的衣襟时,他微一侧身,右手以蓝君涵看不清的速度轻晃几下,竟如灵蛇般沿剑身来到他身前,用力一击,打在他心房位置,将他弹出。
受到掌力冲击,蓝君涵撞在树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股气向上冲,“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输了?他苦练二十几年,竟就这样输了?!
“啧啧啧!你还太弱!”千魂俯视着他,语气中充满惋惜与轻蔑,“就算再过十年,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而且,我不打算陪你玩了!因为你不配!”说着,他举起右手。
感觉到他掌中聚集的真气,蓝君涵认命地闭上眼。他太强了!他说得不错,即使再练十年,自己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是,头顶一阵强风袭来!
“啪咔!”
树枝断裂。
就在掌快落到蓝君涵头上时,他迅速运气躲开了。他支起颤抖的身体,冷冷地说:“没错,或许,我永远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记住,我不是弱者!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不会任人宰割,更加不会向你投降!”
“啪啪啪!”掌声响起。
他们同时望向声源。只见一个银色衣襟的男子立在不远处的树上,由于脸上的银质面具,只能看见他锐利澄澈的双眸。不知是不是错觉,蓝君涵觉得他可能认识这个人。
“阁下是?”千魂问。他对江湖中的人和事无所不知,却对此人全无印象,而且他刚才竟然没有发现他就在附近,可见武功之高,莫非,他是……
“天下第一!”他淡淡地笑道。下一瞬间,他已经近在咫尺。好轻功!
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几的青年竟然就是“天下第一”?蓝君涵是震惊,千魂则是了然的笑。
“看来,极皇教真正的教主已经猜到在下的身份了。”“天下第一”笑道。
千魂也不谦虚,道:“在下不甚知道的他,恐怕就只有阁下了。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是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只是个头衔。
“天下第一”抱拳道:“褚玄。”
千魂眯起眼,问:“你姓褚?不知消失了近四十年的至尊盲剑褚英是阁下何人?”
至尊盲剑,不是他眼盲,而是因为他以布带蒙眼,打败当时武林盟主,本成为“狂剑”,经此一战,就改称“至尊盲剑”,只是四十年前,成名不久的他无故退出江湖,没了踪影,至于个中原委,皆是流传,不足为信。
“他是我爷爷。”
从褚玄的口气中,千魂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不屑,还有,不满?
“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他可不信他是凑巧路过!
褚玄看着千魂,指向蓝君涵,道:“放了他。”语气丝毫不容反驳。
千魂轻笑,道:“阁下为何以为在下会放他?”
“因为我来了!”褚玄毫不客气地道。
很明显,不救他走,他不会罢手。这个狂妄自大的臭小子,正好领教一下他“天下第一”如何名副其实,千魂得意地想。他的本性,既是自大,又是嗜血!
褚玄毫不示弱,回敬他一个“有种你先出手”的眼神。这果然彻底激怒了千魂。毛头小子敢看不起他?活腻了!
只见千魂立起手刃。褚玄神色傲然,动作却不敢松懈。千魂紧逼着进攻,却只用了三成功力。察觉到这个事实,褚玄没有震惊,而是被轻视的愤怒!虽然自己只有了一成功力来抵挡,但他怎么能只用三成?可恶!(……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气急的褚玄反守为攻,并加了三分力。招式突变是千魂吃惊不小,节节后退。他的功夫甚是诡异,虚虚实实,让人头痛。而且,千魂知道,他应该是擅长使剑!突然,他见褚玄脚下踩滑,有机可乘,便一个反扑,欲击他一掌,却不料扑了个空,忽觉身后风起,下一瞬自己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嘴上,待他站稳一看,原来是褚玄的脚!“噗噗”吐了几声,仿佛要吐掉落进口中的泥土。
未待千魂发飙骂人,褚玄便悠哉的道:“我是故意的!”
“你……”
“你让我很想揍人,这是你自己的错。”意思是你很欠揍!
千魂知道,再打下去自己是逃不了便宜的,反正今天只是来玩玩儿,就先放过他们一马,有帐日后再算!于是他一转身,便没入树林中。
褚玄没有追去。他看着蓝君涵,应该上的不轻吧?
“怎么样?”
“死不了。多谢……”
“不用了!”不待蓝君涵说完,他就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蓝君涵自叹不如。自己苦练功夫二十余载,竟然……要是能突破御龙十三式就好了!只可惜,他师父穷尽毕生精力也只练到第十一式,而他现在才到第九式惊龙破空,还差得很远……
意外收获
有些颓废的蓝君涵回到街上,见早已无人,只留一地死尸。他苦笑,他赶回来又有何用?自己已身受重伤!
“哥!”蓝君澈焦急地跑来,扶着他,问:“哥,刚才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受伤的?”能伤他的世上能有几人?
蓝君涵粗略地讲了一下自己的遭遇。
蓝君澈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他躲了二十几年,终于肯现身了!哼,哥,你不要心急,还有我和南楼,就不信报不了仇!哥,先回去疗伤吧。”
刚才那一战,多亏有暗月门出手,他们才受了一点儿皮外伤。想想那种情况,蓝君涵追人去了,蓝君澈跟了去,剩下的就是杨无炬还行,但有两个不怎么样的和两个压根儿不会武功的在,有多少胜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可是,白菲菲临走时却说了一句让他们大吃一惊的话:“我不是来救你们的,而是为了孟天麟你,我看上你了。当然,也是为了为门中弟子报仇。”然后不甩下巴脱臼的几个人便带人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等了凌飞扬好怜香一眼。
这女人……之前的好印象烟消云散,凌飞扬决定重新认识她。
回到镖局,他们赶紧疗伤。
坐在院子里,一边包扎,杨无炬和怜香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凌飞扬,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
“有什么话就问吧。”终于受不了了,凌飞扬道。
怜香咽了咽口水,见无外人,就问:“少爷,你真的是……女的?”
狠狠地白了展昊一眼,凌飞扬点头,叹息道:“这个原因嘛,你们还记得孟天依吧?应该和孟天麟是同一个人,之所以女扮男装,是为了孟家庄。其余的,就比较复杂,我就不细说了。”
抽气声响起。杨无炬再度上上下下大量了她几十圈,目光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没有凸起!他起初以为是她年纪小,现在看来,是根本就不能有!然后他又看向下,落在她的胸口上。平的!
凌飞扬给了他一记暴栗,狠狠地瞪回他乱瞄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为了孟家庄的声誉,我希望你们能保密。”
两人重重地点下头。
小悠依偎在她怀里,眨巴眨巴眼,想,哥哥好可怜哦,明明就是姐姐,却要穿难看的衣服,还要学人家打架,看吧,手臂又受伤了!
这时,一只鸽子飞来,凌飞扬伸手接住,而几乎同时,蓝家兄弟也回来了。
“写的什么?”杨无炬问。
“谁的信?”几乎同时,怜香问。
然后两人互视,一个含笑,一个怒瞪。
“家书。”简短的两个字将他们的好奇心抹杀,然后她将纸放入怀中,脸上露出得意而诡异的笑,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毛毛的,好像有人要倒霉了。
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笑盈盈地问:“小飞扬,你这个半中半洋的假洋鬼子居然也学会飞鸽传书了?信上写的什……”
“砰!”
一脚踢飞。
虽然没听懂他的意思,但他们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对此刻倒栽在墙角的人并不表示同情。
重新爬回石桌旁坐好,展昊依旧一副笑脸。皮够厚!(可能是有被虐狂倾向!)
蓝君澈扶蓝君涵坐在扶栏边,死命瞪着皮厚的展昊,冷哼一声,越看越不爽!
“这里真大!我有个朋友,昨天才认识的,可不可以让他也来啊?”展昊问。
凌飞扬想,我答应他留下了吗?但她用英语问:“你什么时候,怎么来的?”(会外语就是好,当着人家面也等于是说悄悄话,还不怕隔墙有耳!)
展昊一笑,也用英语回道:“昨天。你知道我爸爸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偏爱,哦,不知道就算了。一次偶然,他在山中挖出两块石头,拿回来研究后,发现里面居然有巨大的能量。两年前,我无意中进入他的实验室发现了,被拉到这里。我偶然发现,只要有强电,就可以驱动它,于是我就借助打雷回去了。本打算过两个月再来,结果我爸爸一病不起,我不得不留下。这一留就是两年。前不久,爸爸心脏病突发,又进医院,结果就没再出来。在那个时代毫无牵挂了。我就又回来了。”可是,他隐瞒了一些事。
“真的?”
“不信你看!”展昊取下脖子上的两块石头。石头都是紫色,月牙形,其中一块里面仿佛有液体在流动,十分漂亮。“你还要回去吧?还好我都带来了,送一块给你吧。”展昊把流动的那块给她。
凌飞扬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办法,就留着吧,说不定还真的有用呢。
定情信物?完全听不懂他们对话的蓝君澈想着就来气。看,还是一对呢!他气愤地闪到她身边,一把夺过来,说:“不准要!”
“为什么?”发什么神经?
“这是定情信物?哼!”说着他就举起手,狠狠地往地上砸。
凌飞扬绝望地看着它落地,展昊却一派悠然态。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冒起。浓烟散后,它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她欣喜地练起俩,藏在身后。
“怎么回事?”蓝君澈一脸茫然,好硬的石头!看,地上都有了一个坑!
展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这就是‘情比金坚’啊!”
“展、昊!”凌飞扬狂吼。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吧?
捂着耳朵免受荼毒,展昊嬉笑道:“好了,不逗他了!这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心中另有他人。只是凌飞扬想要回家,就得靠这个。你若想要,我这块也可以给你。”
凌飞扬见他真的要取下来,忙制止道:“不可以!给了他你怎么回去?”
微扬嘴角,展昊温柔地笑着,道:“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再回去。”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也替他高兴:“她是谁?总得让我见见吧?”
“当然!她住在坠星楼,名叫陆天香。”
啊?!原来在那时听过展昊的名字!不过知道他迟归的原因,她便不气了,反笑道:“原来是你。那你可要快些去找陆姐姐,她等了你好久!”
“咦?你认识她?她……还好吗?”他的眼神有欣喜,也有忧伤,更多的是歉意。
“不怎么好!因为某人说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就去找她,结果两年了还不见人影儿,要换成是你,你会怎样?不过,只要你向她解释,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我……嗯!”展昊欲言又止,会心地笑了,仿佛久雨后的阳光。
“我要那块!”彻底被忽视的蓝某人很不满地指着另一块玉说。
展昊先是一愣,然后了然一笑,取下另一块给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完全不理会蓝君澈的凌飞扬。哎,真是可怜的人啊!
杨无炬和怜香脸上也露出寓意不明的笑意。
而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双黑眸幽幽地看着另一块石头。他也想要啊,可是,他却不能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的目光又落到凌飞扬身上,她本名应该是叫凌飞扬吧?飞扬……飞扬……
转身想向哥哥炫耀石头的蓝君澈看见蓝君涵的目光时,笑容僵在脸上,心中什么滑过,但只是一瞬,他只是有一丝疑惑,若有所思地看着目光幽幽的人。
而展昊恰巧看到他们的情况,不自觉的表情出卖了内心,他嘴角微扬,有好戏看咯!
“对了,展昊,你的朋友叫什么?把他接来吧。”
展昊回过神,道:“哦,他叫萧逸淳,就住在……”
“啊!”一声惊叫,凌飞扬拽住展昊的领口,“你说他叫什么?”
“萧……萧逸淳。”怎么了吗?大家的眼神好奇怪!
“哈……”凌飞扬仰天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悠,……呃,不会只是同名吧?喂,限你在半个小时之内把人带来!”
“啊?”
“快去!”众人同时大吼。
展昊火烧屁股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儿跑出镖局。
不一会儿,他就拉着一位身着米白色长衫,手持玉笛的俊青年回来。那人看上去十分干净,清雅,浑身书卷气,只是眉宇间尽是哀愁。
“这位就是萧逸淳。”展昊介绍道。
萧逸淳淡淡地扫了他